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忘記司一峰之後,方夢黎似乎就沒有了個人的生活,一心都是工作,工作,工作。向前看,都忘記身後仍舊有那麽一個人守着。
翻看完一張張報紙,她有輕輕地将這些報紙疊整齊,捋平,放在鐵盒子裏。她又看了鐵盒子很久,這才放回原位。
大學的生活,方夢黎一度不想繼續去回想,因為總是有拿一根敏感的神經,一根直戳人心的刺。
司一峰的離開,她之後歸結是“背叛”。還是不夠愛,所以輕易說了放手,方夢黎卻不會怪他,司一峰的選擇最起碼方夢黎再不情願,也是尊重。
只是犧牲了太多的東西。
從包房出來,李埗有幾次都差點吐在走廊上,強忍住走到洗手間,這才一股腦吐在馬桶裏。他用手拍着胸口,舒緩一下這排山倒海的猛烈之感。
李埗有些昏沉,腦海裏浮現了很多,經理的樣子,客戶的樣子,就連自己的辦公桌他腦海裏都反複了好幾遍。
“你還好嗎?”
從男廁所的門口,傳來石萌萌的聲音,她穿着黑色的長裙,一根吊帶脫落在手臂的一邊,看起來也有些狼狽。
過了十分鐘,廁所裏沒反應,石萌萌差點就要沖進去了。就在這個時候,李埗倒是開了門,歪歪斜斜地走到門口。
“沒事。”說完,還不忘打一個酒嗝。
小碎步爬過去,攙扶起李埗的時候,石萌萌能聞見他身上的那股味兒,這種味兒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蹿進心裏。
可能是他為她擋酒那個時候開始。
在錢櫃遇見李埗,就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太小。原來他的公司和自己家的生意有來往,今天來吃飯也是談生意上的事,李埗的上司又是個能喝的主兒。
在生意場上,男人喝酒天經地義,石萌萌一個女人,一兩杯行了。可李埗的上司,一杯借着一杯,看起來忒能喝。
石萌萌憋足了勁兒,喝了三杯。本身酒量就一般,被這樣強行推搡着吐下着白酒,有點實在吃不消了。
Advertisement
李埗當然是看在眼裏,他在石萌萌喝到第四杯的時候,主動用自己的被子一擋,石萌萌愣住看着他。
“頭兒,這杯我替石總喝。人家雖然位高,可畢竟還是個女人。咱們一些大老爺們,可不能只要她一個人喝,對吧?”說完,李埗立馬灌進一杯。
看在眼裏,石萌萌放下手裏的被子,擱在茶幾上。接下來都是李埗一杯杯地替自己喝下去,嘴裏說些拍馬屁的話,當然,這在生意場上再常見不過。
這不,李埗有些實在不行了,趁上頭唱歌的間隙,流進廁所狂吐。
平生也喝酒,只不過沒這麽多。被石萌萌扶着的時候,他餘光慌神,倒是摟住了石萌萌,嘴裏還嘟囔着。
“老婆,我回來了。”
看來李埗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而且以身形來說,石萌萌的确跟方夢黎很像。他靠着石萌萌的時候,一身的味道也渾然沒有在意。
回到包房裏,李埗的上司似乎也醉倒不省人事,躺在哪兒就在哪兒睡了。幸好,石萌萌還是清醒的一個,于是差遣了幾個下屬把上司給送了回去。
李埗則是和自己一個車,司機坐在前面,兩個人坐在後面。
一個轉彎,李埗順勢倒在石萌萌的肩膀上,嘴裏還是繼續念叨着“老婆,老婆。”
隔着車窗玻璃,石萌萌腦袋似乎漸漸不像剛才那般的擁擠喧鬧,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了。街道上很安靜,也沒有幾個人在街上走。
石萌萌讓司機停下,自己打開車門,扶着李埗走到路邊,這時李埗吐了一地。蹲在馬路邊上的樣子,狼狽不堪。
石萌萌遞了一張餐巾紙給他,讓他擦擦嘴。接着,自己從荷包裏又掏出一根煙,點燃。
吸了一口,緩緩吐出。晚上的風有些冷,她抖抖肩膀,想讓自己暖喝點,畢竟只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
