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Mission 9 – Lemegeton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 尼祿為自己貧瘠的知識儲備捏了一把汗。他的想象力突然放飛了一小會兒——假設他和V也是一對雙胞胎,沒準維吉爾會把他扔掉只留下V。
“表面看起來晦澀而已,只要恰巧通曉這門語言,就會發現故事本身十分通俗易懂。” V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拇指,随後用他那個詩歌專用的語調娓娓動聽地解釋起來。
“大約三千年前,以色列人偉大的賢王所羅門召喚了魔界的君王貝利爾,并與他簽訂了契約。他們約定将七十二個強大的惡魔借給所羅門驅使,作為代價,在他死後,貝利爾将得到所羅門的靈魂。那便是被稱作七十二柱魔神的傳說。”
“人類,使喚惡魔?”尼祿忍不住驚訝,“搞笑嗎?”
“所羅門是被神所眷顧的人類,所以他的靈魂無比貴重。” V聳了聳肩,“契約為什麽成立并不重要。總之所羅門死後,并沒有遵守約定,他的靈魂因為神眷而逃離了魔界。這令魔王十分憤怒又顏面盡失。”
“可想而知。等等,我聽說的那個魔王好像叫……曼達斯?”
“Mundus似乎是在那之後的幾百年中吃下Qliphoth的果實,取代貝利爾成為君主的。詳細的魔界歷史你可以去問Vergil。”V把面前的書翻動了一頁。“因為契約的破裂,七十二柱魔神也沒有按照約定返回魔界。傳聞如果得到了所羅門的‘鑰匙’,大概是指某種印記,就可以重新召喚、甚至命令他們。”
“這本書講的就是這個?如何召喚惡魔?”
“不,這本書主要講述的是七十二魔神在所羅門的麾下作戰的故事,并搜集了它們每一個的外形,能力,和相關的各種傳說。”
尼祿被一頁紙上模糊的插畫吸引了。那是一個身體類似人的魔物,臉的位置卻覆蓋着一塊倒三角形狀的骨頭,騎着一條碩大的尼羅鱷。背景上繪滿了魔法符文。
“但是——如果說有那麽多惡魔都沒有回到魔界的話,意味着它們就存在于這個世界中咯?為什麽幾千年過去了都沒有人發現?”
V笑了。“人類并不是一無所知。你忘記斯巴達了嗎?有的時候,魔神因為強大的力量反而為人類所崇拜;更多的時候他們傾向于融入人類,隐藏自己。還記得嗎,Trish,Dante,Vergil。甚至你和我——都可以算作部分的惡魔。”
“嗯,好吧,可是我們——”
尼祿很想要反駁,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幸好V很快搞懂了他的疑惑。“是的,我們不一樣。高等惡魔有自己的思維和理性,并不會無差別地攻擊其他生物。當然,有時候它們和人類社會的規則并不完全相容,但簡單的善惡二元論同樣不适用于描述它們。這些存在非常古老,極有智慧,并且非常實際。它們并不需要像你見到的Empusa、Chaos、Fury之類一樣胡亂狩獵、進食,而是利用人類的貪欲、情緒或愛欲達到目的。不是有很多這樣的傳說嗎?某人為了實現某個願望與魔鬼做了交易,結果失去了更重要的東西——要知道即使是最荒誕的傳說和神話,往往也會透露出一丁點兒的真相。”
“好吧,我大概……能明白。” 尼祿喃喃回答。shadow的肚皮貼在他腿上,随着呼嚕聲上下起伏,實在太像一只真正的貓了,以至于他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後頸。
“至于你看到的這個。”V用手杖點着那個頭骨狀的面具,“是72柱魔神中的Vassago。即便以人類的标準,它也是十分溫和的一位魔神;傳說它擁有能夠通曉過去和未來,尋找一切隐藏與失落之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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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祿繼續往後翻動了幾頁,又發現一張引人入勝的插圖:一個擁有非凡美貌的女性面孔和男性身軀的魔神,頭戴寶冠,騎着駱駝,身旁有許多低等惡魔吹着號角。“這是誰?”
