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瞿瑾铖走的很快, 褚湘還沒走到門邊,他已經推門進來了。
褚湘一臉欣喜的過去, 瞿瑾铖剛準備抱住她,目光在褚湘腳上停住, “你怎麽沒穿鞋?”
白瑩瑩的腳趾踩在地面上, 瞿瑾铖皺着眉, 将褚湘橫抱起來, 褚湘環住他的脖子, 依在他肩頭說,“我就是忘了,現在不穿鞋也不冷。”
瞿瑾铖微嘆了口氣, “寒從腳起,就是夏天也要注意。”
“我看到你回來太高興, 一下子給忘了。”
一句話,瞬間把他想說的話梗在喉間,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幾天後他就要出差了, 這次事情比較棘手,半個月也不定能回來。
戀愛的時候想, 結了婚就好,現在結婚了,卻更加不舍。
瞿瑾铖把褚湘放在床畔坐下,将她光着的腳丫放在了自己腿上。
“上次媽提的, 我出差了你就回去住,你這樣在家我真不放心,我出差的時候你回去住吧。”
“你要出差了?”
“還有幾天,這次出差的時間可能挺長。”
褚湘聽後沉默了,就是那種知道自己不該難受但還是忍不住難受的心情。
“好,我知道了。”
瞿瑾铖把她摟進懷裏,輕拍着她的背,卻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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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要學着習慣這樣的生活,只是分離對處于新婚期的他們而言,是一件需要克服的事。
六月初,瞿瑾铖出了遠差,第一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就提着行李回了娘家。
“呦?湘湘,你提着這麽大箱子幹啥呢?”
“大娘,沒什麽,我回來住兩天。”
“哦……是嘛。”
很快,大院裏就有閑話出來了,有說褚湘剛結婚就跟丈夫吵架的,有說瞿瑾铖當時也不是真心想娶她的,反正總有一部分人,拒絕相信真實的原因。
瞿瑾铖這一走半個月還沒回來,要不是三五天能收到一封信,褚湘肯定更加着急。
“褚湘同志,七月一號咱們院的禮堂有個活動,你們班級去年排練的節目不錯,這幾天你再排排,不出意外是要去參加表演的。”
校長說的正是《金色魚鈎》的話劇。
“好的,校長,那表演節目的人選還是上次那幾個學生嗎?”
“你看吧,這件事交給你,你覺得他們合适不換人也行。”
本來節目由文工團負責,上面的領導一時心血來潮,讓幾個學校也出節目,去年國慶他們學校表演的《金色魚鈎》不知怎的還被領導專門提了,他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故事是有出處的,寫這篇文章的正是軍委領導,赫盛華同志。
當天下午課程結束後,褚湘就把去年參加表演的四位同學喊到了辦公室,其中就有周克學。
“這個表演你們當時排練了挺長時間,應該沒有忘光吧?”
周克學率先搖頭,“沒有,我記得很牢。”
飾演小梁的班長孟揚也表示自己記得,至于另外兩個同學,因為戲份較少,只有幾句話的臺詞,記得或者不記得也沒什麽區別。
“情況呢是這樣的,七月一號是黨的節日,咱們院要舉辦一個慶祝活動,這個話劇呢到時候要表演一次,你們願不願意參加?”
四位同學眼睛瞬間亮了,去年表演了這個,他們得到了很多的認可與贊揚,這麽大年齡的少年,正是尋求認可的時候,再次參加表演他們求之不得。
今年兒童節學校也有彙演,他們班是大合唱,這就屬于沒有表現機會沒有亮點的節目,他們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沒想到表演機會這麽快就有了。
“既然你們都有表演的意願,那你們課後找時間排練,盡快找回人物的特點。”
“好的,老師,你放心,我們會好好表現的。”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上次是學校的文藝彙演,這次可是大院的表演,肯定有好多領導幹部參加,是“光宗耀祖”的好機會,到時候人家會說,這是某某家的兒子,表演的真好,出息,給他老子争光了!