李埗倒是眯着一條眼睛,這才慢慢的看清楚一旁不是方夢黎,而是石萌萌,然後猛的起身,一下子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哎,你怎麽坐地上了?”石萌萌把煙仍在地上,踩熄。
剛準備扶起李埗,倒是他自己撐起來,然後拒絕。
“謝謝你,我等下自己回去。”
既然能這樣說,證明還是心裏有數,李埗看了看遠處,自己家就在不遠的地方,于是邁着步子向前方去。
“剛才你幫我擋酒,讓我換個情還不行嗎?我石萌萌只是不想欠你和夢黎太多人情,不過你執意要離開也行。”石萌萌在李埗的背後道,“你上司說了,明天就寄合同到我這兒。”
李埗轉過頭,看來覺得事成了,石萌萌也是個坦蕩的女子,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
雖然說不遠,可以自己現在歪歪斜斜的走路,走到家門口都是個問題,剛才吐的眼睛都冒了精花。
坐回石萌萌的車裏,大概過了十分鐘,到了小區的門口,石萌萌再看看李埗,真的又睡着了。
這次她有些不忍心去打擾李埗。
看着他沉睡的樣子,她心裏不知道做和滋味。五年了,沒有一個男人睡到自己的身邊,哪怕是說說話也好。
不知道這個算不算五年來的第一個,石萌萌笑笑。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李埗随之也驚醒,連忙撐起身子,往外面一看,自己到家了。
推開車門,說了一句謝謝,腳下生風,離開了石萌萌的視線。
石萌萌輕笑着,然後接起電話。
“石小姐,天添病了,下午的時候他就有些感冒,我給他喂了一些小兒感冒藥,沒想到沒效果,現在我去房裏看他,結果高燒。”
保姆說完,石萌萌心裏一沉,讓司機調頭,加速離開。
來到醫院的時候,保姆也在病房裏。石萌萌提着手提包走到病床邊沿,看着天添漲紅的小臉,她想抹抹,發現自己沒有洗手。
于是洗了手,擦幹後才摸了摸天添的頭。
“消毒了嗎?”石萌萌問。
保姆點頭。
剛才問過醫生,才知道天添生病的原因,是吃了生冷的東西,接着拉肚子,最後就是高燒不退。
石萌萌一直是個注重各方面的女人,特別是對于天添來說,現在這個孩子就是自己的全部,而且自己活下去的動力就是他了。
保姆出了病房,石萌萌坐在板凳上,握住孩子的手,不忍心将他吵醒。
天添睜開眼睛,感受到石萌萌手掌心傳來的溫度,他笑笑。媽媽終于回來了,這一場病貌似也是值得了。
“傻孩子。”石萌萌說了一句,眼角就抑制不住的淚水滑落,歉意油然而生。
天添盡管不說話,可他的眼神裏透出的光芒,就連一旁的石萌萌也不敢直視。如果這個孩子在一個正常的環境下長大,或許他就會說話,可以叫她媽媽,能一個人上學,很少生病。
夜晚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回到家裏的時候,方夢黎已經睡了。身子骨就像是散架了一般,沒力氣的在沙發上随意的躺下。
————
後來幾天,方夢黎只是問了一次李埗那一晚如何回來的,李埗也只是随意的敷衍了幾句。于是方夢黎也不再繼續問,之後也沒有再提及過。
只是方夢黎把鐵盒從李埗的抽屜拿到自己的抽屜裏,因為暫時不用上班,所以每天的早餐,回家的晚飯都是方夢黎忙活的。
有一刻,她真覺得自己是一位家庭主婦了,李埗吃完準備出門時,她會幫着整理他的領帶,然後親吻側臉,笑着說再見。
李埗那段時間也覺得,方夢黎終于不再忙碌,享受真正的生活。只是有時候送走李埗那一刻,關上門,整個家裏就剩下自己。
坐在沙發上的自己,方夢黎一個人就喜歡浮想聯翩,于是決定下樓逛逛,可是左鄰右舍的又不認得,逛了一圈也覺得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