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圍攻(已修)
夜間的李縣反常的喧鬧了起來,隔着深深庭院, 李從明都聽到了屋外刁民黔首的叫嚣聲。
“縣丞欺騙百姓, 貪墨郡守所發稻種,延誤農時, 按鄭律為大罪!若縣丞不還稻種,我等就上郡府禀告郡公!”
“縣丞還稻!縣丞還稻!”
洪亮高昂的嗓音, 是一個個饑腸辘辘的百姓嘶聲竭力喊出的心聲,其間的怒意與威脅如海濤般翻滾, 似是不達目的, 決不罷休!
縣城中膽小怕事的聽聞此聲, 也耐不住心裏的憤懑,他們紛紛提起家裏的棒子, 當着妻兒的面便沖了出去,加入了人群。
人越來越多了, 似乎縣丞府邸就是一層薄紙, 下一刻民衆便會破門而入。
李從明知道自己事情敗露, 但他也沒想到一向軟弱可欺的百姓突然暴起反抗, 只消下一刻他們就要攻進來了!
“衛隊何在!快讓衛隊前來!”李從明左右環顧,焦急亂叫。
管家戰戰兢兢道:“禀大人, 衛隊……衛隊也反叛了。”
護衛李從明的私兵大多都是李縣本地人,鄉親父老都暴動了,他們若是無動于衷,等回去後就會被族老拿着掃帚打得滿街亂竄。
衛國民風直爽粗犷,這是街上常有的景象。
李從明聞言腿一軟, 跌坐到了地上。
完了,沒有衛隊,縣丞府就沒有威懾力,他這個縣丞定會被那些賤民羞辱。若消息傳至堯城郡林郡公處,莫說是烏紗帽了,就是命也可能保不住了!
延誤農時,欺上瞞下,在位渎職,貪墨糧種,以及此前種種行為刺激着李從明的腦子。正當他絕望之時,卻見嚴溯素手輕擡,為自己盛了一盞美酒。
李從明眼睛一亮,對了!
嚴溯是刺史贅婿,刺史刑渠掌兵馬,地位威懾力商比林郡公高,嚴溯一定能救他!
Advertisement
身體漸漸緩了過來,李從明半爬半滾的跪到了嚴溯身邊,大哭道:“從明已知錯,還請郎君救我,來日從明必結草銜環已報郎君大恩大德!”
嚴溯連忙起身回避:“溯一介白身,當不得縣丞大人大禮。”
李從明見他沒有拒絕,心裏有了喜意,便砰砰磕頭:“郎君風姿怡然,乃刑公佳婿,又憑自己一己之力生財無數,一介白身只因郎君品貌貴重,不同我等只顧在仕途中追名逐利。”
嚴溯眼中閃過嘲諷,面上卻溫和一笑,扶起了李從明:“大人既如此信溯,那我便去為大人拖上幾天,待百姓退卻之後,大人再好好籌謀如何?”
幾天?李從明不覺得幾天能解決什麽問題,但現在他不敢要求過多,只好道:“勞煩郎君了。”
嚴溯淡淡一笑:“不勞煩,我本來也打算這樣做的。”
李從明因他這無頭無腦的這句懵了片刻,到底想不通是什麽意思,他就把這話抛之腦後。
管家戰戰兢兢的到了門口,還未開口,就被一塊稀泥砸到了衣上。
“讓縣丞大人出來還糧!”
“再不出來,我等便要沖進去了!”
管家顧不得被砸疼的地方,只得聲淚俱下道:“諸公靜一靜,暫聽小人一言!”
“誰要聽你放你娘的狗屁!快叫你家縮頭烏龜的大人爬出來見我們!”
罵罵咧咧的一句話騰得使百姓嘲笑開來,管家被臊得面紅耳赤,讷讷不敢言。
“諸公不若聽小子一言。”溫朗的嗓音傳來,縣丞府中踏出一位水藍色深衣的翩翩公子。他不緊不慢的百姓緩緩鞠躬,行雲如流水的禮節,一下就震住了喧鬧的百姓。
李縣百姓散開,一位老者緩邁出,朝嚴溯行了一禮:“敢問郎君有何見教。”
“小子不敢見教,只是實話實說。”嚴溯謙遜一笑,“縣丞大人已經知道錯了,他此時此刻也無顏面見各位鄉親父老,所以小子才來替大人傳達一二。”
老者眼神制住住一旁要炸毛的漢子,他擡起滿是滄桑的眼睛直視着嚴溯:“不知縣丞大人可否要還糧?若是不還,我等便要取回自家的東西了。”
似是沒想到老人這般不給自己情面,嚴溯眼底微沉,嘴角卻勾起一抹淺笑:“小子姓嚴名溯,乃刺史小婿,因生意往來而到縣丞府邸下榻,卻沒料到遭遇了此事。”
百姓一聽他的身份,本來還有些喧鬧的雜音,現在也完全安靜了下來。甚至有人想,難怪這位郎君風采竟這般奪目,原是刺史佳婿。
嚴溯見老者神色不為所動,便溫聲說:“縣丞大人昧下的糧食已悉數換了銀錢,就算諸公怒而破門進入,也是一無所獲。當下對李縣來說,糧食最重要,諸位父老鄉親不若看好縣丞,然後令人上疏給郡公大人,告知他縣丞所犯之錯,并請求郡公大人送來援糧。”
管家驚愕的朝嚴溯看去,這法子雖然拖住了百姓,但縣丞的錯處卻也坐實了!這分明和縣丞的本意不對,也不知這郎君怎麽說話的!
他正要開口阻止,但老者卻認同了這一方法:“縣丞府邸如今有無糧種,我等并不清楚,但縣中家家戶戶已斷糧許久,等待郡城大人送糧之時,我等要求把縣丞糧倉開了,分些糧食不過分吧?”
