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色毛衣
還能不能重新編織，腦海中起毛球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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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考試結束後的第三天，唐姝破天荒地發了條長文朋友圈，自從決定考研開始，唐姝就很少發朋友圈了，尤其是這種長篇大論的雞湯。
很快就有許多學弟學妹評論，唐姝從上往下掃過去，沒有回複。
把手機調成響鈴模式，唐姝将手機放到自己的桌面上，提醒鐘韻：“我們三個去圖書館複習，有電話的話你幫忙接一下，我就不帶了，影響我複習。”
鐘韻露出驚恐的表情，不可思議地說：“你這才剛從考場出來，都不用多休息幾天嗎？期末考試還有一段時間呢，着什麽急。”
方妍從她身後飄過，接道：“這學期的考試課都不好過，那幾個教授每天都虎視眈眈像要吃人似的，我現在一節課都不敢逃了，不提前複習我真的怕人生的第一次蹲班會在大四，會被笑死吧？”
鐘韻嘴裏嚼口香糖的動作停了兩秒，心虛地說：“我這禮拜約了我們家老李晚間視頻，我就在宿舍看書吧，圖書館肯定人滿為患也輪不到我的份，祝你們好運。”
陸曉曉臨出門洗了幾個蘋果，遞給唐姝和方妍一人一個，三個人沒有背包，就揣着課本，拿着蘋果的手在空氣中飽受風吹，已經是十二月底，雖然沒有見雪，但是溫度卻是冬天的溫度。
唐姝咬下一口蘋果，擡手吹了吹暴露在空氣當中有些微紅的右手背，她不覺得自己這種取暖方式有多可笑，但是落入陸曉曉眼中就變成了無情的嘲笑。
“怕冷你倒是戴個手套啊，”陸曉曉把自己新拔草的網紅手套舉到唐姝面前，一副我最嬌美的表情：“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幫你暗示一下嚴老師，這個天啊，唯有愛情可以使人暖和。”
“誰說的？我明天多穿一件就暖和了。”唐姝人慫嘴不慫。
“鄭源說的啊。”陸曉曉吐舌：“《包容》你沒聽過嗎？因為愛情可以讓人暖和。”
唐姝：“……”
方妍：“……”
好像更冷了。
圖書館的人确實很多，她們幾個都是不常來圖書館的，方妍是因為經常要去兼職，沒有那個閑情逸致，陸曉曉是因為純粹的不喜歡學習，平時就愛和方妍一起癱在宿舍的床上，恨不得與床合二為一。唐姝就更不用說了，事務繁忙，從宿舍往返圖書館的時間她都不願浪費，就幹脆在宿舍學習。
三個人繞着圖書館轉了兩圈也沒看到有空出來的座位，陸曉曉這個人極容易煩躁，她的耐心絕對不足以讓她撐着再轉完第三圈，還沒轉到門口陸曉曉就開口：“沒位子了，我看拉倒吧，回宿舍戴耳機複習算了。”
圖書館裏很安靜，窸窸窣窣的翻書聲伴有輕微的腳步聲，陸曉曉雖然已經不耐煩了，但是說話還是盡量壓制着聲音。
方妍也附和她：“有這個時間我單詞都背一頁了，回去吧回去吧。”
唐姝沒說話，跟着這兩個人出了圖書館。
“我說有沒有搞錯啊，又不是周末，人還這麽多，那讓我們這些後進生期末考試怎麽辦啊？”一出圖書館，陸曉曉的音量就起來了，她深呼吸了幾口，臉臭臭的。
唐姝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麽安慰一下這兩個不太開心的小姐姐，她努努嘴，帶着點撒嬌的語氣說：“超市去買個煮玉米吃吧，反正都已經出來了，不能白跑一趟啊。”
“說得有道理。”陸曉曉給出一個贊許的眼光，改變運動軌跡準備往超市走。
冬天嘛，最熱銷的就是煮玉米和烤紅薯了，烤紅薯也當然好吃，只不過吃起來有點不優雅，對于她們這種喜歡在路上就開吃的人來說，還是煮玉米比較适合她們。
唐姝不是第一次吃二食堂的煮玉米，但是每一次她覺得味道都不大一樣，她回憶了一下六中小食堂的煮玉米，不禁感慨：“咱們學校的玉米又小又不嫩，而且是清水煮的，甜味兒不夠，不像我們高中學校超市賣的，都是拿牛奶煮的，超級甜。”
方妍不信：“我怎麽就沒吃過牛奶煮的玉米？成本這麽高，人家是不是傻啊非要拿牛奶煮？”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吃過。”
陸曉曉不吭聲，埋頭啃玉米，走到學校綜合樓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因為嘴裏還嚼着玉米沒辦法說話，陸曉曉拉了拉方妍和唐姝的衣服示意她們停一下。
“怎麽了？”唐姝疑惑地看着她，方妍也同步。
陸曉曉不緊不慢地咽下嘴裏的美食，伸手指了指右邊高聳的磚紅色綜合樓，眼睛裏亮亮的，似乎是有了什麽絕妙的想法。
“學生會辦公室，期末不是一般都沒人值班嗎？咱們可以上那兒複習去，地方也大，又亮堂，一整層都沒有老師學生，完全不用擔心被打擾。”陸曉曉挑了挑眉，邀功之意不言而喻。
方妍也覺得這個主意可行，豎起大拇指給陸曉曉。
唐姝偏頭思考了一下，說：“學生會辦公室的鑰匙确實在我手上，在那裏複習的确是不會被打擾，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陸曉曉搶話。
“只不過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對其他學生會的成員不太公平？”
陸曉曉扶額：“你真是想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這種好事情的，也就是你，多虧了有兩個靠譜的室友。再說了，要是有人願意來一塊兒複習，我們又不攔着她，什麽公平不公平的，說的這麽誇張。”
陸曉曉的說法唐姝覺得也是有道理的，她們可以先嘗試着在那兒複習幾天試試，如果有什麽問她大不了再另想辦法。
