第50章
“這麽晚我就不去基地了, 咱們明天再見。”
車站外,接站的勤務員都已經到了, 瞿瑾铖提着幾包行李跟衆人分道揚镳。
“行,知道你是想媳婦兒了, 趕緊回吧。”
瞿瑾铖上車後, 另一個車上, 同行的幾位基地科研人員笑道, “他這結婚才一年多, 還熱乎着呢。”
“可不是,我剛結婚時也這樣,天天想媳婦。”
“怎麽着,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現在就不想了?”
“你別給我整事啊, 我啥時候說我不想了,不過是現在沒有剛結婚時候想的多了。”
幾人在車上說說笑笑也熱鬧, 別看他們平時對待工作一臉認真,私下裏也常說些不傷大雅的玩笑話。
瞿瑾铖到家時褚湘還在學校,回到這熟悉又溫馨的小院, 他的情緒不自覺變得如水般平和。
先把帶回來的行李收好,用的放一邊, 食材拿到廚房。
除了陳瑛準備的吃的外,還有一位浙江籍朋友給了一條金華火腿,瞿瑾铖找了個紅繩,在火腿上戳了個洞, 把火腿挂在廚房的屋梁上。
做完這些,他看時間差不多,開始準備起晚飯來。
他把米洗淨,切了兩片火腿,将肉切成碎丁,再将洗淨的米放入鍋中加水燒開,差不多七八分鐘,加入火腿丁,還有菜地裏摘回來洗淨後切碎的白菜丁,小火熬煮半小時左右,等到米粒開花,湯汁變稠時,加入調味料、蔥花攪拌均勻。
他用湯勺試了一口,味道不錯,滿意的點了點頭。
煮好粥,瞿瑾铖把粥盛到瓦罐裏溫着,準備去學校接褚湘下班,還沒動身,院子裏的門就響了。
褚湘今天确實早回了,到她事先并不知道瞿瑾铖到家,所以到家後看到院子門開着,廚房的煙囪裏還有白霧散出來,就知道是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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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變得心情愉悅起來,連走路的姿态看上去都輕快了不少,兩人在廚房門口遇上,褚湘笑眼彎彎,月白的小臉像一朵恬靜嬌柔的山茶。
“你回來啦!”
瞿瑾铖張開雙臂,兩人靜靜擁抱在一起。
他的臉頰貼着她的發絲,手掌撫着她的腰身,抱了會,又拉開一絲距離,摸了摸她的臉,最後視線放在了她的腹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雖然離開不過十天的時間,總覺得她的肚子比離開前大了些。
“這幾天在家好不好?”
“好啊,什麽事都沒有,就是挺想你的。”
瞿瑾铖笑了,垂眸噙上了她的唇,輾轉了十來秒,兩人的唇瓣才分開。
“餓不餓,我煮了火腿粥。”
褚湘這才聞見空氣裏清清淡淡的米香味,還有挂在屋檐下的那個碩大火腿。
“這是你帶來的?”
“一個朋友給的,他老家是金華的。”
褚湘亮着眼點頭,原來是“金華火腿”,這可是挺出名的特産。
瞿瑾铖把瓦罐從爐子上取下來,又拿了碗筷盛粥吃飯,跟她說起了家裏的情況。
“爸媽都挺好,衛東在部隊也挺好,他先進新兵營訓練,教官反映他訓練認真,人機靈又肯吃苦,說他是個當兵的好苗子。”
這些自然是褚國成打聽的消息,他雖然不願給兒子“走後門”,但對兒子的表現還是非常在意的。
褚湘聽的很認真,知道弟弟這麽懂事上進,她安心了不少。
“那就好,只要他在部隊裏專心訓練,聽教官的話,幾年下來,肯定能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
他們這個家庭,最終還是要靠衛東自己拼搏努力,父輩的餘蔭也不能成為他一生的保護傘。
“媽給孩子備了些東西,還給你織了件毛衣,你吃完了試試看。”
褚湘點頭,一口口喝着碗裏的米粥。
太陽漸漸落山,在廚房橘色的燈光下,兩人平靜的說着家長裏短的話。
褚湘告訴他這些天自己做了什麽,除了上課外,給孩子做了兩條小毯子,一條薄薄的夏天蓋,一條厚一點可以秋天蓋。
“哪天把棉花送過去讓人彈床小被子,新彈出來的棉花又軟又松,孩子蓋着也舒服。”
“好,我找個時間去一趟。”
吃完飯,褚湘把東西拿回了屋,先看了孩子的東西,最後試了她媽給她織的毛衣,黃色的毛線,寬松的版型,她現在穿腰身還有些松,等肚子再大兩圈也不會擠。
“挺好的,我看這裏挺多人冬天都穿夾襖,你也找人做一件,以前的衣服過陣子肯定不能穿了。”
提到這個褚湘也嘆氣,現在她肚子還不大,她本來就瘦,不大顯腰身,除了肚子隆起些,不管是看臉還是看手臂,跟懷孕前一樣,沒什麽區別。
晚上褚湘終于能靠在熟悉的懷裏,她穿着貼身的睡衣,散着頭發枕在他手臂上把玩着他的手指,瞿瑾铖另一只手摟着她的腰身。
突然,褚湘握着他的手貼在自己腹部,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說,“瑾铖,你感覺到了嗎?他在動。”
瞿瑾铖瞬間心悸,立刻聽懂了妻子的話,掌心嚴嚴實實貼着,全身心感受着。
兩人靜靜等了大約兩分種,過程中毫無動靜,褚湘笑罵寶寶不給爸爸面子,話音剛落,一個魚躍水面般的波紋蕩開,兩人驚喜對視,跟着又是一下。
“真的動了!”
