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的後位屬于你
臺下熱鬧非凡, 臺上的宴與卻有些心慌。
宋谙這厮演技也太好了吧。
他都有些被帶動情緒……分不清戲裏戲外了。
這麽會演戲怎麽不去橫店轉轉,指不定被哪個名導撿走,刷, 火遍全國,從此你是天上星我為地上草, 還能抱抱大腿, 吹噓一下, 這是自己曾經的同桌。
還是前夫呢。
宴與想着想着就被自己逗樂了。兩個角色初見的五秒僵持時間到了, 他忙拉回心神。
輝日姬眉一挑, 勾起一個極風流的笑, 反問:“看夠了嗎?”
“看不夠, 永遠都看不夠。”皇帝的聲音極端溫柔, “跟我回宮, 做我的皇後, 可以嗎?”
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寫的,總之輝日姬和皇帝這一段臺詞膩膩歪歪, 黏黏糊糊。不過仔細深究起來,好像這部劇裏的幾個男角色對輝夜姬說的話都是這一路數。
不愧是天雷瑪麗蘇巨作。
臺下cp粉們不管別的配角, 只注意得到他們倆的對手戲, 好多女孩子都瘋了, 心裏對神秘的彼得潘和灰姑娘充滿了崇敬之情。
她們開貼預測校慶送魚會搞事, 沒想到!真來這麽大的啊嗷嗷嗷!
阿偉們又死了,集體赴死。
宴與接着念臺詞,單手把宋谙推開了些:“可我并不是你國土中的人,用權力約束我, 怕是行不通。”
皇帝陛下好似被一種奇怪的力量給阻隔了,竟是無法再前進半步, 一只手懸在半空中,似是要抓住什麽極重要的東西。
他神色怔愣,原本滿眼的愛意,漸漸浸染上了一點失落,皇帝喃喃道:“你果然不是凡塵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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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日姬舉頭望明月,疑是思故鄉。
皇帝收回手,眼中的失落消失,俊美無俦的臉上,顯示出一種锲而不舍的決心。
他的聲音低啞而溫柔;“我的後位永遠屬于你。”
輝日姬聞言,長睫抖了兩下,明豔而不可一世的容顏上,竟帶上了一絲哀傷。
他輕聲說:“你走吧,不要來找我了。”
他們是不會有結果的,輝日姬最後會被月亮上的人帶走,而皇帝身為皇帝,哪怕傾盡千軍萬馬,也留不住自己的心愛之人。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接下來的幾幕戲中,兩人的情緒相互感染拉扯,帶動其他同學的發揮也比往常好。臺下原本還有些吵吵嚷嚷的同學們,也安靜了下來,全神貫注看着這出舞臺劇。
他們……會怎麽樣呢?
最後,輝日姬被身穿月白衣衫的月人雙手縛在身後帶走,落下兩行清淚。梅取翁和老婆婆半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凄凄哀哀。
而皇帝的龍袍上沾滿了塵土,眼神空洞,唇角落下一絲血跡。
月人的箭射中了他的腹部。
《梅取物語》,全劇終。
全場安靜無言,半晌,掌聲雷動。
·
結束之後,因為他們這個劇的服裝不太日常,于是便有一部分同學帶了自己的衣服,去衛生間換。
宴與當然也在內,畢竟他終于解脫了!打算先去卸一下妝。
原本劇本沒有要求他在最後哭出來的。準确來說,對所有演員都沒這個要求,畢竟大家都只是個普通高中學生,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所以輝日姬只要當一個清冷高貴的外星人就行了。
可他媽的眼線睫毛膏也太難受了,他繃了這麽久,又幹又澀,臨到最後,終于是繃不住了。
哇的一聲哭出來,猛男落淚。
宴與不知道的是,他的淚眼朦胧照,已經暗地裏,呸,明目張膽登上了楓一論壇的校花競選貼,
他帶了一包紙巾,在水龍頭蘸了點水,準備好好擦一下。
這裏畢竟是大禮堂,節目結束的這一時間段,衛生間幾乎都是他們班人。不過男生們都是先去換衣服,妝沒什麽要緊的。
之前幫他說話的那個小爆椒人魚換好衣服出來,看見宴與這麽就這水擦臉,突然來了一句:“宴哥,你是不是忘了找鈴蘭要卸妝水了?”
“哈?”
“……”
什麽玩意。
難怪他擦這半天,只有口紅掉了不少,眼圈更是直接擦得有些,黑不溜秋。
大概是煙熏妝(。)
他又看了看鏡子,覺得自己這麽出去似乎不太好。
吓到小朋友怎麽辦?
