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慕青晨輕聲呢喃着,怯怯地伸出手,想要撫平宮長月緊皺的眉頭,卻又害怕因此驚動她,打擾她的修煉,而不敢落下手,那只虛無缥缈的手掌,便停留在距離宮長月額頭不遠的地方。
“她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一個小小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
慕青晨被驚了一下,他下意識縮回手,然後迅速轉頭看向那個發出聲音的地方,那裏,有一團小小的白色身影。
“宸耀。”慕青晨喚出這個名字之後,緊繃的身體也随之放松,“是你啊。”
宸耀緩緩踏步而來,然後輕輕一躍,落在宮長月的右邊。
慕青晨擔憂地瞥了宮長月幾眼,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此時對她來說,也算是一個契機。”宸耀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慕青晨擡起頭,有些不滿地癟癟嘴:“宸耀你不要老是在我面前說一些讓我聽不懂的話啦,什麽契機啊,我不懂!”
“你當然聽不懂!”宸耀白了慕青晨一眼,心裏卻是忍不住的得意。
慕青晨氣乎乎地瞪着宸耀,卻不知道該找什麽話來反駁。
宸耀看着慕青晨這幅樣子,不由得咧開了嘴。不過開心之餘,它心裏也忍不住為宮長月擔憂,雖然明白這對于宮長月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讓她的內力再精進一步,而且這個恢複過程雖然漫長,總歸是沒事的。但是如此真切地看到長月主人如今臉色蒼白的模樣,它心裏還是有些悶得慌。
突然,它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猛然站起身子,仰頭望着宮長月的側臉,然後低頭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了什麽,等它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嘴間已經銜着一枚幽藍色的珠子,那珠子中好似有火焰在跳動,一如它幽藍色的眼睛。
這是狐珠,狐族生命與力量之源。
狐珠一破,那狐族也定然活不下來。
蒼辂(2)
但是宸耀卻毫不保留地将這顆狐珠拿了出來,并且驅動着它,晃晃悠悠地飄上宮長月的頭上,定住之後,才慢慢悠悠地旋轉起來,其間不斷灑下幽藍色的光輝,落在宮長月身上,被她盡數吸納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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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是什麽?”慕青晨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一臉好奇地望着那顆幽藍色的狐珠,又似乎想要伸手去觸碰一下……
“不準動!”宸耀猛然出聲。
慕青晨被吓了一跳,慌慌張張就收回手,還後怕地看了宸耀好幾眼,卻再度被宸耀惡狠狠的模樣吓了一跳。
“我……我只是想要碰一下,沒有……沒有別的意思的!”宸耀慌慌張張解釋道,接着又委委屈屈地嘟囔了一句,“我只是覺得太漂亮了嘛……”
“我的狐珠當然漂亮!”宸耀一臉得意,随即又瞪了慕青晨一眼,“就算漂亮也不準你碰!”
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急切地想要保護自己心愛之物的小孩子,确實好笑得緊。
不過有了狐珠的存在,宮長月也恢複得很快,等到第二天一早,她的內力,已然恢複了大半。
宮長月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絲利芒從她的黑眸中一縱而過。
在宮長月睜眼的前一刻,宸耀已經似有感應一般收回了狐珠,也順便警告了慕青晨一句:“珠子的事情,不準告訴主人!”它龇牙咧嘴,擺出一副惡态。
慕青晨有些害怕宸耀,便委委屈屈地點點頭。
等到宮長月睜開眼睛的時候,宸耀又第一時間竄到了宮長月的腿上,一臉谄媚地擡起頭,笑嘻嘻地問道:“主人,感覺怎麽樣啊!”
