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說極度失望那倒是很真。
李枳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半小時不間斷,菩薩果要演滿五首歌。十八分鐘高潮的時候,李枳按照事先準備好的彈了那段最得意的獨奏。是他自己寫的,幾個音程來回跳,前兩天突擊手都快練廢了,但他現在吹着冷風冒着熱汗,卻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給誰演。一味地盯着腳下的效果器,李枳甚至不想看一眼臺下pogo的人群。
後來謝了幕,四個人拉着手鞠完躬,李枳把撥片随便往席間一扔,連合照都懶得留,直接跳下後臺,吉他也是随便一放,鑽進觀衆堆裏找人去了。
他不信黃煜斐沒來。結果從頭到尾找遍,都快走到廣場邊沿的大馬路了,他一無所獲。期間有不少小姑娘軟軟糯糯地操着粵語,攔住他要合照,要讓他在鎖骨手腕甚至大腿上簽名,李枳都裝作沒聽見,逃也似的迅速走開。
他其實也不想這麽兇巴巴,雖然他總是如此。但他那會兒确實完全聽不進去別的話,看到陌生人搭話都能引起他的恐慌。李枳只覺得身上熱汗又被吹冷了,T恤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別的樂隊在身後哇哇呀呀,而他心裏的念頭卻清醒得讓人難受——
黃煜斐居然沒來?!
黃煜斐他大爺的,就是沒來。
其實也是意料之中。消失這麽些天,現在突然出現,才值得一驚一乍吧。
最後李枳自讨沒趣地繞開人群,因為剛才演出,手上一枚戒指也沒留,他緊攥着拳頭,空落落的,很沒安全感。他低着腦袋回到了後臺。
後臺還存着他提前準備的一束黃玫瑰,兀自馥郁着——當時他攢了好半天勇氣,一支一支挑的,還寫了賀卡夾在裏面。現在看來也沒用了。
亂扔的小馬哥已經被收回了琴盒。樂隊裏其他三人都在等他。
宋千把外套塞給李枳:“差不多得了,別跟這兒萬念俱灰的,愛情誠可貴,吃喝價更高!咱哥幾個吹幾瓶酒去?明兒就回去了,這是逍遙最後一夜。”
他本以為李枳會怒視他大罵“吹你麻痹”,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地數落他一頓,再幫人分析分析姓黃的混蛋怎麽會放他鴿子。
哪知李枳只是把外套拿在手裏端詳一陣,安安靜靜地穿上,還挨個扣好了口子,然後把臉埋在毛領裏面,擡眉看了一圈他們三個:“好啊,喝,誰請客?”
宋千有點慌了。他大概知道李枳這種狀态的下一步會是什麽模樣,也知道這人好好走在路上突然面無表情地淚如雨下有多恐怖,但也只能暫且順着他的意思來,于是暗暗戳了戳葉滄淮,道:“我請我請,老葉把小趙也叫出來,咱衆樂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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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滄淮不為所動:“她下午購物累了,不去。”
李枳正專心地往手上戴他那一堆“EMO魂”,聞言忽然問:“哎我說老千,你怎麽不叫上你的親親大寶貝男友呢?你倆不要道別呀,而且光咱們四個喝,天天互相看着都膩味了,多沒勁。”
宋千聽得一愣。
陳雨濃放下補妝的氣墊,連忙打圓場道:“還是就咱四個吧,頭一回演半小時一人就賺五萬塊,得慶祝慶祝,去個豪華的……大排檔?”
