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第43章

“怎麽了？”陳陌看她發呆不走，問了一句。

聽到聲音, 宋佳反應過來, 撓了撓額前的碎發，“沒, 沒事。”

陳陌脫了外套後有點冷，也沒多管她, 直接進了餐廳去。

宋佳看他走遠，邁着小碎步, 也緊随了上去。

這是一間法式餐廳, 燈光略帶些淡淡的暧昧，大廳的中央放着些好聽的情歌, 氛圍想對安靜，還是比較适合第一次見面的男女聊天的。

葉穆挺貼心的，事先調查好了兩人的口味，點了挺多雙方愛吃的主食跟小吃，陳陌跟宋佳坐下來之後省去了等上菜的時間直接吃飯就好。

坐在自己愛慕已久的男神對面，宋佳忍不住有些臉紅羞澀，抿了口紅酒之後，怯生生地扯了個話題, “聽說你今年開了個新公司，平常工作忙麽？”

陳陌用刀叉切着牛排, 漠着張英俊的臉孔，“還好。”

宋佳點點頭，眨了眨眼接茬兒道：“剛剛那個是你公司的職員吧, 看着跟你關系挺好的樣子。”

陳陌低着眸，聲音沒什麽起伏，“一般，跟那種人合不來。”

“合不來？”宋佳有些疑惑，這與剛剛看到的有些出入。

陳陌面癱着，薄唇微啓，“嗯，說不了幾句就能吵起來。”

他邊說邊開始回憶起最近被怼過的各種例子，臉色也連帶着臭了起來。

宋佳看他這樣，也沒敢多問，只是下意識地回了句，“是麽。”

陳陌冷冷地應了聲，之後也沒再說什麽，開始吃起了面前盤子裏的牛肉。

宋佳也有些餓了，跟着一起斯斯文文地夾了些菜吃。

本來就是兩個沒什麽交際的人，也沒共同話題，女生雖然比較主動一直在問這問那，但是架不住男生态度疏淡，到最後便漸漸冷了場。

大概十分鐘後，宋佳也不好意思再多開口，跟着一起默默地不說話。

兩個人一時又回到了先前車上的那個狀态，彼此陌生。

陳陌似乎并不覺得有什麽，緩緩地吃着面前的一道法式蝸牛，這家餐廳的菜做的相對合口味。

女孩子食量小，宋佳吃飽之後就有些無聊，但也不好說出口，只能坐在對面看着他吃。

稀散的腳步聲緩緩傳來，餐廳裏又來了一對男女，先後坐在了他們鄰近的一桌。

宋佳觀察了下，發現也是對相親的，正好沒事，她也就豎起耳朵偷偷聽了下。

那桌的女方比較直接，一上來就直截了當問了句，“有房有車嗎？要是沒有我們也別往下談了。”

男方略屌絲，“我有房有車，但你是處女嗎？”

女方被噎住，一下就沒說出話來。

男方冷哼一聲，繼續道：“就算我沒房沒車，将來也會有的，但如果你現在不是處女，你将來會是嗎？”

女方嘴角微抽了下，“我過去是。”

男方挑眉，“如果我過去有房有車，現在做生意賠掉了，你願意陪着我一起共渡難關東山再起麽？”

女方皺眉，眼中有嫌棄，“你現在沒房沒車，腦子進水的人才嫁給你。”

男方扯了扯唇冷笑，“那你過去是處女跟我有個毛關系。”

女方就不高興了，“如果你愛我，就應該愛我這個人，不應該愛我那層膜。”

男方回道：“如果你也愛我，就應該也愛我這個人，不應該只愛我的房跟車。”

女方略咬牙，“那你是處男嗎？”

男方攤了攤手，“不是。”

女方不甘心，“那你憑什麽要求我是處女。”

男方看了她一眼，涼飕飕地來來句，“那你有房有車嗎？”

女方道：“沒有。”

男方睥睨了她一眼，“那不就得了。”

