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震古爍今的無上道統,一經開竅,登時智氣縱橫,左右逢源,所有疑難困礙,無不迎刃可解,觸類旁通!
他用了約半個時辰,一動也不動地觀察着這一座坐姿,自信深有所悟之後,才步下石柱!
杜鐵池原意再繼續參閱第二座石刻!卻不曾料到身子方一離開這座石柱,眼前已空無所有,所有的十二座石刻像,俱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紗般的朦胧,休想得窺分明!
仙家妙算神機,真有匪夷所思之處!
杜鐵池忽然了解到自己期切過急之弊,只能暫時作罷,轉身向室外步出!
當他由第三間石室向第一間石室步出時,耳中才聽得“隆鹵震耳的雷聲,那些白猿,俱已返回前室,緊緊依偎着,聽得洞外風狂雨暴,雷電交加,傾盆大雨,在山巅上彙集成千百道瀑布,齊噴怒吐,萬流齊奔,聲震天地。
這等雨勢,杜鐵池還是生平僅見,莫怪乎群猿老早返回,緊緊偎依面有悸色了。
杜鐵池與為首小猿戲耍了一番,就其采摘回來的山果,胡亂地吃了一頓,卻見雨勢并未稍減。
雷電,風勢,驟雨,山泉,彙集成一種驚天動地的形勢,空谷回響,更是驚人聲威!
若幹年以來,雁蕩山從來未曾下過這麽大的雨,雨水形成千萬道洪流,自四面八方沖洗下來,将一些林木山石沖洗得不染纖塵!
這一場大雨,足足下了兩個時辰才行停止!
垂挂在西半天的那輪殘陽,将遠近千百泉水,渲染得萬紫千紅,五彩缤紛,幻化在兩峰之間的那一道長虹,更是美的化身!
整個雁蕩看起來,好像全都變了覺得清新悅目,美不勝收!
幾只大小白猿,在石洞裏悶了半天,早已按捺不住,雨勢既止,紛紛呼嘯着奪門而出,就在眼前環山的那道廊子裏,嘻戲起來。
杜鐵池因見壁廊裏滿是被雨水沖擊出來的大小石塊,樹枝落葉,遂即赤着一雙腳指揮着四只大猿,将壁廊內的雜物擡起抛于淵下!
前文曾經述過,那道廊道,是開鑿于半山石壁之間,壁質全系一色的青黑岩石,上面覆生着一些糾纏如怪蛇起伏的樹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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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暴風雨卻使得壁上的藤蔓支離零亂,散置得到處都是!
杜鐵池将自己早先随身帶來的一口長劍抽出來,一路揮砍着那些到處垂挂着的山藤,然後分交給四只大猿,抛落山澗!
這些工作,看來容易,其實也相當吃力,那是因為他這口劍是一口尋常的劍,那些藤子卻是多年老生,質韌面粗,往往一根粗若手臂的藤子,卻要砍上七八劍才得折斷!
他一直也不曾發覺到這條壁廊竟有如此寬敞,等到他将一些老生糾纏參差不齊的山藤整理出來之後,才忽然發覺到眼前壁廊,竟然較昔日寬出了一倍!
這個突然的發現,使得他決心施展全力,将這條壁道間所有欠規整的藤蔓,全數清理幹淨!
日落前後,他已整理出十丈長短的一段,卻不禁累得通體一身大汗,自己打量着整理之後的石壁,說不出的一種欣慰感覺!
青黑色石壁,上面滿是刀斧痕跡,想象中當初開鑿時誠是不易!
忽然,他看見了一件希罕的玩藝兒那是一塊晶瑩透剔的上好美玉,扁圓形狀,約較一般飯碗那麽大小,嵌在青黑的山壁上,閃閃有光!
