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與偏見]紳士的愛

第45章 (6)

野蠻的小姑娘叫住了他。

“有什麽事兒嗎？凱瑟琳小姐。”傑拉德撓了撓臉頰。

“很大的事兒。”莉迪亞的聲音有些顫抖，幾乎在抖索。

“是什麽？”

“就是，”莉迪亞咽了唾沫緩解自己的緊張，然後上前一步，在衆人面前踮起腳尖伸出手臂環着大個子男人的脖子，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将自己的嘴唇貼過去。

“我喜歡你，在你回來之後，給我答複！”莉迪亞故作鎮定的說道，然後放開手跑走了，而傑拉德，像是被僵化在了現場一樣瞪着女孩兒的背影，末了還有些不可置信的擡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六月來了，天地間都換上了新裝，樹木繁陰，一切都好像是去年，但不同的是，今年，伊麗莎白将會嫁人了。

嫁人，這在以前她可從未想過。伊麗莎白将書本放在一旁的草地上，她抱着膝蓋，眺望着湖中的景色。

這段時間她終于體會到了簡那時候的忙碌，所以今天她決定稍微偷懶一下，在這兒呆一會兒。

湖畔裏的鴨子嘎嘎的叫着，互相給對方梳理着油亮的羽毛，伊麗莎白看着有些發笑，然後聽到了多伯曼的叫聲。

“巴克先生。”伊麗莎白撫弄着多伯曼犬的皮毛，後者老實的坐了一會兒然後又跑開了，而它的主人接着就坐在伊麗莎白的旁邊。

“你母親說你逃跑了，正生氣呢。”男人低聲說道，聲音裏也不自覺的呆了幾分笑意。

“我累了，結婚真的很累。”伊麗莎白翹起嘴角，在日光下，她閉上眼睛，輕松的靠着對方寬闊的肩膀上。

“我該擔心你會反悔嗎？”

伊麗莎白被逗笑了，把對方的手拉起來，就接着陽光觀察着。

那手修長骨節分明，紋路也清晰的就像是費茨威廉·達西這個人。伊麗莎白不會看相，但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們會很幸福。

“你的手相很好，所以你會有一個好妻子。”伊麗莎白一邊點着達西的手心，一邊随意的胡說八道，前者也任她這樣。

“還有呢？”

“還有啊，你可真是貪心。”伊麗莎白佯作生氣的瞪着對方，“你都有一個好妻子了還需要什麽呢？”

達西瞧着面前的姑娘，然後微笑着拉過她靠近自己，在吻過去之前告訴她還有什麽。

“還有孩子。”

“噢。”伊麗莎白紅着臉點了點頭，然後她故意問了一個傻問題。

“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也許全天下的男人都被問過這個問題，而且他們的回答通常有些笨拙，但達西沒有。

男人低頭想了想，然後開口道：“如果是兒子，我會想要他成為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如果是女兒，我會想要她嫁給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這可有些作弊了。”伊麗莎白說，但不得不說她還是很高興的。

男人也微笑：“沒發生的事情本來就沒有答案。”

“但女人總會想要問一問。”伊麗莎白皺了皺鼻子，然後又哧哧的笑了起來。

“笑什麽？”男人撫摸着她的頭發，伊麗莎白擡起頭，“我沒想到你會同我說這些傻問題，它們很傻不是嗎？”

“的确。”男人誠實地回答道，然後輕笑了一下，“但它們的主人是我愛的人。”

所以傻問題也是可愛的，所以才會願意陪你做這些傻事。

伊麗莎白覺得有些動容，她吻了一下對方，然後在日光下，重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這是她愛的人，這是她将要嫁的人，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她想。

在婚禮的前三天，發生了兩件事兒。一件是從倫敦帶過來的，那位亨利·卡維爾被捕的消息，那可以說是哈奈特先生送來的禮物，另一件事就是傑拉德，這位大個子趕在伊麗莎白結婚期回來了，并且在莉迪亞忐忑的神情中宣布，他将和對方結婚。

“我比較好奇你怎麽會答應了。”伊麗莎白笑着問道。憨厚的大個子撓了撓臉頰，紅着臉笑道：“就是，我覺得她挺好的，挺勇敢的。”

“我原先聽你說你是想要娶一位很淑女的姑娘。”

