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似乎是因為有求于盛衡,楚北渚這一晚尤其地主動,這還是兩人在一起後楚北渚第一次主動,因此盛衡又驚又喜,更加龍精虎猛,第二日早上楚北渚成功地沒能下來床。
偏巧這一日是大朝會,盛衡醒來時,楚北渚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他活動了一下身子,腰像是斷了一樣的疼,他勉勉強強地坐了起來,就放棄了下床送盛衡的想法。
而看着楚北渚滿身的痕跡,盛衡恨不得當下就再來一次,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厭惡上早朝。
當着滿屋宦官的面,盛衡在楚北渚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他最近越發放飛,也越來越不顧忌。楚北渚漸漸也随他去了,他聽到盛衡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早先覺得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皇帝都是可笑的昏君,現在才知道,當一個昏君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楚北渚沒想到盛衡如此的不要臉,他一把推開盛衡:“你快去上朝吧。”他臉上出現了兩朵可疑的紅暈。
盛衡昨晚實在太過舒适,因此去前朝的一路上臉上都帶着笑,待文武百官山呼萬歲後,才在崔安海的提醒下稍稍收斂了一些。
每五日的大朝會,朝臣都有很多奏報,有些确實需要當堂呈給盛衡決斷的,盛衡會當場問朝臣的意見,然後便是一通吵架,有些人說這件事應該秉公處理,有些說是應該法外容情等等,一般整個大朝會,盛衡都說不上十句話,九成九的時間都只是在聽着大臣們吵架。
但今日的朝會有所例外,因此柳無意回來了。
柳無意在颍州從夏天待到冬天,只是為了白蓮教這個案子,由此可見盛衡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而且不只是盛衡重視這件事,朝臣、百姓也同樣地重視,自古以來涉及謀反的事都要慎之又慎,更何況是涉及前朝的謀反。
雖然經歷三十多年,大梁立國之本已經穩固,但畢竟這個天下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因此前幾任皇帝最怕的就是前朝餘孽,這四個字幾乎成為了盛家的一根刺。
齊王謀反時,盛衡雖然憤怒,但是很快便派兵剿滅,也便沒有後話,正當盛衡跟朝臣們亂扯一通,終于朝臣們大多答應削藩時,白蓮教之事突然闖入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次盛衡再不敢随意處之,不僅最初将趙景祁派過去鎮場,更是讓柳無意在颍州呆了小半年,只為了不放過一個漏網之魚。
但柳無意仍帶回來了不好的消息——蕭靖之沒有抓到,白蓮教的教主也沒有抓到,倒是兩個副教主都抓了回來。
“要你何用!”盛衡氣極,罵柳無意。
朝臣們紛紛跪下請罪,盛衡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但也不向前走,崔安海看着盛衡氣到胸口劇烈地起伏,指着柳無意不知說些什麽。
柳無意硬着頭皮繼續奏報着,都聽完後盛衡反而一言不發,他給柳無意的旨意是徹底剿滅白蓮教,因此柳無意幾乎将颍州翻了底朝天,颍州的官員也從上至下都換過一輪了,百姓們更是終日惶惶不安。
最終白蓮教建立的百十座假村子,颍州被白蓮教收買的官員,還有很多周邊省份牽連的人物,甚至是一些京官,現在通通關在大理寺中,從颍州押送回來的白蓮教逆黨則關押在飛龍衛的诏獄中。
柳無意和盛衡都明白,已經不能再繼續了,現在整個颍州民不聊生,家家戶戶閉門不出,盛衡雖然是免了颍州明年的稅賦,但已經家破人亡的傷口卻無法愈合,再查下去,兵力不支,百姓也承受不了了。
但他們同時也都明白,蕭靖之和被教徒稱為“聖上”的白蓮教教主,等的就是這時候,他們可以無限期地躲藏下去,但是朝廷不能無限期地找下去。
盛衡站在龍椅前,久久不願開口,雖然這場較量他不算輸,但也絕對不是大獲全勝,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被“要挾”的感覺。
他熱衷于和大臣們鬥智鬥勇,各種各樣的機鋒他都手到擒來,但是他明明知道白蓮教的人等的就是這時候,他卻不得不放棄了。
盛衡給了崔安海一個眼神,崔安海馬上跳出來喊:“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凡是有點腦子的人,此時都不敢上奏了,任誰都能看出來盛衡此刻龍顏大怒,況且該下獄的已經下獄了,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擔心攀扯到自己。這些大臣們誰沒有個同鄉同年或門生在颍州做官,一時間人人自危,有幾個不識趣的還想跳出來奏本,也被身邊的人拽了回去。
