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冷落人盡皆知
之前顧荞總是嫌蠟燭、油燈的亮度不夠,為保護好自己的視力,入夜之後,她從來不在昏黃的燭光下用眼。
然而,此刻房內雖說有兩只花燭照明,但顧荞卻覺得光線太亮。
“吱呀——”門軸轉動,旋即又聽“砰——”的一聲,門似乎又被阖上。
顧荞睜開眼睛,支棱起耳朵,發現房裏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她“騰”的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張望了一會兒,然後又踩着繡花鞋“踢踢跶跶”繞到屏風後邊。這兒除了楚君墨換下的那身朝服之外,別無他物。
一時間,顧荞似乎還未緩過神來:他在新婚夜,就這麽丢下新婚妻子走了?
喪心病狂!這男人簡直太沒有責任感!太不敬業了!
感覺到自尊心受到傷害的顧荞,氣哼哼往凳子上一坐,倒了盞茶,咕嚕嚕一氣喝完,早已涼透的茶水被灌入腹中,心頭的焦躁似乎也得到了緩解。
手指無意識的把玩着茶盞,待靜下心之後,顧荞凝眉深思:自己究竟打算怎麽辦?
遠的不說,就說明天的事吧……
她側過臉來往床鋪上掃了一眼,大紅的鋪子上,那塊潔白的元帕異常刺眼。
現在估計整個将軍府的人都該知道自己在新婚夜獨守空房的事,如果這個時代也有八卦雜志的話,顧荞覺得,那本雜志的大封面上,一張楚大将軍酷帥的特寫照上附一張穿着嫁衣、看似愁容滿面的自己。旁邊注着醒目的大标題:“揭秘骠騎大将軍那些不為人知的情史!”,下邊另附一行小字:“大将軍洞房花燭夜摔門而出,撇下新夫人獨守空房,是舊情難忘?還是因愛生恨?”
自己不得寵,已經成了無法逆轉、并無法掩蓋的事實。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顧荞揉了揉臉:別想了,早點休息吧!養足精神,明天開始不知道還有幾場惡戰要打呢!
想起那個眼神不善的老婦人、白蓮花婉婷姑娘以及還不曾正面接觸過的姨娘們……
煩——
顧荞一頭紮進柔軟的床鋪,扯過錦被蒙住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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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累了,不多時,便看她抱着錦被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顧荞這邊倒是睡得香甜,可整個将軍府暗地裏已經炸開了鍋。
先前守在新房外邊的老麽麽,楚君墨前腳一走,她後腳就讓身邊的小丫鬟去老夫人那兒報了信。而她自己則是繼續守在外頭,直到一個丫鬟匆匆跑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她這才離開回到老夫人那邊。
丫鬟走入屋內,對着正閉目養神的老婦人行禮道:“老太太,楊麽麽回來了。”
“嗯。”老夫人應了一聲,意識身旁跪着捶腿的丫鬟繼續,卻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
楊麽麽進了屋,直接走到老夫人身邊,微微彎腰,說道:“老太太。”
“伯鴻在哪兒過夜?”老夫人問了一句。
“回老太太話,大爺去的是清竹苑。”清竹苑是楚君墨自己的住處,苑中有士兵把守,除了他靡下的親信,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就連老夫人也沒進過一次。
聞得此言,老夫人驀地睜開眼睛,面露不滿之色,又問道:“那這次回京之後,他可去過萍兒她們那邊?”
楊麽麽搖了搖頭,“回老太太話,不曾。”
老夫人閉上眼睛,放低了聲音,說道:“你說他是怎麽想的?”好不容易說服他娶繼室,可他竟然無視了婉婷,弄了這麽一個東西進門!
顧家二姑娘與高家三公子,可是京中都知道的一對璧人。
雖然顧家二姑娘是閨中典範,可老夫人心裏總是有根刺,總覺得那姑娘心裏頭早就有了別人,嫁進來也不會真心對自己兒子,更不會恪守婦道,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大爺的心思,奴婢又怎敢揣測……”
“那就等着吧,看她能在這府上掀起多大的浪來。”只要兒子不将她放心上,那麽自己就有無數種法子去收拾她!
楊麽麽猶豫了一下,說道:“大爺離開之後,新夫人不吵也不鬧,似乎還挺高興,吃了點茶之後,便自己一個人睡了。奴婢離開的時候,她還打着呼嚕哩。”
老夫人眉頭緊鎖,對顧荞的不喜又多了幾分。
看了老夫人的臉色,楊麽麽趕緊又道:“老太太,別說奴婢多嘴,奴婢覺得,正緊的姑娘家,誰遇上這種事情會高興?只怕新夫人她……”話到此處,她欲言又止。
她的意思,與老夫人不謀而合。
不是清白之身,才會因為躲過洞房而高興。
同樣關注顧荞的,除了那些女人,還有一個楚二爺。
自打他從新房中走出來之後,便一直“魂不守舍”,也怪他自己平日不關系“八卦”,若不然,他又怎不會知道,顧荞就是顧家二姑娘呢?
雖說他對顧荞并無男女之情,可忽然間知道她成了自己的新嫂嫂,心理上難免有些怪異。
往後每日見面,又該如何相處?
正當楚二爺為此煩神的時候,就看玉書和另一個小厮交頭接耳,不知在說些什麽。
“在聊什麽呢?”楚二爺将手裏的書擱下,笑着走到他們身旁。
玉書與那個小厮頓然一驚,二人跳起,往後退了一步。
“沒什麽……”二人都有些心虛,畢竟說主子閑話被逮住可不是什麽好事。
楚仲雲也不與他們計較:“玉書,我交代之事你可辦妥?”
玉書道:“公子交代的,玉書自當辦妥,那些個瓦罐,白瓷茶盞都已備齊。只是玉書愚鈍,府中各式上等美器俱齊,為何公子卻要那些個普通的茶器?”
楚仲雲笑道:“這你可就不懂了!”
玉書抓着腦袋憨笑兩聲,道:“所以公子才是公子!”
随後,楚仲雲命小厮用新備的茶器煮一壺茶,他端起白瓷茶盞,撇了撇碗蓋,輕啜一口,卻怎的也不是那日在竹林小築之時的茶味,明明同是一樣的茶,一樣的瓦罐,白瓷茶盞,茶味兒卻差了許多。
是喝茶的人不同的緣故麽?
楚仲雲思量着,想起在竹林小築的那段時間,不覺眉頭舒展,目中含笑。
玉書道:“公子有甚喜事?”
楚仲雲放下茶盞道:“想起一故人。”
“是心上人?”玉書眼睛一亮。
楚仲雲猛然一怔,“別胡說!”
玉書撇撇嘴,嘟囔道:“公子也該成親了……”不知怎的,玉書又扯到了顧荞,他嘆一聲道,“唉,方才大夥都在說,大公子去了清竹苑,新夫人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