女方渾身氣的發抖，最終還是忍無可忍了，直接拿起杯子潑了杯水，踩着高跟鞋立馬翻臉走了。

男方衣服被弄濕，一身狼狽，罵了句fuck後随手在桌上甩了幾張人民幣，買單之後也離開餐廳。

宋佳看在眼裏，不由有點冷汗，控制不住地跟陳陌八卦，“這種有處女情結的直男是最讨厭的！”

陳陌寡默了，沒接話。

宋佳頗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處男吧？”

陳陌面孔有些僵硬，很久沒說話，隔了很久，開口道：“介意麽？”

宋佳垂下長睫，咬了咬唇，“很介意，我有嚴重的潔癖。”

陳陌抿了抿唇，滑動了下喉結，沒回。

大概三分鐘後，他咳了聲，“不是。”

宋佳愣了愣，似乎是沒想到這個回答，眉眼處透着黯然，喃喃道：“這樣…”

其實女孩子一般都不會在這件事太糾結，大部分都當男人在外磨練床技，越熟練越好。

但她不一樣，經歷過一個與別人不一樣的童年，在自己潔身自好的同時她希望另一伴也是同樣的。

當初暗戀陳陌除了長相英俊外還因為這人從在大學專注于學業，從不跟女生談戀愛，堪稱禁欲系男神，但她沒想到進入社會後，連男神也是免不了世俗的。

宋佳有些不愉快，卷着衣袖子低着頭在那裏不再說話。

陳陌眸色平靜地看着她，嗓音低沉磁性，“或許我們并不适合。”

宋佳內心有些掙紮，她雖然喜歡陳陌，但沒有喜歡到那種可以為他觸碰自己的底線的地步。但畢竟暗戀了那麽多年，這次機會難得，她真的要這麽錯過嗎？

陳陌看她不說話，當她默認，起身起來買了單，“不早了，先送你回家。”

宋佳咬唇，跟着一起站了起來。

深夜的寒風吹得刺骨，挨着凍打着哆嗦到了車裏，兩人從餐廳到家的這段路上都沒再彼此多說過一句話。

到達目的地要下車時，宋佳卻軟軟地開口了。

“你覺得，我怎麽樣…”

陳陌動了動唇，白皙英俊的臉孔漠然，“很好。”

宋佳睫毛微顫，“那…”

話還沒說出口，卻被驀地打斷了。

“但我目前并不想談戀愛。”陳陌手握着方向盤，一雙細長的黑眸無波無瀾。

宋佳抿了抿唇，還是不想輕易放棄，“為什麽？”

陳陌半眯起眼睛看了窗外的夜色一會兒，或許是夜太寧靜了，他突然就說出了心聲，“被人甩太多次了，有點累了。”

他老挖苦葉穆被那人渣甩，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從畢業後一共交過三個女朋友，可每個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主動跟他提了分手，有時候他是真的不太懂女人。

宋佳下意識道：“我不會的。”

陳陌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側輪廓透着不耐，“上一個也是這麽說的。”

宋佳誠心誠意，“我發誓，真的，不會。”

陳陌平視着前方，冷漠着一張面癱臉，企圖逃脫，“我不是處的。”

宋佳垂眸，臉孔透着淡淡的苦惱，輕輕吐字道：“沒事，我想過了，就先試一試。”

陳陌不太想給自己找虐，拒絕道：“不了。”

宋佳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嗚咽，“就試一試。”

陳陌挺見不得女孩哭的，随手扯了張紙巾給她，皺着眉沒說話。

宋佳瞥到他的表情，看似乎有松動的痕跡，立即哭的更厲害了。

陳陌眉頭蹙的更緊了。

車子裏女孩子哭的挺傷心的，到最後嗓音都啞掉了。

男人沉默了好久，薄唇淡淡吐字，“以後再說。”

意思是可以再聯系，多少等于變相的妥協。

宋佳見好就收，擦了擦自己濕潤的眼眶，微微垂下眼睫，将聲音放得很輕，“嗯。”

陳陌微微偏了偏頭，側身幫她把車門打了開來。

宋佳俯身出了去，眼神依依不舍。

陳陌偏開視線，踩上油門，一路絕塵而去。

宋佳拿着小包站在冷風中目送他遠去，搖曳許久的心莫名堅定了下來。

——這個男人，她一定要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