李枳先前吹的發型現在半亂不亂,看着有點落魄。他拎着那束鮮靈靈的花,盯着她道:“不去大排檔。誰再去大排檔誰他媽是傻逼。”
宋千心說,看樣子要完,我只想世界和平,打起哈哈:“那就不去,吃了這麽幾天粵區人民的養生海鮮,清湯寡水的,我都思念重口味了。”
最後他們一行各自背着老沉的樂器,在最繁華的市政街市附近找了家重慶烤魚。
李枳始終抱着他的黃玫瑰,悶聲不吭,魚沒吃多少,米飯也沒動,倒是灌進去好多啤酒,嚼了好多辣椒,眼睛充血了就扔下已顯淩亂的花束跑到衛生間嘔吐。
宋千很頭疼,也只能追過去瞧。
他拍着背給李枳順氣,卻被人一把推開:“邊兒站着,別碰我。”
“哎你還來勁了不是?跟我吼幹嘛?吐這麽臭烘烘的誰願意管你!”
“說了他媽的離我遠點!我喘得過來氣兒!死不了!”
這才認識幾天,你個傻貨豈止是動搖,簡直陷落了好嗎,宋千默想,盯着鏡中李枳通紅的空洞眼睛,心裏真的是煩透了。他最不願意見人為了點情情愛愛把自己搞得要死要活,剛想撂下句“你丫愛咋咋地老子不管了”,卻見李枳額頭抵上鏡子,整個人軟了下來,甚至有點微微發抖。
他聽見李枳小聲問:“……我彈得很差嗎?那段跳音我練得還不夠嗎?我說真的變調夾都搞廢了好幾個……你說還他媽有哪個曲子值得老子拼了命地練就怕哪兒不順……”
宋千揉了揉太陽穴:“只能這麽說,您那段不說別的,至少全北京也沒幾個能彈出來的,更沒在澳門給咱樂隊丢臉。菩薩果的主音吉他一直是最厲害的,哪哪兒都這麽傳,沒忘吧?”
“那他為什麽不來看?我給誰練的?那段我當初寫完了編曲就沒想着哪天真會彈這麽變态的玩意兒……”
宋千心說你小子倒是挺實誠,還能給誰,給你家黃少爺呗,平時咱樂隊專場讓你多彈兩段solo調動氣氛那臉都臭得跟什麽似的,這回天天手腕發酸還能是為了別人?
他想了想,決定安慰一下:“可能真是被什麽事兒絆住了,沒關系,主辦方到時候會發高清官錄給咱的,你那段牛逼哄哄的大跳音他肯定能看見,放大點,你臉上幾顆痣他都看得清。”
李枳仍然貼着鏡子,鼻音很重地大叫:“誰要給他看了?錯過這回就再也沒有了好嗎,還說喜歡呢,喜歡個屁,他就是怕了吧,姓黃的他就一、他就一大嘎雜子琉璃球!”
宋千噗地樂了,他好久沒聽李枳大罵這種胡同土話:“說人流氓,這是覺得他不喜歡你?”
“我沒覺得,不是,你覺得呢,你覺得……他、他喜歡我嗎。”
宋千無奈:“要我說,這回确實是你那位小少爺做的不對,你要狠心罵他一晚上我舉一百個手支持,但要說他不喜歡你,那家夥可能也有點冤。你想想看,餘翔替他看場子,各種工作上的事兒找他,他不也沒理嗎,就整個人蒸發了,電話也不接,不是無視你一個人。”
李枳忽然站直身子,回頭愣愣地看着宋千:“啊?這樣啊,那不會……不會是死了吧……那我,我也去死,我不活了……靠怎麽能這樣他剛過23歲生日我20歲生日還沒過呢……”
這發展,宋千簡直驚呆,他實在無法理解醉酒小李的清奇腦回路,但是眼看着這人想哭又拼命忍着眼淚的窩囊模樣,他發覺李枳是在認真崩潰,只得耐心道:“放松老弟,現在是和平年代,你家黃少爺回的還是自己家老窩,沒那麽容易狗帶的,就算死了港媒絕對比你知道得早,消息肯定滿天飛了。”
李枳立刻拿出手機,動作倒是利索了,靠在洗手臺上揉着眼查起了黃煜斐的新聞。
“啊,沒有,微博上也沒有,”他擡頭沖宋千笑,“沒說他出事了。”
頓了頓,李枳又道:“我跟你說啊,剛才,我谷歌他,除了家族什麽的,好多都是他得了什麽獎,發表了什麽期刊論文。嘿嘿,腦子真好使,學習又認真,理科男生,論模樣在他們學院,不對,在他們學校,不說第一,也得是第二了……”
