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元悅思慮一番,轉念想到自己初來此地,若是給重兵士留下暴虐的形象,對往後指揮不利,可眼前着正在連連磕頭的暴徒,她又不甘心就此放過,一時躊躇起來。
“衛慕監軍這是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德明王爺肯定也會下谕令重重處置二人的。”斐庭朗啞着嗓子的說道,看到元悅如此心狠手辣,喉嚨就像被人掐住一樣,幹澀的難以發聲。
“□□民女乃是十惡不赦之罪,幸得本官及時制止,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當律未成,配五百裏流放,發配惡州,斐庭都統親自拟寫上書。”元悅擺出前世将軍的風範,冷言說道。
斐庭朗顧忌她背後的實力,只能唯唯諾諾的答應下,随後吩咐侍衛将暴徒帶到軍營大門,杖責五十。
魏琳依看到險些鬧出人命,手腳已經冰涼,看着一臉剛正不阿的元悅,才知她不是繡花枕頭。
元悅啪的一聲将手中的佩刀仍在地上,跪在地上的二人均都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尤其是書生現在已經鼻涕眼淚流了滿臉。
興慶府王府的後院中,楊炳義現在已經為公主單獨作畫,德明王爺和世子元昊哪裏有心情和時間安坐,讓他磨磨蹭蹭的畫畫,王府中也僅有衛慕隐這個閑人用此打發時間罷了。
“公主可要休息?”楊炳義正在專心致志的作畫,就看到衛慕隐已經哈欠連連,絲毫不顧及公主威儀。
衛慕隐擺擺手,從軟塌上坐起,剛才半卧的姿勢讓她着實感到疲累。
楊炳義停下手中的畫筆,看着一臉倦容的端宜公主,心蕩神怡,公主如此雍容倦姿也別有韻味。
元昊急匆匆的從屋外走了進來,又見楊炳義看似傻子一樣盯着自己的王妹,冷笑一聲。
“楊大人先行回避,我有事找公主。”元昊沒有給楊炳義留下丁點面子,拍了拍正在發呆的楊炳義說道。
楊炳義被驚了一下,心知剛在的窘态被世子看到,趕忙施禮離開。
“王兄有事?”衛慕隐轉了轉發僵的脖頸,軟聲細語的問道。
元昊瞅着楊炳義留下的人像畫,又擡眼看了看衛慕隐。
“一點都不像,畫的如同浪□□子,難道在楊大人眼中,王妹就一點沒有王家風範麽?”元昊氣鼓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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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術不正,王兄不必惱怒,等時限到了,就打發他回去。”衛慕隐同樣對楊炳義沒有好印象,只是應付宋朝皇帝的恩典罷了。
元昊再也不願意看這畫一眼,走到衛慕隐半卧的軟榻前面,吩咐小丫鬟擺了把椅子坐穩。
“涼州軍營來書了,別的到無關系要,有一件事,王妹肯定愛聽。”元昊此刻心情好轉,笑着和衛慕隐調侃起來。
“王兄又拿我取笑。”衛慕隐臉一紅,心裏期待他趕緊接續往下說。
元昊一副我已經看穿你的心思,從懷裏拿出一封信劄,然後在衛慕隐面前抖了抖。
“這幾天,王妹每天主動問我關于衛慕公子的事兒,兄長就明白了,哪個女子不懷春啊,我的王妹也不例外。”元昊揶揄的說道。
衛慕隐這才明白,自己的舉動是讓王兄誤會了,難道自己向他打聽事兒的時候很春、心蕩漾麽?才能他錯以為自己暗戀元悅。
“王兄切不能瞎說,讓父王知道了,我還出不出這圈籠了。”衛慕隐趕緊制止元昊的異想天開。
“衛慕公子真是少年英雄,去了涼州軍營就懲惡揚善,險些治了軍中違反軍紀的右禁侍官和都統文書的死罪,要不是斐庭朗中間說情,二人才保住性命,雙雙五十杖責,發配五百裏惡州了。”元昊說罷,就将信劄遞給了衛慕隐。
衛慕隐聽完此話,将信将疑的把信劄打開,看到信劄落款注明是斐庭朗上報,說的與王兄無異。
“倒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兒。”衛慕隐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很了解衛慕公子麽?”元昊疑心一起,問道。
衛慕隐方才想起元昊還在身邊坐着,自己旁若無人的說話,難怪元昊有這等陰陽怪氣的語氣。
“她往日偏愛舞刀弄槍,看來在涼州軍營她是要一展抱負了。”衛慕隐極力掩飾自己的失态,所問非所答的說道。
元昊沒有接話,只是盯着衛慕隐,仿佛想要看穿她一樣,這讓衛慕隐心裏隐約有些發毛。
“還說你對衛慕公子沒有私心,其實私底下沒少去了解她的為人吧。”元昊哈哈一笑,坐正了身子說道。
衛慕隐這才松了口氣,佯裝羞惱,伸出小粉拳打了幾下元昊的肩旁。
“這兩個人犯了什麽軍紀?這信劄為何沒寫前因,只有後果?”衛慕隐見信劄內容中并未提起,覺得奇怪,于是問道。
“欺負民女的罪,信劄是我抄來的,上報來的書信中詳細寫了,斐庭朗給衛慕公子專門尋了個如花似玉的大丫鬟伺候,這個大丫鬟胸前沉甸甸的,屁股也圓滾滾的,兩個暴徒見色起意,夜潛大丫鬟閨房,意圖不軌,這等女子去了軍營,就如同羊羔送到了狼窩,将士們常年不接觸女人,小羊羔還不得被他們惦記。”元昊口無遮攔的回答道。
衛慕隐瞪了一眼元昊,心情沒來由的沉悶起來,斐庭朗這個膽大包天的人,竟然往軍營中送女子,還專門伺候元悅那厮,難道這女子知道了元悅是女扮男裝?
“說的你好像見過那個大丫鬟一樣。”衛慕隐冷嘲熱諷的說道。
“如同我親見。”元昊得意的回了一句。
衛慕隐心裏透亮,涼州軍營必有元昊的眼線,此話肯定是他照實複述軍中眼線的話。
“當真好看?”衛慕隐酸酸的問道。
“不及王妹萬分之一,邊疆戰士哪見過美人,遇到個山野村婦也覺得美如天仙。”元昊聽出衛慕隐的醋味,略帶讨好的說道。
“衛慕公子收了?”衛慕隐繼續問道。
元昊一愣,王妹今天的話着實是多了,平日裏見了自己,連正眼都不願意多瞧,今天說起衛慕公子,真是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收了,換我我也收,軍營每天練兵出操多枯燥,有個女人伴着,也算是撩閑打發時間。”元昊出言激将衛慕隐。
衛慕隐狠狠的将信劄摔在桌子上,無名之火暴起,好一個元悅,去涼州從軍也不安生,就不怕被別人戳穿了身份,治個欺君罔上的罪名麽?
欺君罔上?衛慕隐突然停住了思緒,若今後元昊稱帝,若元悅依舊扮做男子,到時候自己參上一本,元悅真的就是欺君罔上之罪了。
她陡然心情變好,向外面喊了聲,傳叫楊炳義繼續畫畫。
“王妹你為何喜怒無常?”元昊不解的問道。
“讓楊大人給我畫一幅最美的人像畫,我要挂在元悅的軍帳之中,讓她天天瞅着我。”衛慕隐冷哼了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