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Love and peace
李彧的心機也不是一兩天了, 我只是沒想到他燒糊塗的腦子這麽快就能投入再使用。
南嘉逸目睹全程, 心累地搭着李彧的肩, “省點兒力氣吧, 一會兒還要打F大。”
F大的實力很強,簡祁怆不在,确實棘手, 更何況還有個熟悉李彧打法的蔣思益。好在知己知彼,這種熟悉是相對的,李彧也同樣了解蔣思益。
“對面的領隊是野蠻式打法,在不犯規的範圍裏合理運用肢體的力量進行對抗,很難搞。”我們回到休息室,李彧在講板前做分析, “我的建議是讓阿志來防他。”
李彧說的阿志是我們社裏噸位最大的一名隊員, 體格壯碩如牛,球打得不及蔣思益好,但單防也能勉強防住。
他們在做戰略分析, 我暫時插不上話, 就先找陳旌寒了解話劇社進展。還有一個小時觀衆就要進場,陳旌寒說自己在後臺幫忙維持秩序,譚忱在入場口組織提前到場的觀衆。
周靜西悄咪咪地溜到我旁邊, “下任社長,開會還玩手機!”
我深沉地搖搖頭,“我這是為了部落,為了球社。”
她聞言露出懵懂的表情, 不明覺厲。
…
第二場決賽在四十分鐘後,正式隊員全部上場,我和周靜西坐在休息區給他們加油。
李彧上場前專門跑到我跟前求親親,說什麽要充電。我覺得他在放屁,他又不是人工智能,要充哪門子的電。
“不管,這次對上蔣思益我壓力好大啊,你還不給我鼓勁!”
“這麽多人看着呢,你快上場,贏了之後獎勵你。”
“哼…”李彧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考慮到我臉皮薄,“那我贏了,你要讓我好好親。”
“好好好,你快去。”
把李彧打發回球場,比賽也正式開始了。雙方先是跳球,蔣思益憑借卓越的彈跳力首先跳下一球。
我不得不感嘆,少了簡祁怆我們真的失去了很多優勢……
簡祁怆還在跟我發消息,
“陽陽被打了!可惡!萬惡的校園暴力,我遲早要制裁它!”
我心好累,被打的是“夏清洲”不是你的陽陽。
簡祁怆逼逼了好一會兒終于想起自己的籃球社了,“比賽大丈夫嘎?”
我耗盡畢生腦細胞思考了一下什麽叫“大丈夫嘎”,最後百度得出“沒問題吧?”
……我覺得比賽是沒問題,我快有問題了。
場上我們暫時領先,蔣思益多次試圖去截李彧,都被阿志擋了下來。李彧得了便宜還賣乖,帶球從兩人側面過去時笑得那叫一個春風得意。
蔣思益第六次被擋後,終于忍不住了,“靠!彧哥,我替嫂子出氣,你卻這樣對我!”
蔣思益的嗓門之大,大到整個場上都能聽到,對面隊伍還有幾個人側過來看我,笑得相當雞賊。
我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李彧大聲逼逼,“你別這樣說,他會害羞的!”
我,“……”草,我求李彧閉嘴。
一場嚴肅的決賽就在他們瘋狂cue我中荒誕結尾。直到哨響最後一刻,李彧壓哨進了一球,他嘴裏都在嚷嚷,“我的親親有了!”
周靜西大加贊賞地拍了拍我的肩,“看來這次李彧能超常發揮都是你加油的功勞!”
我深感丢人,把臉埋在手心裏……草,結果我他媽還真是個拉拉隊隊長。
比賽結束後是頒獎,我們四個領隊一齊上臺領獎,我站在最中間,第二名的蔣思益在我右側,“嫂子,下次我絕對不在有你的場合和彧哥對打了。”
我臉上還有些臊,假裝爽朗地對他笑了笑。
裁判宣布了名次,我們就要下場,另一個領隊忽然叫住我,“抱歉,我的隊員之前說了冒犯你的話,我替他們道個歉。”
我說,“沒關系,我的隊員也冒犯回去了。”
領隊,“……”
蔣思益悶笑一聲,“彧哥能和你對話也算堅強。”
我幽幽盯了他一眼,“你不懂。”堅強的是我。
…
我們得勝歸來,自然不忘告訴簡祁怆。南嘉逸在群裏宣布了這個好消息,簡祁怆立馬回複,
“抿那桑太棒了~今晚我請客,校門口見喔!”
