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下午四點半,東大南門,王大海準時派車來接了。
當白揚打開車門,見到車廂裏端坐着的腳上纏着厚厚繃帶的王大海時有點驚訝,看見白揚神色,王大海拍拍受傷那只腳的大腿,重重嘆口氣:“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我不親自來不放心啊。”
白揚點點頭,未發一言。
其實首先去的就是王大海家,王大海完全可以在家等着白揚去,多此一舉,不過是對白揚本人不放心罷了。
見白揚神色淡淡,仿佛一切盡收眼底的模樣,王大海莫名覺得心虛,幹咳一聲,拉着白揚東扯西扯,聊天到了最後倒是變成了他單方面的訴苦了,于是白揚被迫聽了一路王大海從小到大倒黴史。
王大海家境不錯,一家人住在一所高級小區的複式樓裏。
“大師啊,您看看,我這家裏有沒有什麽地方擺設有問題?”被小舅子放進輪椅上推着走的王大海一進家門就急切的問道。
王大海的房子坐北朝南,光線充足,東南風可以通過窗口和門戶吹進房裏,使室內空氣流通,不會形成死氣,要知道室內空氣污濁的話,長久下去對人的健康不好,甚至還會影響人的運勢,這房子的朝向其實是頂好的。
從家具的材質以及顏色擺放位置等等可以看的出來,這個家裏必定有一個非常賢惠的妻子,把家裏布置的非常溫馨舒适。
有一句話叫做“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從中可以看出環境舒适度對人的重要性。
在白揚看來,雖然樓下客廳一些家具擺設的朝向有一點小小的風水上的問題,不過對運勢産生不了什麽影響,他也就沒提出要改了,保持原樣就好。
“樓下沒問題,上樓看看吧。”
于是王大海扶着樓梯翹着一只腳哼哧哼哧帶着白揚上樓了。
看過幾個房間,白揚覺得都跟樓下客廳一樣,沒什麽大問題,兩人來到最後一間房間。
這是一間書房,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正對着門的一張巨大紅木書桌,以及幾排博古架上白色帆船模型。
白揚拿起一只帆船模型,一邊欣賞一邊問道:“王先生你家有人是帆船迷?”
“是的,我家那小子從小就癡迷帆船癡迷海洋,你看這一屋子的模型都是他收集的,他還說以後要考什麽海洋大學呢。”
“王先生經常待在書房嗎?在不在書房辦公?”
“當然了,我一天要在書房呆好幾個小時呢,有時候公司的事情辦不完我都帶回來在書房辦公。”
“王先生真是勤奮人。”
王大海擺擺手,一張滄桑臉上帶着一抹苦笑,“一家人吃喝都在我手裏呢,像我們這種沒有靠山白手起家的人靠的不就是比別人肯幹多幹嘛……大師啊,我這書房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啊?我最近這麽倒黴公司又出了事情是不是跟書房有關?”
白揚打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他此時已經走到書桌前面,看着書桌後牆上一幅巨型大海帆船畫。
就見畫中碧藍的海浪劇烈翻湧,白色帆船傾斜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卷進去,令人揪心而又驚心動魄。
白揚指了指畫,“海浪起伏較大,代表着做事情一波三折,這幅畫不适合挂在你經常工作的地方,會影響你的財運,把這幅畫搬到其他房間吧。”
“大師我這麽倒黴是不是因為這張畫,哎呀,這是我家那死小子買回來的,害苦了我了。”說着王大海就讓他小舅子立刻把這幅畫揭下來,一刻都不要在書房多待。
白揚搖搖頭,“這幅畫對你財運有影響,但不會影響如此大,我們還是到你公司看看吧。”
現在是下班時間,王大海公司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僅有幾個員工還在加班,王大海的小舅子也在他公司上班,這些員工對他都是熟悉的,于是紛紛把好奇的目光投向白揚,不明白老板大晚上的行動還不方便帶這麽一個小帥哥過來幹什麽?
王大海朝員工們打了個手勢,讓他們繼續忙,便親自帶着白揚把公司裏裏外外轉了一圈,完了期待的問白揚,“大師,可看出什麽問題來了?”
