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個呢,我就叫他們給你做個全魚宴!”
纨绔
掌櫃的對這個聲音是再熟悉不過了,在聽到的那一剎那,他頓時覺得頭皮發麻,表情也随之僵硬了起來……這位爺不是好些日子沒來了嗎?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呢!
要知道,這位爺可是惹不起的主,若是他們這家店還想在莫城開下去,就千萬不能得罪這位爺!
也是呢,這包場的兩位公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呀!普通人能夠随随便便甩出這麽多錢把這麽大個客棧包下來嗎?而且看這兩位的氣度,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麽身份簡單的人,不是他們小店能夠惹得起的啊!
真不知道今天是倒了什麽大黴,居然撞上了這種事情!
掌櫃的僵在了原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哎!老王!看到爺我來了怎麽不來招呼招呼呀!”一個輕佻的聲音在門口處嚷嚷開了,一副很是不滿的樣子。
那掌櫃的這才回過神來,帶着僵硬的笑容轉向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迎了上去:“哎喲,慕容公子,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小店啊!”
慕容公子?
宮長月目光一閃,随即回過頭去。
那是一個穿着華麗錦袍的年輕男子,看樣貌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他的臉色蠟黃蠟黃的,眼睛有些浮腫,走起路來也是腳步虛浮,神色看起來總是恹恹的,一看便是縱欲過度了。
這個年輕男子還攬着一個穿着暴露的女子,如今天氣雖然已經開始變暖,但是這個女子卻已經穿上了薄薄的紗衣,寬大的袖袍讓她只要微微一擡手,雪白的藕臂便露了出來。不過這女子長得倒是真的漂亮,明媚動人,無形之中還帶着點點魅惑,那眼神不自覺地就好似在勾人一般。
此時她半靠在那錦袍男子懷中,陡然面前出現了這麽幾個人,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笑嘻嘻地看着宮長月,目光還時不時瞟向宮長月身邊背影有些僵硬的慕青夜。
“他們是誰啊?喲!今兒這裏怎麽這麽安靜啊!”那錦袍公子看向宮長月的目光,卻有些不善。
掌櫃的不好意思笑笑:“其實吧……慕容公子啊,我們這兒呢,今天被這位公子給包下了,所以……”接下來的話,他卻是沒什麽膽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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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場?”那錦袍男子挑挑眉,神色也卻是迅速冷了下來,“排場還真夠大的啊,居然在這莫城最大的客棧包場!”
那錦袍男子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宮長月的身上。
然後,他扯出一個輕佻的笑容:“喲,就是你嗎?”
宮長月站在原地,神色不動地看着那錦袍男子,然後淡淡說了一句:“滾出去。”
那錦袍男子頓時愕然:“你……你叫我滾?”從小到大,何曾有人這麽對他說過話!這小子……這小子太狂妄了!
“聽不懂話?”宮長月微微皺起了眉頭,實在是很不理解為什麽和這個男人交流起來這麽困難,難道他理解不了自己字面上的意思嗎?
那錦袍男子氣結,連雙手都氣得直打哆嗦,憤怒地指着宮長月,憤憤不平地說:“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看着那男子指着自己的手指,宮長月的目光卻陡然冷了下來……
“放肆!”
她眼中寒光一閃,旁人還沒來得及看到她出手,就聽得那男子慘叫一聲:“啊!”
半截食指從那男子的手上瞬間斷裂,然後滾落在地,鮮血也随之噴灑開來。
錦袍男子抓着自己的右手,鮮血從指縫漏了出來,整個人都因為手指斷裂處的痛苦而顫抖,下一刻就要倒下,所幸他身邊的那個衣着暴露的女子伸手接住了他,讓錦袍男子撐着自己站好。
不過奇怪的是,這個衣着暴露的女子,臉上的表情雖然着急而且恐懼,但是她的眼底,卻是一片平靜。
“公子!”那錦袍男子身後跟着的幾個兇神惡煞的侍從驚慌失措地沖了過來,一個撲過去将錦袍男子的手撿起來裹在幹淨的手帕裏,一個則是扶起了這個錦袍男子,還有兩個男子則是憤怒地看向宮長月。
“居然膽敢傷害我家公子!”其中一個人從腰間抽出刀,雙手握起就朝着宮長月劈來!
