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商與龍

第4章

09

珠寶商以前說過他爸那個網紅臉小情人不少壞話，現在有求于她，渾身上下都寫滿尴尬，好在網紅臉小媽不是刻薄的人，對于珠寶商的求助很是受寵若驚，聽珠寶商表明來意以後，就幹脆地同意了，看上去很想跟珠寶商搞好關系。

當天晚上，珠寶商的手機就收到小媽發過來的一個地址：新頁生物研究中心，海洋路189號。

珠寶商看到“生物研究中心”這幾個字，背脊就一陣發涼，腦海裏閃過無數恐怖片的片名，越想越覺得龍已經被切片放進培養皿裏了，心中煩亂得難以言說。在跟龍相處的短暫幾天當中，他已經發現，龍不谙世事，或許天性霸道不通人性，但無論如何都罪不至死。

以珠寶商的身手，暗中潛入生物研究中心顯然是不可能的了，因此，他只能假裝成對他們的研究感興趣，表現出投資意向，跟研究中心的負責人商業互吹了一波，不過負責人很謹慎，在他說到龍以後，就開始跟他打哈哈，珠寶商不得不擡出大珠寶商的名號，這才讓負責人戒心稍降，勉強答應帶珠寶商去看龍。

負責人提醒珠寶商：“場面有可能……不那麽令人愉悅，您做個心理準備。”

負責人說得還算委婉，什麽“不那麽令人愉悅”，分明就已經讓人産生不适感了，龍是半人半龍的模樣，不知道實驗室是怎麽辦到的，龍上半身還是人的模樣，胸腔被剖開，能清楚地看到內髒，下半身粗壯的龍尾無力地從實驗床上垂下。

負責人饒有興趣地解說道：“這種生物的自愈能力很強，只要心髒沒有被摘除，他都不會死，我們懷疑是他體內的某種……”

負責人巴拉巴拉地說他這項研究的價值，語氣中的洋洋自得讓珠寶商作嘔，他看着實驗室裏安靜的龍，難受得幾乎窒息，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叫嚣：救他出去！救他出去！不顧一切地救他出去！

半小時後，珠寶商從生物研究中心裏帶出了龍，同時失去了他名下所有的房産、汽車，和絕大部分存款，現在，他的全部資産就是褲子口袋裏的八百塊現金和懷裏奄奄一息的龍。

10

龍的愈合能力果真不是蓋的，珠寶商把他從研究中心帶出來的時候，他還是開膛破肚的狀态，在家休養兩天，他的胸膛上就已經看不出那些猙獰傷痕了，珠寶商把他藏在卧室裏，天天從廚房裏給他偷一些有營養的流食喂給他，但龍一直沒有醒過來。

龍住在珠寶商家老宅，其實一點都不方便，但他名下房産都送出去了，搬都搬不出去。

大珠寶商到底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和網紅臉一起氣勢洶洶地殺到家裏，對珠寶商興師問罪：“你出息了啊你個敗家玩意兒！有本事把手頭所有錢都送出去換回一頭畜生，你是不是要跟這頭畜生搞gay啊？！”

珠寶商本來沒想跟龍搞gay，可他爸這麽說他，他就想反抗：“畜生還不是你背着我送出去的？要不是你把他送到研究中心，我能花那麽多錢贖回來？我們倆誰敗家？再說了，跟畜生不叫搞gay！叫搞人獸！”

大珠寶商指着珠寶商，聲音跟手指一樣發着抖，半晌，頭一歪撅過去了。

他小媽大驚失色，抱着大珠寶商喊寶貝兒，真是讓珠寶商胃裏泛酸，他趕緊打電話叫了家庭醫生過來，一通兵荒馬亂，好在大珠寶商沒什麽事兒，只是急怒攻心，休息兩天就好。

珠寶商也就趁機蹭個醫生了，讓家庭醫生也去給龍看看，家庭醫生嘴緊，雖然看出龍的身體跟一般人不太一樣，還是盡職盡責地做了檢查，并且耿直地告訴珠寶商：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了。

珠寶商都快愁死了。

他決定帶龍去別的地方治療。

但是他沒有錢。

晚上，他小媽在廚房為他爸煲湯的時候，珠寶商磨磨蹭蹭地湊過去，扭扭捏捏地圍着他小媽轉，就是不說話，他小媽年紀跟他相差不大，人倒比他和氣得多，主動問他是不是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當天晚上，他就卷走了他小媽所有的私房錢，帶着龍私奔了，大珠寶商醒過來，就看到珠寶商一張歪歪扭扭還有錯字的借條，氣得差點又撅過去。

珠寶商後來又給他爸發了條微信：小媽人不錯，爸你好好對人家。

大珠寶商心裏五味雜陳，喃喃道：“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