所謂“珠藏川自媚,玉蘊山含輝”!這塊潔白如雪的美玉,質地實在是太美了,乍看上去,就像是沉黑的天色裏,嵌着一顆精芒四射的寒星。
杜鐵池心中一動,遂即提劍走了過去!細細地打量起來,果然是一塊完整無疵的上好美玉。用手量一下,不過和他那只手掌一般大小,摸起來質地冰冷,試着用手中劍,在那塊玉上紮了一下,琤琤作聲,卻是未損其分毫!
杜鐵池實在難以想象出,這地方怎地無端端生出一塊玉來,如果說是一根玉脈的首端,卻又不像,因為這塊玉看上去是那等的完美平滑,像是經過玉工的一番打磨之後的形象!
在一番好奇心地促使之下,杜鐵池遂即用手中長劍,開始在這塊扁玉四周挖鑿起來!
由于石質堅硬,費了很久的工夫,才為他沿着這塊玉身四周,挖出了兩寸左右深淺的一圈石溝!
那玉石像是長長的一條,緊嵌在石內!
杜鐵池由于怕損壞了手上的這口劍,不敢過于用力,這時細細打量那塊白玉,愈覺其晶瑩透剔,可愛之至!
他試用手握了握,倒是大小正好。
當時他幹脆還劍于鞘,雙手合力握住了玉石一端,把一雙腳用力地踏在石壁上,空懸着身子,施出了全身之力,用力地向外一抽!
“嘶”的一聲!
随着他用力地拉出勢子,一根長有三尺,扁粗若碗口的雪白玉條,已沉實地由石壁裏拔抽了出來!
杜鐵池身子一翻,一躍躍下來,所幸距離不高,沒有摔着!
由地上爬起來,他滿心喜悅地打量着手上的這根玉條,只覺得其白如雪,通體上下平滑如鏡,不着任何瑕疵,端的是一根上好質地極佳的美玉。只是這根玉條又是幹什麽用的?他雖端詳再三揣摸也是想不透。
夕陽西沉,天空中渲染着一片殷紅。
大小白猿不知何時,都相繼奔出。
杜鐵池原本是整理壁道的,無意間得到了這塊美玉,一時愛不釋手地玩着!
忽然他耳中聽見了一聲清脆的鳥鳴聲!杜鐵池還來不及擡頭察看,一只碩大的鳥,已射空直升!飛在了他身側四周,頻頻低飛鼓翅,嘴裏啼叫不已!
杜鐵池認出來正是那一天被自己指力所傷的那只烏鴉,心裏一動!
那只鳥,想系對于杜鐵池這個人心裏還存有戒心,只管叫聲淩厲,卻不敢把身子湊得太近了,如此叫嚣了一陣之後,遂即向頂岩飛去!
杜鐵池忽然心裏一動,恍然大悟,陡地想起與頂峰怪人徐雷那日的約會,當時徐雷曾要他五日之後再來,算一下時間,正好是今天!
他一直記挂着這個約會,只因為這場暴風雨攪亂了,這時若非是那只鳥前來提醒,他竟然還不曾想起,當下慌不疊地穿着整齊,準備赴約!
只是手裏的這塊新得的美玉,卻舍不得随便丢下,卻又不好随身攜帶,這便如何是好?
忽然,他想到了那頂峰怪人徐雷,像是見多識廣無所不知,何妨請他鑒定一下這玉條到底是什麽家夥,幹什麽用的?這麽一想,他覺有理。當下找了一根索子,把這條玉塊小心地捆綁結實,橫背在背後,這才循着那日上攀的舊路,小心翼翼地向上面爬去!
眼前新雨之後,按說較那日應該更加難以攀登才是,殊不知杜鐵池自參習“三極圖解”後,功力大進,已有一日千裏之勢,尤其輕身運氣方面,更見卓效。
他只用了那日一半的時間,即爬上了那塊凸出的山畦地方。
身子方才爬上來,即見面前紅光一閃,徐雷已躍身眼前。
杜鐵池慌不疊向前拜下,卻為徐雷雙手架住,道:“恩人萬萬不可且随我來!”
話聲出口,左手就勢一托杜鐵池胳膊,後者只覺得身了被對方一托之勢!陡地拔空而起,耳邊風聲“呼”的疾響一聲,此身已換了另一處地方!
