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宋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已經是快半個月以後了。宋鳴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到醫院看了宋父。短短不到半月的時間,宋父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昔日在商場上一呼百應的巨子,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連自己的左手都使喚不動。
宋父看到宋鳴後,明顯有一絲親近之情,但卻不願表露,硬打起了精神,對他微微颔首,如果不是他穿的那一身病服,宋鳴會以為自己面對的還是原來那個宋父。
父子二人面對面坐着,還是如以前一樣無話可說,最後是許哥的到來打破了這場沉默。
許哥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單的同宋父彙報了一下,很快,宋鳴就能感覺到宋父明顯的疲憊之意,但宋父一直撐着,直到醫生進來讓許哥別在說,讓宋父多休息,宋父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他們離開醫院時,宋父對宋鳴說他處理的很好。
宋父雖然已經轉醒,但精神狀态大不如前。偶爾聽許哥彙報工作都會聽到睡着,慢慢的開始把手上的事情轉給了宋鳴,許哥讓他做決斷時,他也說去問宋鳴,大家都覺得宋氏江山很快就要易主了。
出院是三個月後的事了,宋父經過精心的護理和調養,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但是經常容易疲倦,左手和左腳的靈活性也沒有完全恢複,醫生交代了不能太過操勞,還是要以靜養為主,然後加上适當程度的複健。
宋父大概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回,現在身體又不好,事業心淡薄了許多,聽許哥說宋鳴把公司的事情都處理的不錯,也就沒在多插手,除了一些重大的決定宋鳴偶爾會來問他,其他的事情已經開始慢慢全權交給宋鳴自己處理。
宋鳴從小就聰明,加上在外國深造接受了系統的理論知識的學習,在實踐起來雖然說不上得心應手,但也算是順風順水,除了碰到一些小的摩擦外,倒也沒有特別困難的事情出現。公司裏面反對的聲音一開始就不多,畢竟宋鳴是根正苗紅的宋家子弟,就算不是現在,以後宋家的事業也必定是由宋鳴接手,現在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時間早點罷了,再加上宋父醒後對宋鳴接管公司的默認态度,大部分人不管願意不願意都開始慢慢接受宋鳴成為他們新主人的這件事。
在宋父掌握公司的時候,老思想是占據公司的主導地位,很多先進冒險的方案在公司裏很難得到認同和推行,宋氏的新鮮血液一直比較少,雖然宋氏家族在傳統市場裏一直霸占着主導地位,但對新新市場的占領只是鳳毛麟角。
宋鳴掌握公司後,對這方面的改革最大,但畢竟公司老員工多,這些人又仗着自己在公司地位高,不怎麽把年紀輕輕的宋鳴放在眼裏,很多決策執行起來非常困難。宋鳴剛開始就料到了這些反對的聲音,一來出于對這些老員工的尊重,二來畢竟他經驗有限,也不敢肯定自己走的方向絕對沒錯,三來他也明白大家在看起來已經很不錯的現狀下害怕改變的心裏,所以他也不着急,新政策的執行只是在緩慢進行中,希望通過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讓大家慢慢接受這些新新産業,可突發的這件事情給了宋鳴當頭一棒,把他僅存的那些對舊員工的憐憫之心消耗殆盡。
宋鳴開始發現許哥有些古怪,是在許哥好幾次心不在焉之後。宋父剛病倒那會,他全心全意的輔佐自己,精神上百分百的專注,不曾有過一絲懈怠之心。後來公司慢慢進入他的掌控,許哥工作也輕松了一些,漸漸有些放松也不足為奇,所以剛開始宋鳴并沒有懷疑什麽。可好幾次宋鳴叫喚恍神的許哥後,許哥總是很緊張的看着他,好幾次之後,宋鳴很肯定許哥定是有什麽事情瞞着他。他曾跟許哥提過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跟自己說,許哥只笑笑說沒有,宋鳴就派人去查了許哥。
那些龌蹉肮髒的事情宋鳴從小到大見的多,聽的更多,所以他看到許哥跟自己的六嬸有茍且之情的照片時,沒有憤怒,只是失望。
宋鳴知道對于當年宋父扮豬吃老虎奪走宋氏天下,六叔是最接受不了的。六叔那時候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接班人,他眼看着龐大的宋氏集團就要落入自己囊中時,一夜之間突然失去了所有。宋鳴也不知道宋父最後還把六叔留在公司是念及兄弟之情還是想要看着他失敗之後無能為力的落魄樣子。後來聽別人說六叔願意留在公司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六嫂,因為六嫂揮霍無度,若不能忍氣吞聲的留在宋家,每年獲得豐厚的分紅,六嫂怕是早離開六叔了。可沒想到六叔這些年的忍辱不但沒有讓六嫂感動,反倒給他戴了一頂大綠帽。
