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Mission 2 – The fool
讀了很多詩的人都會産生一種錯覺,就是我也能寫,即便是沉迷力量的維吉爾也不例外。他7歲的時候就為弟弟創作了三首詩,每首裏面都有三句以上以idiot收尾,但這也讓他很苦惱,因為韻腳總是不夠工整。後來他學會了用foolishness,為但丁所寫的詩就越來越長了。
不過如果傻瓜堅持他的愚蠢,他就會變得聰明。
當他們在魔界時,他有大量時間漸漸理清自己的思緒。曾經的維吉爾覺得如果不能解決問題那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或惡魔,這是唯一活下去的辦法;然而但丁告訴他矛盾和分歧都是被允許存在的,就如同曾被他抛棄過一次的人性一樣。或許,斯巴達家的雙生子即便到世界的終末也無法全盤接受對方的理念,但這并不能阻礙他們合作,同行,然後作為排斥又渴求對方的兩半存續下去。
“而且,如果我們想做的事總是一模一樣的話就不能像現在這麽享受到了,老哥。”但丁一邊把他的某個器官擠入同胞兄長的體內一邊氣喘籲籲地笑,“有時候就是要不同的行動才能配合完美,你說對吧。”
“……可能我最近的縱容讓你産生了一種錯覺。”維吉爾同樣喘息着抓緊紅色大衣的邊緣,大腿內側和脊背兩邊的肌束根根繃緊,“我是不會一直這麽溺愛你的。”
“Vergil,你大概在魔界待久了對人類的語言有些陌生……所謂的‘溺愛’和’用小一點的幻影劍捅弟弟‘并不是同一個意思。”
一開始,那只是種戰鬥結束後太過空虛無聊時的互相撫慰。維吉爾曾猜測但丁在人界的時候會不會也這麽做——但雙胞胎弟弟對他的主動似乎無比震驚,表現得猶如薛定谔的處男。雖然但丁很快消化了眼前發生的這些并試圖掌握節奏,維吉爾也樂意将主動權暫時交出去,但他們确實磨合了好一陣子才逐漸找到感覺。
維吉爾知道他的記憶有些混亂,一些美好或不那麽美好的回憶——比如他們兄弟曾經玷污過事務所的每一個平面這種事,已經因為他的選擇不同而煙消雲散了。但丁舉止中某種隐藏的別扭令他産生了多餘的類似擔心的情緒。“只是一種放松,”他解釋道,“為地下生物的下一輪襲擊做好準備。”
但丁的動作停下了一秒,“是不是還可以順便恢複魔力?”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接下來他們只是沉默地忙着手上的活兒,直到維吉爾悶哼一聲,把臉埋在兄弟的肩上喘氣。那讓惡魔獵人的眉頭放松了許多。
“你可以再誠實一點的,Vergil。” 他故意用濕潤的手掌擡起維吉爾的下颌,“想要個吻嗎?”
“……你想要嗎?”
“取決于你想不想。”
維吉爾一時語塞。這一次的重逢,但丁的許多行為都令他迷惑不解。并且在他腦中發生過的一切都不具有參考性。他的弟弟不再像過去那樣沖動而易于引導,也不會大聲嘶吼出自己的不滿或索求。他曾經以為但丁想要的東西,現在的他未必仍然想要。
“那就是‘不想’的意思?”惡魔獵人仍然凝視着他,嘴角挑起,目光中閃過一瞬藏得很好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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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太難以取悅了,維吉爾放棄地想。比起照顧但丁,他得優先照顧好自己。
所以他拍掉弟弟的手,用力撞在他的雙唇上,随後吮吸他的舌頭。就算但丁有了其他的什麽人……類似于固定伴侶一類的,或者他答錯了某種關于“這家夥究竟是人性還是惡魔占上風”的靈魂拷問,至少現在他還是可以享受到。
然後但丁就像記憶中被封印的某種怪物一樣蘇醒了。他沉迷接吻,并且在根本不恰當的場合堅持要求做到最後。這讓維吉爾在後來的幾場決鬥中倒了大黴,但他也不是抱怨這個——惡魔忠實于欲望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得和他談談。維吉爾的內心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仿佛V一直就在那裏,透過這副肉與骨的囚籠,嘲弄般地看待外面發生的一切。你沒看出他心事重重嗎?他殺了你,他救了你,他陪着你,他抛棄了最喜歡的人類世界待在這個鬼地方——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人類并不能完全接納他,正如我之于魔界也永遠是異類。痛恨的依舊痛恨,貪婪的依舊貪婪。
奇怪,明明是你先說的那句話。
哪句?
