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隔閡
第十二章隔閡
自打上次被放鴿子，在雨中淋得大病一場，她從此便死了心。不再對愛情抱有一絲幻想，不再任性的放松對自己的要求，甚至她不打算再跟‘岚’以及任何和他們有關的人有任何來往。
因此，小霏大病初愈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辦理退房手續，然後去了一家信譽較好的房屋中介社咨詢租賃房屋的相關事宜。
她的運氣很好，剛巧找到了一處與她開出來的多種條件相符的高級公寓，因此，二話沒說就付清了半年的房租，徹底開始了從日本小居的日子。
距離那最後一次見面，已有半月有餘，這段沒有‘岚’的日子，我過的很清閑也很平靜，心和情緒都沒有太大的波動，因此讓我覺得日子安逸而平庸。
俗話說‘各有一好，人人都不同’，有些人喜歡刺激，日子過得太悶時，還會主動去找刺激，然而，我卻極愛寧靜，但或許這跟我的家庭有很大的關系。因為父母工作忙，無暇親自照顧我，因此為我找了許多保姆以及老師。她們從小就對我的要求很嚴格，不管做什麽事，都力求完美，甚至就連吃飯時所用的碗筷，都決不允許磕碰到以及發出聲響。
這些我都能承受，因為我知道父母就我這一個女兒，未來我将是家族企業的繼承人，所以從小要求嚴格一些也沒什麽不好的。可是，這麽一來卻養成了我內斂的性格。不過幸運的是我并沒有像那些小說裏的主人公那樣總是獨來獨往，反之，我的性格吸引來了許多同性與異性朋友的興趣。因為我平時雖然不愛說話，但一旦有人與我交談，我定是極其禮貌且坦誠。然而，我雖然在與人交流時能做到坦誠，但一般情況下卻并不會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情。即使朋友們在生日時給我了一個超大的生日驚喜，可能我臉上表現出了60%，然而我的心裏卻是完全超越了100%。
所以，我想這大概就是為什麽大家都對我感興趣的原因了，因為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我實在是個很矛盾的人。
雖然我一直都很感激那些願意跟我交朋友的人，但也因此為他們，讓我的性格變得更加內向。因為不擅長表達情感，所以總是把情緒積壓在心裏，導致我的變得更加內向拘謹。朋友的朋友見過我之後，更是說我像個日本人。也就是因為這句話，才讓我在感情遭受打擊之後選擇來到日本散心平靜……
住在這棟高級公寓大樓裏面的住戶基本上都是一些有固定工作和穩定收入，且工薪階層較高的單身男女們。不過，也還是有三口一家或者是家裏富裕的且圖安靜的大學生在此居住。
但公寓大樓不比尋常樓房，大家平時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相處和交流的時間有很多，然而住在這座有20層的高級公寓大樓裏，人們上上下下都是乘坐電梯，因此除了上下班的點鐘能夠大致見到幾位，其他時間幾乎都完全碰不上面。因此，最初在入住拿着禮物慰問鄰居的時間就花了一個星期，好在終于還是跟自己所住的12層的三家住戶們都搞好了關系，雖然平時不常來往，但見面之後卻時常會聊上幾句。
例如今天，我就被隔壁鄰居，也就是1203住室的今年28歲的OL秋野舞小姐攔在了電梯門前。
「诶？你叫我去跟你聯誼？」
聽着對方嘴裏盛情難卻的懇求，看着對方一臉誠懇的表情，我在驚訝之餘，心裏在答不答應間猶豫起來。
住在我隔壁的秋野舞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雖然名字聽上去很溫柔，但事實上去卻是個女王型的人，做事不喜歡依靠別人，凡事都堅持相信自己。
聽公寓的管理阿姨說，從來沒見過她帶男性朋友來家做客，或是說過有關戀愛什麽的話題，就好像她從沒考慮過戀愛結婚，只一心想要在事業上打拼出個天地。
這也就是為什麽我在聽了對方要我和她一起去參加聯誼時猶豫的原因，畢竟真的是從未聽說。
雖然秋野舞小姐是個美人，但畢竟年齡擺在那裏，所以，我想就算她不着急，家人恐怕早就急開鍋了。而後來她告訴我，的确是因為家裏長輩的安排才不得不去赴約參加的。
「岚小姐，說實話，我因為頑顧工作，所以朋友不多。而自打你搬來之後，我也有稍稍注意過你幾次，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女孩。雖然聽管理員說你才20歲，跟我家裏最小的妹妹一樣大，但我卻在你身上看到了許多同齡人身上少有的氣質和品行。我一直很想交你這個朋友，但平時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時間，以至于今天在這種情況下才說出這番話，希望你不要以為我是因為需要你幫忙才故意這麽說的。」
這番話一出口，我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為難極了。但為了鄰居和睦，加上我本來就沒什麽事，因此便答應了陪她同去赴約的請求。同時，在她開車赴約的路上，我對她提出：「如果約會超過九點，我可能要先行離開，因為我在中國的家人今晚十點以前會跟我網絡視訊，所以……」