宋千崩潰捂臉,心說這都啥鬼,絮絮叨叨的,戀愛中的人都是瘋子嗎,老子和餘翔就沒這麽肉麻。
又想哪天見到黃煜斐,必須得告訴他今天情況,讓那孫子自己後悔死。
那天夜裏最後是宋千和葉滄淮兩人聯手把喝點啤酒就爛醉的李枳,連同他的寶貝小馬哥弄回了酒店。一路上陳雨濃都很惆悵,說什麽自己以前對小枳有意思,果真沒看錯人,這孩子真他媽的重情重義,可惜以前搞不定,現在更沒戲了。
宋千扛着兩把琴,還得拽着含混說胡話的李枳往前走,翻了個白眼。他覺得李枳這厮哪兒來的什麽重情重義,分明就是幼稚,可你要怪他,卻又好像真的怪不起來。
這就是青春嗎?哭笑都為一人。宋千快想不起自己十九歲的模樣了。
李枳夢見和黃煜斐在港口夜行,大聲地叫着對方的名字,海面霧氣消散,閃現碎銀光輝,身邊人像月華一樣,亮的是他不是月。又夢見黃煜斐帶着他在澳門的窄街上騎馬。周遭都是人車混雜,亂七八糟,老舊的英式建築映着斜陽。他倆共騎的一匹高頭大馬,是奶黃色的,尤為顯眼。
夢裏黃煜斐就坐在他身後,虛虛地環着他的腰,随着馬蹄一颠一颠。好像還貼着他的耳廓輕輕地說,這是我的馬,我們放心騎,騎去吃牛奶雪糕。警察不會來抓我們的。
可他很早就醒了,馬也沒騎多久,更沒來得及問黃煜斐還要不要他的答案。宿醉頭痛,他燒了熱水,喝着黃煜斐叮囑的感冒藥,一上午都對此耿耿于懷。
但是下午的飛機更讓李枳心煩意亂。
他想:我當初給的條件是,如果到時候黃煜斐對自己的感覺還是那麽确定,那我就一定會給他一個答案。現在倒好,答案想好了,人沒了,是不是因為他已經沒那麽确定了?是不是覺得不要招惹我這種脾氣古怪內心脆弱的瘋子比較好?
李枳隐約覺得,等自己上了飛機,那這回估計就真是錯過了,沒戲了。那也沒轍,北京還是得回,因為沒閑錢繼續在澳門住下去,也沒理由。
可他确實是有些不甘心的,應該說是極度不甘,他認為自己好歹值得一個答複,他也認為,自己心一下子變得很空,除去見到那人就填不滿。坐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李枳飛快地給黃煜斐打了一條信息,沒想改,閉着眼睛就發了出去:
【我下午坐飛機,就在澳門國際機場,兩點半停止檢票,你要來就來,不想來就當沒看見這條,沒關系的,我都接受。】
想了想,又補了一條:
【無論如何我會等你到登機前最後一分鐘。如果你來,關于這兩天為什麽失蹤,為什麽不去看我演出,我都不會問,因為你來就夠了,我知道你是想看我演出的,你比我難受。如果你不來,或者太忙了來不了,那我謝謝前兩天對我的照顧,怎麽說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李枳覺得自己這話說得簡直太酷太理性太懂事兒了。雖然舉着手機,越往前翻那幾段并不算長的聊天記錄,他就越想哭。
想哭到連煙都懶得抽了。
那爆珠确實太涼,他早上抽了兩根,不知怎的就忽然覺得有點受不了,就像他現在對自己對黃煜斐都是一片茫然。
下午兩點二十五分,陽光把候機室曬得很暖和,李枳昨晚太鬧騰導致感冒又嚴重了,戴着大大的口罩,拉着箱子在登機口排隊。宋千他們已經上了飛機,只剩他還在等,旁邊站着懵逼的餘翔。
李枳一次次讓人排在他前面,低頭看着沒有任何新消息提示的手機屏幕,默默想,你這人倒是給我回個信息呀,不是說喜歡我嗎,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就算不喜歡了,也至少告訴我一聲吧?
