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
人的職位一高,就很難把工作和生活分開。茍志超來臨江的消息,秘書立刻通知了杜梅。李修竹告訴林秋,網站不會忘記員工的貢獻,尤其是做出突出成績的。
林秋知道李修竹的意思。他希望她能有所奉獻。
茍志超的秘書說,茍總來臨江只呆三天,大小會議行程很緊密,抽不開空見李修竹,請副總代為接待。李修竹認為這是一個信號,再次示意林秋以私交邀約。
林秋不喜歡李修竹這種暗示。但人在屋檐下,她無奈地給志超打了電話。志超說他請林秋和大建兩口子吃飯,林秋說我們是地主,該我們請。志超笑了笑并不争辯,約好時間地點,說到時見。
在林秋面前,志超沒有顯擺的必要,他了解自己的媽媽,鄰裏之間聊的都是孩子。他的情況,林秋估計也知道個七七八八。他選了個梅麗莎旁邊的咖啡館,環境優雅說話方便。
飯吃得非常愉快,志超和林秋都是健談之人。童年的趣事,少年的煩惱,過去真是令人懷念。志超說,初中的時候,林秋和他的成績在班裏是前三名,他住一樓,每次睡覺前都出門看看林秋卧室燈關了沒。如果林秋屋還亮着燈,他就是沒事幹也要亮着燈。“總之就是一定要表現得比你用功。”志超說。
“啊。我不知道啊。”林秋說,我媽媽那時候老說你學習刻苦,原來是這麽“刻苦”的。
席上,志超很照顧大建,兩人小飲了幾杯紅酒。志超說,你當年下手快,要是下手晚了……“我們也不可能!”林秋搶着說。志超仰頭大笑,說,林秋你還是這麽不會聊天!
大建趁上洗手間的功夫揣了一千塊錢去前臺結賬,前臺說茍先生已經簽單。
“你不夠意思,說好我們表達下感情的。”回席後,大建對志超說。
“我和林秋從小一起長大,林秋知道我不是顯擺的人。這次見到你們看見你們過得這麽好真的特別高興。人生有得有失,你們可能覺得我現在的狀态好,但其實我也羨慕你們這樣的生活。今天的牛排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是我的一點心意,改天你們去深圳,或者我再來臨江,去你們家,我一定什麽也不幹,就等着吃。”志超說。
“符合你一貫令人讨厭的作風。”林秋端起酒杯說,志超結賬的事情,她料到了。
和大建執意要付錢的想法不同,林秋覺得誰付這頓飯錢無所謂,這小一千對茍志超來說,不過是一個零頭,對他們兩口子來說就是半個月的菜錢。林秋唯一遺憾的是,光顧敘舊了,忘了問廣告的事了。
飯後,林秋兩口子心滿意足摸着肚子回家,在電梯口遇到了大暖和張衡,他們顯然也剛進行完外事活動。
“回來了。”大建跟他倆打招呼,林秋看了大暖和張衡一眼,看着別處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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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是去哪了?”大暖問的是大建,眼睛卻看着林秋。她希望她轉過頭來,只要林秋對她笑笑,兩人搭上話,吵架那事就算過去了。
“林秋的小學同學來臨江出差,我們出去跟他吃個飯。”看林秋沒回答的意思,大建回了聲,他無奈地看了眼林秋,林秋還是紋絲不動地看着牆角,就像那開了朵花。
張衡全程苦笑,不敢說話。
“你知道你什麽時候最醜?”回到家,大建說。
“我哪個時候都好看。”林秋扁着嘴說,她整晚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你不發脾氣的時候更好看。”大建嬉皮笑臉地說,“你看人家都那樣了,你還耍脾氣,不就跟姜月的前兒談個戀愛嗎,又不一定結婚。興許沒過兩個月人家就分了。”
