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霍靖擇看着他說:“怎麽還穿這麽少?”霍靖擇說話的時候似乎還帶着些鼻音。
安齊扒拉下耳朵,看着自己的腳尖,說:“我也不怎麽在外面待着,出門就開車了。”
霍靖擇摸摸鼻子,猶豫一下問:“你吃飯了嗎?一起去?”
安齊用鞋在地面上踢出一個小雪坑,然後擡頭說:“好。”
“上車。”
安齊跑過車頭坐在副駕駛上,霍靖擇發動車子開了過去。安齊看了他一眼,問:“你感冒好了嗎?”
“好挺多了,你沒發現我說話聲音挺正常的?”
安齊在外頭凍了半天一上車就伸手堵在風口吹手,霍靖擇把溫度調大了一些,問他:“你想吃什麽?”
“随便。”安齊頓了頓,把手機拿出來給唐野發信息說晚上不跟他們去吃飯了。
“要不去吃日料?有一家日料我覺得味道不錯,很久沒吃過了,行嗎?”
“行,”跟霍靖擇一起吃什麽不行,安齊把手機揣進口袋,問他:“你怎麽看見我的?”
霍靖擇笑了一下,側臉顴骨上帶着溫潤的弧度,“我也不知道,以前回家都是走大路的,這條小路被你們學校的學生霸占了,比早高峰還堵,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想從這裏走,結果走到這倒是一眼就看見你了,你在那蹲着,也特別好認,一眼就能看出來。”
熱氣蒸騰上來,風口正對着安齊呼呼地吹,安齊眨眨眼伸手摸了摸臉說:“暖氣關小點一會兒給我烤熟了。”
霍靖擇調低溫度,笑道:“你還能被烤熟呢?烤熟了正好吃了。”
尴尬的氣氛有些凝聚起來,安齊不想往歪了想,可是想法就是不走正道,他扭頭去拽安全帶權當沒聽見。
霍靖擇開着車,卻總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目光總是往旁邊瞥。“你最近過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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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啊,吃吃睡睡玩玩,還跟以前一樣啊。”安齊随意說着,插在棉衣裏的手卻一直握着。霍靖擇知道金晏淮在外面有人的事情嗎?
安齊心裏藏着事情于是說話就有些心不在焉,最後幹脆不說了,霍靖擇自然也不再說了,于是兩個人一起看着前路都沒再跟彼此說話,一直開到了霍靖擇說的那家日料店。
霍靖擇下車被冷風一吹,上來包廂之後熱氣一烤又開始流鼻涕,剛坐下就擤了兩次鼻涕。
“你這感冒這麽長時間了也沒好利索。”
霍靖擇無奈地嘆了一聲。
安齊沒吃過日料,也許吃過不記得了,他不怎麽喜歡吃日料那麽精致的東西,總覺得自己吃飯狼吞虎咽地太煞風景。
所以霍靖擇問他吃什麽的時候他也有些懵,根本不知道日料店裏有什麽,該怎麽點,應該注意什麽,所以那菜單看也沒看,霍靖擇只好看着點了一些。
兩人坐在小桌子對面,安齊一直看着自己前面這一小塊旮旯地,放在桌子下的手指糾纏在了一起。總感覺這個小包廂裏太憋屈,有些感覺有些味道都沒處躲沒處藏的。
霍靖擇擦着鼻子看着安齊的臉,總覺得這麽久沒見了安齊有什麽地方變了,可是細看也沒有什麽地方變了,他見安齊連看他一眼都不敢看,臉上帶着些酸澀的笑意,“那天早晨什麽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一大早就走了,早晨有課,我看你睡那麽沉也沒叫你。”安齊擡眼看着霍靖擇,猶豫了一會兒說:“金先生……”
服務生把簾子打開走進來:“你好先生,這是醬料。”
安齊摸下眉毛閉了嘴,一直等服務生出去。
“你想問什麽?阿淮怎麽了?”
安齊猛地搖頭說沒什麽。
霍靖擇看了他一眼,也沒再問,而是對安齊說:“你自己喜歡什麽口味自己調吧,有的地方都是給調好的,他這裏是要自己調的。”
安齊答應了一聲,但是看着面前一小碟一小碗的醬料有點無從下手,他看了眼霍靖擇的動作,說:“這不跟火鍋蘸料一樣嗎?”
霍靖擇笑了一聲:“也差不多吧,你随便調。”
安齊看了霍靖擇一眼,将面前幾個醬料一個挖了一小勺,最後準備挖一大勺辣油的時候被霍靖擇制止了。
“我給你弄吧。你喜歡吃辣的,我給你多放些芥末就好了,這個芥末和辣根不一樣,味道不沖,我都能吃,吃日料最好沾一些芥末,但是可能辣味不夠你再自己加辣椒。它這個醬油是特釀的,味道非常醇厚。”
安齊看着霍靖擇一雙仿佛彈鋼琴一樣修長的手在桌子上空捏着小勺來回動,默默把自己的大粗爪子從桌子上拿下來了。
霍靖擇給他調完,伸手将小碟子放在了他面前,然後才自己調。
“你不在家炸毛能自己吃食嗎?”