我都要走了啊。
他覺得黃煜斐就好比某種抓不住的東西,比如那天夜裏的那場煙花,為你綻放時是很美很激動人心的,你覺得天下就剩你倆了,可是過去得也很快。你到最後只會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道幻覺一樣的影子,它來去自如,随時可能輕輕松松地從你身邊消失。
兩點二十六分,前面只剩兩個乘客排隊。李枳已瀕臨絕望。他對餘翔說了句“拜拜”,拉起箱子往笑容可掬的機場人員走去,眼裏有什麽東西酸脹地壓着,馬上就要溢出來了。餘翔本來一直沉默,李枳也沒指望他說什麽,結果當他把登機牌遞進檢票員手中,眼見着就要蓋戳時,卻聽到餘翔突然開口:“李先生,你回頭看。”
下一秒,他又聽見久違的聲音,離得不近,有點失真:“小橘!”
是在喊他。
時間有一瞬間的靜止,回過神來李枳心跳得都快沒邊了,深吸口氣回頭,眯起了眼睛——他遠遠地看見黃煜斐正從幾十米遠處的扶梯上飛奔而下,擠過熙攘人群,穿着第一次一起出門時的那件苋色大衣,是朝他撲來的一團暗火。
就像慢鏡頭一樣。他看見黃煜斐氣喘籲籲地在他面前站定,臉色灰白,憔悴的,緊繃的,甚至平日神采奕奕的那雙眼睛,如今都是眼底青黑,眼眶深陷。好像長時間處于高壓環境,是冰融化前的那種搖搖欲墜和六神無主。黃煜斐伸手,想要碰他,卻又僵住,他聽見他國語粵語混雜地飛速解釋着些什麽,很着急的樣子。
可是李枳什麽也沒聽進去。他心裏只有一件事:這人是願意來找我的,不是故意要疏遠。
太好了。
他把眼淚憋回去,擡手捂住黃煜斐的嘴,在那人錯愕的眼神中開口:“我說過了我不需要解釋,你在家裏折騰半天還要費勁給我解釋那太累了。只要你來就夠了,還剩兩分鐘說這些不浪費嗎,哥。”
他又說:“我很高興,真的,早上明明很想死的。”
說罷他揭開口罩,踮起腳,湊近黃煜斐嘴邊——他用口罩擋在兩人臉側,然後輕輕地親了那人微微顫抖的嘴唇一口。
為了不暴露拙劣吻技,他沒張嘴,就碰了碰,親得一點也不色情。
完事之後又把口罩戴了回去。
黃煜斐愣在那裏,滿頭大汗,好像說不出話來。
“我必須得走啦,不然機票就廢了,”他把兜裏始終存着的,那張帶着玫瑰花香的硬卡塞進黃煜斐手裏,“等我走了再看。”
“我已經看了。”黃煜斐吸了吸鼻子,照着念:“我想明白了,我是在認真喜歡你。”
李枳通紅着臉大叫:“這真不用讀出聲!”
黃煜斐整個人都松軟下來,像是有了魂兒似的,沖他微笑。
李枳最後捏了捏他的手,拉起箱子,終于走進檢票口,背對着黃煜斐又道:“哥,你一定會再來北京找我的吧?”
他聽見那人在自己身後說:“會的,會的,謝謝你,小橘。”
李枳笑了。還差一步走上登機橋,他還是沒忍住回了頭,大聲道:“那個答案,它确實就是喜歡!光寫不夠,我再說一遍!我想和你在一起!”
