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野利乞一改剛才關切的樣子,站起身開始在屋子中踱步,也不說話,仿佛一肚子心事。
“衛慕長女回來,她與世子僅差一歲,在外人看來,真是金童玉女的般配。”野利氏摸着肚子,心想自己可不會像夫人那樣不争氣,一定頭胎便是個男嬰。
野利乞冷哼一聲,看着自己的妹妹長他人士氣的樣子,心中的厭惡不已,當年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囑托衛慕管家達仁将野利氏送進府裏做偏房,如今卻一點用沒有。
“達仁怎麽不見來伺候你?”野利乞從府門到屋子裏,一圈走來也沒看到達仁于是問道。
“他啊,他替老爺出去采買了,走了快半個月。”野利氏确實不知情詳情,但無意得知達仁此次出門是為老爺辦一件天大的事。
“你好好保重身子,為衛慕大人生下一兒半女,自己也在這府邸之中有個依靠。”野利乞一彈衣袖,徑直走出屋門。
野利乞剛一出門,就看到野利霜在屋外候着,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全然沒有平時蠻橫無禮的樣子。
“你有時間在衛慕府閑逛,倒不如多跟着爹去王府轉轉,就算已經當個偏房,也得是世子的偏房。”野利乞斜着眼睛,說道。
野利霜心裏猛地一震,世子的偏房?她一下子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想到與元悅也許今生無緣,心酸之極,在父親眼裏她和姑母都是棋子,為他的前途鋪路。
“我不允,父親也不要妄自決意。”她大喊了一聲,猛吸一口氣,拔腿就往府門處跑去,一邊跑一邊覺得自己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
“住嘴,你個白眼狼,我都是為了你好。”身後還有野利乞叫罵的聲音不絕于耳。
元悅此刻正好從前院進入後院,看到野利霜與她的父親叫板的尴尬時刻,慌忙躲到角落之中,偷偷窺探二人,腹诽野利乞這個武将真是不懂規矩,在府邸大聲喧嘩。
看到最後野利霜邊擦眼淚邊跑走的背影,心中了然她與自己一樣,同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不由得産生了想要遠離這朝政紛争,人事繁雜的地方,做個閑雲野鶴的隐居人也自在。
元悅剛想到與此,腦中閃出夫人的身影,在這十餘年中,她對今生這個生她養她母親有了濃濃的眷戀之情。
夫人溫婉淑德,娴雅端莊,可偏偏得不到老天的眷顧,如今夫人病入膏肓,一天不如一天,她依稀記得前世衛慕府慘遭變故,夫人也在受罰之中,并沒有英年早逝。
今生卻不同,給夫人看過病的醫官接連而至的到府問診,藥也像是灌葫蘆似的吃了下去,可夫人的病始終不見好轉,甚至越來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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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悅本打算來看看野利姨娘,可此刻揣測此事,想不通其中奧妙,只得固執的認為衛慕鶴回來,也許夫人能心情大好,身子也能康複。
楊炳義來到西夏就是一心要為王室作畫,自然對衛慕府中發生的喜事不加以多問,更不會多管閑事,一大早就去了王府之中。
“楊大人可休息好了?”德明王爺在對待宋朝使臣一點不擺架子,和藹可親的問道。
“衛慕府照顧一切妥帖,下官正好還碰上府中喜事。”楊炳義本不打算告訴德明王爺衛慕山喜得子的事情,可話到嘴邊,腦子一轉還是先說了。
“哦?是何喜事?”德明王爺一笑,問道。
“衛慕大人的偏房姨娘已經有喜二月餘。”楊炳義說完,心中略感後悔,自己一介翰林墨子,竟然和德明王爺對別人家生活瑣碎之事侃侃而談。
“那倒是件大喜事,看來又能見到衛慕大人春風得意了。”德明王爺哈哈一笑,也就打住話頭,不在評價。
楊炳義命書童鋪展宣旨畫筆,拱手作揖請示王爺是否要作畫。
“傳世子和端宜公主前來,本王想畫一副與世子公主的和諧之作。”德明王爺對着身邊的侍從說道。
楊炳義一聽端宜公主的名號,心裏咯噔一下,手心馬上滲出一層細細的汗,心砰砰砰的要跳出嗓子眼了。
“王爺與世子公主父慈子孝的場景,定會為百姓做個好榜樣。”楊炳義頗為谄媚的奉承道。
不大一會兒,楊炳義就看到門口有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後面的女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衛慕隐。
衛慕隐今天穿着一襲青色長裙,步履輕盈,身上飄着一陣陣的清香,楊炳義偷偷吸了吸鼻子,只覺得沁人心脾,身體裏面所有器官都覺得異常輕松。
楊炳義難以掩飾的愛慕眼神盡收衛慕隐眼底,她嘴角一笑,霎時紅顏緋腮。
元昊瞥了一眼楊炳義,覺得這個宋朝畫師竟然和登徒浪子一般,濃眉一簇,揖禮請安。
“那就有勞楊大人開始為本王與世子公主作畫。”德明王爺對幾人的異樣神态視若無睹,緩緩說道。
楊炳義只感到口幹舌燥,本能的咽了咽口水,随即吩咐書童擺好架勢,将德明王爺等人安排好姿勢,開始作畫。
他終于可以明目張膽的去看衛慕隐,心中贊嘆她天資絕色,不由得想起野利霜說的話,自己哪有這等豔福占有公主,公主以後的婚配必是皇親貴胄,想到此處,暗自神傷起來。
男人吃醋,心思更是惡毒,楊炳義越想越污濁,竟然開始想象公主在他人身下承歡的情景,手上作畫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
因德明王爺坐在上座,而元昊和衛慕隐站在王爺身後,楊炳義作畫時間漫長,衛慕隐就覺得腰酸腿疼,可又不敢聲張,就偷偷拉了拉元昊的衣袖。
“怎麽了?”元昊不動嘴唇只發聲音,含糊的問道。
“王兄我累。”衛慕隐故意發嗲的回答道。
二人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楊炳義的眼睛,他頓時有些醋意,猜測端宜公主站累了急于表現體貼,于是放下畫筆,一作揖。
“王爺,下官請求今日畫像就到此為止,想必公主……還有世子也累了。”楊炳義說話中途停頓了一下,說道。
楊炳義這話雖然恭敬有加,可在元昊耳中卻全然沒有對自己恭敬之意,反而透露出有觊觎尚未成年的妹妹的心思。
元昊厭惡宋朝的心情充斥在胸口,忍住破口大罵的沖動,僅僅拱拱手就奪門而出。
衛慕隐卻沒有急着和元昊一同出門,而是站在楊炳義的畫作前方,細細的品鑒他的畫。
“公主有何指教?”楊炳義有着宋朝文人墨客的自傲性格,說話也直截了當。
“指教不敢當,楊大人作畫筆精墨妙,叫人佩服。”衛慕隐噗嗤一笑,朱唇一啓,吐出這句話。
楊炳義聽到了這莺聲燕語,像是喝了幾壺燒酒,心醉不已,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忘記回答。
衛慕隐表面笑容依舊,可心裏已經厭惡至極,令她甘願放下身段與楊炳義說話,還另有目的。
“楊大人可在衛慕府邸住的習慣”衛慕隐看似關心,其實就想打聽衛慕府邸的事情。
這十餘年,她試圖從德明王爺那裏打聽到衛慕家族的消息,可王爺對衛慕府中的事兒東掩西遮,從來不予衛慕隐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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