當下,杜鐵池四下察看了一番,才知道已來到了徐雷匿身的那處山縫之內。
他無論如何也難以想象出眼前地方竟會被收拾得這般模樣正如前述,這裏只是雙峰之間的一道縫隙道口,其間距離不足尋丈。
然而眼前杜鐵池打量着這塊站立之處,卻足足有兩丈見方那麽大校兩峰交接的空隙,鋪架着一方厚厚的巨大石塊,上是一線青天,下是萬丈懸崖,徐雷顯然就處身在這方圓之地!
這間呈三角形的空隙地方,沒有任何擺設,石板上留有一個顯明的坐痕那是徐雷以一百七十六年長久的時間留下來的坐功痕跡!
天風冷冷!
難以想象出,那種風力的尖銳猛烈程度,吹在人身上,就像是萬把鋼針,同時刺紮般的疼痛!
杜鐵池幾乎忍禁不祝
徐雷卻宛若無事一般,嘴角帶着一絲微笑,他盤膝坐下來。
身子一動,牽動着他足踝上的那道鏈子“嘩啦”一響,杜鐵池才注意到那條鏈子的一端,原來緊緊嵌在一根粗細大約杯口的石樁子上。這根石樁子,卻深深打入山峰的石壁裏,石壁上刻有一個圈子,正中央卻嵌有一面寶鏡!鏡子呈八角形狀。其上像是散了一層朦胧霧氣,透過那片霧氣,隐約可見閃爍的鏡光,微微現出一種異樣的藍灰色澤。
杜鐵池注意到鏡光所映照之處,正是打入地下石樁之端,兩者間似互有着密切的關聯!
徐雷這時已盤膝在石座中央坐定,見狀微笑道:“杜恩人,你坐下來,風就會小些!”
杜鐵池依言坐好,果然就覺得風力小了許多,雖然如此,卻仍然冷得吃不住勁兒。
徐雷道:“這裏是整個雁蕩最高之處,罡風厲害,恩人你竟然能夠抵受得住,足見道基已具根基,可喜可賀!”
杜鐵池幾乎不能開口說話,他盤膝坐定,暗中以真力上下調息了一陣,點燃了三昧真火之後,才覺得全身興起了一團暖意!
他只是一意地運動調息,竟然無視于眼前徐雷的存在,等到運功一周天全身大暖之後,才睜開眸子。
徐雷的表情極為驚詫
他向着杜鐵池點頭笑道:“恩人果然身具異禀,分明已得入門功夫,想必在七修洞府之內,已有所獲了!”
杜鐵池與他短短數面之交,卻知道這個徐雷人甚忠厚,尤其對于自己絕無惡意!
當時他就略将自己在石洞之內研習石刻之事說了一遍,徐雷聽後,一雙眸子瞪得又大又圓,不勝驚訝模樣!
良久之後,他才嘆息道:“恩人,你可知道那三具石刻與後洞的十二浮雕的來歷麽。”
杜鐵池說道:“我不知道,正要請教老前輩。”
徐雷道:“我雖然無法親自看見,但是由你嘴裏所形容的,已可斷定那三具石刻,名‘三極圖解’,十二浮雕大概就是‘十二星相面面俱到’了”說到這裏他目放異采地道:“杜恩人的造就不小,這兩種石刻乃是前古真仙‘金衣上人’所創始出的仙學秘功,為致最上乘真仙大道的不二法門”話聲微停,他遂即繼續道:“據我所知,金衣上人,平生只有兩個傳人,七修真人即其中之一想不到真人竟然将仙道上失傳已久的隐秘刻于石壁之上,留諸後人,成全了你,仙緣遇合,誠然是不可思議了!”
杜鐵池心裏自是高興不已。
他自從運行內功一周天之後,這時只覺得通體上下氣機暢貫,先時畏冷之感,已蕩然無存,才能有餘興與對方談及其他!