“恩，她真的挺好的。我想我也喜歡勇敢的姑娘，難很有趣。”男人笑道，像是落在了蜂蜜中的熊。

“我很高興你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傑尼。”

“謝謝。”傑拉德點點頭，依舊充斥在興奮中。

“那麽哈奈特先生呢，他準備做什麽？”伊麗莎白關心道。

“小舅舅現在還是倫敦，他得把那家夥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我也不知道了，他總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恩。”伊麗莎白點點頭，她環視着圖書館的布置，在心裏給在遠方的哈奈特先生致以祝福。

婚禮的日子終于來了。香橙花的花冠帶在伊麗莎白的頭上，聖潔的婚紗穿戴在她的身上。簡替她攏了攏頭發，然後看着鏡子裏說：“很美不是嗎？”

伊麗莎白凝視着鏡子裏的自己，有些癡癡地。這副摸樣現在她已經熟悉了，清秀的眉目和習慣性的擰眉的小動作，讓她幾乎分不清前世是夢還是現在才是一個長長的夢，但無疑，現在是個美夢。

“今天我要結婚了是嗎？”伊麗莎白緩慢地問着簡。

“是的，親愛的莉萃。”簡溫柔的回答道。

女孩兒的嘴角邊卷起一個細小的微笑：“我要嫁的人叫做費茨威廉·達西是嗎？”

“是的。”

伊麗莎白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笑意慢慢加深，最後彙聚成一個幸福的弧度，是啊，她會幸福的，從今天開始，會更加更加的幸福。

比起簡結婚的日子，今天可算不上是一個好日子，天氣有些陰沉甚至是悶熱，就在婚禮開始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雨也下了起來。

班奈特太太對此十分埋怨，連衆人都覺得今天結婚不是一個好時機，但唯有兩位當事人不那麽認為。

伊麗莎白挽着父親的臂膀，在雨幕中向那個人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慢慢的，他略顯模糊的容顏變得清晰。被雨水沾濕的卷發貼着頭皮，濕透的禮服勾勒着男人修長美好的身材。

雨水似乎完全不能影響什麽。因為他的眼睛一直瞧着她，而伊麗莎白也同樣的回以目光。

“答應我你會照顧好她。”班奈特先生低聲說道。

“是的，我會的，爸爸。”

達西先生接過伊麗莎白的小手，那手被雨水浸濕了有些冰涼，但不要緊，因為他足夠暖和。

從手心裏傳來的濕意還有溫暖，這幾步路很短，走起來卻像是一個世紀，每一步都是滿滿的回憶，從相識相知到相愛。

牧師看起來同樣有些狼狽，緊貼的長袍和濕潤的發絲，但他恪守着自己的職責，因為面前的新人不管是交握的手指還是彼此眷戀的眼神都在告訴他，這是上帝的旨意，神向他證明這是如此相愛的一對。

“費茨威廉·達西先生，請問您願意娶伊麗莎白·班奈特小姐為你的妻子嗎？無論貧窮還是疾病，都承諾一生一世照顧她，愛她。”

“是的，我願意。”

神父把目光移動到伊麗莎白的面前。

“伊麗莎白·班奈特小姐，請問您願意嫁給費茨威廉·達西先生為你的丈夫嗎？無論貧窮還是疾病，都承諾一生一世照顧他，愛他。”

“是的，我願意。”

神父慈愛的眼神留給了這一對新人，那雙藍色的眼睛裏有着莊重和祝福，甚至帶了一點小小的微笑。

“那麽，我宣布，神将祝福兩位，現在請你們交換戒指。”

當那有些冰涼的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的時候，伊麗莎白再一次微笑了起來，她拿起另一枚，鄭重而滿懷熱情的把戒指套在對方的手指上。

雨水滴答的響動着，在這個雨天，一對新人在衆人的祝福中交換了他們的親吻，那是誓言，也是見證，見證他們相愛，祝願他們在之後的日子裏也永遠幸福。

55番外

伊麗莎白是在第二年的夏天時懷孕的。

那會兒剛下了一場雨，彭伯裏年輕的主人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頭一次丢下了手裏的事情。據喬治安娜回憶，當時哥哥的表情簡直就是像個傻瓜。真的，喬治安娜十分不願意這樣形容自己的哥哥，但事實就是那樣。