在苦澀的悲傷中,我詛咒我的星辰——難道你從未理解你所熟記的詩句嗎?
我會把你再次扔出去的,你看我會不會。
你會,不過你也改變了。V在他的精神舞臺上露出了魔術師般的竊笑。我的枝蔓長入了你的枝蔓,我們的根系互相交纏。就算你我分離,你的心中也早已種下了其他東西。
“總算幹完了。真是個大工程。”Qliphoth的根系徹底清除的一天,但丁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晾幹血水和汗水。“想想看接下來的幾千個日日夜夜該怎麽打發。我聽說魔人能活得很長。”
“你難道不想回人界麽?”
“……你有辦法?哦不對,你應該優先考慮用閻魔刀徹底封閉那破樹留下的空間裂隙。”
“我會的。但只要力量足夠我們還是可以返回人界,有一條特殊的路線——”
“我們?”
“我答應了Nero,會取回我的書。”
“哦,這樣啊。”
“怎麽了,我以為你會很想回去才對。”
“哦我興奮地要命,如果有打碟機的話我可以現場嗨給你看。”但丁有氣無力地笑了,“說起來,你什麽時候開始在意起我的感受了?”
那種令人不快的迷惑感又回來了。維吉爾眉間皺起,魔力在頭頂氤氲,仿佛在醞釀一場五月雨。“如果你不肯配合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哦,我以為你想要什麽,都是直接動手過來拿。”但丁充滿暗示地提了提皮褲,拍了一下胯部。
閻魔刀嗆的一聲出鞘。
“不是……等等?我說等等?”但丁立刻就把腿縮了起來,委委屈屈地喊,“不是來真的吧???”
維吉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将目光轉向自己的右手。“差不多可以了。”他自言自語道。随後刀光一閃。
在但丁目瞪口呆的注視中,落地的殘肢化為一個虛弱的男人——小小的,昏迷的V重新出現在地上,而斷肢的地方湧出的鮮血像活物一樣覆蓋住他,化為了魔紋和衣服。
“這是什麽操作?你又分出了——等等怎麽回事兒?Urizen???”但丁一把抓住哥哥剩餘的那只手,嚴陣以待。
但維吉爾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少了一只手的地方在緩慢愈合,出血也已經停止。“給Nero的禮物。”
“哇哦。這算什麽,不負責任的父親對兒子突然的歉疚心爆發?” 但丁手的溫度留在他的前臂上,隔着衣袖卻依然燙得驚人。
“有沒有考慮對你可憐的兄弟也該有一些補償?”
……
維吉爾猛然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半靠在已經擦洗幹淨的沙發上,腿上蓋着一本老舊的詩集;他的兄弟就坐在對面,手裏也捧着一本書——而不是某種雜志。他腿上這本是《奧德賽》,而但丁手中的是《伊利亞特》。
“瞧瞧我找到了什麽。” 但丁晃了晃手中的一張紙片,“收拾倉庫的時候翻出來的。真搞笑,我完全不記得我什麽時候辦了市立圖書館的借書卡?啊,這幾本書早就過了歸還日期。”
有那麽一瞬間,夢境和現實的界限變得相當模糊。仿佛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跨過。
“你——”最糟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提出問題。但丁歪了歪頭,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你在。”他伸手,碰到了弟弟的頭發。但丁像被捅出了硬直一般一動不動。“那很好。”他縮回手,輕輕咕哝了一聲。
維吉爾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傻瓜。他一直很堅持原則,也沒有變的更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