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接着上次在開發區死人之後,前些日子我們在金家的幾個酒吧查出來點線索,有兩人在酒吧裏公然販毒,警方把那兩個人抓了之後根據他們提供的證據又抽絲剝繭地抓了幾個人。”邢睿抽着煙臉色非常疲憊。
“審出來什麽了?”
邢睿搖頭:“那些人只是棋子,上面說什麽他們就幹什麽,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那夥人隐藏的非常好。”
安齊咬了咬牙。
“後來我們借機盤查了金家幾個大型會館和酒吧,竟然是一無所獲,金景年那個老狐貍,一點線頭都沒留下。”
“你們查到的證據和金總有關嗎?”安齊坐在他對面手指蜷在一起。
“倒是和金景年沒有直接關系,但是畢竟報案地點是在他的地盤。後來我們查出來的證據表明有重大嫌疑的是一個叫金晏超的人。他是金晏淮親哥,但是和金晏淮完全相反,金晏超自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早些年金家內亂的時候因為争奪家産誤傷了他爸金景盛,導致金景盛那時候落了個終身殘疾,下半身癱瘓,一輩子坐了輪椅。再就還有金景年那個老師,姓洛吧,據說當年也被金晏超給綁了差點沒活過來。後來金家那些産業勢力都落在了金景年手裏,聽說金景年掌權之後不知道做了什麽,金晏超偷渡到國外去撿了一條命然後就一直沒有音信,前些時候我們查到的證據其中有個監控鏡頭閃過一個人就是金晏超。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抓到這人。”
“他要幹什麽?”
“如果估計的不錯,金晏超現在在暗處打着金家的名義,或者是在金家的産業中偷運毒品。種種證據表明他就是要搬倒金景年。”
“就憑他?”
邢睿眯着眼搖頭:“閻王好鬥小鬼難纏。”
“金總知道嗎?你猜他會怎麽辦?”
“這事連警方都知道了金景年能不知道?金晏超陷害他的事絕對不能透露給外界一點,因為金晏超是金家的人,金晏超販毒就相當于金景年、金家販毒,這事只要傳出去一點,金家肯定會損失不止一星半點,帝國傾頹一夕間,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邢睿吐了口煙說:“金景年,你猜就憑他那個人他知道了會怎麽做?金晏超當年可是差點害了他親哥和那姓洛的兩條命,金晏超要是落在他手裏肯定沒命活了。”
“你們一定要在他之前抓到金晏超,要不然……”安齊握緊了拳。
邢睿無可奈何地一笑:“這個跟我們沒關系,關鍵在金景年,他要是真想殺人的話,我是攔不住的。”
“安齊,不管你要做什麽,都給我小心點,搞不好,到時候我這身警服都得被扒,我的警服就算了,你可別把你的小命也給搭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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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齊把邢睿送走之後心裏直突突,時不時就打個激靈,然後坐在沙發上呆呆地坐了一下午,晚上霍靖擇回來的時候他才想起來飯還沒做呢,然後匆匆去做飯了。
霍靖擇今天下午做臺大手術累夠嗆,回來懶洋洋地趟沙發上讓炸毛給他按摩,炸毛跳到他身上,上上下下一頓踩,最後一屁股坐他腦袋上了。
炸毛四十來斤的體重差點把霍靖擇蹦跶出一口老血,他把炸毛趕下地然後去衛生間洗澡了。
等霍靖擇洗完澡出來安齊的飯菜也做好了。
霍靖擇端着飯碗嘆了口氣:“這個月又得出差了。”
安齊心不在焉地問:“什麽時候?去哪?”
“15號走,去安徽,20號回來。”
安齊突然擡頭:“真的?”
霍靖擇看了他一眼:“怎麽了?我出個差你怎麽還挺興奮啊?”
“不是……”安齊低了低頭說:“還有十天你就走了。”
“是啊。一想起來就無聊,但是還是得去。你今天幹什麽了?”
安齊說“我今天一直在俱樂部裏了,晚上忘記時間回來晚了。”他現在白天有事沒事都在俱樂部練車,學校裏除了專業課別的都曠課了,他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已經跟俱樂部簽訂了生死狀他就回不了頭了,只希望這最後一次他能活着走回來。
比賽正好是20號,正好霍靖擇不在。
周一安齊特意去詢問了一下洛少淩的課,然後去課上旁聽,洛少淩來的時候看見他眉眼一挑,似乎很意外。
安齊認真聽着,洛少淩講課非常有趣,經常引得哄堂大笑,而且他上課還不拿課本,經常想到什麽說什麽,思維跨度非常大,卻始終萬變不離其宗,你不認真聽肯定聽懵。
現在是選課制,所以每個班級的學生數量都是定了的,不像以前。
安齊聽說洛少淩十年前上課的時候滿教室走廊裏都是學生,隔壁教同樣科目的老師面前卻只有零星幾個學生,對比可以說是相當尴尬了。
安齊等洛少淩下課學生們問完問題之後走過去,叫了聲:“洛老師。”
“你今天怎麽有時間來聽課了?”
