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第44章

陳陌那天也就一時心軟，随口說了句, 但他沒想到對方會那麽當真。

女孩開始隔三差五地就跑去公司門口等他下班, 周末了便積極約他出來吃飯看電影，加班的話也每次都會給他帶夜宵。

當然, 除卻車上哭的那次以外，他都沒有再接受宋佳任何的約會或者好意。

時間一長, 他無意識地逃避起來，下班了之後會從地下車庫開車走, 周末了會故意去公司加班或者去朋友家做客, 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有任何空閑的機會從而拒絕各種這樣那樣的約會。

宋佳也能察覺到，但并沒有停止腳步, 仍舊一意孤行着，甚至變得更加瘋狂起來，有次竟然在他家門口蹲點到淩晨一點。

到最後，陳陌也有些吃不消了，趁着一起吃午飯的間隙跟葉穆冷臉，“喂，幫忙想個法子。”

葉穆在那扒着米飯，覺得好笑, “挺好的一個女孩子，你為什麽就不能接受？”

陳陌抿了抿唇, 板着張白皙英俊的臉孔道：“既然你覺得好那就讓給你。”

葉穆無奈，語氣中有嘆息，“你明知道我不行。”

陳陌斜睨了他一眼, “誰規定基佬就不能跟女生談戀愛了。我就不信你天生就這樣。”

葉穆繼續吃着米飯，“确實不是天生的，但也很難再回去。”

陳陌冷哼了聲，臉色不虞，“要我說你就是找借口。”

葉穆抿唇，表情寡淡，“那你呢，如果換做是你，你會願意考慮跟我談戀愛麽？”

陳陌頓了頓，短暫的幾秒過後擺出一臉鄙夷與嫌棄，“我惡心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跟個基佬在一起。”

葉穆習慣了他一向的吐槽，也沒怎麽生氣，“所以同樣的，你也該想到我不是在找借口，有些事勉強不了。”

陳陌漠然，臭着張俊臉，“随你怎麽說，這件事你逃不了幹系。”

葉穆也是沒轍，擡眸看了下時間，“這件事以後再說也不遲，現在不早了，可以先出發了，等會兒還得去宋式集團簽署IPO項目的合同。”

陳陌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折磨有些過分了，只要一聽到這個宋字便覺得有些頭疼，止不住皺眉捏了捏眉心。

葉穆沒多管他，自顧自出去準備好了資料，然後下樓把車開到了公司門口。

陳陌內心雖然不願意但也知道這次生意的重要性，在又坐了會後還是起了身去到樓下，黑着臉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兩人到那的時候還有五分鐘，秘書接待着他們去到了會議室，“陳總，您先在這坐一會，我們宋總說他馬上就到。”

陳陌點頭應了聲，漠着張臉，表情堪比冰山。

秘書也沒多說什麽，體貼地為他們倒了杯茶後便退了出去。

葉穆側眸看了眼陳陌，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放松點，現在不是見老丈人。”

陳陌臉色僵硬地擡手将手機屏幕擺在了他面前。

葉穆看了眼，發現是條短信。

——陳陌，聽說你今天要來我爸公司是麽，等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讀完，他笑了下，不禁抿唇道：“不過是想來見你一面罷了，不用這麽緊張。”

陳陌不悅地眯起眸子，有着幾分煩躁，“她再這麽見縫插針下去，我都快對女人産生排斥反應了。”

葉穆莞爾，“沒你說的那麽嚴重，興許也就是心血來潮，等過陣子也就褪了。”

陳陌皺了皺眉，連語氣中都透着一股子陰寒，“我看未必。”

葉穆放緩了語氣道：“最近有個英國的大客戶，如果你想，就跟着我一起出差看看去，正好避避風頭。”

陳陌低低地嗯了聲，面色依舊生人勿進。

葉穆也沒再勸，拿起茶杯喝起了熱茶。

沒幾分鐘，那宋老頭便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滿面春風之下還不忘将自己的寶貝閨女一起領進辦公室，雖是第一次見陳陌，但卻大有把他當做女婿的架勢，“陳陌吧，小子長的挺英俊的，怪不得我閨女會看上你。”

他邊說邊長輩般拍了拍陳陌的肩膀，态度又熟又熱絡。

陳陌蹙了蹙眉，不太能适應，冷着臉色，并不說話。

宋老頭也不介意，熱情地将宋佳推到了他旁邊，笑道：“看看，兩個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爸~”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老頭笑地開心極了，“別啊，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麽好害羞的。”

宋佳忙搖手，“沒有沒有，他還沒同意跟我交往呢。”

宋老頭滿臉安慰，“快了快了，我女兒那麽漂亮，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

他這話雖是說給自己閨女聽的，但也不外乎在對陳陌說，讓他別不識好歹。

陳陌也挺沉的住氣的，給面子沒直接說破，擺着陰沉的臉色只是在那一直沉默着。雖是沒說話，但也等用于變相地在告訴這姓宋的他不喜歡他女兒，合約簽不簽悉聽尊便。

那宋老頭也是個頗見慣世面的，看那陳陌那不冷不熱的态度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也不強求，當初既誇下海口，如今也并不打算反悔，只是卻不希望就這麽折了面子。