徐雷忽然看見了他背後背着的那塊白玉,奇怪地道:“這是什麽東西。”
杜鐵池這才忽然憶起,忙自将背後那塊白玉解下來,笑道:“這是我無意間在山壁上挖出來的,正要請你老人家過目品詳!”
說着雙手把那長條白玉送上,徐雷接過來,十分奇怪地上下看了幾眼,頓時驚異地道:“你是在哪裏挖掘出來的?”
杜鐵池道:“就在洞外石上,你老看這塊玉可好?”
徐雷道:“恩人你當它是塊玉麽?”
杜鐵池一怔道:“這不是玉……?”
徐雷一笑,嘆道:“上天對你太厚了!”
杜鐵池心裏正自奇怪,不知他這句話是何所指,即見徐雷伸出一根食指,用那根長長的指甲在手中白玉側面劃動了一下,陡然翻過手掌來,向着那塊玉條用力拍了一下,叱一聲“開!”
“咔嚓!”一聲脆響之後,手上白玉已霍地敞開為二!
也就在此同時,但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匹練般的一道白光,直由破開的白玉之中閃電般地破空飛起!
徐雷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着,是以,就在白光突起的一剎,他右乎倏揚,即由其指尖之內噴泉般地飛出了五股紅色奇光!
五道紅光乍一出手,電閃星掣般地已迎着了穿雲直起的白光,四面夾合上去,剎時間已鬥在了一起!
徐雷似見自己苦練有十年的“火炁真元”,竟然未能立刻奏功,似乎頗感意外!
即見他張惶站起身來,左手向着石壁間所懸挂的那面古鏡上指了一下,即由鏡上飛出了綠濛濛碧慘慘的一道青光!
青光霍一射出,卻有如漁夫撒網的散置開來,原本是粗若碗口的一道光華,瞬息間卻變為淡若雲紗般的一面碧網,卻将眼前方圓百十丈空中罩定……如此一來,徐雷臉上才略見輕松!
遂見他右手用力地運施着五道紅光,五指力收之下,五道紅色光華拉扯得緊繃繃的,另一面鏡上光華,亦在向後收縮,那面五色光網漸漸收縮着,越來越小,空中白光在這般控制之下,才勉強就範,白光越來越短,那副情景是一條落網的巨魚,極盡翻騰潑刺之能事!
就這樣,又堅持了一段時候,白光漸漸收近,鏡光倏地一收,徐雷高叱一聲:“都!”
只見他有手用力向前一抄,就像漁夫撈取網中魚也似的,随着他手抄之下,已把那道狀若閃電的白光抓在了手上!
緊接着他左手一連地向白光拍了幾掌,铮然作響聲中随見白光乍收,那物件才歸于寂靜!
杜鐵池先時看得眼花缭亂,這時定目注視之下,才驚異地發覺到徐雷手上多了一口似劍又似鈎的玩藝兒!
徐雷緊緊握着劍鈎的柄部,目光注視着,禁不住贊嘆道:“前古神兵,畢竟不同凡響,杜恩人你巧得仙家至寶,當真可喜可賀了!”
杜鐵池心中一陣狂喜,似乎難以自持!先者,徐雷手發紅光之初,已把那個長玉匣子交給了他,這時心喜之下,再向玉匣注視,才發覺到那長玉匣內,還嵌有截墨綠色的劍鞘。
那劍鞘亦如徐雷手上兵刃那般模樣,尖端作弧狀微微彎出,墨綠色的劍鞘上,時明時暗的閃爍着點點鱗光,整個劍鞘,看上去像是質地甚軟,可以圍束在腰上模樣!
除此之外,另外還有兩樣東西!
一件是狀若新月樣的一面紫色銅鏡,另一件是一顆紅光內蘊,大如核桃的明珠!
先時被杜鐵池誤認為是塊完整美玉的長條,原來是個長形的匣子。
徐雷這時全副注意力皆在手中那柄似鈎又劍的兵刃上,石隙之間,因為有了這口劍,頓時光亮了許多!閃爍的白光,映照得二人面若銀霜!
