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慢熱的人談戀愛

第28章

“韓軒，感覺怎麽樣？”

吳可不知何時下了樓，倚在欄杆旁。

韓軒停下了動作，“還好，沒有想象中那麽難。”

他見吳可不再說話，便從方才的位置繼續跳起來。

吳可站在一邊，直到他跳完站定，才再次開口。

“你自己下了不少功夫啊。”

她和韓軒有過合作，對這人的刻苦記憶猶新：“這次不會又天天通宵吧？”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有人道：“誰要通宵？”

只見Limon踱步進來，頭發讓外面的風吹得有些亂，“韓軒，你要通宵？”

“啊，沒有。”韓軒笑了笑。

吳可道：“你是不知道他，上次為了那個晚會，真是聞雞起舞，天不亮就出門，在練功房待一天才回來。”

“放松放松，現在才五月。”Limon道：“對面新開的烤魚，聽說很不錯，晚上一起嗎？”

“那家一般般，我知道一家烤魚特別棒。”吳可誇張地搓搓手：“走嗎韓軒？我們帶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呃…”韓軒笑了笑，抱歉道：“今晚不行，不好意思。”

他今晚要和葉允意去葉家吃飯。

葉允意自從認識了他，幾乎每次回去都要提起，葉母打從知道他們在一起，便提出把人帶回來吃個飯，葉允意本沒想這麽着急，可實在拗不過她幾次三番地提，和韓軒商量之後，便決定這周末回去一趟。

“唉，網上怎麽說的？”Limon揶揄道：“可愛的男孩子都有人要了，留下我們這些孤寡老人相依為命。”

吳可雖然和葉允意見過兩面，但心裏多少也清楚這二人之間的關系，附和道：“是啊，寒葉飄零灑滿我的臉，軒軒拍拖傷透我的心。”

韓軒無奈地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我請你們。”

“沒事兒，我們也就随便說說。”兩人擺擺手：“你快去吧，下次有機會再——”

話沒說完，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響了。

“抱歉。”

韓軒接了起來，還未說話，單是看着來電人，臉上已帶了三分笑意。

他走遠了些，語氣裏的客氣全不見了，聲音一下子軟了下來。

“我剛練完，在和他們聊天。”

那頭不知說了什麽，他眼睛睜大了，握着手機幾步跑到了窗邊，朝着樓下張望。

“……好，我馬上下去。”

吳可與Limon對視一眼，了然地笑起來：“你家那位？”

“啊，是。”韓軒的眼睛彎彎的：“他剛到樓下。”

吳可合掌道：“能不能帶我們一程？在街口把我們放下就行。”

韓軒剛要點頭，就聽Limon道：“那麽近直接走過去，你願意做電燈泡，我還不願意吃狗糧呢。”

他不禁笑起來，擡眼看去，笑聲卻頓了一頓。

——不知是否錯覺，他覺得Limon看向吳可的表情有些奇怪，并不像他的語氣一樣戲谑，反而有一絲……嚴厲。

但那只是一瞬，緊接着，Limon就換上了熟悉的笑容轉向他道：“那我們下次再約，等你請客。”

“……好。”韓軒回過神來，倉促地笑了笑：“一定。”

他懷着疑慮坐上車，直到車開出去老遠都沒有說一句話。

葉允意從那天和他坦白了身份之後，就不再刻意掩飾，表現在生活中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出門又帶上了司機。

此時兩人坐在後座上，他見韓軒兀自出神，開口道：“想什麽呢？”

韓軒眼神一動，落在了他的身上。

“怎麽了？”葉允意問。

韓軒看着面前這個人，感受着他關切的目光，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麽。

葉允意靜靜地等待着，最後卻聽他道：“沒什麽。”

他皺起了眉：“要是有什麽事兒，可千萬別憋着。”

“沒有啦，”韓軒笑了笑，嘴邊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剛才在想有幾個動作，要怎樣才更好看。”

葉允意點點頭，将他摟過來，在那梨渦旁親了親。

“別把自己逼太緊，還早着呢。”

韓軒輕笑起來。

“怎麽了？”

“你和Limon真不愧是朋友。”他笑眯眯地說：“連說的話都差不多。”

葉允意一愣，也笑了一下，沒有接這個話茬：“我們先休息休息，晚點兒再過去。”

韓軒道：“那阿姨那邊呢？”

“沒事兒，我跟她打過招呼了，趕上晚飯就行。”葉允意道： “總不能練了一天的舞，氣也不讓你喘一口。”