宮長月動也不動站在原地,那刀夾雜着呼嘯的罡風猛然劈下來,也沒能讓她眨一下眼睛。
就在刀鋒即将落在宮長月的頭頂上時,一個白色的身影突然竄了出來,赤手便捏住了刀柄,擋住了這個人的攻勢。
“你沒事吧。”慕青夜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宮長月一眼,卻在對上她平靜且毫無波瀾的雙目之後,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她可不是什麽弱女子,而是堂堂天下第一公子钰,武功出神入化,又豈會被這一刀所傷到?
剛才他的出手,倒是有些魔怔了。
慕青夜随意推開那把刀,迅速退了一步,站在了宮長月身旁。
而剛才使刀的這個人,被慕青夜“輕輕”一推,整個人頓時被掀翻,在地上翻了好幾個圈,腦袋直接撞在柱子上……暈過去了。
其餘幾個人看到慕青夜這随意一出手,心裏頓時生出幾分畏懼,開始躊躇起來,不敢上前了。
所謂十指連心,這斷指之痛沒讓這錦袍男子暈過去已經算是好的了,此時他一臉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都是虛軟無力的。不過現在他的血已經止住了,而憤怒的火焰更是在他心底燃燒,一時之間竟然還有力氣沖着宮長月紅着眼咆哮:“啊!你居然敢砍了本少爺的手指!本少爺要殺了你!”不過他随即想到這面具男子那出神入化的武功,不由得頓了頓,改口道,“你給本少爺等着!有本事……有本事你不要跑!”
“少爺,馬車準備好了,快點回莊裏,找神醫把您的斷指給接上吧!”
“走!”
姓王的掌櫃此時已經奄了……完了,慕容家的少爺居然在他的店裏被砍了手指,這下,他可算是完了……
宮長月看也沒看那個要死不活的掌櫃一眼,轉身就往樓上走去,而慕青夜也跟在了她的身後。
“那個蠢貨是誰?”宮長月随意問了一句。
慕青夜一怔……蠢貨?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我二叔的第三個兒子,從小在家都很受寵。”小時候受寵是因為他這個堂弟天資聰穎,卻不知道為何現在長成了這麽一個标準的纨绔大少爺模樣。
“哦。”宮長月應了一聲,走到二樓盡頭的天字一號房,推開門,走了進去。
而慕青夜推開了宮長月對面那道門,也走了進去。
那個姓王的掌櫃雖然覺得自己死定了,但還是準備将最後這單生意做好,也好給自己的妻兒留點家底,便吩咐所有的小厮,好生照顧這兩位公子,連吃的飯都是在問了他們的習慣之後,親自送到房間裏去的。
所以一直到入夜時分,宮長月和慕青夜都是呆在房間裏,沒有出門。
“寶庫就在慕容山莊的西北方向,而引魂燈,我在小時候見過,并不在百寶架上,反而是放在某個暗盒裏面的。”慕青夜将自己能夠回想起來的事情,通通都說了出來,“只是不确定,那引魂燈在我離開了慕容山莊之後,是否被移動過。”
“先去探探,走吧。”
兩人是直接用輕功趕路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來到了慕容山莊外面。
慕容山莊是修建在山上的,宮長月和慕青夜站在山腳一眼望去,整片山都是燈火通明,而這些地方,都是慕容山莊的範圍之內。
有誰能夠想到,神秘的慕容家族主宅慕容山莊就堂而皇之地修建在這裏,沒有一絲顧忌?
