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街小雨潤如酥
葉衡起自然也知道沁芳院是何地方,原本他應該跟着鞠婧祎一起,但他還記着自己帶了妹妹在身邊。
“大人,下官先将妹妹送回府上,再去沁芳院與大人彙合。”
鞠婧祎并不反對,讓林正帶上三白眼就要走。
但趙嘉敏不願意,她瞅見不遠處蘭兒的身影,計上心來。
“哥,你忙你的去。”趙嘉敏說着就要趕他,“蘭兒就在那,我和蘭兒一起回府,你不用管我,你的公事最重要。”
鞠婧祎瞥了她一眼,這一眼極利,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但鞠婧祎很快便收回視線,沒有多說什麽。
葉衡起倒是什麽都沒察覺出,只是感到妹妹的體貼,樂得合不攏嘴,“那你小心些,知道嗎?”
“嗯嗯。”
鞠婧祎再看了眼樂呵呵的大傻子葉衡起,眨眨眼,還是沒說什麽。
等葉衡起走遠,趙嘉敏揮退葉府的家丁,拉着蘭兒到一旁咬耳朵。
“咱們去換身衣服偷偷跟着哥哥。”
“小姐。”蘭兒緊張地扯了扯趙嘉敏的袖子,“小姐,這樣不好吧。”
“不然我去,你就別跟着我了。”
“別啊。”
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被趙嘉敏拉去了一旁鋪子。
三白眼的手臂被鞠婧祎抵住酸筋,一開始哼哼唧唧地直叫喚,見鞠婧祎面色變冷,連忙忍耐收聲,不敢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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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衡起好奇問道,“大人,您這一身功夫是從哪學的?”
“青陽山。”
葉衡起與林正對視一眼,語氣激動,“可是傳聞中安平郡主的師門?”
“正是。”鞠婧祎說,“安平郡主是我的師姐。”
“安平郡主?”三白眼顯然也知道安平郡主的大名,面露驚訝,順便吹捧一番,“難怪大人功夫如此厲害。”
“閉嘴。”
鞠婧祎對他的聲音産生了厭惡,一聲都不想多聽。
可惜三白眼顯然不懂收斂二字如何寫,沉默一會,又問,“大人,您為何非要白日去那沁芳院,眼下都不開門,等晚上再去不好嗎?”
“大理寺辦案,什麽時候需要講究時辰了?”鞠婧祎神情不變,“倒是你,以後出門記得看黃歷。”
長街上,兩個小小少年從成衣鋪子裏走了出來,個高的那個風流少年頓時引來各方矚目。無他,實在是長得亮眼,無論是誰看見,都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
“小。”穿上男裝扭扭捏捏的蘭兒低着頭,半天才擠出一個字。
趙嘉敏打斷她,“叫我少爺。”
“是。”
她還能怎麽辦呢,只有跟着小姐走了。
反正只是跟着大公子,不會發生什麽事的。
蘭兒如此樂觀的想着。
當她跟随趙嘉敏來到沁芳院的門口,即便她從未來到這種地方,也看出了樓上斜倚的姑娘們眉目中的風情。
“大小姐。”
“叫我少爺。”
“少爺。”蘭兒滿臉尴尬,“大公子來這種地方是為了辦公,我們就算了吧。”
趙嘉敏也不逼她,笑着一指對面的茶樓,“我們去那等着,等哥哥出來。”
蘭兒頓時松了口氣。
反正不進沁芳院就好。
此時鞠婧祎幾人已經進入沁芳院,找到管事的媽媽。
她看起來很年輕,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禮儀,不由讓葉衡起與林正對她肅然起敬。如果他們不是在這沁芳院裏,還以為自己是在某個大戶人家的後院見到她。
三白眼舔着臉上前喊了聲,“晏媽媽。”
晏媽媽讓人上茶,并不理睬他,而是看向鞠婧祎,“不知幾位官人前來,有何貴幹?”
“這個。”鞠婧祎看向三白眼皺眉,吐出一句疑問,“你叫什麽名字?”
三白眼一個踉跄,悲憤道,“大人!一路上您都讓我說了六次自己名字了!”
“那就再說一遍。”
三白眼很委屈,“張三省。”
“叫張三不好嗎?”
“您這句話也說了第六遍了!”
葉衡起清了清喉嚨,問晏媽媽,“張三省說自己在沁芳院這遇着一人,個子不高,但身着黑衣,看不清臉,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黑衣人。”晏媽媽柔柔笑着,“每天來沁芳院的不說上百也有幾十人,身着黑衣的更是不少,您這麽問,我也說不出什麽。”
林正說,“可那人黑紗蒙面,看不清臉,此等行為神秘的人,你總該有些印象。”
“不瞞大人,沁芳院的規矩,就是不問來處不知歸處。您若是真想知道,何不親自留下,安心等待那人呢?”
