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晚, 一場大汗淋漓的運動結束,褚湘被瞿瑾铖樓在懷裏, 兩人依偎着躺在床上。
褚湘抿着唇,手不自覺的劃着圈圈。
“怎麽了?心神不寧的樣子。”
說着, 瞿瑾铖拖着她的臉頰, 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在她唇上輕輕輾轉。
褚湘揪着他的衣角, 配合着他直到結束。
她微喘着氣, 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她很少用“商量”這樣的詞彙,如果上升的商量, 證明這件事不是普普通通的事。
瞿瑾铖的态度不禁跟着嚴肅起來。
“好,你說。”
褚湘靠在他肩頭, 輕聲道,“我……我現在還不想懷孕, 咱們能不能晚兩年再要孩子。”
“孩子?”
很難用詞語去形容瞿瑾铖此刻的感受,意外、困惑、期待、擔憂等情緒夾雜着,每一種情緒都能單獨提煉出來做反應, 但沉穩慣了的他,還是選擇用最包容最無壓力的表情和語氣回答了她。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關于孩子的問題瞿瑾铖還真沒想過, 但此刻想起,有一天他的妻子會懷孕,給他孕育一個新的生命,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無論他們的孩子是男是女, 生一個或是幾個,他希望能更像妻子一些,因為他是如此愛她,愛她的一切,愛所有她相關的人和事。
不想生能有什麽原因啊,她能說因為不久後将有一場大浩劫,她擔心自己的生活受到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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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不想那麽快生,我喜歡咱們兩一起生活的日子,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做媽媽呢。”
這話自然是半真半假,她确實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生孩子可不是母雞下蛋,得照顧他們,教育他們,從沒有手臂長的小嬰兒起日夜照顧,得費多少心力啊。
在他們那個時代,新生兒出生率很低,政府有很多鼓勵生育的政策,可政策再優惠也沒多大的效果,每對夫妻在生育的問題上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考慮,比如孩子出生後有沒有人用心照料,經濟如何,學區房,興趣班等,算一下,養育一個孩子,從出生到成年,起碼得花上百萬,這還不包括因為教育而衍生的住房問題,年輕人都不願意給自己這樣的壓力。
瞿瑾铖摩挲着她的肩頭,這十多秒,他一直處于思考中。
事實上,就像褚湘說的,這幾天他也一直沉浸在兩個人的幸福中,正因為沒有思考過,褚湘突然提起才會顯得如此突然。
如果他們有了孩子,他無疑是高興的,可他的工作性質決定了無法時時刻刻照顧到妻子,這對褚湘而言未必公平。
另一則,褚湘與他相差十來歲,她性子即便再柔和再穩重,但與他相比,稱孩子也不為過,她說自己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完全能夠題解。
“好,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咱們現在不考慮。”
在遇到褚湘前,他是一個連結婚都不曾考慮的人,在他看來,生兒育女應當基于情感而不是責任,盡管他已經三十多歲,也并不急着要孩子。
而大衆所認為的傳宗接代對他來說是不成立的,生命的意義,有太多的地方可以體現,如果一生碌碌無為,生再多孩子又如何?
褚湘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答應了,她一下子就感動了。
“瑾铖,你怎麽這麽好啊?!”
這輩子能遇到他真是太幸運了。
“感動了?那不如身體力行表達下你的感激之情。”
至于如何身體力行,天知地知,只有他們兩人知。
…………
周一,褚湘回校上課,還帶了幾斤水果糖去分,校領導、同事,還有四年二班的同學們。
“老師,祝你結婚快樂,早生貴子。”
張軍連同學分到糖後一聲喊,其他同學都哈哈大笑起來。
以前周克學是班裏最調皮的,周克學認真學習後,現在最調皮的寶座就是張軍連了。
其實小學生哪裏知道什麽早生貴子呀,都是平時參加婚禮聽大人說的。
褚湘也跟着笑了,“好的,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大家吃一顆就好,吃完了咱們就要開始上課了。今天我們要學習三角形的知識,大家可以用兩分鐘的時間想一想,生活裏有哪些東西是三角形的呢?”