慕青夜一站到慕容山莊前面,就覺得以前的那些記憶好似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朝着自己湧來,胸口悶悶地疼,腦袋也是一陣陣眩暈。
眼前,驀地出現了師傅和師弟的臉……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但是現在,他卻永遠只能在回憶裏緬懷這些過去。
慕青夜深吸了一口氣,那些負面情緒也随之一掃而光,再次睜眼的時候,他眼中的光都不一樣了,似乎是清明了許多。
于是,他腳尖一點,跟随宮長月的腳步,翻身進了慕容山莊的圍牆。
一路走來,慕青夜還是有些驚訝的……沒有想到,都過去十幾年了,這裏的每一棟院子,都沒有改變。甚至是山莊裏面那些巡邏侍衛的巡查時間,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就像是這個地方依舊沉澱在過去的時光中,沒有絲毫改變的一般,長大的人,只有他。
慕青夜熟練地穿過每一個地方,最後落在了一個空蕩蕩的院落中。
這個院落其實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不過因為每天都有專人會到這裏來打掃,所以院落并不算髒,甚至在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絲灰塵。
這是他爹曾經住的地方,也是他的家。
“是在這裏嗎?”宮長月環顧了一下四周。
慕青夜點點頭:“其實那寶庫的入口,就是我爹書房的書架後面,那是有一次我偷聽了我爹和我爺爺的對話,才得知道的事情,而家族中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大概一雙手就能夠數清。”
說罷,慕青夜走到了前面,輕車熟路地來到書房面前,伸手緩緩推開了它。
“吱呀……”
倒黴
慕容家族最近可謂是一件順心事都沒有,那日慕容老家主正在堂上因為二老爺的錯誤決策導致慕容家蒙受了巨大的損失而大發雷霆,二老爺的三公子就滿身是血地沖了過來,在慕容老家主面前委屈的嚎啕大哭,說自己剛才遇到了一個惡人,自己不過指了他一下,那人便将自己的手指頭砍掉了,還請爺爺一定要為自己報仇雲雲。
沒多久,慕容家的二夫人,慕容家二老爺的正房夫人,也就是這三公子的娘親聽到消息趕來,在衆多的慕容家族産業的管事們前面,就開始呼天搶地,心疼自己的兒子要命!還嚷嚷着要那個砍了三公子手指的人血債血償、碎屍萬段之類的。
二老爺剛剛受了訓,心裏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氣,此時突然見到自己寶貝兒子的這幅狼狽模樣,也怒喝着要讓那個人好看,還說這關系到慕容家族顏面的問題,絕對不能姑息養奸!
原本氣氛嚴肅壓抑的大堂,頓時鬧作一團。
“你還知道慕容家族的顏面問題!”慕容老家主冷臉一喝,那用力拍在木桌上的一巴掌在這大堂內格外響亮,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
就連剛才還委屈得不行,在那裏哭得要命的三公子慕容遠也頓時愣住了,連自己手指傳來的疼痛感似乎也忘記了,呆呆地望着穩坐上位的爺爺。
慕容老家主冷着一張臉,眼中是止不住的憤怒。
其實他也不是不心疼孫子,相反的,他是一個極其重視子嗣的人,自己的寶貝孫子莫名其妙被人砍了一根手指,自然是很心疼、很憤怒的。但是他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孫子竟然沒腦子到了這個地步,在這麽多外人面前,沒有一點男兒氣概地哭哭啼啼,可不是将慕容家族的臉都丢光了!
孫子就不說了,這兩個都是當爹娘的人了,居然還是這麽不知分寸,還有膽子提慕容家族的顏面問題!要知道,就是他們這三個人,就足夠把慕容家族的顏面丢光了!
“你們都先下去!”慕容老家主沉聲說道。
那些管事當然知道慕容老家主這是在對自己說話,連忙應了一聲,垂着頭退出去了。
其實他們呆在這裏,心裏也是一陣陣害怕……老家主是一個極重視面子的人,像是剛才這種事情,他們看得越多,老家主對他們的防備也就越深。也是自己是看了一時的痛快,解了一時的眼饞,但就結果來說,是真真得不償失的事情。
所以啊,他們還是早走為妙。
等到這些掌事退下去,慕容老家主的冷硬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慕容二老爺慕容豐眼尖地看到了慕容老家主臉色的變化,連忙開口試探性地喚了一句:“爹,你……”
“閉嘴!”慕容老家主沒好氣地瞪了自己的二兒子一眼。
慕容豐縮了縮腦袋,不敢再說話。
“爹!”慕容豐的正房夫人趙氏眼睛一抹,往前站了一步,帶了幾分強硬地說道,“您的寶貝孫子就這麽被人莫名其妙地砍了手指,這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還請父親您一定要派人将這個人找出來!讓他明白我們慕容家不是這麽好惹的!”
趙氏是一個極為精明的人,她很聰明地扯上了慕容家,就是為了逼迫慕容老家主不得不派人去将兇手找出來!