李彧盯着手機偷偷問我,“抿那桑是誰,我們隊裏有這個人嗎?”
我解釋,“是‘大家’的意思。”
李彧,“唉……不太懂你們二次元。”
我,“……我不是二次元。”
大巴駛到校門口,遠遠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簡祁怆從背後熊抱着甄陽在校門口貓貓搖擺,秦子賀像個多餘的擺設陳立在一邊。
我,“……好慘。”
李彧,“噓。”
見我們下車,他們三人立即興奮地招手,簡祁怆開心地晃腦袋,“大家辛苦了,恭喜第一!”
南嘉逸他們毫不謙虛,“這就是實力!”
李彧說,“你們也辛苦了,恭喜話劇圓滿收場。”
簡祁怆架着甄陽的胳肢窩把人拎起來,“陽陽大功臣,超級厲害!”
甄陽被拎得雙腳離地,還朝我們燦爛地比了個“耶!”
李彧看得蠢蠢欲動,側目來打量我,我淡淡地發出警告,“別在死亡的邊緣試探。”
李彧,“…………”
李彧,“為什麽他們就可以!”
我,“要麽怎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李彧成功被說服,還很高興,“對!他們一家,我們一家!”
話劇和聯賽都已經結束,距離部長競選還有一周,這一周要籌備的宣傳和材料很多,我快要忙吐了。
李彧毫無眼色,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說好的親親呢!”
我揮手把他刨開,“競選完了再說吧。”
李彧立馬陰謀論,“緩兵之計!”
宿舍裏有甄陽和秦子賀,我是沒臉當着室友的面和李彧親親。
秦子賀做作地捂着眼睛,“你們親吧,我們不看。”
我可去他媽的,他倒是把指縫合上啊。
李彧立馬纏上來,黏黏糊糊地往我臉上湊,“親親嘛…親親。”
我的電腦屏幕都被他擋完了,“我的計劃表才寫了一半,別鬧了我好累的。”
李彧耍賴,“不嘛不嘛,你不動,我來動,不累的。”
我,“………”
李彧又在說什麽肮髒的話。
不管李彧如何無理取鬧,我自巋然不動。我以為這種狀态會持續到競選當日,然而邵秉的到訪卻打破了平靜。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選在周五下午。那天李彧剛好沒課,下課後我一個人走,出了美院就被邵秉擋在門口。
他神色莫測,盯着我的目光有些滲人,“談談嗎?”
我旁邊是淩悅瑛,她皺着眉看了邵秉一眼,又擔憂地看向我。邵秉也看到了淩悅瑛,露出幾分了然的神情,“淩悅瑛,你們果然是認識的。”
淩悅瑛淡淡道,“部長,這是我同班同學,你找他有什麽事?”
邵秉對她說,“和你沒有關系,你的事我當上會長後再清算,我現在只找許光晔。”
淩悅瑛還想說什麽,我按住她,“你先走吧。”
“要不要……”
“不用。”我知道淩悅瑛想問要不要告訴李彧,但這是學校,又不是兇殺諜戰,我認為duck不必。
我跟着邵秉去了美院背後那家咖啡廳,上次來這裏還是見林纾。所以學生會之間真是有種奇妙的聯系。
入座後,邵秉冷傲地點了一杯美式咖啡,“你也點一杯吧,我們慢慢談。”
他的姿态端得很高,仿佛自己是鴻門宴的東道主,服務生給他點完單又轉向我,而後猛地愣住,随即驚疑不定地倒退了一步,
“你……客人你怎麽又來了!”
她說完飛快捂住嘴,顯然意識到說了一個服務生不該說的話。
我沒放在心上,對她笑了笑,“Love and peace.”
她驚恐地搖頭,一臉不信。
邵秉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認識的人?”
我腼腆地低下頭,在菜單上的卡布奇諾那欄打了個勾,“之前來過而已——麻煩了,和上次一樣。”
服務生更加驚吓,“還和上次一樣!”
我失笑,“咖啡一樣。”
服務生松了口氣。
邵秉,“???”
