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似有還無
顧南辰是不是恰巧經過,于暖不清楚, 只不過他定是來找自己的, 這一點于暖還是能看出來的, 試問哪個“恰巧”經過的會在人家大門口站着, 而不是坐在馬車裏。
“見過顧公子。”于暖幾步走過來,沖顧南辰拱手一禮。
顧南辰睨着他, “走吧。”
說着, 他率先轉身而去, 走了兩步卻見于暖沒有跟上來, 回過頭道:“還不走,上書房可不比上學監,若是遲了, 季師傅可就不讓進了。”
于暖抿了下唇,道:“多謝顧公子好意, 只是我自己去就行了。”
顧南辰鮮少被人拒絕,兩道濃眉立刻蹙了起來, “為何?”
于暖還不想跟誰站隊, 尤其是被迫站到誰的隊伍裏去。
“今日是我第一天去上書房, 若我跟您一道, 難免會讓人說我倚仗您。”
顧南辰神色不豫,“你倚仗本公子難道不好?”
于暖不知道這人的生氣點在哪兒, 總之他的生氣點有時候比于楓還要讓人捉摸不透,不過他也懶得琢磨,看顧南辰就跟看問題少年差不了多少, 連回話都帶了幾分安撫的意思。
“有您可以倚仗自然是好的,但第一次總要自己去,不然旁人會說我什麽都要靠您,這樣會顯得我太沒用了。若是這樣,旁人會說顧公子您眼光不好,畢竟我可是您帶進随安的。”于暖微微笑了下。
顧南辰蹙起的濃眉立刻平順規則的擺放回了兩道眉弓之上,“溜須拍馬。”
于暖瞧着他的臉色,知道自己對他的‘溜須拍馬’是屢試不爽的。
顧南辰也不糾結他失憶與否,記起與否這種事了,只道:“既然你知道,今日起便好好讀書,好好習武,別成天一副搖搖曳曳風吹就要倒的樣子。”
“我知道了,多謝公子。”
顧南辰點點頭,忽然又道:“你喚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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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暖怔了一下,随即反應了過來,就當謝他那日放水,用初識時待他的神情和語氣喚了一聲,“公子~”
顧南辰那顆從于暖在他面前搞失憶,待他态度大轉變起就十分煩躁的心,瞬間就被這聲‘公子’給安撫的乖順舒坦。
“哼!”一個音節之後,顧南辰轉身上了馬車;馬車在于暖跟前揚長而去。
于暖瞧着,實在有些不懂顧南辰那最後的‘哼’是個什麽意思?
“走吧。”于暖不再糾結,喚了楊駿,登上自家準備好的馬車。
楊駿将他扶上馬車,駕車而去。
今日是伴讀們第一次入上書房和太子以及衆皇子一同讀書,邵承雍便也來了。
原本東宮太子自有三師教導輔佐,不必來此,但邵凜忻卻不願自己一個人單獨讀書,說是這樣會少了和兄弟們溝通的機會,實在不美。故而太子也是一起的,既然太子在,顧南辰這個‘太子伴讀’自然也是在的。
“凜忻,從今日起,又有幾位公子陪你讀書了,這不同的人對不同的題都有不同的看法,你可集思廣益,于學習有利。”
邵凜忻起身應道:“兒臣明白。”
邵承雍笑了下,而後看向顧南辰,帶着些寵溺唬道:“你也是,別成天只知道舞刀弄棒的,皇姐總說朕慣得你無法無天,你也得好好讀書學習才是。”
顧南辰笑笑,“南辰一定謹記,不讓您和父母操心。”
“父皇放心,有兒臣在,定能督促南辰。”邵凜忻打着圓場,與顧南辰相視一笑。
“這樣就好。”
邵承雍說着,這才将目光在偌大尚書房掃視了一下,最後落在邵凜玥身上,“凜玥,上次季師傅讓你抄的弟子規,可都抄好了?”
