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空城之計
午時,城門緩緩被從內拉開——
為首的便是蕭洛,做先鋒,率禦林軍餘将與青龍堂人厮殺到底。不過一刻,雙方已是兵戎相見,血染沙場……
城門下是青龍堂劍術師,遠遠望去,有不少身在後方的黑袍人捧着一古老的木匣,又或者是雙手無任何兵刃,卻被配劍的人牢牢地護起來。
“青龍堂何時有這些人?”千裳死死地盯着似有動作的那些人,引得身側寧康帝垂首。
“應是白虎、朱雀二堂餘黨。”瞧着人數不少,這青龍堂有了其餘兩堂人馬助手……
當初楚星河率寧洛山莊弟子先行出發,剿滅玄武堂人。寧康帝後續便命禦林軍往千裳所言的郊外宅子而去,圍剿朱雀二堂。
當時千裳二人被困石門,外面發生何事也無從知曉。未曾想此番出來這二堂以多數圍剿,就連當初白虎堂主也舍了命在那裏。
禦林軍複命,寧康帝卻頗為遺憾——還是有餘黨僥幸逃走,另一位堂主朱雀,已是早早地不見蹤影……
“原是都在這兒等我們,”千裳找了許久,終于看到頗為熟悉的身影。“朱雀堂主親自帶着餘黨來殺咱們,這一場可不好打。”
青龍堂劍術前鋒,與阿洛哥哥所率人馬打的難舍難分,偏偏方才在後方的蠱術師和言靈師也已眼看着要行動。寧夏淵也發現敵方的異常,揮手幾乎是派出了他們所能調用的全部兵力!
雙方又是難舍難分的交織,戰場上的嘶吼未絕,紅色的血液也漫了泥土,染紅所有人的眼眶。漸漸地,有人不斷倒下……
蠱術師被蕭洛帶的人殺得幾乎盡絕,還未等喘口氣,又是與青龍堂劍術師實打實的硬戰。夕陽漸落,城門之上,觀戰者眉頭緊鎖,城門之下,迎戰者衣袍污濁……
敵兵暫退,雙方皆是筋疲力竭。
等衆人撤回城的時候,千裳從城門上下來——蕭洛的衣袍已是被血污點染,卻瞧着他眸光無異。像是……習以為常一般。
自家爹爹眉頭緊蹙,直直的到寧康帝身旁,二人說了沒幾句,又匆匆趕往旁邊的屋子。臨進屋時,點了身後幾員大将一起。
千裳瞧了眼自家哥哥,見他沒有進去的意思。猶豫了片刻,卻是拉着他的手進了屋。大戰當前,此番爹爹與寧康帝商讨對策,她二人确是能出出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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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裳小姐二人怎進了屋子?”最末尾的将領覺察到二人,忙壓低了聲音。“此處乃軍機要地,小姐……”
“無礙,反正我二人都見了你們打仗。”千裳一笑,“阿洛哥哥還領着你們上了沙場,聽一聽接下來的策略,也沒什麽吧?”
“是、是……”那人瞧了眼上位二人,又見他們沒有出聲,只好低低應下。
千裳二人光明正大的旁了聽,小丫頭又不時的發表幾句意見。皆是一針見血的道出了将領們計謀中的漏洞,倒得了自家爹爹的重視。
只是這樣商榷了半晌,也沒得出什麽結果來……
“丫頭可有什麽看法?”寧康帝瞧着她略微沉吟,這一問,倒是帶着衆人的視線一起凝聚在了她身上。
“千裳心裏倒是有一計,只是卻有幾分兵行險招……”裳裳低頭,有些糾結。不過,這确實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可講。”寧夏淵點頭,他們此前低估了鶴歸樓,也錯算了朱雀二堂。如今只要起作用,險招也無妨。
“既然敵強我弱,不妨唱一出空城之計……”
這夜月涼,皇城內外,卻是無一人安眠——
日出卯時,待玄武堂人來,皇城竟是城門大開。城牆之上,寧康帝大搖大擺的站着,身旁還立着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從開着的城門裏,只看到房屋林立,街巷空曠——竟是無一兵一卒!
“小丫頭這番,不知那玄武堂堂主會不會上當?”寧康帝一時站得有些身子僵硬,低低的對着身旁的千裳說。
“會。”千裳掩了手腕上的引靈鏈。“青龍堂本是以劍術行刺殺之道,如今被他們家樓主派出來攻打皇城,本就會限制他們的能力。今天我們偏不與他對戰,反倒明明白白的亮出底牌。以他這番,定是不敢直接攻打皇城。”
“至于為何讓您站在這兒,則是不至于讓他們太摸不着頭腦。”千裳一笑,竟是輕松地側身坐在城牆之上!
底下手握劍柄的青龍堂堂主遲遲沒有下令,只是死死地盯着城牆上二人。
良久,身側的劍術師耐不住性子。“堂主,我們為何還不進攻?”
“混賬!”狠狠地賞那人一記眼刀,青龍堂主語氣不明。“昨日那一仗還敗勢盡顯,今日怎就敢如此大搖大擺的開城門?”