韓軒搖了搖頭：“練舞有什麽累的。要不然，還是早點去吧，也許我能幫上忙。”

“那……也行。”葉允意點點頭，狀似不經意道：“那我先眯一會兒，開了一天的會，有點受不住。”

“很累嗎？”韓軒聞言立刻緊張起來，湊到近前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你要不要先回去睡一下？”

“沒事兒，聽你的。”

他閉起了眼，當真小憩起來。

韓軒一手被他握着，靜靜坐在他的身邊。

隔板是一開始就升起來的，狹小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人。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輕輕吸了一口氣。

葉允意一動不動地靠坐着，仿佛對他的小動作渾然未覺。

車平穩地行駛着，韓軒醞釀了再醞釀，在路過第二個紅綠燈時開口了。

“我覺得，要不，我們晚點再去吧？”

“好啊，晚點兒。”

下一秒，葉允意便看向了他，那雙眼中滿是笑意，全沒有疲憊的樣子。

“都聽你的。”

相比林家在南明的宅院，葉家的住所要低調許多，韓軒在一棟洋房前下車時，甚至有些沒回過神。

眼前的小樓只有兩層，紅色的外牆上還有一大片爬山虎，看上去頗有些年歲了。

他自從知道了葉允意的家世背景，就不時幻想對方的成長環境和身邊的人，腦子裏早就給葉允意分配了幾千畝的大莊園和上百個各司其職的仆人，卻沒想到真實的葉宅，是這樣一幢其貌不揚的花園洋房，住在其中的也只有蘭姨和葉母。

剛進了玄關，蘭姨就迎了上來，“正說着呢，你們就到了。”

葉允意往旁邊讓了讓，“蘭姨，這位是韓軒。”

蘭姨看清了他身後的人，嘆了一聲：“這樣看着比電視上還小喏。”

韓軒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你媽媽剛切好了水果，趕快去吃。”蘭姨道：“我看看湯好了沒有。”

電視裏放着時下熱播的連續劇，葉母背對着他們坐在沙發上，正看得津津有味。

葉允意瞥了一眼屏幕裏争吵的婆媳，暗自好笑。

家裏的電視買回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從來就是擺着積灰，他媽頂多看看重大新聞或者演出轉播，什麽時候喜歡上倫理劇了。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媽。”

果然，葉母立刻調小了聲音，臉上驚訝而不失從容：“這麽快就到了，你蘭姨剛還說呢。”

“嗯，今天沒怎麽堵。”葉允意心想，這表情拿捏得，不去當表演老師都可惜了。

“這位是？”

葉允意看着自己母親一臉渾然天成的疑惑，險些沒忍住笑出來。

“我介紹一下，媽，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朋友，韓軒。”他頓了頓，亮出兩人交握的手：“不過現在是男朋友。”

韓軒的臉微微發燙，勉強流暢地叫了聲阿姨好。

葉母年輕時也是個美人，這麽些年下來保養得當，并不怎麽顯老态，今天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更是貴氣逼人。此時站在韓軒面前，什麽都不用說，單單是一笑，韓軒的手心就汗濕了一層。

葉允意感覺到他的緊張，安撫地捏了捏他的手，帶他在沙發上坐下。

“飯還沒好，餓了吧？”葉母将果盤放到兩人面前：“先吃水果。”

韓軒忙道：“謝謝阿姨。”

他筆直地坐在沙發邊沿，兩手交握，像個等待老師提問的小學生。

葉母早先被葉允意打過招呼，知道自己兒子這個心上人不大擅長交際，她活了這半輩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孤兒，來到這還能不露怯，這已是不容易了，因而她只是溫和地笑笑，将果盤又推了推。

“吃呀，嘗嘗這個桃，今早剛送來的。”她說：“阿意桃毛過敏，沒這個口福了。”

她看着韓軒叉起一塊送進嘴裏， “甜吧？這是軟桃，那邊是脆桃，你也嘗嘗。”

韓軒點點頭，依言又吃了一塊，沒怎麽嚼就吞了下去。

“好吃。”他肯定地說：“很甜。”

實際上他太過緊張，全沒嘗出是什麽味道。

只有四個人，蘭姨沒做太多的菜，不多時便過來說開飯了。

幾人落了座，葉母在桌上看了一圈，“是不是還少一道湯？”

“對，竹荪湯最後做的，還差幾分鐘。”

韓軒一愣，本能地看向葉允意。

蘭姨笑道：“先生昨天特意吩咐要竹荪湯，還說一定要做好……”