他們從小在大院長大,接受的是愛國教育,是長輩的殷殷期盼,出人頭地是他們的人生目标,就是要璀璨,要奪人眼球。
同樣是這天,紅旗小學音樂老師黃老師很不高興,往年這樣的活動都是讓自己出節目的,自從去年自己休假,新來的褚老師代課後,所有的風頭就被褚老師給搶走了。
可自己才是文藝工作者,那個褚湘不過是個數學老師而已。
去年她休假回校,聽不少人說褚老師很厲害,會唱歌會彈琴,學校的文藝彙演褚老師也組織的非常成功,但這一切黃老師只是聽聞,并沒有親眼見過,并不大相信,或者說是不相信褚老師比她還要優秀。
“黃老師,我真為你感到可惜。”
放學回家的路上,黃老師遇到了四年一班的朱老師,兩人是多年的同事,一塊走路是聊了幾句就聊到了褚湘。
“褚老師呢年輕漂亮,父親是部長,母親也是部隊裏的老同志,她吧,從小在鄉下長大的,才來大院多久呢,已經嫁給研究院的瞿同志了,說她沒心機我都不信,你看,她一個教數學的,能把手伸到文藝演出裏,不是一般的有手段。”
一番話說下來,黃老師的臉已經黑如鍋底,可恨的是,表演的節目是上面交代下來的,她只能幹看着,毫無辦法。
七月一日,《金色魚鈎》表演非常成功,赫盛華同志在表演結束後見了幾位小同志,也見了參排老師褚湘。
“這篇文章是我二十多年前寫的,沒想到還有人記得。”
他就是文中的“小梁”,剛剛在臺下看的時候,眼眶濕潤了,如果不是顧及着自己作為領導的威嚴,恐怕眼淚都得落下來。
“這是咱們學校的褚老師排的節目,褚老師是褚部長的女兒,瞿瑾铖同志的妻子,**師範學校畢業,是位非常有才幹的好同志。”
赫盛華自然是認識褚國成也認識瞿瑾铖的,聽到校長的介紹,對褚湘的印象更加深刻。
“好啊,小褚同志牢記歷史,不忘艱險,不愧是咱們革命軍人的後代啊。”
“我只是被這篇文章,被文章中老班長的自我犧牲精神感動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們作為享受勝利果實的一代,應該永遠銘記艱苦的歲月。”
赫盛華悵然的點頭,目光投向不知名的遠處。
“小褚同志說的很好,這也是我當初寫這篇文章的初衷,就是不想忘記老班長做出的犧牲。”
當然,通過文章,他也影射出了數不清的“老班長”,所有為革命犧牲的戰士,都值得被歷史永久銘記。
他摸了摸周克學的後腦勺,看着周克學臉上刻意畫上去的“中老年妝”,笑的分外慈祥。
“小同志們演的很好,你們都是年輕人,是國家未來的希望,要好好努力,不能給‘軍人子弟’抹黑。”
周克學孟揚等鄭重點頭。
所有表演結束,褚湘也回家了,她已經在娘家住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鄰居們有說閑話的,但大部分人還是處于理解狀态。
至于那些不理解的人,褚湘也不想去管,畢竟,誰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愛怎麽想怎麽想吧,反正她也不會少一塊肉,只要別在她面前說就行。
“瑾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沒?”
飯桌上,陳瑛随口跟女兒閑話家常,女兒在家住着沒啥,她不僅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還有些高興天天見到女兒,但一想到小兩口剛結婚,這分離的時間比在一塊兒的時間多了兩倍不止,她就有些心疼女兒。
她是知道女兒女婿時常通信的,而且每次通信總是厚厚一疊,跟寫材料似的。
“沒說,可能他自己也不确定吧。”
他的工作畢竟是保密的,他們通信也從來不提他的具體工作內容,連那邊的風土人情、氣候條件都很少提起,說的就是一些互訴衷腸,相互思念的話語。
陳瑛嘆了口氣,從大局上她是理解并尊重的,但從私人情感上,肯定不希望小夫妻兩常年如此。
“你這個月那什麽來了沒?”
褚湘疑惑的“嗯”一聲看向她媽,不明白她媽說的那什麽到底是什麽。
“就是那什麽,女人家的,看你懷上沒。”
陳瑛邊解釋邊嫌棄的看着,都說的那麽明白了,女兒還一臉發懵的樣子,看着真愁人。
“哦,那個啊。”
褚湘尴尬的笑笑,“有啊,我們已經商量過了,暫時不要孩子,過兩年再說。”
“啊?什麽時候商量的,為啥不要孩子呢?”
結婚生子不是天經地義的嘛,不生孩子為啥要結婚?
陳瑛是真的無法理解。
“剛結婚就商量了,我是覺得沒做好心理準備,而且我們工作都挺忙的,沒時間考慮這個。”
陳瑛放下碗筷,拍了拍心口,覺得自己有些順不上氣了。
“瑾铖工作确實挺忙的,那你呢,學校工作好像也沒那麽忙吧?你今年二十二,也不算小,不趁早要孩子想等到啥時候?這是瑾铖提的還是你提的?”
褚湘知道自己說實話後肯定要被她媽罵,她還是選擇說實話,沒讓丈夫幫他背鍋。
“我提的。”
陳瑛聽了更加胸悶了。
“你提的?你這也太不過分了,瑾铖年紀不小,已經三十多了,他能像你一樣不着緊呢?湘湘,你怎麽回事,怎麽結了婚反而沒以前懂事了呢。”
陳瑛完全站在女婿的角度考慮,兩人差了十來歲,年齡是硬傷,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無法接受女兒說再等兩天考慮孩子的想法。
“瑾铖已經同意了,我們不急着要,一切随緣。”
陳瑛搖了搖頭。
“瑾铖就這樣由着你胡鬧,等他回來我得說說。”
說完,她态度又軟和了些,“你要是覺得生了孩子帶不過來也沒關系,我可以幫着你帶,你弟這麽小,十年八年內肯定是不會結婚的,這時間裏,我先幫着你忙活。”
褚湘挺感動,陳瑛對她可真是沒話說,不僅不重男輕女,也沒有傳統的那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想法,她打心眼裏非常感激。
“嗯,那我就先謝謝您了,您放心,肯定會讓您當上姥姥的。”
睡前,褚湘給瞿瑾铖寫信,把這件事當笑話一樣寫在了信裏,幾天後,她收到了瞿瑾铖的回應。
“請代我向岳母致謝,她的善意我已收到,日後定有給岳母添麻煩的一天。
另,我預計五日後可歸,思你念你,甚盼相見。
你的丈夫,瑾铖敬上。”
五日,算算時間,也就是兩天後。
褚湘捧着兩張信紙放在胸口,真好,陌上花開,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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