“有自動喂食器。”安齊頓了頓說:“我把它用栅欄給圈起來了,省得總咬東西,我那屋的沙發,還有床被它咬破好幾塊了,我的鞋都被它咬漏了一只。”
霍靖擇擦擦鼻涕笑道:“它這個時候最喜歡咬東西玩,要不就到處拽東西,你怎麽不給它買個狗咬膠讓它玩?”
“狗咬膠是什麽東西?”
霍靖擇也有點說不準,因為他沒養過狗,不過也聽同事說過一些。“我記得好像是吃的吧,要不就是玩的,給小狗磨牙用的,哪天有時間去寵物店問問。”
安齊喃喃道:“狗咬膠?”電話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唐野的信息,安齊給唐野回完信息之後擡眼看了霍靖擇一眼,小聲問:“你一會兒有事嗎?要不要去我家看看炸毛?”
服務員又掀開簾來上東西,安齊啪一下把手機扔地上了,服務員小心地看了安齊一眼,然後把端來的東西一一擺在桌子上。日料一小碟一小碟非常精致的東西,安齊越看越覺得跟自己不搭,人家辛辛苦苦擺個造型自己吭哧一口就給吃沒了,還不一定能審出美來。
“你試試。”
安齊又問了一遍:“你來不來?”
霍靖擇頓了頓,點頭:“那就去看一眼吧,上次見着感覺它還認識我。”
于是安齊嘴角彎了起來,他夾了一塊壽司,剛要放嘴裏想到剛才霍靖擇給自己調了蘸料,于是在小碟子裏沾了一下才放嘴裏。
霍靖擇看着他吃,似乎是等他吃完之後說一下味道,但是霍靖擇看着他他感覺自己都不會嚼東西了。
好不容易把一口壽司咽下去,安齊沒等霍靖擇問立刻說:“味道不錯,”其實他根本沒吃出壽司什麽味,不就一坨米飯放片魚肉嗎,他除了醬汁的味道什麽別的味也沒吃出來。
霍靖擇滿意了,這才吃了起來。
“這個芥末味不怎麽好吃,我還是頭一次吃呢。”
霍靖擇看他一眼,說:“那你自己再換個碟子自己拌點別的。”
安齊搖了搖頭。
“這個月末就期末考試了吧?複習怎麽樣了?”
安齊笑了一聲,敷衍着說:“還可以吧。”
霍靖擇又問他假期怎麽過,安齊說修車。安齊一開始還覺得和霍靖擇坐在一起很尴尬,但是霍靖擇總是會問他一些問題,比如喜歡看什麽類型的電影,喜歡讀什麽書,喜歡幹什麽,安齊一一回答,兩個人再小小地讨論一下,竟然很愉快地度過了這次晚餐。
霍靖擇開車帶着安齊返回學校之後安齊回去寝室拿了背包然後取了車,在前面引着霍靖擇,這個時候路上的車很少了,交通信號也變得長了,兩人一路走着,轉彎的時候都沒有落下,安齊突然想到兩人初見的那天,霍靖擇也是這樣開車在他車後跟着他。
兩人将車停在樓下,一前一後走進了樓道,樓道裏的燈亮起來的時候非常亮,霍靖擇跟在安齊身後,目光落在安齊每次擡腿時露出的腳踝上。
安齊腳步一停,霍靖擇在後面拽住了他的褲子,還用手指撚了兩下,霍靖擇擡頭對他說:“你這褲子也太薄了,裏面穿褲子了嗎?”
安齊說了句穿了,又繼續上樓了。
他開門的時候炸毛就叫了起來,霍靖擇在他身後笑,“這麽歡快。”
“把它放開更歡快。”
安齊推開門,他家裏的燈是定時的,每天17點就亮了,不然他怕炸毛一狗在家裏怕黑。霍靖擇進來,在門毯上站了一下,似乎在看這個房間。安齊給他放了一雙拖鞋,說:“這小房子跟你們那高級公寓可沒法比。”
“挺好的,”霍靖擇換了鞋走進去。
炸毛站起來,兩腿扒着圍欄叫着,大尾巴甩得格外歡快。
“炸毛,你還認識我嗎?”霍靖擇走過去要摸摸炸毛的頭,炸毛跳下來躲開,對着霍靖擇叫了兩嗓子。
安齊走到邊上,炸毛立刻撲過來。
霍靖擇嘆道:“才幾天你這就把我忘了,炸毛啊,你可還在我名下呢。”
安齊摸了摸炸毛,然後去把它的便器拎出來去衛生間倒了。洗完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竟然還挺紅,他伸手搓了搓,嘆了口氣。
霍靖擇竟然自己跑圍欄裏頭去了,炸毛圍着霍靖擇的腳四腳朝天地扭着求摸。
安齊看他:“你把它放出來就行了,你自己進去幹什麽?”