宮長月垂下頭看着懷中的宸耀,伸手撫了撫它的毛,沒有說話。
這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身邊有一絲熟悉的氣息,她眼睛一眯,旋即轉過頭……
慕青晨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宮長月的臉色沉了幾分,周圍的溫度似乎也下降了許多。
慕青晨當然知道宮長月發怒了,便慌慌忙忙地舉起手,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立刻就回去!”說罷,便化作一縷青煙,陡然鑽進了宮長月腰間綴着的那顆聚魄珠中。
宮長月滿意地收回一身壓勢,抱着宸耀從軟榻上走了下來。
她并沒有急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
嗯,感覺很舒暢,經脈似乎也拓展了不少……
宮長月似乎察覺到什麽似的,瞥了宸耀一眼,卻沒有說話。
宸耀被看得頭皮發麻,只得讪讪地縮了縮腦袋。
宮長月挑挑眉,才擡腳朝着外面走去。
房門在她面前打開,在外面一夜未睡一直守護着的流沁四人也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看到宮長月出現,臉上迅速出現一抹喜色,連忙湊了上去。
“主子!主子!您沒事兒了吧!”明敏叽叽喳喳地歡快叫喚道。
“主子,還好嗎?”流沁眼中雖然激動,但語氣還是比較沉穩的,所有的情緒都被壓了下去,顯示出她的老練成熟。
“主子,我已經為您熬好湯了,要端上來嗎?”齊雅溫柔的笑道,眼中也滿滿都是慶幸。
“主子,讓我為您診脈吧。”此是一心擔憂宮長月身子會不會留下後遺症的若思。
四人不約而同地湊了上來,竟是将宮長月的去路堵了一個嚴嚴實實。
“我沒事。”得到四人如此關切,宮長月的神色也不由得柔和了幾分,開口回答道,“準備一下,我要沐浴。”
“是。”
在流沁、明敏兩人去準備沐浴事宜的時候,宮長月坐回了房間裏,讓若思為她把了個脈。
等到确切摸到宮長月平穩的脈象,若思心裏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一向柔媚入骨的她,此時褪去了所有的銳利,整個人看起來柔美無比,竟然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韻味。她垂着眼,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柔柔笑着說道:“主子的身體沒什麽大礙,等會兒沐浴的時候,我為您紮上幾針,再在水中加上幾味藥,就沒什麽問題了。”
“嗯。”宮長月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被用來把脈的手此時也收了回來,落在安安靜靜團在她腿上的宸耀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摸着宸耀的皮毛,令宸耀忍不住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若思看到宮長月的動作,卻是順着她的手,望見了宮長月腿上那小小一團毛茸茸的白色,心裏卻是有些訝異……早前聽說主子身邊跟了一只白色的小狐貍,還是傳說中的赤鳳雪狐,她卻是一直都沒見過,可現在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記得主子根本就沒有将這赤鳳雪狐帶來啊!要知道,這辰南派所在,可是一座孤島,要想跟過來也是不可能的吧。
若思腦子一轉,卻是立馬相通了……也許是這小狐貍機靈,偷偷躲在船上跟着過來的呢?既然主子沒有發怒,那她也就無須多問了。
關于宸耀的疑慮,只是在若思腦子裏轉了一下,便也沒再多想。
若思收拾得差不多了,流沁也前來說湯池已經準備好了。
宮長月來到湯池旁邊,讓流沁為她褪去衣衫,才一步一步走入那熱水中,袅袅騰騰的霧氣,遮掩住了她稚嫩卻已經初顯曼妙的柔軟身軀。
宮長月一踏入熱水中,只覺得自己緊繃的身子仿佛一下子放松了許多,那舒适感差點兒讓她忍不住謂嘆出聲。
大大的室內,輕紗飛舞,但辰南派安排的侍女卻早就已經喝退了,而齊雅此時正在廚房為宮長月準備吃食,所以在這裏忙碌也就只有流沁、明敏、若思三人。
明敏此時蹲在湯池便,将手中小籃子裏的藥材,一樣一樣放了進去。她雖然對藥理不太熟悉,但在若思身邊熏陶多年,也還是知道那麽幾分的,所以這個工作對她來說,也不算太難。只是這工作忒無聊,讓生性好玩的明敏忍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也是跪坐在池邊,為宮長月揉捏的流沁,擡頭瞥了明敏一眼,也只是覺得好笑,嘴角向上翹了幾分。
若思卻是在一邊,準備着針灸要用的東西。
等到流沁的扭捏讓宮長月的肌肉徹底放松下來,她才退到一邊,若思則是恰恰補了上來,将手中銀針,一根一根紮在宮長月身體的穴位上。
