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魏琳依聽到玉娘的名字, 心裏不是滋味, 她印象中的玉娘是個恪守禮儀, 為愛付出一生的女子。
“公子莫要無憑無據的揣測, 若是玉娘所為,何必要等這麽久,她只要進了王府之中, 便有機會置王爺于死地。“魏琳依擺事實講道理,開始給元悅講了一大通道理。
“也許真的是現世報。”元悅心情沉痛,不願意和魏琳依理論。
元悅現在一心想要回興慶府找出真相, 她整整一天都在屋中徘徊, 但元昊讓她回去的谕令卻遲遲沒有來。
“現在世子世襲王位,端宜公主的婚事便會全部由世子負責, 就沖着端宜公主的婚事他肯定會讓你盡早回去。”魏琳依看到她心煩意亂, 知道她的心思。
接連等了十數日,從王宮中傳來的谕令終于到了涼州軍營,但是衛慕山喜并沒有單獨的信箋。
元悅看着斥候傳來的谕令,竟然是一封高度機密的谕令, 上書吩咐讓她抓緊時間操練敢死隊, 預備收複涼州等河西走廊一地。
“本王出承襲爵位, 立誓要西夏繁榮昌茂, 河西涼州本事我西夏之境,被宋朝虎狼之師占為己有, 直至今日, 本王猶然深感不安, 若是宋朝大破涼州軍備,便會直搗興州,現命令衛慕元悅爾等暗中操練精英兵士,以備召喚,待我興州安定,必會王駕親征,與爾等一同收複河西一地,欽此謝恩。”
魏琳依也看完了谕令,雖然她不懂的朝政,但是這一封絕密谕令來到,預示着元昊作為西夏王的征戰時代将要來臨。
“要打仗了。”元悅悻悻的說道,這一世她活的太安逸,都快要忘記馳騁戰場的感覺了。
“會死人麽?”魏琳依天真的問道。
“都多大年紀了,還問這等孩童的問題,一戰就是滿山的枯骨亡魂。”元悅突然感到死亡的逼近。
“唉……這千萬亡魂的背後,又有多少妻兒老母心碎。”魏琳依同樣傷感起來。
元悅與魏琳依沉默的坐在圓桌兩側,二人互相看看對方,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公子害怕麽?”魏琳突然問道。
“不害怕,若到時候我有不測,你便請求元昊王爺帶你會興慶府,去了宮殿你就能和琥珀團聚了。”元悅像是安頓後事一樣,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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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公子不許說如此不吉利的話,快點吐掉。”魏琳依聽到此話,馬上就翻臉,逼着元悅吐掉三口口水。
元悅拗不過她,便敷衍的吐了三口,算是自己胡說八道。
“其實元昊王爺的野心,在宋朝看來昭然若揭。”元悅難得和魏琳依探讨其朝中諸事。
“是何野心?”魏琳依問道。
“元昊一門心思想當皇帝,希望西夏與宋遼大國平起平坐。而不是一個受制于人的小小封地。”元悅思忖片刻,慢條斯理的說道。
魏琳依不懂政治,但是她懂得,為了滿足一個人的私欲,會犧牲成千上萬的無辜百姓的性命。
“若是打仗,公子可有把握勝利?”魏琳依問道。
“沒有。”元悅低下頭,戰場無情,刀劍無眼,誰能保證可以全身而退。
魏琳依沉默不語,心裏對元昊起了恨意,為何偏偏要選公子做這個馬前卒。
等到晚上時候,元悅都已經就寝,就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一愣,猜不到是誰這麽晚了還有事找她,于是穿好直裰才出去開門。
她只是開了一個門縫,她的屋子不允許任何人進來,所以側身出了門,見門外正站着王撰和一個斥候,她一愣,認出斥候正是衛慕府的侍衛所裝扮。
“元悅,此人說是有信箋給你送來,本官正好在軍營門口遇上,就帶着他來了。”王撰語氣客氣的說道,稱呼也早已抹去了姓氏,只稱呼名字。
元悅點點頭,說了一句去營帳議事,王撰不拘小節,他知道元悅的規矩也不深究,繼續在前面帶路。
“這是衛慕大人給公子帶的信箋。”斥候從懷裏掏出信箋遞給了元悅。
元悅砸吧砸吧嘴巴接過信,故作輕松的将信展開大致看了一遍。
信中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些家事,這讓元悅奇怪不已,今天接到元昊的谕令,正是關鍵時候,老爺竟然沒有另外的吩咐。
“只是一封普通的家書,有勞這位大人送來了。”元悅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王撰,又将信展開,故意給王撰露了出來。
王撰的一笑,眼睛卻盯着這一封家書,像是想要鑽進去一般,但看到心中內容确實是元悅所說,也就放下心來。
待元悅回了屋子,又将這封家書展開,發現并沒有任何異常,雙手一攤,心想難道老爺真的寫的就是這些家事?