“那她倒是分啊,什麽時候分手什麽時候再跟我做朋友。”林秋賭氣說。
“對不起。”就連張衡也覺得這三個字蒼白無力。
“沒事。”大暖笑笑,說。
當晚,張衡在車上靜坐了一會,才克制住上樓找林秋理論的沖動。最近大暖無精打采,也不願意跟張衡見面,有幾次都是張衡早就等在電視臺樓下,才不得不見。張衡很怕大暖已經做了決定,很多人談戀愛都不顧朋友,但大多數人的戀愛能否開花結果都取決于朋友圈。張衡自問有一定的處事能力,但姜月是他的軟肋,林秋是他的宿敵。就好像他上擂臺,還沒開打,就已經被宣布取消資格。這場仗,他輸得冤枉。
大暖想先冷處理下她和張衡的關系,再熾熱的感情也會慢慢降溫,她已經不是為愛奮不顧身的小女孩了,她已經有了取舍。這段時間,林秋不理她,她不敢見姜月和一心,就連接到她們電話也膽戰心驚,姜月打電話問候她,她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都要抖三抖,難道她知道了?終究是心虛的。她終于悲哀地發現林秋是對的,她的愛情和友情是道單選題,
參加完朋友婚禮,大暖終于決定和張衡好好談談這個問題。
張衡最近一直有種不詳的預感。婚宴結束後已經是晚上10點多,大暖說想走走,張衡把車開到了海邊,兩個人脫了鞋,光腳在沙灘上走,海浪來了又去,偶爾幾片浪花落在大暖腳上,涼入心脾。大暖告訴自己,這樣的時刻不會消失,會在記憶中永恒。
今天的新郎官是大暖的朋友張雨。他比大暖小兩歲,二婚,是城中典型的富二代,新娘已經有四個月身孕。因為大暖的關系,張雨和張衡也有來往。
“你覺得他這次婚姻能維持多久?”大暖問張衡。
“不好說。”張衡答。
“他第一次結婚的時候,婚禮特別隆重,全城轟動。大家都認為這麽豪華的婚禮所締結的婚姻也肯定特別幸福,結果不到兩年,兩人就離婚了。”大暖踢了踢腳下的沙子。
“有的人婚禮沒有大操大辦,婚姻照常永固。”張衡說,“我希望我們的婚禮,既簡單又隆重。”張衡說着突然單膝跪地,從兜裏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
大暖愣在原地。她很想看看盒子裏的戒指,可是又怕接過去就表示答應。張衡看出大暖的猶豫,打開盒子,是一個周大福的30分鑽戒。
大暖的手開始顫抖,她突然覺得這30分的鑽戒比她曾心心念念想要的卡地亞婚戒珍貴很多倍。尋尋覓覓這麽久,當一份真摯的感情擺在她面前,她卻無法接受。是老天在折磨她嗎?她雙手掩面,轉身跑開。
張衡收好戒指,追了上去,他緊緊抱住大暖。“求求你,不要讓別人影響你。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張衡說。
“可是光有愛情又有什麽用?”大暖推開張衡,她不是躲在男人懷裏哭的女人。“張雨和前妻也是愛得發狂,結了婚,結果怎麽樣,還不是離婚。”大暖竭力不讓眼裏的淚掉下來。
“我承認,我愛你,我承認,你是最好的結婚對象,但是你是姜月的前男友!我讨厭大白兔,我從來也沒要求自己做一個善良的人,我承認我們開始的時候,我有玩的心理。我沒想過我們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大暖說。
“是不是林秋?她讓我們分手?我去找她,我去問她,憑什麽不讓你和我在一起,難道一個人不能再談戀愛,不能有前女友嗎?”張衡發狂了,松開大暖,連鞋都顧不敢上穿,一腳深一腳淺地跑上車。
大暖在後面追,但是她哪追得上暴怒下的張衡。她跑了幾步,然後蹲下抱着鞋嚎啕大哭。她知道這一次她真的玩大了,既輸掉了友情,又沒了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