宮長月閉着眼睛,神色淡然。
沐浴完畢之後,宮長月穿着月白色的絲綢衣衫,踏着軟鞋而出,齊雅也掐着時間,将準備好的湯端了上來。
宮長月拿起銀匙喝了幾口湯,又吃了點清淡的菜,才讓他們将東西撤下去。
吃完之後,她直接起身,就着尚未整理的床榻便躺了下去。
流沁在宮長月身前蹲坐下來,一邊打理着宮長月尚帶濕意的頭發,一邊輕聲問道:“主子可是乏了?”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宮長月閉着眼睛問道。
“卯時三刻了。”
“巳時再叫我。”宮長月說罷,便是沉沉睡去了。
說是不疲倦,又怎麽可能呢?昨日與玄然真人雖說的确是暢快淋漓地打了一場,但是卻付出了讓她所有內力一空的代價,又加上一晚上的打坐恢複,宮長月自然是疲倦非常的。
看到宮長月轉眼便睡去,流沁眼底閃過一抹心疼……真想勸主子多睡一會兒,可是偏偏主子決定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夠改變的,主子這個時候起來,必定是有事的。
所以到了巳時,流沁還是将宮長月喚了起來。
宮長月這個時候起來,自然是有事的,目的,就是為了去找玄然真人一趟,讓他履行昨日答應下來的條件。
套上習慣穿的玄色衣裳,戴着銀色面具,宮長月帶上流沁一人,便直接去了玄然真人所在的院落。
“是玄然真人的徒弟吧?”宮長月望着南子籬,卻是根本記不得站在自己面前這個人,曾經是自己認得的南郡王世子,一開口就是疏離十足,還不自覺帶上了幾分長輩對待晚輩的态度。
宮長月是将玄然真人看作自己平輩的,玄然真人的徒弟,可不就是自己的晚輩嗎?
南子籬看到來者卻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恢複了自己應有的表情:“是的,您來是為了……”在他看來,這公子钰雖然傷了自己的師傅,但畢竟那是一場比武,傷亡再所難免,而且師傅也沒有說什麽,他也就自然沒了什麽芥蒂,此時對待宮長月,也多了幾分尊敬。
“你師傅在嗎?”宮長月開門見山的問道。
南子籬點點頭。
“帶我過去見他。”理所當然的命令口吻,宮長月說得是輕車熟路,根本不在乎自己面前究竟是誰。
南子籬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家師身受重傷,恐怕……”
“徒弟啊,讓他進來吧!我還欠他東西呢!”屋內突然傳來玄然真人的聲音,看來他也是明白宮長月此時來找他的目的的。
“是。”南子籬應了一聲,才将宮長月印了進去。
此時玄然真人正坐在桌旁,一副一本正經的神色,看到宮長月進來,便微微颔首:“你來了。”
宮長月奇怪地看着玄然真人,沒有回答。
“怎麽了?”玄然真人疑惑地問道。
宮長月身後的南子籬卻是無奈開口道:“師傅,您老人家”吃“了東西之後,可以将嘴檫幹淨嗎?你的胡子上還有……碎屑呢。”他在說到“吃”這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的語氣,好似在暗示他的師傅……您老人家又在偷吃了。
“是嗎?”玄然真人瞪大了眼睛,匆忙用袖子擦了擦嘴,也順便拍去胡須上落着的碎屑。
不過補救也是無用,他那一身一本正經,早就已經破功了。
南子籬當着宮長月這個外人,也是不好說得太多,卻依然仍不住警告了他敬愛的師傅了幾句:“師傅,您現在正在養傷,請一定要……忌嘴!”
“知道了知道了。”玄然真人揮揮手,讪讪笑道。
“那徒兒就先退下了。”南子籬說罷便離開了,走開之前,有些忍不住望了宮長月一眼。
宮長月卻仿佛是沒有察覺一般,目不斜視。
等到南子籬離開,宮長月也對流沁說道:“你也先下去。”
“是。”流沁也恭敬退下了。
屋內便只剩下宮長月與玄然真人兩人。
“你來,是為了那日我答應下來的條件吧。”玄然真人語氣中,有幾分無奈。
“你知道便好。”宮長月微微颔首。
玄然真人當日既然已經答應下,此時自然不可能反悔,便只能說:“什麽問題,你說吧。”
“我想問的,是赤炎神木。”宮長月神色依舊,淡淡地說出了這句足以令玄然真人從椅子上跳起來的話。
“什麽?你怎麽會知道赤炎神木!”玄然真人瞪圓了眼睛。
不過他說完,就發現自己竟然無意中透露了自己知道赤炎神木的這個事實,便迅速捂住自己的嘴,連忙否認:“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知道,因為赤炎神木,就在你們東明山。”宮長月說得十分肯定。
昨日她改了主意,加了這麽一個條件,就是因為宸耀在暗中告訴她,那赤炎神木就在東明山,并且要她利用這個機會将赤炎神木一舉奪得!宮長月自然也是贊同的。
玄然真人被宮長月這肯定的語氣被打敗了,挫敗地垂下手,滿臉都是無奈:“可那赤炎神木早就不在了呀。”
“那在哪裏?”宮長月問道,語氣中的那份急切,被掩飾得很好。
“在靳國啊,只不過不知道确切在靳國的哪裏。”玄然真人也沒有過多隐瞞,直接說出了這個事實,他知道,就算他撒謊,也是瞞不過面前這個跟狐貍似賊精賊精的公子钰的!