杜鐵池只見他嘴裏低聲喃喃地念着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徐雷才将掌中劍交與杜鐵池道:“你可以拿在它了!”
嗽鐵池才又把玉匣送上,道:“老前輩再請看這些東西!”
徐雷接過玉匣才注意匣內的一鏡一珠和那柄墨綠色的劍鞘!
他微微一呆,先把劍鞘取出,将杜鐵池手中鈎劍套入鞘內,那鈎劍盡管光華奪目,一入劍鞘,卻是菁華盡失。
杜鐵池因見那劍式樣特別,把端彎出,鑄有一龍,龍口二齒,似如雙鈎,尾梢部位,亦如龍尾,亦有暗扣!
他心裏一動,試着在腰上一束,首尾相銜,“咔”的一聲已扣了個結實,端的是一根理想腰帶!
徐雷這時目光卻為玉匣的另外兩件物件深深吸住,那張猛張飛也似的臉上,卻顯現出無比的稀罕神色!
他徐徐将手中玉匣置于地上,先将那面狀如新月的紫銅古鏡取出,細看了看,又翻過鏡後看了看,頓時悟出了其中玄奧。但見古銅的鏡殼上,雕刻着許多凸出的古篆的陽文,上有紅黃藍紫四枚凸出的按鈕。
徐雷點頭慨然道:“這就是了!”
他偏過頭,向杜鐵池道:“此鏡之名‘破月’,如果我的閱歷不差,連同恩人你腰上的那口仙劍,以及匣內這顆寶珠,皆是前古仙人‘破月神君’的鎮山之寶,破月三寶我久知其名,今日才得目睹!果然名不虛傳!”
說罷手指鏡後四色按鈕道:“這四色按鈕,以其色澤,各分為水,火,風,雷,是名‘破月四界’,威力至大至猛,恩人你此刻功力未竟,尤須小心使用,否則必不可收拾!”
言罷又将那顆紅色明珠取出,看了看,道:“這顆‘兩剎神珠’更是威力至大,為一降魔至寶,不可随便施用!”
徐雷複将二寶置回匣內,乃對杜鐵池道:“破月三寶天下知名,恩人你功力未竟以前,要特別小心防範,二寶威力至大,一旦落入惡人之手,勢将引起一場劫難,恩人不可不加意小心!”
杜鐵池因見徐雷對三寶一副愛不釋手模樣,轉思如非他法力深湛,閱歷廣泛,自己根本只當是塊玉石,根本無從發現!這類前古至寶,得一樣已足寬慰生平,何敢獨自具有?
他具心仁厚,這麽一想,尤覺不便獨享!當下乃将那面破月四界寶鏡拿起,雙手呈上道:“多謝老前輩指點,此三寶既是如此可貴,後輩一介凡人,何敢擁為己有,僅以此鏡敬獻老前輩,尚祈笑納才好!”
徐雷先是一驚,想是未料到對方如此慷慨,臉上一喜,可是緊接着卻又面色平和下來。
苦笑了一下,他搖搖頭道:“恩人仁量如海,只此度量,日後必為我道發揚光大之人徐雷服罪之身,得蒙七修真人不殺,已是徼天之幸。何敢心存貪念,此寶一體三件,配合使用,威力無邊,一旦分開來,固然威力不致減小,卻是美中不足,況乎這等至寶,寧藏垢土千年,不遇明主,也不會無故出世,足見恩人福澤齊天,與此三寶主物有分,徐雷更不敢據為己有了!”
杜鐵池再三求贈,徐雷卻是無論如何不肯收受,二人推辭了半天,徐雷态度堅強,杜鐵池無可奈何,只得收回!
徐雷道:“恩人得天獨厚,徐雷卻是待罪之身,此番果真如七修真人當年所言,得能脫困,必将應在恩人你的身上,那時勢必仰仗甚多,那時求恩人施以援手,徐雷茍得再生新機,必拜恩人之嘉惠于萬一矣!”