李子看他這樣,十分善解人意地說:“我去幫你借吧。”
“嗯,麻煩了。”宴與點點頭。
李子回了句“沒事兒”,就走出衛生間,去找段鈴蘭。
宴與在原地等着,雙手抱胸,站在洗手臺前等李子,宛若一尊邪神。陸陸續續有同學換好衣服出來,看到他眼周黑了一圈,嘴邊暈着紅,皆心裏一抖。
宴哥怎麽像剛剛吃完小孩回來。
“咋了哥?”程皓問。
宴與面無表情:“等卸妝水呢。”
程皓:“……”
卸妝水很快就到了,但并不是李子送過來的。
宋谙僅僅脫下了冠冕,穿着龍袍,臉上還帶着戲劇效果的灰。他一只手拿着瓶卸妝水,另一只手拿着袋化妝棉:“給。”
“李子讓你帶過來的?”宴與接過,開始卸。
“李子?我剛沒看見他,結束之後我直接去找了鈴蘭。”
“這樣啊。”宴與回道,沾着卸妝水開始在臉上擦來擦去,“那你怎麽知道我需要。”
“你眼睛都紅了。”宋谙無奈地說,“我還不至于以為你真被感動哭了。”
宴與輕笑一聲,從袋子裏抽出兩張化妝棉遞給他:“一起。”
這下子果然卸得幹淨許多,宴與很快脫離邪教教主的形象,回歸本色。
“怎麽樣?”宴與轉頭問宋谙,“幹淨沒。”
“沒。”宋谙用眼神仔細臨摹他的眉眼,說的很直接。
“……哪?”
宋谙重新拿了一張化妝棉沾濕,在他額角和唇邊細微之處擦了擦。
宴宴還是有些粗心大意,不仔細,有些隐隐約約的痕跡。
雖然是隔着一層化妝棉,但宴與看着宋谙專注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剛才的舞臺上,回歸到了輝日姬。
他與心神恍惚了一瞬,雖然輝日姬最後也沒有表明心意,但……他應該是喜歡皇帝的吧。
這時宋谙的手正好觸及他的唇角,帶走了口紅留下的最後一絲紅印。
宴與愣愣地看着垂下眼睫收拾東西的宋谙,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情得跟他講。
卻見宋谙緊接着掏出了洗面奶和潤膚露:“來。”
宴與:“?”
流程倒還,挺齊全的。
·
收拾完,換好衣服,宴與就忘了自己該說什麽,雙手插着兜高興往回走着。
能不高興嘛,折磨他這麽多天的舞臺劇終于over了,現在舒舒服服坐到座位上看別人表演就行了,舒爽。
座位并不是固定的,只要在班級區域內,有空位就坐。兩個人卸妝卸了半天,磨磨蹭蹭的,到的時候就只能坐在邊緣了。不過他們倆并不是最後,還空了一個,不知道是誰。
這時候又過去了兩個節目。主持人們宛若沒有感情的報幕機器,宣告下一個班級。
“高二五班,《黃河大合唱》,掌聲歡迎!”
校慶對楓一來說雖然意義重大,但實際上,節目并沒有限定什麽範圍。只要青春活力,積極向上即可。
畢竟要強調一個“慶”字,重在開心。
于是便出現了現在這又紅又專對抗神神怪怪的局面。
五班分了三重唱,一個女孩子在左側拉小提琴,還有一個男生在另一端彈着鋼琴,前面站着個指揮。舞臺上的同學們臉蛋也都紅撲撲的,看上去很是專業。
宴與就半阖着眼,靠在座位上聽着風吼、馬叫、音樂響。一重一重,宛若風吹麥浪。
雖然但是,壓根比不上《梅取物語》的大制作。
畢竟他們從服化道,到場景布置、音樂選取、演員演技、都是一流的。而大合唱,實在沒有什麽新意,換他們班來,也能弄得很好。
臭不要臉的自誇,宴與這時就忘記了當初十分想要渾水摸魚的心情了。
他聲音懶倦地對宋谙說:“一會評委結果下來,邱宇哭了,該怎麽安慰他?”
“寶貝不哭,下次再輸。”
“你好騷啊。”宴與比了個大拇指。
宋谙伸手把大拇指轉了個向,對準他:“沒宴哥騷。”
這才第九個節目,後面還有十來個。宴與看着看着,漸漸就沒什麽興趣了。
過了一會,臺上又開始又燃又炸地跳舞,老年人心髒不太舒服。
啊……好無聊啊……今天游戲裏是不是有什麽活動來着?
“哎,我說。”宴與怕宋谙聽不清自己說話,湊到他耳邊。
宋谙這時低頭在手機上處理一個報告,聽到宴與喊自己,忙轉過頭來。
……
此刻的燈光為了配合臺上的舞蹈,忽明忽暗,四處亂閃,亂七八糟。
在這一瞬間,這個角落恰好陷入黑暗,仿佛按下了暫停鍵,時間被無限拉長,黏滞而緩慢。
皇帝親上了他的輝日姬,出于意外,也像等待已久。盡管這只是簡單的雙唇相碰,算不上一個吻。
宋谙感受着這人柔軟的唇瓣,一股血氣直沖上頭,想直接按住他的後腦勺,然後加深、侵略、厮磨,最後讓他乖順于自己。
可是他不能。
因為永恒很短,短到只有燈光暫時忽略的、角落裏的兩秒,只消一瞬間,就會坍縮回現在的時間态,讓一切歸于原位。
燈光閃過,兩個人似是一下子被驚醒了,匆匆忙忙分開,各自整理紛亂的心緒。
宋谙咳了一聲:“抱歉。”
這真的是意外,他沒想這麽早的。
宴與漲紅了臉,一邊擦着自己的唇,口齒有些不清楚,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我,不是,這是。”
草!
老子的初吻!
作者有話要說:
李子:我在哪?鈴蘭姐,你在哪?宴哥,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