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葛秘書，我們公司的事兒，好像還沒到那麽大的輻射範圍吧？”梅姐也不甘示弱，不過讓方夢黎夾在中間，也的确不好受。
葛頌的眉眼之間的流轉，馬上就把目光放在方夢黎的身上，她笑笑，接着把從包裏拿出一疊文件遞給梅姐。
梅姐不屑地一哼，雖然極小聽不見，可還是能夠感覺到她輕蔑。
“這次活動，你們廣告公司主辦，難道不想看看是誰負責嗎？”葛頌挑起眉毛，她的眼睛微微地合上一些，像是等着看好戲。
女人們之間的戰争就是這樣，嘴巴總是不饒人，然後掏出個什麽東西都是致命的。
梅姐有些将信将疑地把文件拿到手裏，然後翻看來瞧瞧，第一面之後的第二面她的表情就直接開始變幻。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梅姐合上文件夾，然後朝着方夢黎一甩，她不可置信，也由不得不可置信了。
葛頌就像是一個打了勝利戰役，把手環抱在胸間，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一個新人，什麽來頭？”梅姐吊起嗓子，然後上下打量着方夢黎。
這一刻方夢黎好像懂得了一些什麽。自己翻開那份文件，掃了幾眼，原來活動的負責人竟然是自己，總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什麽。
再看了一遍，果然還是自己。
“不管她什麽來頭，既然是方小姐，那就是方小姐。梅組長，這一次怕是委屈你去幫助一下方小姐了。”
葛頌的話就像是刺一樣，梅姐退後了幾步，扭頭就走開，她還是不能置信方夢黎才是一個小小的新人，工作經驗根本不足，怎麽可能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
方夢黎轉過頭來，看着葛頌的臉，她有一種勝利感，而自己卻像是任給她們擺布的旗子。
“不好意思葛秘書，恐怕我不能勝任這項任務。怕是讓你們失望了。”方夢黎委婉的拒絕。
葛頌拍拍方夢黎的肩膀，然後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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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記住，你不是新人，在百貨你也是負責人。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你讓我怎麽交代？”
“交代？”
葛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抿着嘴巴，聳肩，立馬轉頭，背上自己的包包準備離開。
方夢黎的心裏還是回蕩着葛頌的話語，給自己一個機會。
中午休息的時候，方夢黎站在廁所的化妝間裏，她看了看鏡子的自己，好像蒼老了一些，又像是成熟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見女人哭泣的聲音，于是準備走進，在某個隔間的外面她似乎找到了源頭。
“你說什麽？難道孩子就是我一個人才有的嗎？好，你不想負責我就一個人剩下這個孩子，自己一個人養大。不過你別想清閑的過下半生！”
很顯然就是梅姐的聲音。
門開了。
方夢黎吓了一跳，把手裏的粉底掉在地上，清脆的一響。
梅姐很快的打開門，看到門外的方夢黎，她眼淚已經哭花了整張臉，黑色的淚水讓她吓了一跳。
“梅姐。”方夢黎喚了一聲，吓得差點坐在地上。
等到同事都下班了，方夢黎和梅姐坐在臺階上，梅姐剛準備拿出香煙出來抽，被方夢黎用手攔下來。
“為孩子想想吧。”方夢黎側過頭道。
梅姐先是一愣，接着是一笑，她把香煙收到荷包裏，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窗外的風景，恰好階梯很安靜，嘆氣的聲音似乎都能聽見。
“還記得我第一次看見你問的問題嗎？”梅姐問。
方夢黎點頭。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結婚。”
梅姐無奈，又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香煙，捏緊。
“恐怕現在這個孩子也沒有爸爸。瞧，我說的什麽，你不會明白。你的年紀比我小，雖然結婚了…”
這一次是方夢黎打斷了梅姐的話。
“我知道。”方夢黎頓了頓，“就算孩子沒有爸爸，但是他有你。”