瞿瑾铖的臉上帶着詫異的驚喜,長而密的睫毛氤氲着黑亮的眼,嘴角愉悅的上揚,連眼角淺笑的細紋都是溫柔的。
“看來他還是很給你這個爸爸面子的,這幾天的動靜都沒有今天大。”
瞿瑾铖笑着彎下身,把耳朵貼在褚湘腹部,想聽孩子的動靜,結果自然是什麽也聽不到。
“孩子還小,聽說越大動靜越大,往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們互動。”
瞿瑾铖孩子氣般隔着睡衣親了下她的肚皮,仿佛親上了那個還有幾個月将要出生的小小人兒。
“我在想,咱們是不是給孩子起個小名好,總‘寶寶’‘寶寶’的叫也不好。”
“你想叫什麽?”
對此褚湘也挺苦惱,“就是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那就想一個男孩女孩都能用的名字。”
褚湘想了想,“要不就叫天天吧,你的工作不就是研究天空研究宇宙嗎?”
瞿瑾铖想了想,确實不錯。
“那好,那就叫天天。”
…………
瞿瑾铖托朋友寄的信輾轉了二十來天才到瞿長儒手中,信封上的郵戳地址是法國的巴黎理工大學,瞿長儒下意識就覺得這封信跟大兒子有關,畢竟家裏除了瑾铖外,無人走學術路線,跟一個法國的大學更是扯不上關系。
“瑾铖信裏寫了什麽?”
瞿長儒回家心情很好,他跟妻子杜韻芝說了大兒子來信的消息,杜韻芝把原本抱在手裏的孫女遞給小兒媳,轉而關心起了信上的內容。
從國內某個運動開始,他們跟瑾铖通信就變得困難起來,這幾個月只收到過瑾铖兩封信,杜韻芝對他們兩口子在國內的生活非常擔憂,就怕哪天接到什麽不好的消息,說瑾铖受連累了。
季珍妮從婆婆手裏接過女兒,沒有離開,就做在旁邊安靜的聽着。
瞿長儒笑着說,“別擔心,瑾铖跟湘湘都挺好,瑾铖在信裏說,湘湘懷孕了。”
說完,瞿長儒把信從口袋裏掏出來遞給了杜韻芝。
“湘湘懷孕了,真的?”
這對杜韻芝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從他們結婚開始她就一直盼着,這不,瑾逸都已經結婚生了孩子,瑾铖跟湘湘才有動靜。
瑾铖的信寫的很簡潔,問候父母,告知父母褚湘懷孕,預産期是來年五月,其他的近況沒有多說,只說一切都好。
簡單幾百字,杜韻芝看了一遍又一遍,表情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太好了,湘湘的預産期是明年五月,算算看,現在孩子已經四個多月了。”
說完,杜韻芝的神情又變的傷感起來,“可惜咱們離的這麽遠,連孩子出生都看不到。”
想到再過幾個月,孫子或孫女就要出生,而他們做爺爺奶奶的盡不了一點心意,別說照顧,就是遞個東西都費勁,杜韻芝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瞿長儒也嘆了口氣,拍着妻子的手說,“別想那麽多,湘湘懷孕是好事,要是生個男孩,就是咱們瞿家的長子長孫。”
他們老一輩還是很重視這些的,長子長孫代表着一個家族的傳承,是一個家族興旺的象征。
季珍妮抱着三個多月,長得白白胖胖的妮妮,臉上雖然帶着笑,心裏卻沒有多高興。
她沒有見過大伯哥,也沒有見過傳說中的嫂子湘湘,聽說嫂子如今不過二十二三歲,而季珍妮已經二十四了,嫂子比她還小一歲。
女人對女人天生是有敵意的,特別是珍妮這種從小就不受家人重視的女人,嫁入瞿家後,她渴望得到瞿家上下的肯定。
但丈夫對她感情平淡,公婆看似對她不錯,對另一個未曾謀面的兒媳同樣不錯,這樣看來,她在這個家裏同曾經在娘家一樣,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