她走後邵秉立即切入正題,“後天就是競選了,你知道吧?”
我做出回憶狀,“是嗎,好像聽淩悅瑛提過。”
“你是真不清楚還是跟我裝呢。”邵秉冷冷笑了一聲,“和淩悅瑛是朋友,在同人站力捧甄陽,這兩個候選人的群衆票現在可不少了。”
“陽陽是我室友,也是我們話劇社的主角,我做宣傳是常規操作;悅瑛跟我,一個班長一個團支書,也就班級事務上有交集,她競選學生會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邵秉盯着我,默了幾秒,又道,“你知道嗎,前幾天我找體育部部長确認選票,他卻推三阻四,我懷疑有人從中挑撥。”
我神色淡淡,“那學長直接問他不就好了。”
“他什麽都不說,這很奇怪吧?我就想不通了,臨到頭怎麽會有這麽多競争對手冒出來。于是我私下調查了一下每個人的關系網,發現交叉點只有一個——那就是你。”
邵秉能猜到這一步我還是蠻驚訝的,他腦水比我想象中的更足。
恰此時服務生把我倆點的咖啡端了上來,邵秉先拿起自己那杯,抿了一口。我還沒來得及伸手,服務生就特別殷切地給我端到了跟前,“來,喝喝咖啡,平心靜氣。”
我,“………”
服務生走了,邵秉的咖啡喝不下去了,他神色奇異,“你們果然是認識的吧。”
我搖頭,“不認識。”
他說,“不認識?那她對你态度這麽與衆不同。”
我默了兩秒,忽然胳膊肘撐着桌面向邵秉靠近,緊盯他的雙眸,“學長,你是不是覺得她奇奇怪怪的?”
邵秉點頭。
“是不是覺得體育部部長态度也奇奇怪怪的?”
邵秉再次點頭。
“是不是覺得我跟所有人的關系都奇奇怪怪的?”
邵秉用力地點點頭。
我向後一靠,“這就對了。”迎着邵秉不解的目光,我悠悠道,“學長,你覺得周圍人都奇怪,有沒有想過,是自己很奇怪?”
“什麽?”邵秉瞳孔一縮。
“按照統計學來算,平均每13個人中就會有一個和正常人不大一樣的人——你覺得身邊每個人都很奇怪,這說明什麽?說明大家都沒問題,是學長你自己有問題。”
邵秉面上流露出迷茫,“……是這樣嗎?但我覺得我很正常。”
“你去精神病醫院逛一圈,每個病人都這麽說。”
“………”邵秉的目光從不敢置信逐漸變得懷疑,過了好幾分鐘,浮現出一絲混亂,“真的是這樣嗎?所有人都是沒問題的,是我腦子出問題了?”
我安慰他,“問題發現得早,一切還有轉機。最近忙着競選,你太累了,壓力很大,我理解你。”
邵秉睜大眼看着我,嘴半張着微微抖動。漸漸地,竟有淚光浮上來,神色十分之動容,
“大家都只在乎我飛得高不高,沒想到到頭來……只有你,關心我飛得累不累!”
我抿了一口卡布奇諾……當然了,我巴不得你夜夜笙歌,樂不思蜀,忘記競選的事。
“競選結束後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放輕松,不是什麽大毛病,”我真誠地注視着他的雙眸,“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的。”
邵秉點頭,“謝謝你,我會保重好自己,這樣才對得起每一個還關心着我的人。”
我很欣慰,“你能這麽想就對了。”
邵秉擡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快到飯點了,要不我請你吃個飯吧。”
“不用了,你快回去休息。”
“……!”
邵秉噙着熱淚,“你真的,太為我着想了……”
“身為校友,這都是應該的。”
我們起身,離開咖啡廳。邵秉率先出門,我緊随其後,出門前一刻,我瞥到了服務生的表情——她為了防止我再打人,方才一直戒備地守候在我身後的卡座,全程目睹了我對邵秉的“洗腦”。
此刻她看我的目光已經從驚恐變成了敬畏,替我開門的姿态宛如送瘟神。
“一路走好。”
我朝她友好點頭,“我下次還會來的。”
她嘴唇嗫嚅了兩下,“不……”
我粲然一笑,“Love and peace.”
作者有話要說: Love and peace 愛與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