“晏媽媽說的倒是不錯。”張三省又插嘴,“也許他會來找我,問我生意做的怎麽樣了。”
葉衡起并不将晏媽媽和張三省的話放在心上,那人很有可能一直在觀察張三省的動靜,但絕不可能出現在他們面前。
想到這裏,他幾乎是下意識,控制住自己想要投向鞠婧祎的視線。
他能想到的,她不可能想不到。
那人付了錢,必定要看着張三省完成任務才能甘心,既然如此,必定也知道他們來到了沁芳院。
他們的一切動作,都有可能落入他人視線中,讓那人警惕,提前抹去一切證據,甚至設下陷阱。
而鞠婧祎還是來到了這裏,一步一步落入極有可能存在的陷阱。
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正當葉衡起胡思亂想的時候,鞠婧祎突然開口,“那就有勞晏媽媽了。”
晏媽媽立刻笑容滿面,令人如沐春風,“哎呀官人真是客氣了,今晚正好有咱們秋水姑娘的琴藝表演。”她特意湊近葉衡起,抛了個媚眼過去柔聲道,“還有雅姑娘的成人禮呢。”
“那要一個位置好的房間。”鞠婧祎不等林正與葉衡起反對,便一口應下,順手掏出張三省剛剛上交的兩枚金錠放在桌上,“我們會看到好戲結束。”
看到桌上的金色,晏媽媽笑容更深,“那就多謝官人了。”
等晏媽媽走後,張三省目瞪口呆,“大人,您,您。”
“物盡其用。”鞠婧祎看他一眼,“難不成,你還有?”
“沒了!”張三省連忙捂胸,“真的一厘錢都沒了!”那模樣,仿佛下一秒鞠婧祎會扯他衣服。
林正還有事要做不會留下自然沒意見,葉衡起就躊躇了。
“大人,這樣,不太好吧。”
“我會親自和葉大人解釋,你放心。”
聽鞠婧祎這麽說,葉衡起算是放了心。
可是等在外面的趙嘉敏和蘭兒就沒那麽安心了。
也是奇怪,青樓對面便是茶樓,這茶樓裏聚集了不少書生,動不動便是高談闊論眼下局勢,茶樓并沒有單獨的房間,坐在大廳裏,除了樓下的熙熙攘攘還有對面的莺莺燕燕,便是一聲高過一聲的争論。
“小皇帝年紀輕輕,手段卻不少。祁年兄,按你當初所說,攝政王死後不出五年,這舉國就會亂了套,可你看,現在都整整六年了,依舊無事。”
“你還真信這個瘋子。”有人說,“外有安平郡主和聞老将軍保家衛國,內有季小丞相和鎮國公,這世間,可不會因為缺了某個人,就此毀滅。你們也太看得起攝政王的作用了。”
“沒錯,多虧了季丞相和鎮國公,近幾年來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這繁華盛世,前十年都未曾見過。”
“哼。”那祁年兄終于開口,“若是沒有攝政王六年來的兢兢業業做基礎,哪裏來的繁華盛世。”
趙嘉敏眼眸一轉,目光落在那祁年兄身上,似乎想要深究他落魄外表下的一片真心。
有人笑道,“就算這盛世有攝政王的一份功勞,他那女兒也早已把他構築的一切浪費的差不多了。”
趙嘉敏握着茶盞的手立刻收緊,眼瞳一黯。
“我就說女人不能掌權,心大到居然和敵國通信,她是想自己做皇帝嗎?”
立刻有人勸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小心傳出去。”
“那大理寺卿鞠婧祎也是個女人,你有種在她面前說這話?”
“說了又怎地。”
“沒怎地。”有人笑答,“只是你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沒法出門了。”
“怎麽說?”
“我家有親戚在刑部令史府上當差,聽說三年前那新上任的刑部侍郎林木森看不起她,在她面前出言不遜,結果你知怎地?她當着刑部尚書的面,一手就将侍郎掄在地上,那侍郎躺在地上哎哎叫喚半晌站不起身,尚書的臉都綠了!”
“這麽厲害?”
“是啊,尚書親自去請的太醫,說是骨折。”
“然後呢?”
“然後?傷筋動骨一百天,侍郎躺在家裏三個多月,尚書也不敢把此事說出去。”
“丢死人了哈哈哈。”
此事趙嘉敏也有耳聞,小皇帝還私下當做笑話講給她聽。
想想尚書大人一整個月的難看臉色,趙嘉敏就忍不住想笑。
眼看着天色發沉,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沁芳院,蘭兒開始催促趙嘉敏回葉府。
“大,少爺。”蘭兒見趙嘉敏一直盯着沁芳院門口,忍不住問,“咱們什麽時候回府啊?”
