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顧荞示好楚郎疑
這一波人,來去匆匆,似乎就像是故意組團到顧荞面前“耀武揚威”一般。
待他們走後,玉竹打發了另外三個陪嫁丫鬟離開,然後沉着臉将房門給關上,轉身看向顧荞,卻見她無悲無喜,垂着眸子,安安靜靜地端坐在那兒,燭光在她的長睫上投射下影子。玉竹看着看着,不知不覺中,竟是紅了眼眶。
一直在心裏琢磨事情的顧荞,忽然聽到細微的抽泣聲。她循聲望去,便瞧見玉竹站在那兒抹眼淚。
顧荞不由得一愣:好好的,怎就哭了呢?
待她轉眼間明白過來,雖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卻是感動。她出聲安慰道:“莫哭,這不都好好的麽。”
聞此言,玉竹抽泣得愈發厲害,只聽她斷斷續續道:“姑……姑娘何……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顧家二姑娘出嫁,夫君沒有上門迎親,就連拜堂還是他人替代,這些事情只怕明天就會傳遍京中的大街小巷,不說顧家丢了顏面,就怕姑娘會被人看低,在婆家受盡欺淩。
顧荞深吸一口氣,緊跟着緩緩呼出,對着玉竹露出一個燦若桃花般的笑容,她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吧。”
“可是,姑娘……”玉竹還想說些什麽,卻聽外頭有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噓——”顧荞擡手将食指豎在自己唇上,對着玉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玉竹會意,低下頭,拿帕子将臉上的淚痕擦拭幹淨。
不多時,就看房門伴随着門軸轉動的聲響被人從外間推開。
只見穿着紫色朝服的楚君墨沉着臉走了過來,洞房花燭本是歡歡喜喜的事情,此刻房中的氣氛卻像是在吊喪一般。
玉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對着楚君墨行了福禮,道了聲:“老爺。”
楚君墨沒應聲,只擡手示意她退下。
玉竹颦眉,扭頭看了顧荞一眼,見顧荞對她微微點了點頭,她這才憂心忡忡的退将出去。
玉竹離開之後,房內只剩下顧荞和楚君墨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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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雖然彼此之間的距離還不足兩步,但卻像是如何都靠不近。
房內一片寂靜,只有龍鳳雙燭燃燒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本着“敵不動,我不動”原則的顧荞,微微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腳,心道,不能這樣幼稚的跟他耗下去,得先探一下對方的口風,然後在整個合适的“攻略”。
可是,如何打破現在的僵局又是一個讓顧荞頭疼的問題。總不能質問他,為什麽今天要給自己難堪吧?這種“自殺式”的話題,顧荞覺得自己腦袋被門給夾了才會說。
鬼使神差之下,一句“你吃了嗎?”脫口而出。
顧荞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蠢的話,怎麽可能是她說的!
可是一擡眸,恰好對上楚君墨那雙細長陰險的桃花眼,對方眼中浮現的笑意,一下子就觸動了顧荞“纖細”的神經。
嘲諷、鄙視……
在心裏默數到三,顧荞裝作若無其事一般,“我餓一天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吃點東西。”說着,她便無視了楚君墨的存在,淡定地站起身,然後淡定地走到黑漆木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特別斯文有氣質的喝了一口,放下茶盞,拿起擱在上頭的那雙象牙筷子,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顧荞一邊享受着美食,一邊默默給自己的演技與機智點了個贊!
而楚君墨在短暫的詫異過後,竟沒有給顧荞找茬,就看他走到黑色漆案旁,從寬大的衣袖中伸出手,捏起案幾上的那支鎏金撥子,輕輕撥了撥镂花蝠紋銅香爐裏邊的盤香,一股清新的甜香慢慢的在屋子裏彌散開來。
也不知是吃了東西,還是因為那股清新的香味,顧荞此刻的心情确實好了不少。
“你真的不吃點嗎?”顧荞望着楚君墨挺拔的背影,收起了要與他死磕到底的念頭,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能和解還是和解吧。
楚君墨擱下手裏的鎏金撥子,轉身瞥了她一眼,說道:“你似乎心情很好。”
顧荞笑眯眯端着茶盞,淺啜了一口,擡眸迎上他的視線,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卻反問他道:“夫君心情不好麽?”
楚君墨望着顧荞的雙眸,那眸中絲毫不見半分憤怒、驚恐,有的只是平靜、溫和。
他不由得挑起了眉梢,似笑非笑道:“好極了。”
聞言,顧荞微垂下眸子,笑而不語,只在心裏暗暗唾棄了他一番。但她這模樣在別人看來,就因丈夫的調又戈而嬌羞的新婦人一般。
楚君墨也不說話,盯着顧荞看了半晌。
“……”頂着楚君墨的目光,顧荞倍感壓力。
随後感覺到對方正朝着自己走過來,顧荞心中警鈴大作。
看到對方只不過在桌前坐下,她才松了口氣,暗道自己太過緊張。
顧荞起身斟了兩杯酒,遞予他一杯道:“我們且飲兩杯,請。”雖然彼此都不喜歡對方,但形式還是要走走,誰讓她是大家閨秀呢!
楚君墨接過酒盞,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旋即一飲而盡。
可剛喝完,又被顧荞給滿斟了一杯,這是以為成雙之意。鬼使神差的,楚君墨竟然也将這杯給喝了。
兩杯酒對于楚君墨而言,并不算什麽,可是這酒并不是一般的酒,而是給新人助興特別加了材料的。他眯起眼眸看向顧荞,說道:“天色已晚,歇息吧。”
“……”顧荞心裏一驚,下意識想要往後退,想到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她定了定心神,道了聲好。罷了,反正早晚都要走這一遭,一咬牙,一閉眼,很快就過去了。再說了,這個身體也不是自己的。
楚君墨靜默地盯着顧荞看了一會兒,然後就開始寬衣,脫了外衣,取下發冠。在他轉身走到屏風之後,顧荞摘下頭飾便在床榻上閉目躺好。此時,等待對于顧荞而言,就像是死囚在等槍決一般。
随着屏風後面腳步聲的響起,她的心都糾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