玄然真人在心裏恨恨地想到。
“早在幾十年前,我們東明山的一位長老,就将這赤炎神木,當做禮物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徒弟了,而他那個徒弟,就是靳國的,似乎還是位高權重之輩,好像是什麽世子還是什麽王爺的,反正很尊貴就是了。”玄然真人想着所幸都說了,幹脆直接将這由來也說出來好了。
靳國?宮長月蹙了蹙眉,也沒再問下去,直接起身離開了。
“至少說句謝謝啊。”玄然真人惆悵地拖着下巴,小聲嘟囔了一句。
宮長月離去一會兒,南子籬才推門進來。
“剛才那公子钰來找您,是為了什麽事嗎?”南子籬端着一個木制托盤,托盤之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沒什麽啦!哈哈!”玄然真人笑着擺擺手。
南子籬知道這事情肯定是不便多說,便也沒有多問。他将手中的湯藥放在玄然真人面前,溫和一笑說道:“師傅,喝了它吧。”
“這是什麽?藥!”玄然真人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恐萬狀地大呼道。
“當然。”南子籬依舊笑得溫和,整個人綻放出一種如玉的光華,“這是有助于師傅您內傷的藥呢,所以您一定要喝,一滴都不可以剩。”
“不!我不要!”玄然真人仿佛一個老頑童一般,一邊在屋裏竄來竄去,一邊搖頭拼命拒絕道。
“師傅,您那裏存着的吃食,恐怕已經差不多沒了吧……”南子籬沒頭沒腦地提了這麽一句,卻是讓玄然真人一下子焉了。
“不孝的徒弟啊……”玄然真人一邊慘淡地驚呼着,一邊視死如歸似的,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湯藥,一飲而盡。
而另一邊,宮長月回了院子之後,便将這個即将前往靳國的消息吩咐了下去,讓相關的人和船都準備好。
“主子,剛才那辰南派的掌門派人來請您去取沉墨石呢,主子是要親自去嗎?”齊雅走上前來問道。
宮長月沉吟了一下,還是答道:“還是我去吧。”
說罷,她就直接去了昨日的會場。
今日,雖然天下武會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但場中仍然到處擠滿了人,和昨日沒什麽差別,大家都知道今日公子钰即将接受“天下第一高手”的封號和沉墨石這項寶物,而他們都是來見證這光榮一刻的!雖然當事人對“天下第一高手”這個封號并不怎麽在意,真正在乎的只有沉墨石罷了。
宮長月剛剛走進會場,便看到辰南派掌門童文生笑得一臉燦爛地迎了上來:“哎喲,公子钰你可來了!”
“嗯。”公子钰淡淡應了一聲,并沒有将辰南派掌門的谄媚看在眼裏。
童文生的臉色一僵,不過很快就恢複過來:“快來快來,大家都等着你呢!”
童文生引着宮長月一出現在衆人面前,場內立刻掀起一陣鋪天蓋地的歡呼!
不過,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不适時宜地插了進來,語氣中滿是不懷好意……
“恐怕,這天下武會,不能就這麽落幕吧!”