五日一次的大朝會就這樣匆匆結束了,柳無意知道盛衡定會宣自己,索性直接來到宮門前等着。
才等了不到一刻鐘,盛衡都還沒回到晏清宮,旨意就來了。傳旨的官宦一看到柳無意,一臉了然:“柳大人快請。”
被盛衡叫起來後,柳無意就戰戰兢兢地站在下首。
“柳愛卿辛苦了。”盛衡看起來仍是憤怒的,但是卻在克制着。
“臣有罪,臣辜負了陛下的期望。”柳無意灰頭土臉,臉上的胡子已經許久沒刮了,索性被他蓄了起來,看上起老了十歲。
盛衡背着手走到他面前,說道:“柳卿,你也不要太過自責,這件事你辦的已經很好,不必過于追求完美。”
“臣不敢,臣愧對陛下。”
“諒那些餘黨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了,餘下的就教給大理寺審。”
“臣遵旨。”
盛衡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柳卿,此外朕還有一件要務教給你。”
柳無意因為差事辦得不好,現在只想将功贖罪;“陛下請講,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臣也在所不辭。”
盛衡似乎是對李五一的态度很滿意說道:“朕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火海,只是讓你去徹查一番當年褚宗達将軍的案子,記得切莫驚動他人。”
柳無意現在覺得他寧願上刀山下火海,也不願去查這件案子——因為這個案子根本不用查。
先帝昏庸,奸臣當道,進上讒言,誣陷褚将軍謀反,褚家因此獲罪,這便是這個案子全部的內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沒有人敢說出來。
查什麽?怎麽查?要查誰?柳無意不知道,也不敢問,他直到告退是都是懵的,先帝判過的冤假錯案太多了,多這一件不多,少這一件不少,現在盛衡偏偏把這件事拎出來交給他,他不得不懷疑,盛衡是要找個由頭殺了他。
這邊盛衡回了晏清宮,楚北渚卻回了自己的小耳房,盛衡沒有不讓他去五軍營那邊,但他現在也着實是去不了了,腰酸腿疼讓他躺在床上,什麽也不想做,反而是冬至終于有機會伺候他一天,跑前跑後幹得積極。
盛衡今日心情不好,這是冬至出去逛了一圈後打聽來的消息。
“公子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冬至小心翼翼地問。
“陛下心情不好,我們就躲遠點。”楚北渚舉着一本劍法看,他打算學一段時間□□後再學學劍,畢竟技多不壓身。
“也對,”冬至對楚北渚言聽計從,“我們還是躲遠點吧。”
盛衡直到晚上才叫了楚北渚過去陪他用晚膳,楚北渚養了一天已經好了許多,到晏清宮後發現桌上竟有出現了佛跳牆。
楚北渚愛吃這個菜,這還是他在冒充宦官時盛衡就發現的,因此最初的餐桌上時時有這個菜,但佛跳牆所用食材都都不甚常見,因此楚北渚擔心這樣過于鋪張浪費,就不讓禦膳房再做。
盛衡指着那盅湯罐:“給你補補身子。”
“我不用補……”楚北渚說道一半,就看盛衡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楚北渚當即不吃眼前虧,閉上嘴坐下吃飯。
盛衡明顯心情不好,連喝楚北渚撩閑的話都沒有了,吃過飯就靠在矮榻上歇着。
楚北渚走過來,在盛衡的太陽穴上輕按,盛衡閉着眼睛,頭随着楚北渚的動作一點一點。
“今日大理寺來管我要人。”就在楚北渚以為盛衡睡着了時,盛衡突然開口。
“嗯?”
“大理寺那些老頭子,還在打你的主意,他們說你在颍州見過一些白蓮教反賊,讓你過去幫忙看看,順便幫着查案。”
“我真的不會查案,若是過去辨認人還是可以的。”楚北渚心裏有一些不願意。
盛衡閉着眼睛說道:“他們要讓你去,你就過去看看,但是別讓他們把你摻和進去。”
楚北渚“嗯”了一聲,應了下來,接着說道:“放心,我不會。”
盛衡坐了起來,看着楚北渚的雙眼:“我不是不讓你參與朝堂的事,只是這次牽連太廣了,那些大臣們都把這個案子當成黨争的機會,我擔心你太單純了,被牽扯進去反而有危險。”
楚北渚笑了一下:“子樞覺得我單純?”
盛衡嗤笑了一聲:“那些老頭子,一個心長了一百個竅,你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楚北渚第一次被人說單純,還覺得挺有意思的,他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在盛衡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人。
盛衡看他不專心,伸手在他臉上掐了一下:“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楚北渚揉着臉:“聽到了聽到了,別攪進這件事裏。”
盛衡就勢将楚北渚壓倒了榻上:“我看你還敢不專心。”
楚北渚對昨晚心有餘悸,連忙去推他:“今天真的不行了。”
“我知道,”盛衡抱着楚北渚狠狠地親了兩口,“今晚自己睡,我還有事情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