他對邵凜玥說話時,語氣雖不似朝會上那般威嚴,但和對邵凜忻以及顧南辰比起來,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于晉起初對于暖說話的語氣,有些冷硬淡漠。
邵凜玥站了起來。
他這一站,好幾位伴讀的公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上書房竟還有一位皇子!
這上書房除了邵凜忻以外,本是還有三位皇子的。一個是二皇子,邵凜纓;一個是五皇子,邵凜元;再有一個便是四皇子,邵凜玥。
原本另兩位皇子,大家都是注意到的,進來時還一一行了禮。雖不是太子,但皇子也自有皇子的尊貴氣派,讓人無法忽視。
但偏偏邵凜玥,衆人進來時都沒有注意到他,仿佛他坐在角落就是個空氣一般,只當邵承雍喚他,他站起身時,衆人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哪知這一落,卻怎麽也移不開眼了。
他就像夏日裏的清風,秋日裏的暖陽,冬日裏的炭火一般,沒拿出來時,誰也注意不到,一旦拿出來,目光就收不回去了。
“回父皇,已經抄好了。”
邵凜玥說着,将幾張宣紙呈上;一旁的太監立刻接過遞給邵承雍。
邵承雍檢閱着,片刻後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抄的不錯,字體也雅正,只是裏頭的內容一定要牢記在心,明白嗎?”
“凜玥明白。”邵凜玥欠了欠首,十分恭敬。
于暖看着邵承雍手裏的宣紙,弟子規是什麽他自然知道,與三字經,道德經不同,弟子規所講的那些遵從父母,敬愛兄長雲雲,在此地原沒什麽,只是讓人抄寫,便有訓誡的意味了。
“季師傅,凜忻和這些孩子,朕就交給你了。”邵承雍向一旁的季如海道。
季如海忙欠了欠身,“臣一定不負皇上期望。”
邵承雍點了點,這才起駕回朝陽殿批閱奏折。
待邵承雍走後,季如海才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看了眼邵凜玥抄的《弟子規》,道:“四殿下,您的字還需再練練,雅正與端正,總是有區別的。”
邵凜玥聽後,并沒有別的表情,仍舊一副溫潤謙和的樣子,“是,師傅。”
季如海笑笑,沒有多說什麽,面對多出來的幾位伴讀也沒有過多的相待,即便是在周元和邵承雍眼裏有些‘刺兒’的于暖他也未有多看幾眼,一如以往那般開始他的講學。
季如海講學方法和周元大為不同,周元雖言出必行,但對課堂管理其實是較為放松的。
但季如海卻不同,因着教導的是太子、皇子,所以連坐姿都要求的極其嚴格,這挺直腰杆的坐在那兒,一坐就得兩三個時辰,還別說要讀書寫字,對第一天來上學的幾個人,就是一種折磨。
不過一炷香時間,就有些人受不住了,何長青和另外三個已經松懈了,只于楓和于暖還維持着。
于楓到底被于晉正統訓練過,這坐姿于他而言,并沒什麽難度;可于暖卻有些堅持不住了,雖不似何長青他們那邊軟下去,但也覺得腰背處如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般難受。
是自己前世讀書坐姿沒有練端正,還是這身體沒有這樣坐過,實在承受不住?
于暖暗自想到,咬着牙死死撐着,但身體卻不聽使喚。
“啪”的一聲,季如海将戒尺狠狠砸到桌案上,唬道:“坐不端正,如何行的端正?幾位公子今日一定要将這坐姿練好才是,明日若再看到這等現象,為師可要罰了。”
“是。”
這兩三個時辰下來,于暖幾乎覺得自己的背要斷了,好容易挨到下學,原本覺得可以歇息一下,讓他緩緩,卻又被告知,要去校場了。
于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一擡頭卻見季如海看他的眼神從最初周元看他的眼神是一樣的,好似在說:以為是個很端正的孩子,原來也不過如此。
于暖:“.....”.
