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晏琛的臉色劇變,嗓音低地不能再低, 咬牙切齒道:“開什麽玩笑。”
葉穆半眯起眼, “分都分了,又何必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
晏琛唇線緊繃, 鋒利如刀,“滿口雌黃, 我當時跟他反複确認過,他一直有說是, 怎麽可能有錯。”
葉穆冷冷瞥他一眼, 補了句,“說個是而已, 随便找個路人,誰都會。”
晏琛僵了僵,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嗓音低沉暗啞,“不過一個網絡賬號,他有什麽理由冒認?”
葉穆嗓音不帶任何情緒,“那得問他自己。”
晏琛臉色略陰沉了些許,追着問道:“獨霸有八十九關, 如果你真的是烏鴉,那記不記得在哪個關卡遇到的蕭寒?”
葉穆連一個眼光都沒有施舍給他, 直接回了句,“朱雀門。”
晏琛微咬唇,眉頭緊皺, 難以置信地道:“最後一次比劍是在哪裏?”
葉穆漠然,“秦玉觀。”
晏琛薄唇輕顫了下,站在那死死地盯着床上的男人好久都沒再說出任何話來。
葉穆斜睨他,語氣透着毫不掩飾的鄙意,“所以你就這麽被人騙了整整八年是麽。”
晏琛眸光愈深,仿若跌到谷底但卻垂死掙紮着,“事情還沒搞清楚,我勸你別亂下定論。”
葉穆緩緩擡起眼來跟他對視,“這麽自欺欺人有意思麽。”
晏琛低頭站在那,眉目輪廓處有一大片陰翳的暗影,想了片刻從衣服口袋裏拿了手機出來。
輕摁了幾個鍵,他撥了個號碼過去。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在等着他,提示音響了沒多久,很快就撥通了。
“喂,這麽晚了你在哪,為什麽還不回家,今天這件事是我錯了,你原諒我,給我個機會,就當我求你......”
顧淮似乎有些倉皇失措,連帶着說話都沒有了平時的自持以及優雅,聽着有點狼狽。
晏琛皺起長眉,冷不丁打斷了他,聲音壓抑沉重,“我問你,當年在網上跟我打游戲的人到底是誰?”
顧淮身子猛地一震,臉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嗓子幹澀地道了句,“你,你問這個幹什麽。”
晏琛眸底滲着一片冷然狠戾,“回答我。”
顧淮瞳孔微張,驀地湧來一股深骸般的恐懼,牙齒打顫道:“是,是我。”
晏琛忍耐地閉了閉眼,“那你還記得當年烏鴉的賬號排在第幾位麽?”
顧淮咬唇,因為太過用力滲出了鮮紅的血絲,沉默了許久,開口道:“第二。”
晏琛緊抿着唇,“那蕭寒呢?”
顧淮攥着聽筒,吐字清晰道:“第五。”
“你當年一共練了多少劍譜?”
“一共五套,分別是浴血劍法、昆侖劍法、華山劍法、玉衡劍法,跟若雲劍法。”
“你在哪個關卡遇到我?”
“朱雀門。”
“最後一次比劍是在哪裏?”
“青玉觀。”
在問了比葉穆更多更細的問題,并且得到的都是精準無誤的答案,晏琛面色終是放緩了下來。
顧淮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膽戰心驚地輕道:“是有什麽事麽?”
他的聲音克制地很好,絲毫聽不出心虛,那種弱弱的詢問反而讓人有種誤會他的錯覺。
晏琛深呼吸了口,意識到自己先前判斷是錯的,阖上眸子搖搖頭,說話語氣比之前好了點,“沒有,沒事,你先睡吧。”
說罷,他方才如釋重負般地挂上了電話。
顧淮盯着黑掉的屏幕,情緒劇烈地起伏着,在接完這通電話後,他身子小幅度地晃了下,腿一軟就噗地跪在了地板上。
是的,他在怕,即使他偷偷登陸過對方的賬號将所有信息都倒背如流,還是不能改變他不是烏鴉的事實。
晏琛生性多疑,既然今天會有此一問那就說明有人告訴了他點什麽,在這之後估計還會派私家偵探查當年的IP地址查找那人真實的身份
一旦被發現他耍了他整整八年,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殘酷絕情的事來。
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在料想到後果時,他不禁紅了眼眶,流露出深厲的悲哀來。
晏琛并不知情,在坦然收起手機後,帶着審視鄙夷不屑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男人。
他本以為會看到對方窘迫不安的一面,但實則并沒有。
葉穆就那麽安靜地躺在那,一雙清心寡欲的眸子裏如水般淡定與冷靜,找不出一絲破綻。
這種眼神似乎是在反過來質疑他,透着絲深刻的諷刺意味。
晏琛只覺窒息般的胸悶,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湧上心頭,燒地渾身刺痛,“夠了,別枉做小人,這樣從中作梗只會讓我覺得你卑鄙無恥。”
葉穆涼薄地扯了扯唇,眉目間透着放棄與讓步,不想再與他争辯,主動道了句,“抱歉。”
晏琛握拳站在那直勾勾地盯着他,燈光掃射下來,讓他的側輪廓顯得黑沉,“人品問題,怪我以前沒看清你。”
葉穆垂眸默然,隔了許久,淡道:“算了,你走吧。”
晏琛陰鸷地瞥了他一眼,“這鬼地方待着就晦氣,沒人想留。”
葉穆表情沒什麽變化,“嗯,不送”
至此,他沒再說話。