老者不待嚴溯回答,直接道:“若是縣丞不同意,我等便自去縣丞府中查看,瞧瞧餘糧到底有幾何。”
嚴溯也是第一次被人這樣下面子,他只好道:“此事還要等縣丞決斷。說到底,溯不過一外鄉人,只是突然被卷入此事裏,待天明後,溯也要離去了。”
老者想想也對,畢竟他們縣之事,不能連累外人,更何況此人還是刺史女婿,若是他出了事,縣中百姓也難以給刺史交代。
“既如此,郎君不妨現在就換個住處,以免我等誤傷了您。”
“如此也可行。”嚴溯聞言,在管家越發驚愕的目光中竟然帶着自己的人,光明正大的走出了縣丞府邸。
管家心裏大罵,果真不是世家養出的郎君,承諾既出卻半途折節反悔。不過一個靠女人吃軟飯的人罷了,虧得縣丞大人好酒好菜,招待于他,信任于他!
“那郎君既走了,我等便要拿回自家救命口糧了!”老者一聲令下,火光照亮了漢子們躍躍欲試的神色,他們眼中有不顧一切的瘋狂。
嚴溯一路走出了李縣,他的随侍才道:“郎君,我等要到何處下榻?”
“下榻?”嚴溯冷冷一笑,随即抽出佩劍挑起了随侍的下颌,“都被人趕出來了,還下什麽榻!”
話落,他手上利索地劃了一道,然後随侍的人頭便滾到了地上,而那空蕩蕩的脖頸間噴出的血液瞬間染紅了馬車車廂。
心中郁氣随着噴湧的血液酣暢淋漓的抒發了出來,嚴溯面上笑得溫潤如玉,他慢條斯理的擦着劍聲,等擦好劍,他才起身下車:“收拾一下,連夜去清涼寨!”
他身後的侍從面無表情的收拾那具死屍,婢女白皙柔婉的手沾了水細細把整個馬車擦得幹幹淨淨,連一條縫也不敢放過。
待到水跡幹後,她們點起了蘇合香。
清淺淡雅的香味随着煙霧緩緩升起,驅散了馬車裏的血腥味。
已經換完外衫的嚴溯,又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朝着身旁的護衛淡淡一笑,吩咐道:“你折返回堯城郡,告訴刺史大人,說一切按計劃行事 。”
護衛低聲應道。
馬車平穩行駛在官道上,嚴溯閉上眼睛,神态無比平和。
只他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放佛出了劍鞘的一點劍尖,帶了森森的冷意。
嚴溯心中冷笑,堯城郡只能由他掌控,林郡公,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罷了。
這一夜的李縣終究不太平。
天光大亮,由李縣鄉紳寫好的上疏,交給了縣中走腳極快的年輕人。走腳的青年帶着李縣中人的忐忑和期望,日夜兼程地趕往堯城郡。
等林知非收到周縣傳來豐收的消息,心情大好時,卻被這一封李縣的書信,打得措手不及。
筆尖上的墨痕暈染滴落到竹簡上,林璇也被這消息驚呆了。
堯城郡下三縣,有兩縣都已豐收,收到的稻谷可以支撐到來年。她不敢想象,李縣縣丞李從明到底剝削民脂民膏到了何種地方,才讓李縣百姓反了他。
要知道如今等級森嚴,毫無官位在身的百姓,圍了官員府邸可是死罪!
林知非拍案而起,驚怒道:“上回來堯城郡任職,李從明便不開倉救濟百姓,任由餓殍遍地,我早已敲打過李從明,不曾想他半點也不曾收斂,反而官逼民反,延誤農時,作為一方父母官竟如此昏庸,真比碩鼠來令人厭惡!”
林知非當着走腳青年的面,親自命人拿來李縣的卷宗,點清人口後,便令人去統計餘糧。
在林知非的陪同下,那走腳青年去前廳邊哭着吃飯,邊把李縣的種種慘狀一一道來,林知非越聽越怒。
林璇心裏埋怨李縣縣丞,卻又毫不遲疑的命人去把藏于地窖之中的糧食搬了出來,運到郡守府,打算拿去救濟李縣百姓。
因藏糧之事,她已經禀明過林知非,用的還是為防突發災難,每年都存一些餘糧做準備的借口,現在這批糧草必定是要到李縣了。
在手裏還沒捂熱的糧草就這樣沒了,林璇心裏郁悶。
看來計劃總是比不上變化,每年這樣儲糧的方式太慢了,若是碰到意外,糧草便存不下了。但糧草又是一定要存的,林璇想,還不如等賺了錢之後,買來糧食,瞞着林知非秘密存下為好。
畢竟她和衛恒要做的,違背了林知非作為儒生崇尚的那套君君臣臣的法則。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朋友的文,喜歡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呀~
《女尊之夫郎是只鬼》作者:幻燕
文案如下:
縣裏出了一個千年難遇的惡鬼,請來的道士說,惡鬼太厲害了除不掉,只能想辦法安撫他。
可是怎麽安撫呢。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了——冥婚,給這惡鬼找個妻主。
整個縣裏的人集資了三萬兩銀子,只求找個人和這個鬼結婚,但人們一聽是惡鬼,吓都吓死了,哪裏還敢來。
從科學世界穿過來孟柏才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她剛穿越過來沒多久,窮得都只差去要飯了,一聽三萬兩銀子,感嘆世界上還有這等好事,立即興高采烈的去了!
縣裏的人生怕她反悔,當天晚上就把她送到那惡鬼的大宅子裏去了。
孟柏喜滋滋地在喜床上躺下,正要睡覺,咦,怎麽感覺脖子涼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