“嗯。”唐姝點頭：“我今天沒帶鑰匙，明天下了課咱們過來看看環境，先回去泡個熱水腳休息一下吧，我還尋思在淘寶上買個保溫性能好一點的熱水袋，比暖寶寶那玩意兒實惠。”
說起保暖工具，陸曉曉和方妍都不願意搭話了。唐姝非常怕冷，大一的時候她們還都沒有注意，從大二開始。唐姝對冷的懼怕程度就大大刷新了她們的認知。十月一過唐姝就要穿秋褲，冬天睡覺要蓋被子還要額外再加一張毛毯，室外溫度低于十度時，唐姝圍巾帽子口罩一樣不落，手常年放在口袋裏，萬能雪地靴搭配任意一件羽絨服，暖寶寶更是拿來續命用。
唐姝又自言自語了幾句，發現沒有人理她，她也就無趣地閉上了嘴巴。
快到宿舍樓下時，唐姝遠遠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宿舍樓前只有一盞路燈，昏昏黃黃的，照得人異常凄涼，尤其是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站着，和不遠處那對情侶反差明顯。
何蔚風穿了件霧霾藍色的短款工裝棉服，沒有帽子，露出他長而白皙的脖頸。他沒有低頭玩手機，一只手上提了個不算小的禮品袋子，另一只手插在口袋裏，耳朵裏塞着藍牙耳機，應該是在聽歌。
“喂，你們快看，那邊那個小哥哥氣質杠杠的呀。”陸曉曉像做賊似的拉住唐姝和方妍，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着何蔚風。
唐姝有些心虛，不知道要不要把，何蔚風可能是來找她的，這樣掃興的推測說出來。唐姝腳下的步子不自主地沉重了起來，她，慢慢地，跟在陸曉曉和方妍身後。
“是不錯。但是……等在女生樓下的，多半是名草有主了吧。”方妍雖沒有陸曉曉花癡，但是對男同學的顏值也還是多多少少感些興趣的。
唐姝嘴上沒說話，心裏卻忍不住拍手叫好：“姑奶奶我看上的男人，氣質能不好嗎？！”
本想低調地經過何蔚風先回宿舍，然後再找借口出來見何蔚風，畢竟旁邊跟着這兩個大麻煩，唐姝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是何蔚風哪裏會知道她的心思，眼神兒好的很，他叫住她：“唐姝。”
唐姝身子微晃了一下，停下來，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方妍和陸曉曉，嘴巴張了張，應了一聲。
陸曉曉寒冷的眸光像箭一樣掃射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唐姝隐約感覺到了殺氣。
唐姝也不裝看不見了，幾步走到何蔚風面前去，他從耳朵裏摘下耳機，又将耳機放進口袋裏的充電倉裏，眼睛從上至下打量了一下唐姝的穿着，才開口問她：“穿這麽少，不冷嗎？”
當然冷，唐姝不自覺地搓了搓她的小手，勉強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我貼了暖寶寶，冷也還是冷，不過我不想這麽早就穿羽絨服，免得到時候降雪降溫的時候沒有衣服加。”
何蔚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考試發揮的怎麽樣？”
“正常發揮。”唐姝把手背到身後，輕咬了一下嘴唇，補充道：“明年你應該就可以在你們學校的研究生院看到我了，可以期待一下。”
何蔚風笑，嘴巴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露出上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暖的像冬日裏早晨的第一抹陽光。
兩個人站在女生樓下，路燈旁，後面是花壇，前面是路，唐姝有些不自在地偶爾轉身看看周圍其他的人，多被舉止親昵的情侶惹得紅了臉龐。
唐姝低下頭去，視線落在何蔚風右手提着的袋子上。
總不能人家還沒有說要送給你什麽，你就對號入座了吧，萬一這不是他要送給你的禮物呢？豈不太尴尬。
唐姝回頭看了一眼，路旁邊空空的，她才注意到方妍和陸曉曉這兩個小滑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先走了，她嘆了口氣，問何蔚風：“你怎麽知道我這會兒回來？等了多久了？”
何蔚風直言：“我給你打電話是你一個室友接的，他說你去圖書館學習了，會晚點回來，我就來了，沒等很久。”
何蔚風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唐姝：“天冷了，買了一張電熱毯給你，你冬天不是容易手腳冰涼嗎，這個用上會暖和一點。”
唐姝琢磨了一下何蔚風的那句“你冬天不是容易手腳冰涼嗎”，實在想不到他是通過什麽途徑知道的，心裏滿是問好，嘴上卻禮貌地拒絕：“平白無故收你的東西不太好吧，無功不受祿啊。”
“那好說，我正發愁期末了，我們學校圖書館複習占不到位子，聽你室友說你打算每晚去複習，不如幫我也占一個位子？我不介意走段路來你們學校。”何蔚風還是笑，眼睛微眯起來，路燈照進他的眼裏，仿佛有星星。唐姝覺得自己有些被蠱惑了，竟然情不自禁地就點了頭。
何蔚風送的電熱毯很小，是那種專門給學生在宿舍用的，待何蔚風的身影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她視野當中的時候，唐姝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手裏的重量。
沉甸甸的，是何蔚風第一次對她獻的殷勤。
作者有話要說：
直男老何，鑒定完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