算是一種鼓勵的說法，雖然在工作上梅姐處處在針對自己，可是面對這樣的事情，就像是曾經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樣。
就這樣臺階間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回憶起梅姐的表情，方夢黎總覺得還在眼前一樣，不知道為何總是會想起自己原先的那個孩子。
後來的幾次方夢黎都找到葛頌，談起自己不願意負責活動，葛頌總是以各種的理由推脫。隐隐約約地感覺到，其實葛頌之所以會這樣做，恐怕就是司一峰在背後。
“沒關系，你去吧。”那天之後，梅姐似乎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她只求方夢黎一件事，就是不要把自己懷孕的事情說出去。
有了梅姐在一邊的支持，似乎方夢黎有了一些底氣。既然推脫不了，那麽就順其自然好了。
這一次的活動是給司一峰的畫館布置一次為各國觀賞者交流平臺，而且之後還有慈善的拍賣會。
看見梅姐現在，方夢黎偶爾會申請恍惚，梅姐比自己大個五歲的樣子，如果是最佳适合懷孕的年紀，怕就是最後的一年。
後來的一天，梅姐又私下的找過自己，想過之後覺得自己還是不太适合負責這個項目，拖着個懷孕的身子也的确不适合重量的工作。
方夢黎也沒有再去和葛頌說自己不願意的想法，不過她還是堅持每天加班到很晚，她不想把這個項目搞砸。
為什麽不想搞砸。
因為她只是，為了争一口氣。
看到葛頌的那一刻，方夢黎大概就了解到，自己為何在這個公司，為何梅姐一開始就來針對自己。
因為她走的是後門。
想到這裏，方夢黎甚至有些不屑的笑笑，看着屏幕有些發愣，摸了摸臉上的皮膚，竟然感覺到了褶皺。
這些細細的褶皺，或許就是那些被遺忘的年歲。司一峰離開的一年，褶皺就多了一道，離開了五年，她都數不清有多少細紋。
她不會因為後門，就放棄工作的機會，不會那麽傻就去讨好每一個上司。所以，她只有努力地認真的去工作，忘掉所有的一切。
看看手表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再怎麽樣也要回家了。于是提起包包，整理一下情緒，還有最重要的文件，走到樓梯口。
這時候手機響了。
是李埗打來的。
“今晚回來嗎？”李埗在電話那頭問到。
方夢黎沒有立馬回答，總覺得心裏像是隔着一層灰，說不清楚那個到底是什麽。
“還在嗎？”李埗繼續在電話的那一頭詢問。
“嗯。”方夢黎回過神來。
記得在此之前，自己打過差不多五個電話這幾天，可是李埗都沒有接，也沒有打過來。
“這幾天，我還是有些事沒有想通。”
當李埗說完這些話的時候，方夢黎的心裏一緊，她怕李埗問自己一些問題，不僅是李埗，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和我結婚，你是将就嗎？”
李埗握住家裏的座機電話，他明顯哽咽住喉嚨，就像是噩夢一般，方夢黎能感覺到他話裏蘊涵的一股悲傷。
悲傷的不止李埗一個人，從頭到尾，方夢黎只是在悲劇的另一個層面，甚至李埗都看不見。
愛情，可謂從來沒有出現在生活之中。都說婚姻絕不是因為愛情，可方夢黎到現在才明白，沒有愛情哪會走到最後呢？
“恰好就在那個時候，你需要一個人來照顧。不是因為你愛我，不是只是需要我，不對，你只是需要那麽一個人，對嗎？”
方夢黎還是沒有做聲，眼淚已經沾濕了衣領，她不願意做聲，只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她怕李埗知道，怕他總有一天說出自己的想法。
李埗站在客廳裏，他都沒有開燈，怕燈光照亮眼睛那種感覺，就像是看見到了真相一般。所以，從喜歡方夢黎的那一刻開始，他都有意無意地去避免她的禁地。
“可是，我能求你一件事嗎？”李埗繼續道，可是明顯又停頓，直到他願意再度拿起話筒，“求你愛我。”
幾乎是到了卑微的程度，在感情的世界裏，李埗希望并且是渴望得到方夢黎的回應，既然是結婚了，就應該愛的是她。
方夢黎放下手裏的電話，她把它擺在桌子上，捂住自己的臉，泣不成聲。
不是的，完全不是的。
方夢黎這一刻就覺得自己是一個壞女人，感覺這一段婚姻的錯完全都是來自于自己。如果當初不是因為“自私”，也不會讓李埗竟然“求”自己。
“我不值得你去愛。”
說完，方夢黎就關上了手機，接着就是關機的狀态。
離開公司的時候，外面起風了，她走在路邊。頭頂上就是路燈，一個個似乎都在馮夢搖曳一般。方夢黎停住，又擡腳，繼續停住，又擡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