因為知道伊麗莎白懷孕了，所以班奈特太太決定暫時要過來照顧伊麗莎白，後者也沒反對。盡管班奈特太太可能不太明智，但對于照顧她的孩子們，她總是足夠細心并且認真。

親友們都發來了祝福，一開始伊麗莎白覺得生活簡直就像是到處都是奇跡，并且每天都開開心心，但這之後，她就不完全那麽想了。

伊麗莎白頭一次懷孕可以說十分幸苦，一開始還好，除了那種因為自己肚子裏有個寶寶，所以覺得很驚奇的感覺外并沒有什麽不适，但到了開始孕吐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簡直難受的不行。

“我想吐。”每當她這樣說的時候，就幾乎要吐出來了。她再也沒時間每日看書或者到處走走了，因為孕吐讓她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伊麗莎白在白天吐了五次，到了晚上的時候終于好多了。達西抱着她回到床上，替她蓋好夏被，又用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

“還是很難受嗎？”

“好多了。”伊麗莎白露出一個有些疲倦的笑容。孕吐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吃掉的東西來不及消化就吐出去了，情況有些糟糕，但不得不忍耐着。

“靠着我吧，這樣好些。”

“恩。”

夏天有些悶熱，但伊麗莎白在保證她應該不會中暑後就不能有任何納涼的舉動了，因為生病的話，不管是對孕婦還是胎兒的傷害都很大。

她不能吃冰塊，對于消暑的瓜果也不能多吃，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什麽都吃不下，一吃就要吐。

“你流汗了。”達西說，伊麗莎白略微有些煩躁的應了一聲，沒過多久，清亮的風傳過來。她睜開眼睛，看到男人正輕輕地給她打着扇子。

“謝謝。”她疲倦的說着。

男人不說什麽，只是吻了吻她汗津津的額頭。

生活也許就是這樣，伊麗莎白在心裏想着。戀愛的時候，你總會想要把最完美的自己呈現在對方的眼前，但結婚後，你以前所掩飾的一些糟糕的習慣和小毛病總是會暴露無遺，就像現在，她每天都在吐，根本就沒心情收拾自己，但有那麽一個人，完全容忍這一切，待你甚至比過去更加體貼。

她睜開眼睛看着對方，那些煩躁和無法控制的埋怨就自然而然的随着這陣涼風消散了。

愛一個人最大的誠意應該就是願意給對方生孩子吧，迷糊中她想到。

“睡吧，威廉，別扇了……”她低喃着，說完就因為疲憊和困倦睡過去了，而直到她睡去後很久，那陣清涼也沒有消失。

孕吐差不多持續了一個半月才結束，而等到孕吐結束後，伊麗莎白幾乎有些倒吸一口氣的發現，她現在幾乎變成了大胃王，不管什麽東西都想吃，肚子上的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着。

“我會變成胖子的。”伊麗莎白苦惱的想着，手裏卻還在往嘴巴裏塞東西。

“胖點好，以後好生養。”班奈特太太将更多的好東西端給她，喬治安娜則是吃驚的望着伊麗莎白，想着也許懷孕不是裏面有了一個寶寶，而是有了好幾個胃。

伊麗莎白對于母親這種理論感到無奈，但嘆了一口氣後還是認命的繼續吃着。

幸好每天早上和傍晚的時候，達西總會陪她去散步，所以忽略那肚子的話，其實伊麗莎白還不算太胖。

“我真的會變成胖子的。”伊麗莎白同丈夫抱怨，而後者只是拉着她的手聆聽着這些日常瑣碎。

“但我喜歡看你變胖的樣子。”

“你可真壞。”伊麗莎白嬌嗔，達西低低的笑了一下。

懷孕的日子總是這樣。也許婚姻就是如此，伊麗莎白想，她讓自然賦予的無法抗拒的東西變得更為溫情了。婚姻讓人以合法和相愛的名義結合，然後共同孕育屬于他們的孩子，再一次陪伴着，期待着孩子的成長和誕生，這的确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晚上半夜的時候伊麗莎白被餓醒了，她想去找點吃的，而就在她起來的時候，身旁的男人也警醒了過來。

“怎麽了？”男人聲音有些沙啞，甚至可以說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但他正在努力這麽做。

“餓了。”伊麗莎白捂着肚子苦着臉說。

達西終于清醒了過來，愣了愣然後說：“我去給你弄，你別弄，太危險了。”