“洛老師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談談。”
兩個人還是去的上次去的那個咖啡廳,兩人面對面坐着,洛少淩用小勺攪着咖啡不動聲色地看着對面安齊神色不安的模樣。
“洛老師,跟在金總身邊這麽多年您後悔嗎?”
洛少淩很意外地,沒想到安齊沉默許久竟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想起之前金晏淮說霍靖擇和安齊在一起了的事情,想會不會安齊對兩人的關系有了動搖或是疑問所以來找他解答?于是洛少淩說:“不後悔。”
“即使你為他受了那麽多傷,即使你知道他手上沾過血,即使你知道你站在他身邊随時都有生命危險也不後悔嗎?”
洛少淩下意識看了看周圍,兩人所在的位置是個偏僻的角落,周圍倒是沒有人,安齊說話聲音也很小,只不過這話問出來,洛少淩就确定這件事情和霍靖擇沒關系。
“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想要說什麽?”
安齊擡起頭問他:“你知道最近金晏超回來了嗎?”
洛少淩的眉毛微不可查地一抖,但是仍然說:“金家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會過問。”
“那你能說跟你毫無關系嗎?”安齊握了握拳,說:“洛老師,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金總如果還是像以前那麽動手段的話肯定不行,上面一直盯着他呢!”
“你怎麽知道?”洛少淩眉頭一皺,盯着安齊說:“他跟我說過你的檔案不完整但是卻是真實的,能做到這個地步只能是被派來的,你是嗎?”
“我不是,我的确有我自己的目的,但是絕對不會是你和金總想的那樣,如果真是的話,我今天就不會來找您了。”安齊急切地說:“洛老師,您也不想看見金家就此垮了吧?您比誰都不想看見金總出事吧?”
“你想幹什麽?”
安齊靠近洛少淩悄悄跟洛少淩說了一段話。
洛少淩八風不動,搖頭:“我說過我絕對不會介入金家任何事情。”
“洛老師你別無選擇,你既然選擇和他在一起就不得不介入。這件事我沒有辦法去求別人只能來求你,我也沒有別人能夠相信,我只相信你,你也是最好的選擇,沒人比你更适合!”
洛少淩背靠沙發看了安齊許久,“你為什麽要做這些?”
安齊握緊拳頭,“20號的比賽就是一場生死局,我不想死!我也不能讓別人死!”
霍靖擇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唉聲嘆氣,他明顯感覺安齊最近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着他,總是看着什麽東西看着看着就出神,總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他問安齊也不說,就像現在,霍靖擇收拾行李收拾有一會兒了,安齊看炸毛在牆角舔JJ看了半天才想起來走過來幫他收拾。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安齊慌忙看了他一眼說:“我沒什麽事啊……”
“還記得我明天幾點飛機嗎?”
安齊頓了一下,說:“九點呀,我怎麽會忘呢。”
“算你還有點記性,”霍靖擇在安齊鼻子上掐了一把。
安齊默默幫霍靖擇收拾行李,霍靖擇問他問題他也回的很敷衍。霍靖擇深深皺眉,最近他真沒發現安齊有什麽事情啊……他還問過安齊的教練,跟蹤過安齊,甚至去翻看安齊的手機,仍然毫無所獲,如果學校和俱樂部都沒事的話,那就只能是他家裏了。
估計又有什麽煩心事,安齊家裏的事情霍靖擇跟他談過很多次,安齊總是很敷衍,看來等他出差回來還得再跟安齊好好談談。至于現在……
霍靖擇伸手将行李箱一扣,然後就把安齊扔床上了,安齊終于回過神,随後裏裏外外連着床板都被霍靖擇做了一番劇烈運動之後安齊徹底無法忽視他了,抓着床沿直叫喚。
炸毛聽見聲音進屋來對着二人聲嘶力竭叫喚了一番然後就回去客廳舔JJ懷念它被做絕育時割掉的蛋蛋了。
第二天安齊開車送霍靖擇去機場,一路上屁股底下像是坐了釘子板,一直扭着。
霍靖擇臉上毫無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昨晚運動過猛了,疼吧?”說完表情還挺得意,心想疼才好呢,讓你這麽多天對我不理不睬。
安齊狠狠瞪了他一眼,“對了,我在俱樂部的時候修車機器聲音很大,如果沒有及時回你信息你也別一直催。”
霍靖擇跟同事發信息,漫不經心地說:“我知道,你白天得上課吧,也不經常在俱樂部,而且白天我得考察開會也沒有什麽時間,所以我們可以晚上聊。”
早晨走的時候有點堵車,到地方已經快到點了,霍靖擇匆匆拎着行李要跑,安齊從後面看着他,突然喊了一聲,“老霍!”