“那……”身側的朱雀斂眸,“依青龍堂主之見,這是何意?”
“計謀?為把我們引進去?”青龍堂主盯着城牆上的二人。
“那我們豈不是不能靠前,落了他們的圈套?”方才得了一記眼刀的劍術師摸着腦袋,眼見着得了機會,又狗腿的對着自家堂主奉承。
“嗤——”青龍不屑,“從昨日開始就設計了?怕不是昨日敗的太慘,今日故意來吓退我們的吧?!”
“那、那我們還攻進去?”這劍術師确實不懂。
“蠢貨!”青龍一腳朝那人踹了過去,吓得他屁滾尿流的逃竄進了隊伍裏。
“青龍堂主何必動氣?”朱雀一笑,滿眼的陰蟄。“直接問問這樓上的小丫頭不就好了?”
“如何問?”青龍不信任的瞥了一眼朱雀,“你可別忘了,就是因為你輕信那個叫千裳的小丫頭,如今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朱雀臉色一僵,眼底是深深地恨意。“她就是千裳……”
“哦?”青龍眯了眯眼,“我倒要會會這小丫頭……”
千裳瞧着底下的人死死的盯着她,候了半天也沒見他張嘴,只是低低的和自己人悄聲商讨。狡黠的眨了眨眼,朝寧康帝一笑。
從城牆上起身,面向城牆下的青龍。“有什麽不明白的問我就好啦,何必自己心驚膽戰的猜測?”
“你又在使什麽計謀?!”朱雀還未待青龍回答,便急急一問。
“沒什麽啊,就是我們實在打不過已經投降啦!”千裳拍了拍身側寧康帝的手臂——本來是想拍肩膀的,可惜身高限制,只好勉為其難的扒拉扒拉他的手臂。“你瞧,連皇帝都給你們送來了。”
“你……”瞧着笑得一臉無辜的千裳,朱雀的臉色黑了一片。
旁邊的青龍倒是不語,只是緊緊的盯着臺上二人的神色,手高高舉起。是要——下令了!
千裳心中一緊,只是瞧着朱雀笑的愈發挑釁。回首對寧康帝恭恭敬敬的行禮。“陛下,您吩咐的千裳都以同他們說了。還請您原諒千裳方才的無禮。”
青龍的手一頓,卻竟是真的不敢随意下令。
“無妨,朕的皇都都被人攻下了……”說罷,寧康帝掃視了一眼城門下站着的人,仿佛如平日裏上朝的時候面見臣子。“便請他們進來吧……”
千裳唇角帶笑,低低的應了一聲。只是瞧着城門下已有不少人被這睥睨蒼生的氣勢鎮住,竟是瑟瑟縮縮的有了退卻之意。
“青龍堂主?”略微一挑眉,有幾分不屑地瞥了眼他遲遲不敢落下的手。在青龍的眼裏,便是十足的挑釁!
青龍心中暗氣,又瞧着上面人氣定神閑,倒真是不敢輕易下令。
“堂……堂主……”身旁的人悄悄提醒,這總不能叫上面的人看了笑話。
“撤!”青龍死死盯着城樓上的人,不甘的擠出口中的話語。
“青龍……”朱雀忿怒,卻被青龍一眼止了聲息。
千裳遠遠的瞧見青龍的手緩緩放下,心裏才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只是面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半分。
這第二日,算是暫時不廢兵刃的渡了過去。然這空城之計最多只能撐三五日,或許不及,那幫人便會卷土重來。他們必要做好最差的打算……
“我們為何還要在這上面?”寧康帝滿臉惆悵。明明已經退了軍,再者一直在城牆上,他真是擔心就此和這丫頭在這兒了結性命……
似是看穿他內心所想,千裳又是一笑——他總算是明白了,這丫頭一笑,準沒什麽好事兒……
不過,看在還有用的份兒上,朕就給她這個面子吧。某皇帝自覺大度,也随着小丫頭坐在了城牆上。
遠遠紮營的青龍堂,探子正巧匆匆來報。
朱雀默默地聽完來報,氣急的喝退探子。只覺着對方有病——這接連幾日,那二人都在城牆之上。就連吃喝也是派人送上城樓,簡直是在哪兒紮了根?!
“你這是做什麽?”青龍一進營帳,便黑着臉。
“我們還要在這裏候多長時間?”朱雀眉目狠厲。“你可別忘了樓主交代的任務是取那狗皇帝的腦袋!”
“如今不知那二人虛實,怎好做其他打算?”青龍氣急,“你怎知這不是埋伏?”
“這二人就站在城樓上,身邊連護衛也沒有。”朱雀壓低了聲音。“不如我帶人潛上城樓,用言靈術擊殺他二人……”
“嗤——”青龍瞥了眼身旁的人。“你可別忘了那死丫頭是如何讓你輕信她的。”
“這次我将所有的言靈師都帶去!”朱雀起身便往外走,“我就不信她還能擋住這幾十人一同使言靈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