趙嘉敏思索了下,拍板道,“咱們進去。”
“啊?”
蘭兒只能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跟着趙嘉敏走進沁芳院。
相比蘭兒的束手束腳,趙嘉敏就顯得自然許多,随着人流進門,找了個好位置坐下,一眼就看見中央以粉紅色花瓣鋪就的大型舞臺,四面挂上輕紗,燭火下美輪美奂。
“上壺碧螺春。”趙嘉敏攔住一人,“對了,今天有什麽表演嗎?”
“今天您可真是來對了。”沁芳院的龜公面容清爽,帶着讓人放松的笑意,手腳麻利地上了壺碧螺春,答道,“咱們雅姑娘今日成人禮,可熱鬧了。”
“雅姑娘?”
見趙嘉敏笑意中隐有興味,察言觀色的龜公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次做生意的機會,“咱們沁芳院的姑娘各有風情,雅姑娘就勝在一個雅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本來他還想誇贊一番雅姑娘的面容,可是目光觸及眼前這人,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若說相貌,雅姑娘比不過此人,就連氣質,也差了一截。
“大人。”眼見下方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葉衡起便開始坐不住,“咱們這樣招搖,不太好吧。”
林正壓了張三省回大理寺,眼下只有他們二人。
鞠婧祎反問,“有哪條法律規定,我們不能坐在這裏?”不知是不是葉衡起的錯覺,她眸中似乎閃過調皮的笑意。
“沒有。”
沁芳院是少數登記在冊的合法青樓,他們身為公務人員,也可以進來消遣一番。
“那不就得了。”
“可是這都這麽晚了。”
“葉大人是肚子餓了?”鞠婧祎揮手叫來守在門外的龜公,“你們這有什麽吃食,随便上點招牌。”
“不是。”葉衡起欲哭無淚,遇到這種獨斷專行的上司,真是不知所措。
“那就是無聊了?”鞠婧祎叫住龜公,“還有哪個姑娘現在有空?”
“不用!”葉衡起吓得趕忙将龜公推出門外,“上菜就好了,不用叫人來陪!”
他轉過身,一眼看見鞠婧祎仰頭笑得合不攏嘴,徹底驚呆了。
“原來,太宰大人,也會笑啊。”
“我也是人,為什麽不會笑。”
葉衡起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出了聲,“以前從來沒見太宰大人笑過。”
鞠婧祎收起笑意,臉上少了些往日的冷漠,“那是因為以前你們見我,都是在大理寺。”
是了,如果在大理寺她也像現在這般放松而不是立起一個冷漠嚴肅的形象,恐怕他們并不會将她放在眼裏,哪怕她能力再強。
正思索着,樓下表演已經開場。
“你說。”鞠婧祎坐在窗邊随意掃了眼下方,問葉衡起,“這次誰能拔得頭籌呢。”
葉衡起跟着看了過去,卻差點沒愣住。
幾乎全京師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他眼熟的就不少。
“居然這麽多人。”而且非富即貴。
“是挺多。”
但鞠婧祎看起來心思并不在這上。
等飯菜擺滿桌面,應着樓下陣陣鼓聲,葉衡起忍不住問,“大人,您為何一定要留在這。”
鞠婧祎似乎不想再逗他,解釋道,“你也看到了,來這的人非富即貴,可那個黑衣人,卻是在這裏找到的張三省,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
“那人的目的應該不是教訓我們那麽簡單。”
“您為何如此肯定?”
葉衡起并不覺得一個疑點就能作為證據支撐鞠婧祎的論點,那黑衣人就是無意間遇到張三省才有的計劃,也有可能。
“如果是那些人,他們不會這麽開玩笑。”
整個沁芳院燈火明亮,暖黃的燭光搖曳,映入鞠婧祎的眸中更顯流光溢彩,淺棕的瞳仁閃過一抹嘲弄。
“他們會下死手。”
“這。”葉衡起愣住,“再怎麽說,您也是。”
他突然反應過來,那些人不會對鞠婧祎動手,也會對大理寺其他人動手,不為什麽,只為震懾他們,讓他們明白,某些權威,是他們不能侵犯的。
這是那些人慣常用的手段,他居然忘了。
“不過,先不論其他。”鞠婧祎的目光轉而往下,落在正中央紗幔間的美人身上,“競拍開始了。”
“競拍?”葉衡起騰的臉紅起來,“那個,那個。”
“喲,我還以為,你不懂呢。”
被鞠婧祎一挪揄,葉衡起更是尴尬的直跳腳,“我,我只是,這種事要是不知道,根本說不過去啊。”
“嗯,也是。”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葉衡起說,“黑衣人為何要讓張三省。”
“很奇怪對吧,但是換個方向去考慮對方的目的,就會清楚了。”
“除了報複,其他目的嗎?”葉衡起眼眸一亮,“為了引我們前來沁芳院。”
鞠婧祎滿意地點頭,“張三省的口述中,唯獨關乎沁芳院的部分比較清晰,那位晏媽媽得知我們身份也未有驚訝疑惑。”
貴人上門做生意的會開心,可當官的帶有公務上門,即使不是自己的問題,多少都會有擔心被波及,對他們産生抗拒。而那位晏媽媽卻平靜如常,似乎早已知道他們會來。
“那人引我們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一直盯着樓下動靜的鞠婧祎突然挑起唇角,星眸閃爍,“來了。”
“嗯?”