「嗯，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早點結束，畢竟我也想早點回家打文件。」
不愧是女王，還真是一心撲在了事業上。
＋====＋====＋====＋====＋====＋====＋====＋====＋====＋====＋====＋故意？巧合？還是命運？‘岚’五人竟然出現在我和秋野舞赴約的那家日式料理店內拍攝美食廣告，盡管目的不同，但在明顯清過場的日式走廊裏，我們兩撥人馬已然彼此互見了。
拉開料理店的門進去，首先是一個寬敞的玄關，跟随着服務人員快走過玄關至包間的走廊時，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包間裏傳來嘈雜的人聲，剛轉過頭去看，就看到對方的門被拉開，緊接着是一名女服務人員從門內出來，而那身影後則是為數衆多的男男女女，他們的手裏都各自拿着某些器具，而被他們圍在房間中央的是……
「岚！」因為驚訝，我不由自主地輕呼出聲。
雖然我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被屋裏的人們聽見，随即向我投來不滿的視線。而在那些視線之中，還有他們幾個又驚又喜的眼神……
雖然我們有一瞬間對視，但我很快轉開了視線，裝作并沒有看到或者是不認識他們的模樣繼續跟随秋野舞行走，而身後也立馬傳來了拉閉上房門的聲音。
相見如同陌路，有情不如無情。
這樣就好，這樣最好。
……
想必這秋野舞家裏也是大家族，因為南方那一身黑西裝加上領口的金色胸章就已然說明了一切——日向，非常了不得的律師家族。
日向雅哲和秋野舞兩人話都不多，多數時候是那位自稱是相親對象弟弟的日向弘裕開口活躍氣氛，而我則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着。不過，即使是這樣，但那兩位主角仍是一心只在吃飯上。
氣氛實在是僵硬到不行，我只好借口尿遁開溜出去透口氣，可沒想到正好被早就在外面守株待兔的大野智抓到。
他從後面拉住我的衣服後領，在我還未來得及叫出聲之前，用手捂住我的嘴，然後緩緩拖向走廊外的花園。
說實在的，一開始我還真以為遇見了傳說中的癡漢變态，正尋思着要出手攻擊的時候，他那令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磁性嗓音自我身後傳來：「別吵，是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說完，見我不再掙紮反抗，才緩緩放開捂住我嘴的手，以及放開拉住我衣服後領的手，轉而握住我的手，并牽引着我跟随他走向靜谧的日式庭園。
走出走廊，鼻息立馬嗅到了初春獨有的香氣，清涼而醇厚。耳邊偶爾還有夜莺撲扇翅膀的聲音傳來。
雖然早在見面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實際見面還是難免緊張、尴尬。
我轉過身，看着站在月光下滿樹随風正在飄落的櫻花前的溫柔男子，淺淺一笑：「工作辛苦了，大野智先生，以及……好久不見。」
不如從前，他如今的面容有點憔悴，疲倦更是使他有了眼袋。看來，最近的工作是非常忙碌以及辛苦的。
女孩仍保持着笑容，這很好，對他來說，沒什麽比這再好。
但聽到她口中疏遠稱呼及言語，他感到一陣涼意，準備好的道歉和解釋的話生生得被堵在喉嚨。
他忽然覺得被堵住得不只是喉嚨，還有他們之間的距離。随之而來是被壓抑着的哀傷，一種多年不見的孤寂感好像如苦澀的酒般難以下咽。
「……嗯，好久不見。」
一向淡然的聲線，此刻竟然略微顫抖。
她仍舊保持着笑容看着自己，那種溫柔的表情，只看着他溫柔的表情，卻讓他胃內一陣陣翻騰，然後開始絞痛。
相識多年沒見的老同學似的，她故作無事模樣的笑着說：「對了，我搬家了，我不在那家酒店住了。」
嗯，我知道……可雖然知道，卻不能如實回答。
于是，他也勉強一笑：「喔，是嗎。」
難道說，他們兩個人現在只能用這種方式交談了嗎？
他不甘心，啓唇，發問：「那，你現在住在哪裏？也許下一次我們會在你住所附近工作，到時候可以去看你。」
猶如驚弓之鳥，記憶中那站在雨中的寒冷氣息再度從身體深處襲來，她感覺地面上好像在散發着一股寒氣，包圍了她整個身體，讓她艱澀于呼吸。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手，觸及掌心顯得異常冰冷的十指像是一種警告的信號——是誰把你心裏僅存的一點希冀全部殘忍的擊碎？是誰讓你再次跌進了破滅的深淵？
想到這裏，她臉上僞裝的笑容脫落：「沒有下一次。」
「嗯？」
他詫異于她這麽直接的說出這句話，可對方卻不止是那一層意思。
「‘沒有下一次了’，因為我想那個時候我已經回國了。」
那一剎那，所有曾經的記憶，一起被打入深淵。以及，她沒看到的，那個時候的雨幕中，他終于趕到時，卻看到她面色蒼白倒下的畫面；以及他想要沖過去，卻被粉絲團團圍住的畫面……
他終于了解那時候閃過心頭的不好預感是什麽。
是——
失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