“我們回到你的辦公室。”看完一圈,白揚心內已經了然。
手指點點王大海辦公室角落裏的一株發財樹問他:“這發財樹長勢真不錯,郁郁蔥蔥的,是王先生你自己購置的嗎?”
王大海看着有一人高的發財樹得意,“圖個好兆頭呗,這是我一個商界朋友送我的,說是可以改運化煞,聚財納祥。”
白揚點點頭,“發財樹确實有這個功效,”嘴裏這麽說,手指卻一轉,指着跟發財樹并排放在一起的頂端尖銳的衣帽架問:“那這個衣帽架是你自己買的嗎?”
“這衣帽架也是我那個商界朋友送的,有一次他說他去歐洲旅行了,看見這種歐式宮廷衣帽架覺得很有品味,于是買了幾個回來,也送了我一個,冬天挂挂大衣帽子什麽也很不錯。”
白揚沉默了一瞬,衣帽架有尖角,發財樹代表財又擺放在財位,兩者放在一起,在風水學上叫做尖角沖射,這是風水大忌。
長久下去,勢必影響王大海的財運。
如果兩者有其一是王大海自己購置的,那麽他是誤打誤撞犯了風水大忌,都是別人送的話……
“王先生,你把發財樹或者衣帽架運走一個吧。”
剛才白揚問的時候,王大海就開始懷疑了,白揚這話一說,白大海好歹做了那麽久的生意,拐彎抹角的話聽多了,怎麽可能聽不懂白揚的意思呢?
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那大師我現在送你回去?這價錢方面?”
“嗯……你看着給,我留個賬號給你,可以等你公司事情解決了再給。”
只要王大海以後還需要他,白揚就不怕他賴賬,也不怕他少給。
回到學校之後,白揚去了熱鬧的小吃街,剛他在車上的時候接到了朱文的電話,現在就是來給宿舍兄弟們帶宵夜的。
兩份牛肉炒飯,一大份雞蛋煎餅,外加每人十串羊肉串,嗅聞着食物的香味,白揚忍不住也給自己買了吃起來脆脆的生煎包外加一大份椒鹽雞排。
哎,大學宿舍就這點不好,大家都在一個屋子裏,看着別人吃,自己沒得吃,就會覺得好饞嘴哦!
送走白揚後,王大海立即讓小舅子把發財樹跟衣帽架全都扔了,然後像了卻心事般回了家。
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原先飛掉的一張大單,對方公司又主動找他合作了!
王大海欣喜若狂,說實話,他之前并不是太相信白揚的本事的,他按照白揚說的話去做,只不過是為求一個心安,這就跟很多人并不信佛祖菩薩,但遇到事了總是
會在心裏祈禱幾句,進到廟裏了總是要拜拜的意思一樣,求一個心理安慰而已,這一通電話,卻讓王大海意識到,他今天請到的這個年輕的過分的青年很有可能是
擁有真本事的大師!
要不然怎麽他一直倒黴,經過大師指點幾句,就有好事落到他身上了呢!
“神了!神了!我這是碰見真正的大師了啊!”王大海喃喃自語,然後立即給白揚轉賬了。
轉完賬之後又懊惱,他之前對待大師的态度實在太不真誠了,也沒說幾句恭維的話,更沒有和大師好好攀攀交情……
不知道有個人正在為自己懊惱的白揚,看着銀行賬戶裏增加的十萬塊錢笑眯了眼。
輕輕拍拍住在自己床頭鋪着軟墊的小窩裏的小貓咪頭,“跟着我,吃最貴的貓糧,幸福麽幸福麽幸福麽……。”
小貓咪打了個哈欠,動了動尾巴,軟軟的“喵”一聲,權作回應。
軍訓結束的前一天,走到男生宿舍門口的白揚被截住了。
“白揚?容熹家的小白楊?”
白揚瞪大眼,什麽叫容熹家的?這人是誰?
身材瘦高,帶着副眼鏡,氣質斯文,典型的學者樣人物。
對方見白揚瞪圓了眼,有些好笑,自我介紹道:“我叫李秦,容熹的朋友。”了不得了,對陌生人冷淡到令人發指的容熹竟然會托他多照顧些這個大一新生,可見
是把對方劃進了自己的領地,可不就是容熹家的嘛!