不等葉衡起再問,樓下的争論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公子,您看這。”
“明明本公子先出的價。”富貴公子懷抱美女,雙眼迷離,臉上隐隐有些怒意,“誰來壞本公子的好事!”
“喲呵,這不是老李嗎?”
另一頭的人群中,露出一人的腦袋,他趴在欄杆上,半個身子都吊出了外面,兩邊的姑娘伸手拉着他,生怕他掉下去,可他卻渾不在意。
“老子就說誰敢和我搶姑娘。”
“歐陽柯。”李斯文雖然名字叫斯文,可為人一點都不斯文,直接推開姑娘站起身,一腳踢開桌上的杯盞,不顧姑娘們的呼聲直接踏了上去,“你夠有種啊!”
歐陽柯卻不理他,吩咐臺上的晏媽媽,“按照規矩,雅姑娘的今晚,是老子的了!”
葉衡起看向鞠婧祎,“大人,這。”
“坐下,你不是餓了嗎?”下方混亂一片的場景根本沒有影響到她,鞠婧祎反倒淡定地像是什麽都沒看見沒聽見,“先填飽肚子再說。”
葉衡起擔憂地看了眼下方的情形,坐在桌邊慢慢吃了起來。
唯一讓他安心的便是妹妹已經回府,心裏沒有什麽放心不下的。
但是說是這麽說,他怎麽覺得自己就是無法安心呢。
讓他無法安心的源頭坐在樓下,興致勃勃看着兩位公子哥在大庭廣衆之下猶如潑婦罵街般吵架。
蘭兒已然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記要勸趙嘉敏回府,“天,居然可以這樣嗎?”
“接下來還有更好看的。”趙嘉敏笑得眯起了雙眸,丢了塊糕點進嘴裏。
李斯文與歐陽柯這兩人她很熟了。
一個是太後的侄子、皇帝的表哥,一個是洛陽王庶子,皆是皇親國戚中有名的纨绔子弟。當初她還在的時候,這倆人不敢如此造次,沒想到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就膽子這麽大,光天化日下開始争女人。
小皇帝的威嚴,還不如她一個郡主。
果不其然,趙嘉敏話音未落,歐陽柯跳下二樓的窗臺,上前與李斯文近距離大眼瞪小眼,“李斯文,想打架嗎?”
趙嘉敏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家夥,她還在的時候敢這麽光明正大邀戰嗎?
“小姐。”蘭兒見不少人都暗自遠離,心下一緊,“咱們也走遠點,萬一他們打起來。”
“放心。”
這倆人都是只會動嘴的主,頂多互相揪衣服扯頭發而已,鬧不了多大的動靜。
正樂呵地嗑瓜子,趙嘉敏的視線卻被一側不知何時聚集在一起的沁芳院姑娘所吸引,準确來說,是其中一名女子身上的物件。
那腰間的玉飾并不是尋常的制式,尾部稍稍彎曲,上面刻着一個奇怪的符號,旁人看到也不過腦。只有她一眼看出,那是一個趙字。
只因那字,是她親手刻上去的。
那姑娘似乎是看戲看累了,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趙嘉敏有些心急,但一想到身邊那個不離她半步的膽小又傻傻的小丫鬟,實在舍不得就這麽把她放在這裏。
“蘭兒。”
“怎麽了?小姐。”
“你在這呆着,我有事要離開一會。”
光是聽到前半句,蘭兒就開始急了,“小姐。”
“聽我說,等他們打完了。”趙嘉敏指了下纏作一團的李斯文和歐陽柯,“如果我還沒回來,記得去找我哥。”
“大公子?”蘭兒問,“可奴婢不知道大公子在哪。”
“這個簡單。”趙嘉敏笑道,“你問問哪位公子很早便來,還找這管事的人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