說罷他拉着箱子飛奔起來,也不敢再看黃煜斐有什麽反應,只覺得心髒快要飛出胸腔了。
作為最後一個登機的乘客,李枳灰溜溜地找好了座位,輕手輕腳在戴着布朗熊眼罩的宋千旁邊坐下,不出所料又挨了好一頓唠叨,但他心情可以說是萬裏無雲。他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很滿意——利落輕松,不僅成功鼓足勇氣親了人一口,更壓住好奇沒去追問黃煜斐這兩天到底幹什麽去了。
他認為事已至此,打破砂鍋也沒什麽意義,無非就是太忙了家裏事太多之類的理由,他不是很想聽,更不想咄咄逼人地給那本就神情疲憊的人施加壓力。黃煜斐能夠火急火燎地趕來找他,就已經足夠讓李枳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李枳活在這世上,無論對誰,向來要的不多。
還差将近三十分鐘起飛,不用急着關手機,李枳又玩了兩把歡樂鬥地主,微信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當然是來自于黃煜斐。
那人很聽話,還真沒解釋為什麽失蹤,只發了一句話:小橘,我剛才決定,我要同你結婚。
李枳:???
黃煜斐:我要提前準備好戒指。
李枳:天哪嚕……
黃煜斐:去海島結婚怎麽樣?
李枳:等我消化消化。
黃煜斐:小橘不用擔心,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正式求婚的,你不需要現在答應我。
李枳:不是這個問題,只是這進展……還是有點太快了!
沒等黃煜斐回複,李枳就被空姐盯着關掉了手機。飛機起飛、航行、降落,在雲間穿行,他心情複雜地靠在位置上,耳機裏放到一首歌:weird honey,他就循環了一路。
他想:結婚?兩個男人?一輩子都沒想過的事兒。也不覺得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目前他認識的朋友裏,也只有正經人葉滄淮有望步入婚姻殿堂。
但是,和黃煜斐結婚的話,那就是一輩子了。好像很幸福。
下了飛機,天已黑透。李枳打開手機,黃煜斐的消息來了一串:
【進展太快了嗎?】
【我知道我們一定會結婚的。你會成為我的家人。】
【不過也對,小橘年紀小,我不應該太着急。】
【好想你啊,才見了兩分鐘,不夠用TT】
【我必須要道歉。竟然做出食言的事情,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以後不會這樣。】
【最近家裏事情确實非常多,前兩天死了人,我和父親也有一些比較緊急的矛盾,他一直在和我扯皮。等處理完就去北京找小橘。】
【下飛機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哦^^】
李枳默默跟在同行幾人的後面,站在領托運行李的流水線邊上等他的小馬哥。不顧宋千的鄙視眼神,他很乖地盡快給黃煜斐挂了電話,上來第一句就是:“要來北京是嗎,我等你,哥你可要快點,可以來這邊看雪。”
“是呀,這就是正式在一起了,不然你以為呢!哥你是不是笨蛋!”
不知對面說了什麽,他捏着耳機線,垂下眼,笑得春意融融:“哎,其實我今天也不是完全沒有生氣。但是這次就既往不咎了,誰叫我看見你黑眼圈那麽重呢。彈琴啥時候不能彈,我單獨給你彈。”
“不過下回,如果下回再跟我玩失蹤,我就滿世界把你揪出來暴打一頓!打完了還要把你門牙敲掉,這樣你就只敢沖我笑了。”
宋千:“……”
葉滄淮:“……”
陳雨濃則在一邊拉着葉滄淮的準媳婦竊竊私語,兩人都是一副被戳中萌點的表情。
————
李枳暫時還不知道,自己這是把老公從處于崩潰邊緣的狀态拉了回來。
今天更得早,希望小天使們多給我留言,這樣明天兩點我努力加更一發,他倆晚上就能親個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