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與偏見]紳士的愛

第15章

“您好，達西先生。”

年輕的男人看了她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

“您好，伊麗莎白小姐。”

他竟然還認得出是我。伊麗莎白在心裏想道。她有些猶豫地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先把臉弄幹淨。”

“當然，請。”達西先生紳士的站在一旁，這個時候，一條毛色油亮的多伯曼犬跑了過來，看到伊麗莎白的時候也不吼叫，而是在快要接近她的時候放緩了速度，最後，就這樣坐在了達西先生的旁邊，一雙杏核狀的眼睛靜靜地瞧着伊麗莎白，看起來竟然跟他的主人一樣高傲。

伊麗莎白忍耐着狗狗的視線，就在湖畔邊用手絹把自己的臉擦洗幹淨。等她弄好了轉過身來的時候，去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多伯曼犬給吓了一跳，就在她快要栽進湖裏的時候，達西先生伸手拉了她一把。

“謝謝您，達西先生。”伊麗莎白道謝，然後又轉頭沖着那條漂亮的多伯曼犬故意用上了敬稱和嗔怪的語氣，“我差點被您給吓死，先生。”

“您說先生，但它有可能是一位小姐。”達西先生紳士的把伊麗莎白扶起來。

“我可不覺得，它看上去就是一位漂亮的小夥子。”伊麗莎白笑道。

“它叫什麽名字呢？”

“巴克。”

“多響亮的名字啊！”伊麗莎白贊嘆道，然後有些興奮地問。

“您覺得它會允許我摸摸它嗎？”

“您盡可以試試。”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然後蹲下來，把手伸出來向多伯曼犬靠近，接着才讓自己的視線跟對方平視，然後，她輕輕的觸碰着多伯曼犬的下颚，而後者只是乖乖的坐着。

達西先生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位金發的姑娘，但什麽也沒說。

多伯曼犬顯然覺得這接觸差不多了，所以它開始起身，重新跟随在它主人的身邊。

“它真可愛，您把它養的真好。”伊麗莎白有些羨慕地說道。

“聽起來您很喜歡狗。”

“是啊。”伊麗莎白笑了一下，然後又有些惆悵地說，“可惜我媽媽她不喜歡，她對狗毛的容忍度為零。”

他們開始沿着湖邊散步，巴克先生也矜持的跟在一旁，它的耳朵總是機敏的豎着，眼睛似乎總是在觀察着周圍，但又總是在人們提到它的時候略微停下來，似乎在注意着別人對它的評價。

伊麗莎白從達西先生那裏了解到了很多關于巴克先生的信息，而達西先生也一反常态的耐心回答她。但就在她在也沒什麽信息想要了解的時候，達西先生開口了。

“您剛才的妝容，請恕我好奇，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那是為什麽。”

“哦，當然，恩，我是說可以，雖然，有些小小的尴尬。”伊麗莎白皺了皺鼻子，然後開始給達西先生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不得不說，這并不是個十分妥善的做法。”達西先生評價道，而伊麗莎白聳了聳肩膀。

“但效果挺好的。”她說，言語間有些漫不經心和一種淡淡的諷刺。

“男人們總是先看到一個姑娘的外貌，并且從不在乎她們的內在。如果一個姑娘有了點智慧，他們會覺得那有些可怕，因為他們總覺得那是不對的，好像女人就天生不應該在腦子裏裝點東西似的。”

“你和我說這些，難道不覺得身為男性中的一員，我也是如此想的嗎？”

“啊！”伊麗莎白輕輕的感嘆，停下來，抿了抿頰邊被風吹起的發絲，然後笑道：“您會嗎？達西先生。”

“我為什麽不會呢？”男人那雙藍色的眼睛就像是多伯曼的目光一樣，牢牢地鎖着她。

女孩兒頰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那雙細長卻有神的眼睛看着對方，并不回答，而是重複了一句。

“您會嗎？先生。”

男人的眼睛盯着她瞧了好一會兒，直到燥熱的空氣突然有了一絲涼意，炙熱的陽光被雲彩遮住了才移開。

“我不會。”達西先生答道。

伊麗莎白看着對方英俊的側臉，誠心誠意的微笑了起來。

“為什麽呢？先生。”