他在說此番話時,神色至為誠懇,說到後來,語多悲切,忍不住反而垂頭哭泣起來。
杜鐵池忍不住道:“前輩何必這麽說,果真能為前輩效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徐雷聽他這麽說,不覺頓止悲容,臉上帶出一番喜色,忙道:“杜恩人言重了!”說到這裏,卻似忽然想起一事道:“噢我幾乎忘記了!”
杜鐵池好奇問故!
徐雷卻含笑道:“此峰名‘至來峰’,乃雁蕩之最高峰,地處新雁之中,乃刀山地脈彙集之處,即以此山而論,向陽伏陰,故此雖至嚴冬,草木不枯,石多鐘秀!”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才又接道:“恩人,我要告訴你的卻是,這座至來峰,卻是一塊整個巨石天成,這百十年來,我因研習‘石鏡透視’之法,卻為我無意間發覺到石內的一道石脈,從而發現了深厚石內的一道‘靈石仙乳’!”
“靈石仙乳?”
“不錯!”徐雷道:“恩人你自是不知,這類靈石仙液,為天地間至珍仙品,一經服食,功能脫胎換骨,化腐朽為神奇,對于我輩修道人更是大有裨益,是以今日我特地把恩人約來,看看是否有此機緣,一嘗這天地間珍靈神妙之物!”
杜鐵池先是一喜,遂即搖頭道:“既是這樣,理當你老人家飲用為宜!”
徐雷咧開大嘴,大笑了一聲道:“恩人說得好輕松,我哪裏有這個福氣,這百年來,我曾用盡苦心,只要嘗了一口,卻已是受用無窮,再想多嘗一滴,已是妄想!恩人請想,這物件名‘靈石仙乳’,當知意頗通靈,騙想誘食至為不易!”
杜鐵池甚為好奇地道:“既然這樣,今日又何能誘它出來。”
徐雷道:“恩人你有所不知,這百十年來,我以石鏡透視之法觀察結果,才斷定‘石中仙乳’每三十年逢‘寒露’日‘子’時,必有異動,蓋是時感天地之氣,天降寒露,石中為産乳之時,只是為數極微,至多不過十數滴而已,總觀石中仙乳,全數不過數杯而已,可知這類仙乳之得來不易,今日此刻,卻正是時機,恰逢三十年之後寒露之日,是以良機不可錯過!”
杜鐵池道:“這麽說來,須待‘子’時才可以誘其出現了!”
徐雷笑着搖頭道:“這又不對,真要到‘子’時,我們再下手卻就晚了,須要早上兩個時辰才是時機!這個時候也不為晚,且觀恩人你有這個造化沒有吧!”
他似乎心裏充滿了興奮,不時地搓動着兩只手!
二人說話之時,天已盡晚,要在平地,或高山中別妙,此時怕早已黑了,但是這座至來峰高出雲層之上,正如徐雷所說,乃是一塊“向陽伏陰”地帶,獨得天地鐘秀,雖黑夜亦不若別處之黝暗,似有一片濛濛青紫光華,将頂峰罩住,仍可對面相視說話,不覺絲毫礙難!
這時徐雷要杜鐵池與其并排坐定,即見他雙手搓動更疾,忽然,他雙掌突揚,即由一雙掌心匹練般地飛出了兩道紅光,射向對面石壁之上!
紅光為其本身所練之真炁,一入石壁,即隐入不見!
徐雷雙掌照定壁上,一意将紅光繼續向石內貫注,約莫有一袋煙的工夫,才見他臉上帶出了一絲笑容,雙手向後一招紅光一閃即失。
杜鐵池心正奇怪,卻聽得石內隐隐響出一種雷鳴之聲,緊接着整個石峰,都似地震般地震了一下!
徐雷點頭笑道:“這就是了!”
杜鐵池奇怪地道:“這是怎麽回事?”
徐雷道:“恩人不必奇怪,我已探測出仙乳行經的路線,今夜極有可能誘其出來,端看恩人你是否有這個口福造化了!”