陳陌看着他，冷漠地略略偏開視線，也沒想主動開口理踩，緊抿的薄唇透露着一種劍鋒般的淩厲。

葉穆知兩人在互相較量，但顧忌着許多還是咳了聲開口道：“宋總，我們陳總今天身體不太好，不太方便說話，如果可以，您先坐下來，我跟您談一下有關IPO合同的簽訂問題。”

那宋老頭跟葉穆合作挺久了，見這麽說了，也不好意思再冷臉，依言坐了下來。

葉穆也不再多說客套話，直接講起了公事。兩人談了挺久的，具體步驟，計劃的可行性以及盈利性，相關的分成，大概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宋老頭最後仔細地再閱覽了遍合同，也不多加為難，直接大筆一揮就給簽下了。

陳陌全程只字未言，在他之後也在紙上簽了名之後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

這還是有些不太合規矩與禮數的，葉穆嘆息了聲，薄唇微啓，只能在那賠不是，“宋總，真不好意思。”

宋老頭笑笑，心寬體胖，“沒事，年輕人嘛，應該的，況且這種事也強求不了。”

葉穆垂下眸子，淡道：“不管怎麽樣，多謝您這次能給我們這個機會。”

宋老頭搖頭，“看在你面子上罷了，你以前跟着晏琛的時候在LOTTO公司明裏暗裏也幫了我不少。”

提到以前的事，葉穆不由眸光微黯，但一瞬而逝，微微一笑道：“宋總言重了，都是我該做的罷了。”

“說些實話罷了，別客氣。”宋老頭抿唇，琢磨了會，開口道：“不過，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說一下。”

葉穆看着他，心中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宋老頭捏了捏手裏的瑪瑙石，嗓音低沉緩慢道：“LOTTO那邊挺不滿意我們兩家合作的，專門打了個電話過來威脅說要走政府關系從中阻撓項目的進行，我耐不過，估計過幾天還會跟他們簽署一個補充協議，讓他們一起參與進來輔助IPO的進行。”

葉穆聽罷，臉色有點不好看，但權力不在他那也由不得他，“我知道了。”

宋老頭微點了點頭，“那就好，怎麽說兩家公司你都待過，會比別人處理起來有經驗的多。”

葉穆敷衍的“嗯”了聲，之後後便不再多說。

宋老頭也是個精明人，知道他心中有根刺，也不再留他，“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有什麽事我之後再跟你聯系。”

葉穆點頭，簡單道別之後便走了，臉色卻一下沉重下來，深黑長睫在眼睑處掃下了一大陰郁的暗影。

他實在是不想再跟那人有任何交集......

撇去這邊談話的不愉，另外一邊的兩個也沒好到哪去。

宋佳在陳陌離開之後便緊跟了上去，陳陌雖走的快，但卻怎麽也甩不掉她。

因為一開始是坐葉穆的車來的，所以最後也只能站在地下庫的停車處等着。

宋佳一路追他道那，兩人一起站在狹小的空間裏，相顧無言。

女孩定定地看了面前的男人好一會兒，終是鼓起了多日來的勇氣。

“陳陌，你知道麽，我，我好喜歡你。”她表白道，雖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似乎是費盡花去畢生的力氣。

陳陌側靠在車上，垂着眸不看她，英俊的面孔癱瘓着。

過了很久，他聲音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道：“嗯，我也好喜歡我。”

這句話表面上聽上去沒什麽殺傷力，但也等于殘忍向的拒絕。

宋佳低下頭，沉默片刻，重重地咬着唇，“你不喜歡我什麽，說出來，我一定改。”

陳陌面無表情地看着地面，側輪廓透着幾絲死氣沉沉，反問道：“你喜歡我什麽，我也一定改。”

宋佳挺難過的，“我不想再一個人過了，你就當陪陪我。”

陳陌沒說話，寡言了片刻，動了動唇，嗓音低沉磁性道：“我兄弟葉穆挺好的，你可以考慮一下他。”

宋佳看着他，眼眶微紅，淚水不住地流，“我跟他在一起你不會心痛麽？”

陳陌耷拉着薄薄眼皮，冷峻着張俊臉，薄唇微吐字，“不會。”

宋佳唇角微抽了抽，但卻還是不想放棄，拿出上次那招哭了起來，“你為什麽就不能同意跟我交往呢？”

陳陌表情冷淡，“因為沒感覺。”

宋佳打破沙鍋問到底，“為什麽沒感覺？”

陳陌薄唇緊抿，細長鳳眸之中透着漠然，“不知道。”

宋佳哭的妝容都花了，“什麽不知道，你肯定知道，就是不肯告訴我。”

說罷，又開始哭哭啼啼了起來，嗚咽聲難聽的不行。

陳陌頭疼地不行，只求她能不再吵，過了好久之後終是忍不住胡編了一個理由，薄唇微吐字，“其實我是彎的。”

宋佳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滞，淚眼朦胧，“什麽時候彎的？”

陳陌面無表情，寡默了許久，薄唇微啓，“被你表白吓彎的。”

宋佳：“.....”

操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