房間內氣氛卻極其壓抑,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晏琛不知為什麽總覺心中煩躁不安,在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後,随即便打開門離開了。
葉穆盯着白色的被單,清隽白皙的臉孔上透着事不關己感,冷漠到極致。
人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執着了那麽多年的東西竟是如此的荒謬。
晏琛太過自負自私,也太過愚蠢,要是放在以前他會當着面登錄烏鴉的賬號證明自己的真實身份,但現在他卻只想以旁觀者的角度看這兩人的笑話。
或許是真的絕望放下了,他只想求個安寧,不願再介入那些紛亂的剪不斷與理不清中。就這麽過去吧,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陳陌從計程車裏下來的時候,天突地就下起了雨。
雖然不大,但頂着冬季的北風,打在臉上扯地生疼。
溫度驟熱下降,讓人莫名打寒顫。
怕粥涼掉,他下意識地将其揣在了裏面用外套罩着。
沿途,意外地遇到了一間賣花的小店鋪。
除了滿地盛開的鮮花,還有一條醒目耀眼的橫幅擺在門口。
【還在做單身狗?這個情人節,要有點不一樣!】
微挑了挑眉,陳陌方才想起再過沒幾個小時,就是二月十四號了。
其實以前處對象的時候,那些女人也有撒嬌讓他送花,但因為他覺得矯情,都一一拒絕了。
所以打從出生以來,他從沒在情人節送花過。
可就在這個晚上,不知怎麽的,他突如其來地就停在了這花店門前挪不動步子了。
不知出于什麽心理,陳陌走進店裏耐心地看了一圈,最後挑中了角落裏的一束花。
付錢買下的時候,店員表情微有些驚訝,但沒多說還是按着要求給他做了精美的包裝。
陳陌接過那束花,白玉一般的臉頰罕見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雨點稀稀拉拉地掉落下來,配着午夜,讓人直打哆嗦。
他沒再耽誤下去,因為冷,全程幾乎是小跑着到的住院部。
陳陌的腳步一直沒停,直到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蘭基博尼。
皺了皺眉,他剛想往裏去,便接到了一條來自葉穆的短信。
大概意思是家裏有人來看他,讓他晚點進去,別碰上。
陳陌眸色暗了暗,看着屏幕許久,緩緩轉身,去到了走廊處。
蹲在漆黑寒冷的風口,他年輕英俊的臉孔透着絲落寞與陰郁。
其實他并不介意兩人仍有聯系,但卻有點難受葉穆說謊騙他。
黑色蘭基博尼在那停了很久,都沒有開走。
陳陌等了挺久的,一直到淩晨,見他哥出來之後方才朝病房走去。
有些事,既然對方不想讓他知道,那他也不想過分地去勉強。
葉穆打發走晏琛後便在那看着手機,剛想編輯短信給陳陌,沒料下一刻人就來了。
陳陌淋了不少雨,進室內的時候周身都帶着一股子冷冽的寒氣,他發碎劉海濕噠噠地耷拉在額前,衣服皺巴巴鞋子髒兮兮,看上去有些落魄。
葉穆幾不可見地蹙眉,将枕頭旁的毛毯扯過來遞給了他,“怎麽搞的,不是開車了麽?”
陳陌接過,随意的擦了幾下,微抿了抿唇,“附近沒加油站,只能步行去買。”
他說罷,打開衣襟将那碗白粥放在了床櫃旁,掀起蓋子之後乘了一碗給葉穆。
因為擱置地比較久了,已經不熱乎了,但勉強算的上溫熱。
葉穆沒推辭,單手拿起大灌了幾口,喉結跟着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陳陌難得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喂,白粥而已,有那麽好喝嗎?”
葉穆抿了抿唇,輕描淡寫了句,“餓了。”
陳陌沒接話,就在那目光炙熱地看着他。
葉穆感覺到,下意識側眸掃了他一眼。
陳陌朝他眨了眨眸子,英俊的臉孔看上去透着絲莫名其妙的暧昧。
葉穆以為是自己把粥沾到臉上了,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拭了下。
陳陌輕笑,突地從身後拿出一束漂亮的玫瑰花推到了他的面前,滑動了下喉結,薄唇微啓,“情人節快樂。”
葉穆微怔,看着眼前的花朵當即就給愣住了。
男人收到花還是挺矯情別扭的,但在這一刻,聽着對方低沉磁性的祝福,他完全忽略了那些,內心不期流過涓涓細流般的暖意。
“謝謝。”,葉穆淡淡抿唇。
陳陌看着他,唇角不自覺微微翹了起來。
兩人四目交投的那一刻,情與欲又開始綿綿,葉穆咳嗽了聲,別開了臉,沒看他。
陳陌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透出笑意,勾着他的脖子愛不釋手地就親了口。
葉穆嫌煩推開了他,拿着手裏的花插到了床櫃旁的花瓶裏,可那花杆子剛進去沒多深,他便頓住了。
陳陌看他停下動作,不由微挑了條眉,出聲詢問,“怎麽了?”
葉穆眸光愈深,板着張冰山臉,幽怨的聲音緩緩傳出,“你買的是假花?”
陳陌沒當回事,年輕俊朗地笑了幾下,“假花持久,不凋謝。”
葉穆唇角抽了抽,面無表情都地瞟他一眼,麻木冰冷道:“你可以滾了。”
作者有話要說: 葉穆:導演,這戲拍不下去了,本人強烈申請換攻。
圓導:可以啊,有什麽要求嗎?
葉穆:只要不是陳陌那貨。
晏琛:報告導演,我可以演。
圓導:emmm,容我考慮一下。
陳陌:導演,讀者剛送了我把60米的大刀,你仔細考慮。【威脅狠戾臉】
圓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