魔宗
這聲音,完全沒有要掩飾自己的惡意的意思,說完之後,還桀桀怪笑了好幾聲,聽得周圍的人那叫一個毛骨悚然。
這時人們就覺得疑惑了……這個聲音,似乎并不是他們在座的任何一個人說出來的。它好似從天邊遙遙傳來,由遠及近,飄飄渺渺,極為不真切。
“是誰?”作為東道主的辰南派掌門童文生驟然沉下臉,大聲喝道。
他雖說在宮長月也就是公子钰面前擺出一副谄媚的模樣,但也是大勢所趨,公子钰打敗玄然真人,還暴露了自己的實力已達宗師的事實,他待之以這樣的态度,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現在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聲音呢?這來者究竟是誰?竟然這般不請自來,他童文生自然也不用擺出什麽好臉色,自自然然就拿出了自己身為天下第一大派掌門的上位者風範。
不過這個神秘的人似乎并沒有打算給童文生這個天下第一大派掌門一點面子,不留一點餘地地嗤道:“不過是一小派掌門,也配知道我的身份?”那聲音中的自傲清高,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來。
童文生頓時怒了:“我辰南派乃天下第一大派,你居然不知好歹說我們乃是小派?”
身為門派掌門的他,極其重視面子,而且要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心思多少努力,才爬到如今這個位置,掙得了這份地位和榮耀,卻被人莫名其妙說得一文不值!他不怒才怪!
“天下第一大派!哈哈!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那聲音狂笑了一陣,顯然是對童文生這番說話很不感冒,“若你們是天下第一大派,那我們魔宗,算什麽?”
嚣張至極的反問!卻是無意中透露了來着的身份……
魔宗之人!
在場之人,許多人都紛紛駭然不已!連童文生眼裏也流露出震驚的神色,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才是!
那魔宗之人話音剛落,便有一連串穿着黑色衣服的蒙面之人,從天而降。來者大概有二十幾號人,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境界,而隐隐為頭的那五人,身上的氣勢沒有一絲掩飾地爆發出來,仿佛潮水一般朝着周圍碾壓開來,直接震得一些內力低的人碰出一口鮮血,更是眼前一黑,直接倒地,爬都爬不起來。
這五人,竟然個個都是宗師!而且為首的那個,更是堂堂宗師巅峰!
衆人只覺得一口氣上來都快喘不過去了……這是什麽年頭,居然宗師都變得這麽不值錢了?在場有這麽多不說,還蹿出來五個!更是自稱魔宗之人!
要說起魔宗,那可是一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想當年陳朝剛剛滅亡,正是天下混亂、群雄逐鹿之際,便有兩大勢力橫空出世,一個是道宗,另一個便是魔宗,行為狠辣不按常理,嗜殺,為武林中人所唾棄,天下人對這魔宗是又厭惡又懼怕。
在這混亂的時局中,有很多想要争霸天下、統一江山的枭雄,但大陸上的鬥争,卻還是圍繞着道宗與魔宗展開的。那時候沒有皇帝,沒有朝代,這道宗和魔宗,俨然就是兩個國家!
這混亂的時局一直持續了許多年,直到三國建立,道宗和魔宗才漸漸隐世,前十幾年內,更是完全在江湖上失去了消息。雖然偶爾有魔宗道宗之人出現,卻不是打着魔宗道宗的旗號,魔宗道宗,也沒有重出江湖的意思。
世人都認為這魔宗其實是在當初天下大亂時,被打擊得太狠,戳傷了元氣,真實實力大不如前。而魔宗為了不丢面子,才打着隐世的名號裝神秘,說是退出江湖,實際上就是沒落了。當然,這種說法不排除是那些對魔宗抱有深深仇恨的人故意傳出來的,誰叫他們想報仇,卻偏偏就是找不出魔宗的蹤跡呢?不過是一種幼稚的激将法罷了。
不管事實究竟是怎麽樣,世人反正都抱着一種心态……魔宗,恐怕以後都是不會出現的了!
而他們,也不願意看到魔宗那些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魔頭在江湖上行走,搞得人心惶惶,連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來個人敲門,都要問半天,生怕惹上魔宗的人,對魔宗那叫一個避之不及啊!
可現在,居然有人打着魔宗的旗號說自己是魔宗之人?難道是魔宗将要重出江湖了?
想到這一點,童文山的表情有些僵硬,不過相較于這個事實,他寧願相信另一個……
“你說你們是魔宗之人就是魔宗之人?我如何能夠信你!”童文生不屑地嗤道。
那為首的人,看身型頗為高大,年紀應該在四十歲左右,他的境界便是宗師巅峰,也是剛才那個響起來的聲音的主人。此時他聽了童文生不屑的聲音,有些惱怒地哼了兩聲:“你這老兒見了我們的令牌,可別吓得尿了褲子才是!”
說罷,一塊黑乎乎的玄鐵令牌,從他的袖中飛出,直直殺向童文生的面門,好似想要直接将童文生的腦袋打出一個窟窿來似的,下手狠辣致命!