白揚長長哦了一聲,想起他是誰來了,容熹曾經提過他,在讀博士生學長麽。
“走吧,你明天就要正式上學了,大學跟以前的上課方式不一樣,你需要跑不同的教學樓,我帶你去熟悉一下。”
“好,等等,我回宿舍拿樣東西。”
幾分鐘後,李秦就見白揚懷裏抱着個什麽東西跑出來了,定睛一看,原來是條小貓。
白揚解釋道:“帶小土豆去散散步,吹吹風,在宿舍要悶壞了。”
李秦在這座大學裏浸淫已久了,哪裏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風景最好看的,乃至哪個地方出沒的美女最多,甚至白揚的法語系有些什麽老師,老師什麽樣性情,
誰的課可以逃課等等,全部如數家珍。
經過行政樓的時候,一個挺清秀漂亮抱着書的女生遠遠跟李秦打了招呼,走了幾步,竟然又轉身跑過來了。
然後對着白揚懷裏的小貓咪萌個不停,還抱起來狠狠吸了口貓氣,才不舍的走了。
五指張開在看着人家女生背影久久不動的李秦面前晃了晃:“回神了。”
李秦突然摸着下巴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也去養條貓?”
“你喜歡人家啊?”白揚說的直接。
李秦嘆口氣,“喜歡好多年了,我倆大一的時候就認識了。”
“走,帶你認認我宿舍門,我一個人住,有事打電話或者直接過來找我都行。”
到了李秦宿舍,李秦給白揚煮了一碗學長牌挂面,有雞蛋有青菜有火腿腸,還有剛從食堂買回來的鹵雞腿,怪好吃的。
李秦今天好像很有傾訴欲望,邊吃邊說。
“這麽多年,她沒談過戀愛,我也沒談過戀愛,我倆都把精力放在學習上。”
“你不是要畢業了嗎?你去追她呀?”
“哎,我倆都學的考古專業,我聽說她已經接受了一家私人博物館的邀請了,去做古物鑒定師,就在本市。”
“那你嘆什麽氣?你也在本市啊?”
“我想進國家博物館,可是本市的博物館人已經招滿了啊!只有外省的了。”
“哦,異地。”
“是啊,異地,我要去外省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調回來呢?說不定這輩子都回不來了,我怕耽誤她。”
“我看你也吃不下面了,你雞腿還沒碰吧,你把雞腿給我,我告訴你一個辦法。”
“你能有什麽辦法?”
白揚咬一口雞腿,鹵的很入味,齒頰留香啊,“你幹嘛這麽早就做決定?你下個月再投一份簡歷到本市國家博物館呗。”
“這就是你的方法?說了等于沒說。”
白揚不跟他一般見識,“聽我的沒錯,你喜歡那女生,我看那女生也喜歡你呢,你們倆其實都在等對方邁出第一步,你是個男人,你就先表白吧,你們倆是命中注定的姻緣。”
白揚從那女生跟李秦的面上看到兩人有夫妻相,且是命中注定的姻緣,一輩子和和美美,子嗣運也濃,是不可能經歷長期異地之苦的。
而且從李秦面上看,他事業運很好,很穩定,所以才勸他下個月再投一份簡歷試試。
“表白的話,我先想想吧,小白楊你還挺會說話的嘛,一只雞腿換一句好聽話不虧。”
白揚克制不住想翻個白眼,何止不虧,你賺大發了!
上了幾天課,就放假,雙休日,梁景家就是本地的,直接回家,另兩個人一個說要去見見另一所大學的朋友,晚上就在那邊住了,不回來了,一個家有親戚在這,說是去拜訪親戚也不回來了。
白揚有點點失落,恐怕他要一個人在宿舍住了。
雖然容老爺子讓他放假就去住,但白揚也不能把人家客氣話當真啊,放假日,人家一家高高興興的,他夾在裏面算怎麽回事!
卻沒想到放假前一天接到了容熹的電話,說是放學來接他,白揚僅猶豫了一秒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