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關系微妙
秋日原不是雷陣雨的季節,但今日的天氣也不知怎麽了, 白日裏還晴空萬裏, 夜裏卻下起了大雨不說, 竟還打雷。方才一個驚雷落下, 險些将一個撐着傘的小孩兒給吓的驚叫起來,好在他反應夠快, 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待那雷聲停下, 他方舉着傘一路朝于家祠堂跑去。
祠堂裏, 于暖面對于家列祖列宗而跪, 今日一回來,自是沒什麽好果子吃,直接被趕到了這裏, 不過幸好沒有再挨打,否則他還真擔心這具身體承受不起。只不過要在這裏跪一夜, 又餓又困,估計這身體也夠嗆。
“你跪的姿勢真是端正。”一句嘲諷之聲忽然在身後響起, 于暖閉了下眼, 緩了緩眼睛的脹痛後方才睜開。
于楓走到他面前, 想用腳矯正下他的跪姿, 卻聽于暖道:“二哥,落井下石非君子所為, 二哥難道要為一時之快,做個小人麽?”
“你!”于楓被于暖輕飄飄一句話給堵的惱羞成怒,“你也只會伶牙俐齒了。怎麽樣, 原以為自己拿了頭籌,哪知才一日就栽了跟頭,爹和尚書府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于暖聽後,未有應他。
于楓氣不過的道:“我倒要看看,今日過後你得如何立足,一個鄉下孩子。”
話落,于楓甩袖而去,一臉忿忿。
于暖揉了下自己的腰,想着于楓的話,嗤笑了一聲。
待于楓走後,祠堂大門外才又響起一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于暖微偏了下頭,有些防備,卻忽聽一稚嫩的聲音喚他,“哥哥。”
于暖神色一松,回過身去,只見于沁舉着一把油紙傘,但身體仍舊被淋了個七七八八,此刻正貓在門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你怎麽來了?”
于沁放下傘,邁過門檻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蹲坐在于暖面前,“哥哥,你餓嗎?”
于暖還沒有說話,肚子卻先替他回答了。
捂着發出“咕嚕”聲的肚子,于暖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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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沁小心的左右看看,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油脂包,再細細打開,裏頭是五塊白糕,“咯,哥哥你吃。”
于暖笑了起來,也同樣小聲的問道:“你從哪兒拿來的?”
于沁壓着聲音道:“晚飯時我偷偷留下的,沒有人發現。”
“爹罰我不許吃飯,你最聽爹的話,不怕他生氣。”于暖唬他。
于沁搖搖頭,“不怕,爹生氣也好過哥哥餓肚子。”
于暖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拿起白糕吃了起來,并道:“你快回去吧,衣裳都濕透了,趕緊回去讓翠濃給你換身衣裳。”
于沁卻搖搖頭,眼睛驀地紅了。
“怎麽了?”于暖問道。
于沁抹了抹眼睛,哽咽道:“我聽到丫頭們說,哥哥犯了錯,爹要把哥哥逐出家門。”
于暖噗嗤一下就笑了,哪有要被逐出家門的還擱祠堂跪着,“那是她們亂說,不會的。”
“真的?”于沁睜着一雙大眼睛問道。
于暖騰出手來擦了擦他的眼淚,“當然是真的了。”
于沁聽于暖保證,一直忐忑的心才安了下來。
于暖回頭看了眼,雨已經小了很多,“快回去吧,不然江姨娘找不到你,該着急了。”
得了保證的于沁,心裏大石頭已經落地,乖巧的點點頭,貓着身子跨出門檻,撐着一把和他身量不搭調的傘,再于暖的再三催促下,這才走了。
于暖回身看着手中的白糕,心中一片暖意,這世界所有對他好的人裏面,也就只有于沁是毫無雜質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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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依您的意思,是不必太把這事挂在心上?”
大将軍府內,邵凜忻聽了顧文津一番話後,忍不住有些質疑,這邵凜玥傷了,父皇顯然不開心,如何把這事不挂在心上?