說罷骈二指,在四壁角落處各指了一下,偏頭向杜鐵池道:“我已發動了石內禁制,恩人少待一會,可由我石鏡透視之法,看出石內一切。”
說話時,整個石峰微微又起了一陣震動。
徐雷點頭道:“是時候了!”只見他猝然伸手向着深嵌石內的那面古鏡上指了一下,即由鏡內竄射出青濛濛的一道光華。
這道光華不似前次那般向空中射出,卻随着徐雷手指之處,落在對面山壁之上。随着這道鏡光照落之處,石壁上頓時現出了面盆大小的一團鏡面。漸漸地這團鏡光慢慢擴大,大到有水缸般那麽粗細,就不再擴張。如此,這團光華,即随着徐雷手指之處,上下左右移動,鏡光過處石內纖微可見!
似這樣鏡光漸漸深入,所見亦同。起先并無什麽異狀,到後來漸漸所見即有奇趣,石內每因質地不同,所泛出的光澤反于鏡面光華,亦多不同。是以,金、銀,銅、鐵、錫,各色彩玉、晶石,俱以其不同質地色彩,泛射出一片五彩斑斓的絢麗色彩,一入視覺,美不勝收!
這團深入的鏡光,在徐雷指示之下,深入數千百丈,鏡光過處無纖不見。想象中,不過是塊大石頭罷了,內裏還會有什麽可看之處。其實卻是大謬不然,撇開上述的那些石內礦藏,各色寶石不說,更有許多縱橫的石道脈路,內裏清泉濯濯,一入鏡光,宛若銀龍。
杜鐵池哪裏見過這類奇異景致,不禁看得呆了。他正在看得入神當兒,忽然間鏡光一亮,即見一條長有數尺的晶瑩小蛇,陡地由石內穿起,循着石內一道縫隙,直向上方疾若電閃奔馳般地游行而去。
徐雷精神陡地一振,手指處,那團鏡光驀地跳起,緊循着那條銀色小蛇追了過去!
一場奇妙而滑稽的追逐,眼看着那條晶瑩燦爛的銀色小蛇,時上時下,或東或西地快速閃躲着,由于五十年來,徐雷已在捕誘靈乳方面,得到了極多的經驗,是以看起來這條銀色靈蛇盡管是極盡靈活之能事,卻依然不能脫開那團鏡光的追蹤!
一馳一追,疾若奔雷閃電
驀地,那條銀色小蛇蠟盤不動,在鏡光照耀之下,反射出一片晶光!
杜鐵池一直把它當成一條蛇,直到此刻,這條小銀蛇盤成一團不再游動時,他才霍然發覺出來并不是一條蛇,卻是一團水一團泛出銀色光澤的銀色汁液!
杜鐵池心裏一動,這才知道原來先前小蛇,即是靈石仙液的化身,不禁大為奇怪!
徐雷手指下的鏡光,緊緊将那灘靈石仙液罩定,鏡光照射下的那灘銀色液體,反射出點點銀星,煞是好看!
看起來,那不過是一灘固定不動的銀色死水。在鏡光罩射之下,足足有半盞茶之久,那灘銀色光液一動也不動!
杜鐵池已有些忍不住了,心裏大感納悶!
徐雷微微一笑道:“杜恩人你休要受它欺騙,不久之後必有異動!”
話聲才歇,忽見那團銀液,電光也似地躍空直起,複作一條細若小指,長有三尺的銀蛇,直向地下電光石火般地鑽了下去!
徐雷早已料到了有此一手,見狀忙自一指鏡光,緊追下去,只是其勢已顯然不若銀蛇那般快捷,一個沒有追上,卻已失去它的蹤影。
“糟了!”
徐雷叫了一聲,驀地手指向止前方一指,發動了隐藏在四下的禁制!