“Paimon,西方的支配者。傳說它在科學、藝術、秘法方面造詣很深,例如大地的構成,精神存在于何處;它還能授予人榮耀、威嚴以及權柄,令他們能夠支配同類。”
“剛好和這個城市的名字一樣!”
“正如我先前說過的,或許此地居民的祖先也曾把惡魔當做真正的神祗膜拜,以至于這個名字就這樣流傳了下來。”
這時從底下的會議廳傳來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尼祿看了看時間。“會議差不多要結束了,随時會有人上來。我們走吧,你還想看什麽書,我幫你拿回房間。”
“謝謝你,Nero。”
對于傳奇的獵人來說這是十分充實的一天。午飯後,他和兄弟在市郊找到一塊無人的空地,痛快地打了一架,活動開了手腳。然後他們等待傷口修複、返回會場,假裝從未離開過的樣子。下午會議第一天的日程結束,嘉賓和觀衆紛紛離場,氣氛變得極為放松,除了不幸抽中“夜班”的幾個倒黴鬼,負責安保工作的臨時雇員們都開始自由散漫地享受生活。
位于Phorcys之家地下室的酒吧一下子湧入許多客人,吵吵鬧鬧的氣氛和空氣中的酒精味道讓但丁懷念起了當傭兵的那段日子。鮑比酒吧的“營業”招牌,點45口徑的藝術家,隐藏在黑暗中的人類或非人類。
就是那個時期他練出了驚人的酒精耐受度。如果僅比較酒量的話,十個維吉爾也不夠他蹂躏的。
維吉爾帶着一副勉強的表情跟着他走到吧臺邊上。但丁對調酒師打了兩個響指,“一杯Boulevardier。你要什麽Vergil,綠蚱蜢還是大黃蜂??”
“我不喝酒。”
“來嘛老哥,我們幾天前才從那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爬回來,值得慶祝。”但丁意有所指地抛了個媚眼,“不想體驗一下地下世界絕對沒有的樂趣?”
維吉爾仍然無動于衷,同時對酒吧另一邊越來越高亢的噪音皺起眉頭。但丁扭頭望向他注意的角落,發現蕾蒂正在一堆男人的歡呼中喝下一杯燃燒着的B-52。他也趕快吹了個口哨,歡呼鼓掌。
“嗨Dante?玩德州撲克嗎?!” 蕾蒂顯然喝得有點多,但還遠遠不到醉的程度,一雙眼睛的色差因為興奮而更加明顯了。
“這個嘛,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你也知道的……當然玩!!!”
但丁一秒坐到了牌桌上,手裏捧着剛調好的雞尾酒。負責發牌的是翠西,她身上穿的性感禮服與荷官的身份也格外相稱。牌桌邊已有的幾個人明顯被之前的稱呼吓到了。半魔和惡魔的聽覺都捕捉到了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像一陣風。
“什麽真的是但丁!!”“……他還活着??” “不可能,他已經失蹤半年了……”“可是那位女士沒必要撒謊——而且他們看起來像熟人——”
“小心點Dante,我們玩的是No-Limit,” 蕾蒂挑釁地笑了,”輸慘了的話,你這輩子都要當我的奴隸了。”
“好像跟現在也沒差??”但丁敲了敲桌子。“先決定Button吧。”
當翠西以迷人的手速向每個玩家抛出撲克時,但丁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然後被他遺忘的兄長就緩緩地走到了他身後,帶來一股與酒吧裏的熱鬧格格不入的寒意。
“老哥你玩嗎?規則很簡單的,我可以教你——”他心虛地快速解說道。“坐下來打一把就會了。”
有那麽一瞬,但丁産生了一種下一秒閻魔刀就會把自己連帶牌桌一起捅穿的錯覺。但他的預想撲了個空。
“我要去找那個力量源(power source)。” 維吉爾用他獨特的倨傲口氣宣布道。