“蘭姨，我好像聽見廚房有動靜。”葉允意打斷道：“是不是湯溢出來了？”

“好，我去看看。”蘭姨臨走之前還不忘打趣：“先生點的湯，溢出來就不好咯。”

葉母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兒子難得的羞窘，心中暗笑：“我們先吃飯，韓軒，多吃一點，不要客氣。”

韓軒“嗯”了一聲，收回了目光，低頭，嘴角噙着笑意。

長輩還坐在面前，他一面緊張，一面又控制不住地開心。葉允意的掩飾似乎剛好證明了點這道湯的用意，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他韓軒。

他想到這，嘴角便忍不住上揚，怎麽也壓不下去，一雙手蠢蠢欲動，總想要做點什麽。

葉允意正吃着飯，就見身邊伸來一雙筷子，在他碗裏放了一塊裹滿湯汁的魚肉。

他擡眼看過去，韓軒端端正正地坐着，被碗遮了小半張臉，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彎彎的，很好看。

葉家有食不言的習慣，這一頓飯沒人說話，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

韓軒在老師家做客的習慣，吃完了飯便要收拾碗筷去洗，被葉母和蘭姨一起攔住了。

“碗有蘭姨去洗。”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背：“我們去客廳歇着。”

她原先聽葉允意講起韓軒，還嘲笑他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又聽說韓軒是孤兒出身，難免會對他帶些偏見，擔心他性格不好，心理不健康，又或者對自己兒子另有所圖。

孩子都已經奔三的年紀，早就能獨當一面了，自己還擔心這些。她想，也不知道操的哪門子心。

然而這一晚上觀察下來，葉母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擔心都沒有出現，甚至對韓軒其人，她也漸生出一些好感來。

牆角的座鐘報時的時候，葉母才停住了話頭。

“哎喲，這都快九點了。”

她看了眼座鐘，“聊起來就沒完了，我聽阿意說，你每天都早起，這要是睡得晚，明天起不起得來？”

“我沒關系……”韓軒應了一句，偷眼看向葉允意。

他還是很怕在葉母面前說錯話。

葉允意接過了他的眼神，道：“他不愛睡覺，睡得晚起得早，您別擔心。”

葉母道：“難怪這麽瘦，睡眠要跟上啊，你還要長個子呢。”

“是，二十三蹿一蹿。”葉允意玩味地看了韓軒一眼：“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您和蘭姨早點兒休息。”

“你等等。”

剛站起來，就被葉母喊住了。

“上回你那個文件還在家裏，這次一起帶回去。”

葉允意疑惑地看向葉母，對視片刻，點了點頭。

韓軒獨自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打開了微博。

他本來是不用這些東西的，朋友圈都沒有幾條，但上次Sue發來郵件，第一條就是讓他開個微博，就算不發日常，平時配合團隊宣傳也是需要的。

今早一進舞房，吳可就來提醒他轉發官博，宣傳下半年的巡演。他當時記在了備忘錄上，結果忙到現在才想起來。

這個賬號注冊了兩個月，他的首頁還是空蕩蕩的，只有一條打招呼的微博在最上面挂着，底下積攢了将近一萬條評論，大部分是聞風趕來的粉絲，打卡一樣的每天呼喚他更博。

也有些人發現了他的關注列表，紛紛對他和葉允意的關系表示疑問。

Nico-nico：葉氏集團和葉允意？？？什麽情況？

一個小透明：而且是互關。[查看圖片]

挨嗳矮艾：來的都是新粉吧，Limon剛回國時期的瓜了解一下 [鏈接]

我為Limon撞大牆：熱評裏某些朋友還是不要傳謠吧，Limon和葉總是多年好友，沒有實錘就不要急着跳出來哦。

韓軒唯一的夫人：真愛粉表示…大家安靜飯韓軒不好嗎，關注列表這種細節就不要在意了嘛hhh

他按要求轉發了舞團官博，點開之前的評論，一時間沒太看懂。

那條帶鏈接的評論已經被頂上了熱評第二，下面是三百多條回複，他随便掃了眼，主要是兩撥人在掐架，還有的發了個吃瓜表情，顯然是等着看熱鬧。

點開鏈接，是個有名的八卦論壇，頂頭碩大的标題。

那個Limon和葉氏集團的老總是不是在一起過？

與此同時，葉允意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震了起來。

韓軒沒多想，本能地拿起來看了一眼。

來電人：Limon

作者有話要說：

上次更新有個時間點沒對上，已經修改了，不影響劇情發展，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