她的兒子,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可以欺負的!
趙氏這般想到,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慕容老家主穩穩坐在那裏,沉着一張臉,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這時候,剛剛下人找來的府中神醫也已經到了花廳外面。
“請神醫進來吧。”慕容老家主的語氣柔和了幾分,也看得出來這老家主對那神醫的尊重之心。
很快,一個穿着一身白衣的中年人就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一個素衣藥童,身上背着一個大大的藥箱。
“神醫,你來了,我這孫子的手,就麻煩你了。”慕容老家主看到這中年人,雖然沒站起來,卻也是微微颔首,臉上挂着淡淡的禮貌笑容。
“家主。”那中年人也是淡淡一笑,神色不卑不亢。
“神醫啊,請你一定要将我兒的手指接好啊,我可就這麽一個兒子!”趙氏沖到神醫面前,一臉焦急。
慕容豐走過去拉了拉趙氏,低喝了一聲:“注意一下分寸!”他說着,瞟了自己父親一眼,生怕他因為趙氏的原因再次發怒。
趙氏卻是直接揮開了慕容豐的手,壓低了聲音:“我兒子都這樣了,你還叫我注意分寸?”她顯然也是害怕自己公公的,所以不敢大聲嚷嚷,只能這麽低喝了兩句,将聲音壓低到慕容老家主聽不到的地步。
慕容豐看起來挺強硬的,實際上對自己的夫人比較懼怕,不然他那兩個妾室所出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也不會被欺壓得這麽慘了。
那位神醫也不大願意插進他們倆的事兒,趁着他們兩人說話的這會兒工夫,他就已經走到慕容遠面前。
“公子,把手給我看看吧。”
慕容遠連忙将血淋淋的手遞到神醫面前。
神醫檢查了一番,卻是忍不住驚嘆道:“看這傷口,顯然此人的刀法極為高深!”
“刀法?”慕容遠身邊的侍從卻是愣了一愣,“我沒看那人出刀啊!”
“沒看到出刀?那他是怎麽……”那神醫有些驚訝。
“就是……就是銀光一閃!然後……然後少爺的手指就掉在地上了。”
“銀光一閃?”
“那是個什麽人?”神醫忍不住開口問道。
侍從想了半天:“就是……就是一個戴着面具的年輕男子,看年齡不過二十歲左右吧……”
二十歲左右就能夠有如此高強的武功?
坐在上方的慕容老家主眼神深沉了起來……看來,還是要先調查一下此人的身份,若是一個武功高強的獨身江湖人還好,總會有人比他的武功還高,但若是此人的身份是不簡單到連慕容家都惹不起,那麽……他沒必要為了孫子的一根手指,損失慕容家的利益。
慕容老家主的确重視子嗣,但他心裏最重視的,卻只有一樣……慕容家族的利益。
不過趙氏才不管傷了自己兒子那人的武功高不高強,她總會讓那人血債血償,她更加在乎的是自己兒子的手還救不救得了,連忙問道:“神醫啊,你看我這兒子的手,還能接上嗎?”
他們府中這神醫醫術高強、出神入化,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上次也是後院一個小厮的手指被刀斬斷了,這神醫直接動手将那人的手指接了起來,簡直讓人嘆為觀止!所以此時趙氏才抱着這種希冀,希望自己的兒子至少不要殘廢。
可是神醫卻搖了搖頭:“不行了,接不上。”
趙氏一下子就傻了:“怎麽……怎麽會接不上呢?那個……那個誰!少爺的斷指呢?”
“收着呢收着呢!”那侍從連忙将慕容遠被幹淨手帕包得好好的斷指遞了上來。
趙氏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遞到神醫面前:“喏……喏!神醫你看看!斷指在這兒呢!肯定能接上的,對不對?”
神醫還是搖了搖頭:“傷了少爺的那個人的确是心狠手辣,那一刀,直接将少爺整個手掌的筋脈給震斷了,就算把斷指接上,外表是看不出來什麽,但事實上他的右手已經……已經用不得了!”
“什麽?”趙氏差點沒暈了過去!
慕容遠也白了臉……他之前還以為自己是手指太痛,右手才沒了知覺的,誰知道……誰知道是整只右手的筋脈都被那人給震斷了!