“那你去吧。別搞得太晚。” 但丁笑眯眯地揮了揮手,像打發一個不肯按時上床的孩子。
維吉爾在原地停留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丁卻覺得仿佛很長,他在等他接下來再說些什麽——然而什麽都沒有。維吉爾只是又看了他一眼,扭頭走掉了。
他的背景消失在門外的黑暗裏,像焦糖在咖啡中融化。
“……你不跟他去嗎?” 蕾蒂翻開面前的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去什麽去,我又不是Power那至死不渝的愛人。”但丁同樣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态度答道。“哈!這局我是莊。”
“行吧,下注了。”
他們先是沉默地玩了幾輪。随後牌局漸漸變得激烈,一名撲克老手因為出老千被踢出了局。另外兩個玩家漸漸也抵抗不住心理壓力先後退出,大概是“傳奇惡魔獵人”這個頭銜給他們帶來了一些妄想出來的沉重。最後只剩下但丁和蕾蒂兩人留在牌桌上一對一,兩個人也拿不出現金押注,翠西只得一邊發牌一邊給他們記賬。
“Bet。”
“Raise。”
“你肯定在詐唬——” 蕾蒂忍無可忍地拍了一下桌子,“還記得你輸了多少嗎??我看你根本是打算不管欠多少總之先賴賬??”
“沒準我這一把就能翻本呢。” 但丁微微一笑,手指點着公共牌中的紅桃Q和方片K,“你絕對猜不到我的底牌有多硬。”
“哈!信你才有鬼。Trish,轉牌。”
“我倒很想見見Vergil打牌的樣子。” 翠西翻出一張紅桃10,說道,“那場面一定挺滑稽。魔界就是太缺少樂子了才總想着進攻人類。”
“教會他規則簡單。”但丁揚起眉毛,“問題在于那家夥絕對不懂得棄牌的藝術,不管場上什麽形勢都會一押到底,直到輸掉褲子。”
“哈,是黑天使的風格。”翠西話鋒一轉,直白地發問:“他去做什麽了,你真的完全不擔心嗎?”
“他是個成年人了,我又不可能每分每秒地盯住他。而且哪怕我真這麽做了也沒用——別問為什麽,我就是知道。閻魔刀的空間傳送太惡心了,根本沒指望抓得住。”但丁又喝完一杯vodka,把空杯子推向一邊。“就像對付小孩和貓一樣,不能看得太死。得給他留一點私人空間。”
“但他去找什麽力量源了诶,聽上去有點危險??“ 蕾蒂也加入了讨論。“你就沒有采取什麽以防萬一的保護措施??Bet。”
“Call。”
翠西的視線掃過他們兩人,翻開了最後一張牌。紅桃8。
“All in。”
“我有兩對。10和K。”
“你缺少的,是這個。”但丁用手指比了個紅桃,随後翻開底牌——3和4, “同花。”
“……哼。”蕾蒂惡狠狠地躺回椅子。“算你贏了。”
“我當然用了——”但丁心滿意足地扔下撲克,突然轉回了原先的話題。“安全措施。一種古老的咒術,我從某個委托中學來的。我用Nidhogg的幼蟲吸取了Vergil激動狀态下的血,然後回輸給自己……”
“等等,如果他的血有用的話,你和他打一架不就要多少有多少了??”
“喝下去或者濺一身都沒用,必須有流動的體液進入我的血管。和他戰鬥的話,我們兩個都沒法完全控制自己的狀态,魔人的高熱還會把液體蒸發掉——總之每次打完,滿地的血不是蒸幹了就是凝固了。所以才不得不利用蟲子。只要Vergil的血還存在于我體內,我就能随時感受到他的魔力波動;就像間諜片裏貼在目标領子後面的微型GPS加竊聽器一樣。” 他露出一個充滿智慧的邪笑。
“這就是所謂的血脈相連(blood-bond)。”
蕾蒂挑了挑眉毛,沒有評論他的這番話。
“我覺得他沒救了。” 翠西低下頭,湊近她的耳邊小聲低語。
“……還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