“您今天的問題很多，伊麗莎白小姐。”男人瞥了她一眼，伊麗莎白眨了眨眼睛，辯駁道。

“不，達西先生，總的來說，我只是問了兩個問題。一個是巴克先生，一個就是我們正在争論的問題。其它的，都應該只屬于對它們的信息的完善。”

“您還真是喜歡辯論呢，小姐。”達西先生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但我覺得您樂在其中。”她停頓了一下，又坦白地補充道，“我也是，達西先生。”

“難得聽到您在恭維我。”

“如果您喜歡，我可以說很多，但我認為，您更希望我說點實話，老實話。”伊麗莎白挑了挑眉毛，那自信的樣子使得男人多看了她一眼。

“你說的沒錯，小姐。我這個人很奇怪。明明是恭維我的，我反倒不高興，但那些實實在在的批評我的，我也不高興。”

男人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着，那下颚的弧度似乎總是維持着這種不時冷硬，又不時散漫的樣子，叫你抓不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就像現在，他如此坦蕩的和別人說着自己的缺點，卻從來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歉意，從始至終看起來都是那麽的高傲，但這高傲，又絕不會只是令人厭煩。

“聽起來您還真是不好相處呢。”伊麗莎白輕松地說道，達西先生聽到這話卻勾起了唇角，那笑容淡淡的，卻又令人舒适，像是炎熱的夏季送來的涼風。

“的确，人們對我說的最多的話語就是，‘瞧啊，先生，您可真是傲慢啊’。”達西先生用一種誇張的音調說道，而伊麗莎白再一次被逗樂了，她直白地說。

“您還得給自己的評語上加上一點，有些愛記仇。”

“您總結的很好，我對自己的認知通常也沒有遺漏這兩點。”

他們繼續往前走着，伊麗莎白把話題拽回來。

“您還沒回答我呢，達西先生。”

“那對您很重要嗎？”男人問道，而伊麗莎白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回答。

“您是我認識的人中有些特別的，我們一開始互相存在一些偏見，但是現在，當我們消除那些偏見，我覺得您的有些觀點還有話語和我很像，我樂意和您交談，畢竟，您是我少數的可以說得上話的人。”

“聽起來我是您的朋友了。”

“如果您願意的話。”伊麗莎白笑了一下。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伊麗莎白小姐。”

“那麽，現在您可以回答我了嗎？”

“可以。”達西先生微微颔首，他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顯然，他對于該如何回答面前姑娘的話語是十分慎重的。

“既然您如此看重這個問題，我也必須慎重的回答您。在您說這話之前，我并未想過。您說的，關于男人對女人的第一印象是外貌，我想這一點不論男女都應該是通用的。美麗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們能令人賞心悅目，這并不存在诟病的地方。”

“是的，關于這一點，我同意您。”

“然而你最在意的，關于男人對女人聰慧的這一點。我只能說，每一個丈夫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太太是一個擁有，除了讨他歡心的聰明勁兒，還有別的本事兒的人。但這恰恰也說明了，很多男士是如此的怯懦，不敢承受太太們比他更有本事兒，我認為這是有些可笑的。”

男人的語氣帶着一絲嘲諷，但并不激烈，看得出他是一個十分能夠克制自己脾性的人。

“因為自己不夠聰明，所以去統治一群愚民，然後洋洋自得以為自己足夠聰明，我認為那是可憐的。但同樣的，您應該知道，如果一個女人真的足夠聰明，那她總會找到一個欣賞她聰慧的丈夫。”

伊麗莎白想道這個時代對女人們施加的更多的壓力，特別是就在她身邊的，盧卡斯爵士的女兒，她就搖了搖頭。

“您這話可有些天真，達西先生，當女人們處于不平等地位的時候，要堅持下去可不容易。”

“但這是事實啊，小姐，難道您認為這世界上有絕對的公平嗎？”達西先生看了她一眼然後淡淡地說道。

“如果人人都能如意了，大家也就不會向往天堂了。”

“就像富有的人之所以富有，難道是和他的品性有關？窮人之所以貧窮，是因為他做了惡事？通常來說，不是的。階級決定了一切，想要打破這些，不留點血可是不可能的。”

男人停了下來，然後望向了伊麗莎白。言語之間類似勸誡，又似警告。

“小到姑娘們的婚事，大到社會變革，伊麗莎白小姐，您不認為只有堅持才能勝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