作為老師,褚湘在孩子們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沉穩冷靜的,說笑歸說笑,該嚴肅的時候就得嚴肅。
同學們有撐着腦袋思考的,有小聲說話一起讨論的,也有頭伸到窗戶外面四處尋找目标的。
兩分鐘時間到,褚湘拍手将同學們的思緒拉回到課堂上。
“兩分鐘時間到,知道答案的同學舉手發言,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
話音剛落,同學們紛紛舉手發言。
“老師,講臺上的那把三角尺是三角形的。”
“老師,金字塔是三角形的。”
“老師,自行車的車杠是三角形的。”
“老師,小紅旗也是三角形的。”
……
同學們争先恐後的發言,說到最後,大家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麽是三角形的了,有位同學開着玩笑說,“老師,李峰的眼睛也是三角形的。”
說完,全班哄堂大笑,當事人李峰呢,一邊漲紅了臉,一邊也跟着傻呵呵的笑,褚湘沒繃住,也笑了。
笑過後,她還是跟同學們說,“我們不能用同學的外貌來開玩笑,人的外貌是父母給的,是天生的,我們要尊重他人的長相,這對自己也是一種尊重。”
今天表現同學的眼睛形狀,明天嘲笑同學臉上的一塊印記,可能嘲笑的人只是覺得好玩,但對被嘲笑的人來說,或許就是一生的“陰影”。
同學們似懂非懂的點頭,很多道理他們不是生下來就懂得,盡管老師說了他們也不是很能理解,但只要有人在他們心中種下一顆“尊重他人”的種子,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影響他們的一言一行。
放學後,褚湘跟往常一樣回家,當然,婚後那裏已經不是廣義上的“家”,應該稱為“娘家”。
褚湘邁着輕快的步伐,在六號公寓樓下遇見了樓裏的鄰居,見到褚湘他們紛紛打趣道,“這不是咱們新娘子嘛,新娘子是回娘家吃飯了?”
大家都知道褚湘在院裏的小學工作,肯定是離娘家近。
“娘家近就是好啊,腳一跨就回來了。”
“可不是,以後逢年過節的,可得給你爸媽多送幾分禮孝敬。”
褚湘笑着跟衆人招呼,“嬸嬸好,大娘好。”
至于他們說的話,就當沒聽到。
“結了婚就是不一樣,幾天前看上去還是個小姑娘,現在看已經有小媳婦的樣兒了。”
“瞧這小臉水靈的,到底是年輕。”
“呵,這話說的,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想當年你結婚的時候,不也嫩的跟朵花一樣嘛。”
“那可不,跟老劉好的蜜裏調油,現在不行了,相看兩厭。”
說完,哈哈大笑。
婦女同志,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婦女,是不懼葷話的,時不時還能自我調笑幾句,在這點上,褚湘是真的“甘拜下風”。
打開自家的門,一切跟從前一樣,陳瑛在廚房忙活,褚衛東在餐桌上擺放碗筷。
“姐,你回來啦。”
“湘湘回來了,那咱們開飯吧。”
說完,陳瑛端着熱氣騰騰的菜碗出來,褚湘笑着走過去,“媽,你怎麽知道我肯定會回來?”
“那是,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知道?”
麻婆豆腐、油渣炒青菜、酸白菜骨頭湯,都是褚湘愛吃的。
“來,多喝點湯,我怎麽覺得兩天沒見,你看上去瘦了些。”
陳瑛給褚湘盛了一小碗湯讓她喝,看了女兒一眼,下巴尖了些,看上去是瘦了,她再看向女兒的脖子,今天倒是沒看到那些印子。
褚湘感受到她媽的目光在她脖子上掃了兩眼,尴尬的捧起湯碗喝了起來。
從那天後,瞿瑾铖就特別注意避着那,她媽的眼光如此直白,褚湘還真有些受不住。
褚衛東胃口很好,就着下飯的麻婆豆腐連吃了兩碗,吃完抹嘴就走,他跟小夥伴們已經約好了,中午學校操場見。
“姐,我先走了,咱們明兒再見。”
褚湘結婚那兩天褚衛東确實很難過,舍不得,兩天過去,想到他姐就在大院裏工作,他們又不是見不着,這種難過就淡了許多。
褚衛東一走,陳瑛看了眼褚湘,“你們新婚小夫妻多注意,你身子骨弱,還是得悠着些。”
褚湘一口湯差點嗆了。
“媽,你怎麽突然說這個啊,我們注意着呢。”
陳瑛搖了搖頭,“我就這麽一提,你們兩結了婚身邊沒有長輩在,自己要當心,不管他們男人如何,咱們女人總是更辛苦,當年我跟你爸在一起的時候還在打仗,到處不太平,你不也照樣出生了……”
褚湘咳了兩聲,她媽可真是,她對父母的婚姻生活可一點都不好奇,陳瑛可能也覺着自己說多了,話題停住沒有接着往下說。
傍晚褚湘下班,坐了一小時公交才到家,天已經黑了。
到家後,瞿瑾铖還沒回來。
瞿瑾铖事先跟她提過,他的下班時間不固定,讓褚湘按時吃飯,不用等他。
不知道他什麽時間回,褚湘我不想做飯了,泡了杯奶粉,從空間拿了塊面包應付了一頓。
洗澡,護膚,做瑜伽,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已經九點多了,瞿瑾铖還沒回。
她只好找了本書看,可剛看幾個字又想起了他,褚湘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怎麽就這麽依賴他呢,他不在,她做什麽都提不起勁來。
她就這樣捧着書看,思緒時不時就飄飛,等家裏的時鐘敲了十下,樓下終于響起了汽車引擎的聲音,褚湘連鞋都來不及穿,赤了腳就下床到窗邊看,剛好看見瞿瑾铖下車。
他仿佛有心靈感應般擡頭,就見自家卧房的窗簾掀開了一角,不用想就知道,是小妻子在看呢。
瞿瑾铖勾起唇角,拎着公文包上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事順利,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