只聽得一聲輕震之後,整個山峰都為之動搖了一下,一幢紅光有如一面紗帳般地直由地下迅速地升了起來,不過是閃了一閃,已将整個石峰內層包裹起來。
這一突然的舉止,果然運用的十分恰當,由于禁制發自地下,是向上包抄的勢子,對于那道通靈的仙液發生了适時阻止的作用。
就在紅光紗罩向上包抄而起的一剎,那道靈石仙液化作的銀蛇已反射了起來,像是一支脫弓利矢,一閃已至眼前,饒是如此,較之那面猝起的紅光依然是慢了一步,仍然被紅光所化作的紗幕,及時阻在眼前!
銀蛇一射不出,阻于紅色光幕之內,有如凍蠅沖窗般地沖撞了起來,只是一任它沖撞得再為激烈,那是無論如何也難以脫困而出。那道靈液果然深通靈性,往上沖刺難以脫困,倏地改向側方一個快閃,疾快如箭矢地向右側方射了出去。這一道仍然是不靈。如此前後左右胡亂撲撞一番之後,又化作一灘死水,蜷盤在地上不再移動了。
徐雷臉上帶出了一絲微笑,偏頭看向杜鐵池道:“時候差不多了!子’時一到,甘露降時,這道靈液就不再安寧,那時老夫當以鏡光逼其由壁上唯一通道而出,恩人卻要千萬小心,否則靈液一經與大氣接觸,即将化為烏有,那可就前功盡棄,太也可惜了。?
杜鐵池皺了一下眉毛道:“只是我該怎麽做呢?”
徐雷道:“恩人不必擔心。”
說時他手指對壁道:“恩人且看,對壁之上有一破裂石口,至時老夫當以法力配合鏡光,逼使那道靈液自此石縫向外噴出,只是這道石縫長有尺半,卻不能保證它由何處噴出,是以要請恩人你格外留意,到時,我當以本身功力,将附近丈許方圓之內,隔絕封鎖,不使大氣天風攻入,如此那道靈液的靈性将不會喪失恩人只要能吞下一口,就足可告慰了!”
杜鐵池道:“老前輩對我實在太厚愛了,只是這等天地靈物,只怕我無能消受,到時請老前輩與我共同享受才不致暴殄天物!”
徐雷含笑道:“到時候再看吧!”
二人說話時,那道靈液所化銀水,始終灘在地上不動,由于整個石內禁制已然發動,倒不愁那道靈液再能脫壁而逝,目前離夜“子”時,還有一些時候,二人樂得輕松一下,胡亂地說些閑話。
杜鐵池這才發覺到這個徐雷,敢情是無所不知,知識之廣淵,涉獵之弘泛,令他嘆為觀止。閑話無事,杜鐵池遂即把日來在七修洞府所研習情形心得,提出來與徐雷讨論。
由于徐雷早已是過來人,自然一聽即知,當下不勝贊嘆!深深感慨此上乘仙法入門功力之奧妙,他遺憾地告訴杜鐵池說,如果他在入門之初,能夠悉知這些奧秘,必然早已大成,言下不勝感嘆!這一談話,約有多半個時辰,杜鐵池吸取了許多寶貴經驗,獲益無窮。
那道靈石仙液幻化為的一灘死水,始終蜷伏不動,然而距離霜降的“子”時,卻是越來越近了,徐雷看了一下天色道:“差不多了。”
話聲出口,他長袖揮動,飛閃出一枚光華灼灼,刺目難開的碧色物件,那物件看上去,極似一樣梭形的東西,一出衣袖,迎風一轉,又加大了數倍,帶着一天碧焰,霹雷震耳的一聲雷鳴,直向石壁之內穿牆而入,一閃而逝。
徐雷的伎倆,顯然還不止此,就在那碧色神梭方自穿入的同時,他手拍後腦!
“啪”的一聲輕響,一團紅光,簇擁着大如雀卵的一粒紅珠,直由他頭頂正中射空而起,高高懸于頭頂之上!
也同于那石內禁制一般,只見由紅珠之內散發出一陣刺目的紅色彩煙。這些紅色彩煙一經漫出,遂即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