霍靖擇一回頭,安齊撞過來緊緊抱住他,霍靖擇好笑地拍拍他的後背:“幹嘛?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了,舍不得我啊?”
周圍人來人往,不約而同對着二人側目,或許有人會覺得他們兄弟情深,或許有人會覺得他們有問題,但是那些路人究竟想些什麽,誰又會理會呢。
霍靖擇突然感覺到異常的興奮,光天化日之下能夠和愛人擁抱彼此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安齊抱了一下人,轉頭偷偷在他脖頸吻了一下,說:“我等你回來。”
霍靖擇頓時感覺心中圓滿了。
安齊放開人,看着霍靖擇離開,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機場大門處。
20號一早,比賽的盤山道被全面封鎖,因為這個盤山道是新建成的,而且平時并沒有什麽車輛來往,但是同樣的,因為粗制濫造盤山道質量堪憂,只容兩輛中型貨車同時通過,稍微大一些的車恐怕都過不去。
盤山道外側沒有任何護欄,掉下去就是懸崖碎石。這場車賽本身就是生死賭局,安齊看了眼賭金,高的吓人。
安齊穿好衣服守在自己的賽車旁邊,耳邊依舊是梁信輝的喋喋不休,每次他比賽的時候梁信輝都要在他身邊說一大推安齊早已經爛熟于心的規則。他看着眼前數量不少的人,不知道金景年是怎麽做到公然開賭局還召集這麽多人而沒有引起警察關注的。
他的老對手吳茲揚也來了,但是吳茲揚臉色很不好看,很蒼白,大概是事先不知道是這種車賽吧。
吳茲揚看見他,一手推開他的教練朝安齊走過來,在他身邊壓低嗓子問他:“你簽了嗎?”
安齊很平靜地說:“不簽我也來不了這裏,你不也一樣嗎?”
吳茲揚看着安齊的神色,頓時無比不可思議地問他:“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為什麽還來!”
“我別無選擇,我們都是一樣的。”
周圍的人都很緊張地看着二人,都害怕兩個人一激動再打起來,但是吳茲揚攥了攥拳頭就走了。
其實吳茲揚比他還要可憐,因為有天賦有成績一開始被公司當做種子王牌培養,選擇一些正規的比賽讓吳茲揚被榮譽一點一點慢慢熏陶,然後越戰越勇,最後卻發現自己參加的比賽已經超過了自己的預想,但是合同已簽,他回不了頭了。
毀約,不僅意味着要賠償一大筆違約金,還意味着他就此不得不告別他的賽車生涯,這對自幼愛賽車的吳茲揚來說肯定很難接受。
但是安齊已經習慣了,甚至他不是被專門培養起來的,而是在一開始,就是他自己拼了命地加入到了這個系統當中來,成為了他們黑色競争的一顆棋子。
安齊看見遠遠的地方,金景年抽着煙站在那,山頂的風很大,卻絲毫憾不動他那偉岸的身體。他當初怎麽會腦袋一熱開車撞了金景年,為什麽要一心走進playfive,為什麽一意孤行加入他的生死戰隊。
那一維的線,當真是沒有落腳的地方。只希望他這一次仍然能夠幸運,倒在線的這一面。
梁信輝手裏拿的安齊的電話響了一下,他遞給安齊看了一眼,“寶貝,我先回家看我爺爺了,晚點回家,晚上想吃什麽?”
安齊轉開眼,梁信輝将手機拿走。
站在金景年的身邊,洛少淩深深地看着站在那輛紅色賽車旁邊的小人,最後看見他戴上頭盔毅然決然地坐進了賽車裏。
安齊握緊了方向盤,想起十分鐘之前霍靖擇發來的信息,心中只有一個念想,活着。
前方錦旗驟然落下,絕命的賽車如箭一般沖進了盤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