“中午可以歇息一個時辰的,上書房旁邊的挾屋便是給你用的,膳食也是備好的。”
顧南辰走過來,見于暖雙手背後撐着自己的腰背,有些無奈的說道。
“知道了,多謝公子。”
顧南辰看着他,“有那麽累?”
“您第一次這麽坐的時候不累?”于暖反問道。
“我不記得了,本公子應該從會坐起來之時,就是這麽坐的,習慣了,這是應該的事吧。”
于暖失笑,也不知怎麽跟顧南辰說,只道:“明日就會好多了的。”
“一看就知道你從前吊兒郎當慣了,連最基本的姿勢都還做不好。”顧南辰用教訓的口吻道。
于暖不介意,他也看出來了,這種事也是需要從小就養成的,估計尚書府只有于楓被于晉這樣正式養成過。
但不管怎麽樣,這确實是自己的欠缺,而且是一個不該欠缺的欠缺。
“我會盡快——您做什麽?”于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南辰拉到小林子內一塊睡卧狀的大石頭上,而後将他抱起來趴着放到了上面。
這一系列動作太快,于暖未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時,人都已經趴在石頭上了,而顧南辰正站在他身後。
“別動。”顧南辰見他要動,喝道,再見一旁的楊駿疾步過來,同樣喝道:“就那兒站着放哨。”
楊駿擔憂,但聽顧南辰這麽說,又不能不止步,只在一旁老實放哨起來。
“您做什麽?”于暖蹙着眉,剛要起來,卻發現顧南辰的手按在了他的腰上,“讓你別動。”
他不解,但顧南辰的手已經迅速的動作起來。
這一動作,于暖便覺得渾身舒爽不已,顧南辰的按摩技術簡直和傳說中的五星技師有的一拼,并且他還是沖着關節穴道按的。
“本公子幾根手指下去,你下午才能在校場生龍活虎的出現。”顧南辰有些嫌棄的說着,手上動作卻沒有停。
于暖怔了怔,待享受了下顧南辰的服務後才道:“為何要在林子裏石,您不是說裏面有房間麽?”
顧南辰低喝道:“你想讓別人知道本公子伺候人?”
于暖抽了抽嘴角,确實。
他不再說話,任由顧南辰按摩,也不知他是怎麽按的,總之幾下過後,他便沒有腰酸背痛之感了。
“去吧,好好休息,下午見了安斯,你才知道什麽是‘厲害’。”顧南辰從他放松的肩膀就能看出差不多了,停了手将他拉了起來,并有些戲谑的說道。
“多謝公子。”于暖不理他的戲谑,真摯的道了謝。
“不必。”顧南辰微咳一聲,轉身而去。
“公子。”楊駿走過來,将他從石頭上扶了下來,“方才有人過來,但都被顧公子的侍衛攔住了。”
我就說嘛,光天化日之下...
“嗯,知道,不過,這怎麽‘坐’還真得好好練。”
楊駿聽後,還想說一句,怎麽紮馬步,也得好好練。但他知道自己不用說,于暖下午也能感受到。
跟着楊駿一起從小林子裏走出來,迎面就遇見了于楓。
于楓看着他,嗤道:“嫡公子不好當吧,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于暖見他總是咬着‘嫡公子’不放,便有意讓他清醒清醒,“二哥,咱們這些伴讀裏,難道每個人都是嫡公子?只要有才德,誰管你是嫡是庶呢?您何必總執着于此?”
于楓聽後,黑着臉道:“輪不到你來說我。”話落,于楓甩袖而去。
于暖搖搖頭,不曾想于楓走了幾步後又倒了回來,意有所指道:“你待會兒規矩些,別在四殿下面前耍小聰明,你那套,我都看煩了。”
話落,于楓這才轉身遠去。
于暖對他的話略有不解,卻也不在意,兀自朝挾屋走去。只是當他踏進門檻之後,卻見裏頭還坐着一個人。
“四殿下?”
于暖有些驚訝,其餘皇子都回各自宮室用飯歇息了,邵凜玥怎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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