霍靖擇笑了笑,“我以為你就是圈着它,不讓它出來呢。”
安齊抓抓下巴:“你怎麽進去的,腿長就是厲害哈。”
霍靖擇摸摸腦門,看見安齊把圍欄的門打開,炸毛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沖了出去,然後就開始在客廳的地面上撒歡似的蹦,又轉着圈咬自己尾巴。
“炸毛你給我老實點,一會兒嚴大媽又來了!”
霍靖擇走出來問:“嚴大媽是誰?”
“六樓的一大媽,衣服脫了吧,這屋挺暖和的。”
霍靖擇脫掉外衣,露出裏面的襯衫和深藍色的羊絨背心,他拿着衣服剛要走到門口去挂上,安齊已經接過他的衣服自己去挂了。
霍靖擇坐到沙發上去,看着炸毛滿地瘋跑,安齊給他倒了杯水來,霍靖擇盯着他,突然說:“你怎麽長痘了?”
安齊摸了摸臉,沒在意:“上火。”
“上什麽火?”
安齊也就是随口一說,他哪裏知道他上什麽火,還長痘了,青春美麗疙瘩痘。
霍靖擇坐地上和炸毛玩了一會兒,炸毛認熟了人之後就不是它了,滿地撒潑,蹭蹭蹭跑出去五米遠一個緊急剎車然後張着大嘴朝霍靖擇撲過去,霍靖擇沒擋住一下子被炸毛推在地上,順便在他臉上舔了好幾口。
安齊在廚房水池邊洗他昨天沒洗的碗筷,看着客廳地面上的一人一狗哈哈大笑。
安齊洗完手擦幹走到霍靖擇身邊,霍靖擇從地上站起來嘆了口氣:“哎,我去洗把臉。”
嘩嘩的水聲過後響起了霍靖擇的聲音:“有新毛巾嗎?”
安齊喊:“那個藍白色條紋的是我的,你不嫌棄就用一下,沒新毛巾。”
“好吧。”
安齊坐在沙發上看了炸毛一會兒猛地站起來走進了衛生間。
霍靖擇正對着鏡子拿安齊的毛巾擦臉,安齊在門口頓了一下,突然走過來從他背後抱住了他。接近兩個月的思念和內心的折磨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安齊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人的渴望已經到達了他忍都忍不了的地步。
霍靖擇手一停:“安齊?”
安齊沒說話,小小的衛生間裏充斥了層層暧昧的氣息,暖氣似乎都集中了過來,溫度一度一度地往上升。客廳裏傳來炸毛低低的嘶吼聲,衛生間裏卻格外地靜谧,可是卻隐隐像是羽毛飄落,一片一片落在彼此的心尖,四肢百骸都跟着控制不住的激動顫抖。
霍靖擇看着鏡子裏,安齊站在他後背低着頭,雙手在他腰上緊緊環着,霍靖擇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順,但是沒動沒說話。
安齊低着頭,鼻尖在霍靖擇脖頸間輕蹭,深聞,他擡了下眼,看見鏡子裏兩人相擁的畫面,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他慌忙垂下眼,不敢再往鏡子裏看,他感受到霍靖擇胸腔中呼吸的震動,于是微微擡頭含住了霍靖擇的耳垂,舌尖帶着火熱的熱度,像是用欲/望澆灌的烙鐵,燙得人生疼。
“安齊!”霍靖擇突然叫了他,然後伸手把他的手拉開,“別這樣。”
“我怎樣?”安齊臉色通紅地看着霍靖擇,大腦充血,脾氣剎不住閘,“你天天守着那個對你硬都硬不起來的人你到底有沒有意思?你是折磨你自己呢還是折磨我呢!”
霍靖擇皺了下眉:“你聽誰說的……”
“霍靖擇,你到底怎麽想的?你空守着他你還不如來找我,至少我對着你還能硬,我他媽看見你我就硬!”
霍靖擇頭疼地撫額:“你冷靜點。”
“我冷靜什麽?該冷靜的人是你!你好好想想你守着金晏淮到底有沒有用!”安齊摸了把臉,說:“我知道我不該插進去,你們多般配啊,你們都有了穩定的事業,有金銘在你們也不需要考慮後代的問題你們之間什麽問題都沒有了,你們之間一點阻礙都沒有,可是金晏淮他是個直的,他對着你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你分清楚,他對你哪怕有一點點情意他也不可能帶着個女的去開房!”
霍靖擇終于深深地皺眉,伸手推開安齊走出了這有些逼仄的空間。
安齊伸手狠狠地搓了下臉,靠着冰涼的瓷磚坐到了地上。
過來許久,安齊站起來走出去,他以為霍靖擇走了,但是卻看見他依靠在窗口,他的臉被燈光照的一面明亮一面稍暗,雙眼卻無神。
“很晚了你回去吧,剛才不好意思了。”安齊站在窗口另一側,炸毛在他腳底下轉了一圈,搖着尾巴跳上了沙發。
霍靖擇轉眼看向安齊,突然之間雙目大睜,“安齊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