正在她愣神的時候,眼睛一下瞟到了信封之上,心裏一亮,伸手将信封拿到眼前,借着燭光,看到裏面仿佛是有夾層。
元悅心中頓時明白,又急忙拆開了信封,果然裏面夾着一張薄如蟬翼的宣紙條。
“新王谕令你培植精英部隊,乃直接聽令與你,以備不時之需,令新王賜婚于你和端宜長公主。”這短短四十餘字,隐含的信息量之大,讓元悅差點從椅子上跌坐下去。
元悅哪還顧得上精英部隊的事情,單是後面那句話,她就震驚不已,難道元昊世襲王位第一件事兒,就是給自己和衛慕隐賜婚?
她只感到手腳哆嗦,頭皮發麻,聯想到和衛慕隐今後要成為夫妻,朝夕相處,元悅就發自內心的忐忑起來。
上一世因果報應,難道今生還要再續?
元悅擡頭看着滿屋子衛慕隐的畫像,又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忐忑之餘,又隐隐有些期待,若是夫妻,那就面對的不是這些不能活動的畫卷,而是活蹦亂跳的衛慕隐了。
魏琳依在隔壁也聽到了元悅這屋子有人敲門,礙于是個大丫鬟不敢出門察看,但留心元悅的一舉一動,看她回來半饷沒有動靜,于是敲門找她。
進了屋子,元悅将老爺給她的密信拿給了魏琳依一看。
“呀,公子這是要娶妻了麽?果然是端宜長公主。”魏琳依語氣特別愉悅,心想公子成了驸馬都尉,那自己和琥珀也就能往來如常了。
“老爺并沒有對此事評價,不知道他心中有何打算?他和德明王爺一直反對我和衛慕隐來往,更別說此等婚姻大事了。”元悅頗有為難的說道。
“緣分來了是誰也擋不住的,那公子便能早些回興慶府了,咱們都在這蠻荒之地待了六年了。”魏琳依想到興慶府的繁華,就憧憬起以後的生活。
元悅聳聳肩,即便回去,也是收複河西之後凱旋,哪能私自跑回來。
王宮之中,衛慕隐終于逮住元昊不忙朝事的空檔,頤指氣使的讓他趕緊下令,将元悅召回興慶府。
“王妹,衛慕公子正在為本王辦大事,現在還不能回來。”元昊好聲好氣的解釋道。
“那你這賜婚,難道就只有新娘,沒有新郎麽?叫世人笑掉大牙了。”衛慕隐一臉的不爽快。
元昊看着自己這個任性妄為的王妹,也是頭疼不已,當時自己還不是為了她好,萬一被遼國使臣蕭從順帶回大遼和親,看她還有多餘的心思和自己生氣。
“那也好辦,那你吩咐下去,找一隊侍衛送我去涼州,我就是要和元悅在一起。”衛慕隐自從成了長公主,現在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裏。
“王妹你莫要如此不懂禮數,那是軍營重地,你這等高貴身份常住不合适。”元昊繼續好生的勸說着。
衛慕隐一句話不說,就是直勾勾的盯着元昊,直接把他看的心裏發毛,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好好好,去。”元昊算是投降了,心裏盤算可借此機會派眼線暗中監視元悅,她在外已久,萬一生了二心,自己也能提前做個應對。
“這才對嘛,哪有把未婚夫一個人扔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衛慕隐馬上陰轉晴,一臉的笑意說道。
“粗俗,若讓世人知道端宜長公主毫無優雅,滿嘴粗鄙的言語,才真的叫人笑掉大牙呢。”元昊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衛慕隐見元昊用自己剛才說的話擠兌自己,心裏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就想着終于可以遠離這個囚籠般的宮殿,去外面看看了。
第二日清晨,衛慕隐就已經吩咐侍衛和丫鬟準備行李,整整收拾出十駕馬車。
元昊剛走到衛慕隐寝宮門口,就聽到裏面熙熙攘攘,猶如進了菜市場,搬東西的搬東西,打包的打包,好不熱鬧。
“為何這麽多東西?”元昊真的感覺衛慕隐此次出行,真的猶如出嫁一般。
“這還是端宜長公主精選細選出來的。”一個丫鬟笑吟吟的回答道。
元昊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走到馬車邊上,看着裏面打點好的東西,出了女兒家用的日常用品,衣服細軟,竟然還有一個洗澡盆和一個紅木馬桶。
“為何還要拿這些?”元昊指了指這兩件問道。
“因為我矯情。”衛慕隐正巧從屋中走出來,看到元昊盯着自己的馬桶,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