“你會嗎？”伊麗莎白有些好奇，她可沒看過達西做飯的樣子。

“一點點吧。”

男人的神情有些猶豫，伊麗莎白對此懷疑的皺了皺眉毛。很快的，她就知道了，原來她的丈夫費茨威廉·達西先生也是有着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的。

二十分鐘後，莊園裏的廚房傳來了了鍋碗瓢盆的噪音，以至于吵醒了仆人們。當男仆拿着棍子，女仆拿着拖鞋來到廚房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年輕的主人正在手忙腳亂的弄着食物，而她們的女主人正在跟兔子一樣啃着一根胡蘿蔔。

“出什麽事兒了！”嗓門大的女管事喊道，伊麗莎白捂着嘴巴笑得歡樂，而達西，彭伯裏莊園年輕的主人則有些面無表情的直接吩咐已經起來的人們。

“弄點吃的東西吧。”

半小時後，伊麗莎白終于吃到了正常又美味的食物。

“好吃嗎？”達西問，埋頭大吃的妻子狠狠地點頭。

“啊，你也來點。”伊麗莎白笑着把食物遞給對方，後者猶豫了一下，晚上他一向不吃東西的，但看到妻子的笑臉，他還是吃了下去。

燭光，冒着熱氣的食物，吃的像小貓一樣幸福的妻子，還有他們正在逐漸成長的孩子。彭伯裏莊園年輕的主人微笑了起來。

當晚過後，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彭伯裏莊園的年輕主人雖然總是冷着一張臉，但是個很好的丈夫。

“那小可愛還試圖給他的妻子弄東西吃呢！”

“是啊，真是個甜蜜的小糖糕！”夫人們用如此風趣又可愛的稱呼形容那位達西先生，而後者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的，但面對衆人真誠的眼神，達西實在無法暴力的呵斥別人別再那麽稱呼自己。

初冬的時候下了好幾場雪，伊麗莎白如今已經進入了平衡期。所謂的平衡期就是她重新找回了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感覺，不再吃不下東西，也不再胡吃海塞。而一旦恢複了這種正常進食習慣，伊麗莎白身上的肉就顯得均衡起來了。

壁爐的火十分溫暖，伊麗莎白本來和喬治安娜正在編織，但後者打起了瞌睡，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伊麗莎白讓女仆拿條毯子過來，然後她給喬治安娜蓋好了，确保她不會受凍，正當她準備走向自己那一邊時，達西從二樓的書房那裏下來了。

“睡着了。”見達西看着喬治安娜那一邊，伊麗莎白笑道。

“恩。”達西應了一聲，然後攙扶着伊麗莎白走向沙發那裏。

伊麗莎白把編織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她原以為達西會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但他沒有。

男人半跪下來，将頭輕輕地貼着她的肚皮，手指溫柔的撫摸着那兒。這是他最近偶爾會做的動作，只是一般都是晚上在卧房裏的時候。

“聽到了嗎？”

“他在睡覺。”男人低低的笑道，擡頭的時候，那神情分明像是一個孩子一樣。這是做妻子的時候她很少看到的，但也許婚姻就是這樣。它讓父母由夫妻開始成長，轉換為父親和母親，懂得了責任，有時候，又回歸成滿懷童真的孩子。

伊麗莎白低低的叫了一聲，在達西關切的眼神下無奈的笑了一下。

“現在他醒了。”

男人的眼神溫柔的停留在上面，好像能夠隔着衣服和肚皮看到裏面的嬰兒一樣。

伊麗莎白微笑，握住丈夫的手，輕柔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低頭笑道：“跟爸爸說嗨，小家夥。”

壁爐裏的火焰哔哔啵啵的作響，像是一首樂曲，見證着這一家人。

冬末的時候，彭伯裏莊園迎來了新的生命——特洛耶·達西。而比起特洛耶這個正式的名字，伊麗莎白總是更喜歡喊男孩兒另一個小名。

當小男孩兒開始學會說話後，據莊園裏的仆人們說，特洛耶小少爺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管束他的爸爸，像現在，已經是中午了，而彭伯裏莊園的達西先生還在書房裏工作，沒多久，房門就被推開，一個有着圓圓大眼睛的男孩兒奶聲奶氣的喊道：

“拔拔，媽媽讓你出來吃飯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