慕容家的倒黴事情……慕容遠的右手廢了,這是其一!
翌日,在慕容家還沒來得及查出那個傷了慕容遠的兇手究竟是什麽身份的時候,家裏卻是又出了一件大事!
慕容家的寶庫失竊了!
不過這次的事情并沒有讓整個慕容家族的人都知道,真正知道的人只是少數,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慕容老家主了。
每晚都獨自去寶庫巡視一番,是慕容老家主入睡前的習慣。
事實上,所有人都以為慕容家的寶庫就是後院那個守衛嚴密的地方,卻沒有一個人想到,那個所謂的寶庫裏裝着的只是真金白銀,而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卻是在慕容老家主已經死去的大兒子的書房那書架後的密室裏。
每晚慕容老家主去的地方,自然是那書房的密室,而其他人看來,卻只是以為慕容老家主是在緬懷逝去的大兒子。
但是這日,慕容老家主卻震驚地發現,自己每日都會仔細檢查一番才睡得着的引魂燈,居然不見了!
“快……快去找……一定要把引魂燈給我找回來!”慕容老家主這次才是真的怒了!整個慕容家族的天,都變了!
而在隐星谷中,宮長月将那個平凡無奇、油燈模樣的引魂燈送到了宸耀面前。
“這是引魂燈,然後呢?”
“哎?那慕青夜呢?”宸耀好奇地問了一嘴。
“走了。”宮長月眉頭一皺,“快點說!”
宸耀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問太多,連忙答道:“點燃引魂燈,就可以在頭七之日,将慕青晨的魂魄給召回然後保存起來,這樣才有足夠的時間,集齊天材地寶,複活慕青晨。”
“點燃引魂燈,召回靈魂,那麽……用什麽來保存靈魂呢?”
“聚魄珠呀!”宸耀眨了眨眼睛,“你不是有嘛!”
“是那個……”宮長月眼中光芒一閃。
頭七
當初江湖上盛傳一個得至寶得天下的說法,宮長月來了興趣,便派了人去将那至寶找了出來。
宮長月想要的東西自然沒有得不到的,那個至寶的确是被找了出來,只不過是被裝在了盒子裏,被那精妙的機關給保護了起來。
宮長月好奇,索性就把鑰匙的下落也找了出來,并且以一舉手之勞,将這鑰匙換了過來,也将它打開了。
裏面躺着的,是一顆紫色的珠子。
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卻在月光下,會閃爍着奇異美妙的光華,教人贊嘆不已。
不過這顆珠子好似除了在月光下會發光,而且挺漂亮這點特色,就沒有什麽多餘的用處了。
既然如此,宮長月把玩了一陣之後,就沒再在乎這顆所謂的至寶珠子,只是叫人将它比較慎重地收在了宸樓的寶庫中,一直鎖在裏面,不見天日。
她完全沒有想到,不過是自己的一時興起,最後卻成了救青晨的一個重要契機!
沒錯,這顆好似除了漂亮就沒有什麽特色的紫色珠子,就是傳說中的聚魄珠!
這顆看起來平凡不已的珠子是如何博得至寶之名,讓江湖上人人趨之若鹜的?還不就是因為它最大的用處便是可以聚攏靈魂,将靈魂保存起來,然後漸漸吸取靈氣,在将來的某一天可以尋到機遇一舉複活?
不過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顆至寶珠子的真正用處,江湖上口口相傳,最後這顆珠子便成為了能夠讓人不老不死的秘寶!
一旦達到不老不死的境界,自然有無比漫長的時間,何愁得不到天下?
日子逐漸逐漸過去,慕青晨死去的第七日,也終于到來了!
在民間有許多古怪的傳說和習俗,頭七便是喪殡習俗的一種。所謂“天幹逢七為煞,地支逢七為沖”,所以根據人間的說法,在人死去的第七天,魂魄就會受到刺激離體。
而按照宸耀的說法,就是要抓住頭七這個特殊的日子,在慕青晨魂魄離體的一剎那,用引魂燈将靈魂引過來,并且用聚魄珠保存起來!