童文生心裏一驚,連連退了幾分,卻是根本躲不開那塊令牌,只能眼睜睜看着它如劍般劃破空氣,似乎将要穿透自己的腦袋……能夠成為堂堂辰南派掌門,童文生的武功自然不會弱,可他畢竟沒有踏上宗師之境,而那出手的男人更是宗師巅峰境界,自然不是童文生能夠比拟的,而他想要取得童文生的性命,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童文生身邊,并不都是一群庸人的。
一只手突然從旁邊插來,有些吃力地抓住了這塊令牌,內力在手上運了個十成十,才算是堪堪拖住了那塊令牌,也避免了童文生的腦袋被令牌打破的命運。
這個人肯定不會是宮長月,她自始自終都像是一個局外人似的,冷冷淡淡地站在一邊兒看戲,在她眼裏,什麽魔宗道宗,與她何幹?
出手的人,也是一位宗師,不過是辰南派的長老,也就是昨日最早對宮長月發怒、最後卻被宮長月的氣勢所震懾的那個人。
他雖未宗師,境界卻遠不及出手的那魔宗男子,所以費了好大一份勁,才将那男子丢出的玄鐵令牌抓住,救了自家掌門的性命。
不過他雖然抓住了令牌,但令牌上蘊含的強勁內力,卻同時也讓他右手的手指,寸寸皆斷!
斷了手指的他哪裏拿得住這沉重的玄鐵令牌?那黑乎乎的,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令牌直接墜落到地面,發出一個沉悶的聲響,而令牌也随之翻開,露出了它的模樣……
形狀很是簡單,沒有什麽特別,邊緣處雕琢着一些精致的花紋,倒是讓這普普通通的令牌多了幾分不一樣。不過要說最打眼的,還是中間那個大大的“魔”字,下筆蒼勁有力,而且張狂萬分,單單從這個字,便足以看出魔宗的行事态度!這令牌因為有這個字的存在,渾身氣勢陡然提升,那簡單的形狀似乎也變成了古樸,看起來格外懾人。
“魔宗令!”童文生不是傻子,一眼就認出了這掉在地上的令牌是什麽東西!
他的一聲驚呼,自然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同樣在高臺上的人紛紛湊上來看了之後,也認出了這塊黑乎乎不起眼的令牌,就是當年魔宗之人行走江湖時,最能夠代表魔宗身份的魔宗令!能夠擁有魔宗令的人,自然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看來這男子在魔宗的地位還頗高!
但隐身在高臺人群中的樓十三,卻沉了臉色,眼底極快地縱過幾絲寒芒……這所謂的魔宗令,他是見過的。
臺下那魔宗之人卻是怒了,為首的男子一聲大喝,怒眉瞪眼地就連連罵道:“放肆!你們這些人好是大膽!竟然敢扔了我們的魔宗令!”
說罷,他竟是直接縱身而起,跳上了這高臺!
高臺之上都是一些一流高手,就算心裏怯懦,也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行為。于是這些人紛紛朝着那魔宗之人沖去,口中呼聲喝聲不斷,端得那叫一個氣勢如虹,手中的兵器也一點兒都沒含糊。
可是,差距畢竟還是擺在那裏,這些人還沒近到那個黑衣男子的身,便已經被打飛了。
轉眼之間,那魔宗之人竟然已經沖到了童文生的面前!
“不識好歹!”那人不由分說,擡起手就是一巴掌朝着童文生狠狠拍來。
童文生深深感受到了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他面露驚恐,連連後退幾步,想到抵擋,卻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一掌落在自己的身上。
“噗……”童文生覺得內力翻湧,登時噴出一口血來。
“掌門!”辰南派的弟子們連忙沖上去扶住了童文生。
童文生面色蒼白如紙,雙目無神,嘴唇泛紫,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看到自家掌門這幅模樣,辰南派的長老們就像是自己臉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頓時怒了:“你如此放肆,是欺我辰南派無人嗎?”
“就是欺你了!怎麽着!”那男子态度張狂不已。
于是辰南派的長老紛紛沖上去,将那魔宗男子給圍了個密不透風,看樣子,他們今日是打定主意不準備讓這些魔宗之人離開了。
“既然如此,今日你這魔頭就把性命留下吧!”其中一長老大聲喝道。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突然從一旁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