許哥在宋家幹了快二十年,既本分且勤勞精明。在宋父身邊他一向老實,不該做的,不該說的,不該看的,他從不會越雷池一步。在宋氏企業,他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得到的好處,撈的錢也不再少數,只要他事情做的好,宋父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宋鳴本來對許哥的态度也是如此,且宋鳴對他多少有一些感謝之心,畢竟當時如果沒有他的幫忙,接管宋氏企業也不會這麽順利。可如今,他做的這件事情明顯已超過了宋鳴能接受的底線。且從許哥最近魂不守舍的狀況來看,怕是抵不過枕邊風,準備謀劃一些事情。而他們謀劃的那些事,宋鳴可不覺得是會對自己有利的。
許哥就算再小心,也抵不過宋鳴全方位的徹查,狐貍尾巴怎麽藏都不可能藏沒,他和六嫂謀劃的那些事,終究是慢慢浮出了水面。
那天許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給宋鳴彙報工作,在他彙報完準備離開時,宋鳴讓他留下,讓他坐下,泡了一杯茶給他,問他可有沒有什麽話對自己說。
Advertisement
許哥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宋鳴,剛開始還故作鎮定。可在宋鳴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和實質的證據前下他漸漸開始冷汗直留,最終繳械投降。他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在六嫂身上,說自己雖然同她在一起那麽久,但從未起過背叛宋家之心,是她一直在旁煽風點火,才讓自己一時糊塗,做出如此混賬之事。
宋鳴面無表情的看着許哥在旁涕淚橫留的哀求,失望之心更甚。他讓許哥先回去,自己稍後會給他個答複。許哥起身時,雙腿都有些顫抖。他沒想到宋鳴居然這麽快就發現了此事,他跟宋鳴還沒共事多久,不知道自己在他那裏有多少感情牌,且宋鳴雖然年輕,但很多時候行事比宋父更為狠戾,許哥不知道宋鳴會如何處置自己,心裏十分害怕。
宋鳴是第一次去六叔家。六叔和宋父一直不對付,兩家人雖在同一家公司做事,私下裏根本就是陌生人。六叔看到宋鳴出現在自家門口時,先是驚訝,繼而是嫌棄,但還是客客氣氣的把他請進了屋。
宋鳴進屋看到六嫂也在,那他覺得自己也省點事,免得一件事情跟人對兩遍。許哥已經被他讓人監管了起來,六嫂顯然不知道事情已經敗露,見到他還是趾高氣昂的樣子。
“怎麽,有什麽事要勞煩宋大侄子親自上門來說的。”二人才剛坐下,六叔也懶得跟他寒暄,直接切入主題。
“我來是想問六叔對一件事情是否知情。”
“什麽事。”
“這件事我想六嫂會比我更清楚。”
“我一個婦道人家會知道什麽事。”六嫂斜眼望了望宋鳴,顯然不把他放在眼裏。
“哦,是嗎!但許哥可是已經把我今日要說之事交代的清清楚楚,六嫂可是裏面最重要的主角之,那是什麽事,你應該很清楚了吧。”宋鳴每說一個字,六嫂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可宋鳴一說完,她又恢複了鎮定。
宋鳴欣賞着她臉上精彩的表情變化,她比下午的許哥要鎮定許多,就算知道事情馬上被拆穿也不驚慌,鎮定的對付着。
“你們這是說的什麽東西,給我說清楚了!”
“還能是什麽,不就是我上次跟你說許哥找我借錢,現在被發現了呗。”
六嫂始終保持鎮定,不慌不亂,事到臨頭還想通過一些別的事情蒙混過關。
“可我聽許哥說的事情并不是這件。”宋鳴覺得自己像一只捕捉獵物的老鷹,看着獵物拼命掙紮,并不着急,因為他知道獵物始終會落入他的天羅地網之中。
“那還能是什麽事,你倒是說說看,我可洗耳恭聽。”六嫂大概以為他只是虛張聲勢,并沒有掌握什麽實質的東西,語氣上始終盛氣淩人。
宋鳴拿出了下午的錄音,讓他們完整的從頭聽到尾。二人聽着錄音全都不敢相信的望着對方,六叔顯然不知道六嫂和許哥的茍且之事,他震驚的望着他一直呵護在掌心的人,難以置信的望着她,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完之後,他癱坐在沙發上,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奕晨,奕晨,他是胡說的,真的是胡說的,我發誓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胡說!!哈哈,胡說,那這照片又是什麽。”
六嫂看向照片,慌亂的把照片搶過來準備撕毀,在這之前一秒,六叔奪走了其中一張,他看着那張六嫂和許哥摟抱的照片,笑了,越笑越大聲,跟瘋子一樣。
“奕晨,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我保證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讓我往東走我絕不往西走半步,只要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奕晨!!!”六嫂在六叔面前跪了下來,剛才的盛氣淩人早已不見蹤影,她抱着六叔的大腿苦苦哀求着他。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明天你就滾出這個家!後續的事情我會讓律師處理的。” 六叔踢開死抱着他大腿的六嫂,接着對宋鳴說“我明天會去公司轉讓我名下的股份給你,希望你看在這個份上不要動耀兒手上的份,我們老一輩人做錯事我們老一輩人自己承擔,望你大人大量,不要把氣撒在下一輩身上。”
宋鳴不置可否,漠然的望着他們,那絕望的氣息幾乎把他們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