雖說所有的方法和要領都是宸耀說出來的,但真正的施法者,将會是宮長月。
宸耀說,引魂這一步驟,必須由對慕青晨活着有着強烈執念的人來做,這樣才會保證引魂的絕對成功。而這個人選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宮長月。
而這個過程必須保證絕對的安靜,于是宮長月将地點安排在了隐星谷湖心島上的小竹樓裏,所有的屬下都被安排在十裏之外,宸樓的所有手下都在這裏形成了嚴密的保護層,确保今晚的引魂不會被任何人阻礙。
湖心竹築的二樓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搬開,一張大床擺在屋子的正中央,而慕青夜正好似睡着了一般靜靜躺在那裏,神色是如此的安靜寧和。
宮長月的一身玄衣在今日顯得格外的沉重,窗子大敞着,清涼的月光落了進來,靜靜灑在宮長月的身上,将她的側臉勾勒出優美的弧度,也同樣的尊貴深沉。
在宮長月的頸間,墜着用紅線穿着的白玉,而這塊白玉,正是珑玉。
宸耀告訴宮長月,引魂之法需要在子時進行,而這個時刻恰恰是陰氣最重的時刻,她又正好站在陰氣聚集之地的旁邊,很有可能遭到陰氣的侵襲!
而珑玉,乃是靈物,而宮長月,又是珑玉認可的主人。所以只要宮長月将這珑玉佩戴在脖頸間,珑玉就會自然而然地在她身周形成一個保護層,保護宮長月不被陰氣所侵蝕。
宸耀蹲在一旁的小茶幾上,遠遠望着宮長月,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和鄭重:“開始吧。”
而它的心裏,在暗暗祈禱……千萬……千萬要成功!若是引魂一旦失敗,那天罰可真不是唬人的!
宮長月微微颔首,目光也漸漸緊張起來。
緊張……自從成長為一個所謂合格的王者,她有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高高在上、貴不可言的宮長月,對待任何事情都是從容不迫、不慌不忙的,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她并不在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件東西,不懼怕失去,自然也就不會緊張了。可是現在,她卻無法容忍自己的再一次失去,所以她怕了,她緊張了。
宮長月輕輕走到床邊,微微俯下身,湊近了去看慕青晨的臉,低聲喃道:“青晨,曾經你的死亡成就了我的帝王之路,現在,不會再一次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咬詞清晰鄭重,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任何事情,只要她宮長月想做,就絕對沒有做不到的!
“子時已到!長月主人!燃燈!”宸耀在一旁一聲大喝。
子時,乃是一天陰氣最盛的時候,慕青晨被拘謹在死亡了的軀殼中的靈魂因為這旺盛的靈氣,變得非常活躍,也是最容易被引出的時刻!
宸耀的話音一落,宮長月便猛然轉過頭,單手成爪狀,掌心積聚着一股吸力,隔空便将不遠處的引魂燈給吸了過來!她右手掌中內力運轉,将引魂燈浮空托着,左手則是由上至下,對着引魂燈緩緩壓下,內力摩擦碰撞,火花頓時迸濺!
引魂燈燃了!
引魂燈的模樣本來是很普通平凡的,跟外面農家裏用的油燈,模樣沒什麽兩樣,只是在燈身上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花紋,這些花紋倒是給這燈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可是當引魂燈點燃那一剎那,整個引魂燈頓時煥然一新!
仿佛生鏽了一般的顏色從引魂燈上面緩緩脫落,仿佛金粉一般碎落,往地面上落去,卻在某個時刻,又像是受到了召喚一般,聚集成一股,朝着燈身慢悠悠地飛去,如同一條金色的龍,盤旋而上!
轟!
燈芯上火光一閃,整個屋子頓時被光芒所充斥!
等到那光芒漸漸褪去,那點燃了的引魂燈的模樣才算是真正顯露了出來……金色的細細的燈身,上面盤踞着一條小小的龍。而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龍雖然模樣小,卻是栩栩如生,它身上的每一片鱗甲,每一條紋路,仿佛都蘊含着無形的深奧規律,給整盞引魂燈都增加了幾分威壓!
而燈柱之上便是一朵精致小小的金色蓮花,它看似靜止在那裏,卻又像是在無盡地重複綻放、枯萎、綻放、枯萎……這個過程一般,其中奧妙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而那金蓮中的火焰,竟然成了一尊小小的金佛模樣,腦後甚至還閃爍着七彩霞光!