顧文津喝了口茶,道:“太子若太挂在心上,會讓皇上覺得此事與您有關,而您是因為受了皇上敲打,才對四殿下态度緩和。”
“可不管如何,父皇都覺得今日的事和我們有關。”說着,邵凜忻面露忿色,“一個罪人之子,他何德何能,賞他一口飯吃都是莫大的恩惠了,如今倒像是怕着他似得。”
顧文津聽後,沉聲道:“殿下,慎言。”
“舅舅,我只是...”
“舅舅明白,只是你也要明白,皇上多疑多思,你對四殿下的态度無論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都會讓皇上心存懷疑,不如就如往常一般,如此,皇上心中的芥蒂才會消散。”
“爹說的有理,我們該怎麽還是怎麽。”顧南辰贊同他爹的話,勸道。
邵凜忻想了想後方道:“我知道了。”
待命人送邵凜忻回東宮後,顧南辰才對他爹道:“爹,今日的事,您覺得真的是馬的問題嗎?”
顧文津看着他,“你有別的看法?”
顧南辰在原地踱了幾步,神色嚴峻道:“有些看似巧合的事不一定巧合;有些看似與世無争的人,不一定與世無争。”
“南辰。”
“爹,你說這會不會是凜玥自己安排的?”
“何出此言?”
顧南辰道:“凜玥雖看似不得皇舅寵愛,但今日之事一出,不也告訴宮中乃至整個朝中,皇舅心裏是有這個兒子的麽。如此一來,他這傷受的很值得啊。”
顧文津思索了一會兒方道:“他有這個能耐嗎?”
顧南辰,“呵,就是看似沒有,但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絕對值得提防。”
“其實,若凜玥這樣做,只是為了讓自己有些地位,倒也無可厚非;否則,皇舅最不想看到的黨争就會出現了,到時候凜忻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的。”
顧文津聽後,嘆道:“你多替凜忻留心些,不可枉縱。”
“是,孩兒明白。只要他好好的,孩兒也不會讓凜忻欺辱他,各自安好便好;否則,顧家與皇舅,關系就微妙了。”
顧文津聽後,換了輕愉的語氣道:“還以為你小子一天只會舞刀弄槍呢,沒想到還是有腦子。”
顧南辰略無奈,“爹,我又不是莽夫。”
“今日可把你娘吓壞了,但凡你平日遇事鎮靜些,你娘也不會緊張成那樣,就擔心你一味恣意,在皇上面前胡亂言語。”
“孩兒又不傻,皇舅雖疼我,但他畢竟是皇帝,這麽些年,他的脾性,孩兒也摸清了些。”
顧文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行了,去給你娘請安,她擔心壞了。”
顧南辰拱手一禮,退了下去。
顧文津這才坐回椅子上,閉着眼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并喚了一聲,“顧籌。”
顧籌應聲而入,“大将軍。”
顧文津保持着現下的動作,對他道:“查的怎麽樣了?”
“屬下這些日子已派出幾波人,都謹慎的查核過,并沒有任何四殿下和于大人有關聯之事。”
顧文津聽後,動作依然未變,“那最好,希望是我多心了。”
“您擔心四皇子真有不軌之心?”
顧文津睜開眼,放下手看着他,“是于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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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還站得穩。”
清晨,于暖剛走出祠堂大門,迎面就見于連走過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于暖躬身揉了揉自己的小膝蓋,“又沒斷,自然站得穩了。”
于連攤攤手,贊同他的說法,幾步走到他身邊,“怎麽樣啊,還行嗎?”
“尚可,就是有點累。”
于連看了眼祠堂,道:“我雖然常被罰跪祠堂,但也沒有像你這樣跪過一夜,來吧,我背你回去。”
于暖沒有拒絕,直接趴在于連背上,倒讓于連愣了下,“我還以為你要客氣下呢。”
于暖笑笑不語,渾身都沒什麽力氣。
于連将他背起來,道:“我已經讓楊駿去請大夫了,以我的經驗,這跪一夜,怎麽都會有點不舒服,再加上你昨天還挨了打,又沒吃飯。”
于暖點點頭,不是特別有力氣,卻也問了一句,“二哥進宮了?”
于連哼一聲,嘲道:“豈止是進了,還歡天喜地的進了。外頭都在說你失寵了,你想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