這才是真正的上古至寶引魂燈!
宮長月眼中光芒一凜,将手中漂浮着的引魂燈緩緩推了出去,一點一點靠近慕青晨!
最後,引魂燈停在了慕青晨眉心的方向,然後它在宮長月的控制下,開始緩慢地旋轉了起來。
魂歸來兮……魂歸來兮……
“我要你活着!”宮長月提氣一喝,仿佛驚雷一般猛然在慕青晨耳邊炸開!
已經死去的慕青晨屍體,竟然猛然睜開了眼睛!
魂歸來兮!
那雙眼睛仿佛閃爍着光彩,直愣愣地望着眉心之上的那盞引魂燈!
可是他這麽望着引魂燈看了好一會兒,那魂魄之光芒卻依然在他眼中聚集,始終不肯脫離他的身體!
不行……不行!還不過!宸耀心裏着急不已。
若是拖下去,損害的就是長月主人的氣運了!
“長月主人,喚他的名字!”宸耀在一旁焦急地說道。
這個方法雖然冒險,但為了長月主人,也就只有如此一試了!
宮長月不疑有他,連忙沖着慕青晨的身體喚了一聲:“青晨。”
這一次,她的聲音不大,卻是十分的平淡,就好像是前世她常常喚青晨一般,一樣的語氣,一樣的內容,一樣的感情……
你是我的弟弟……
一滴眼淚,從慕青晨睜開的眼中緩緩滑落,最後沒入發際線。消失不見。
那屬于魂魄的彩色光芒,終于緩緩脫離了慕青晨的雙眼,開始聚集成小小的一團,然後在引魂燈的吸引下,朝着引魂燈之上跳躍的火焰中漂浮而去,然後緩緩融入了那火焰的金佛之中。
原本變化萬千、沒有定相的佛祖模樣,漸漸開始凝實,最後居然變成了慕青晨的模樣!
佛燈青蓮,萬千悲憫!
看到這樣的變化,宸耀總算是松了口氣……第一階段,成了!
接下來,便是要将那引魂燈上的魂魄,放入聚魄珠中。
這個環節同樣重要,所以無論是宸耀還是宮長月,都沒有放松一絲警惕。
“聚魄珠!”宮長月已經不需要提醒,就将那紫色的聚魄珠隔空抓了過來,緊緊捏在手心。而她的另一只手,也猛然擡起,将那引魂燈狠狠攥在手心。
“合!”宮長月一聲低喝,兩手抓着的東西突然猛烈地撞擊在一起!
“砰!”彩色的煙花在宮長月手中爆開,那些落下的彩色火花又變成一個個光團,在空中慢悠悠地飛舞起來,圍繞着宮長月,好似一個個小精靈一般。
“青晨,回來。”宮長月垂手站在那裏,低低說了一句。
她話音一落,那些飛舞的彩色光團便像是有意識一般,在這個時刻聚在了一起,然後緩緩凝聚成一顆彩色的珠子。其實按照嚴格意義來說,這顆珠子并不是彩色的,而是透明的主子中,有彩色液體般的光芒在緩緩流淌,才讓着主子閃爍其彩色的光芒!
這裏面盛着的,便是慕青晨的魂魄!
武會(1)
引魂,終于成功了!
在這顆盛着慕青晨靈魂的珠子成形那一剎那,一盞平凡無奇的燈從光芒中“咣當”一聲墜落在地,滾了幾下,便靜靜躺在了那裏。
宮長月伸出手,将手掌緩緩展開,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彩色珠子仿佛有了感應一般,慢悠悠地落在了宮長月的手心裏,滾了兩圈,然後便開始閃爍起溫暖的彩色光芒,如同孩童一般純真而無聲地表達着自己的喜悅。
宮長月垂眸看着手心的珠子,眼中的冷厲柔和了幾分。
一旁的宸耀也松了一口氣,它從小茶幾上輕輕一躍,無聲地落在地上,走近地上躺着的已經失去光澤和之前令人無比驚豔的威壓光芒的引魂燈,用嘴叼着它,将它從地上扶了起來。
“起碼要三年,這個引魂燈才能恢複啊。”宸耀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而宮長月一手托着珠子,一邊轉過頭望着宸耀:“既然引魂成功了,那麽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