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臣弟……臣弟當不起……”
盛衡扶着他的肩膀說道:“沒錯,你是當不起。因此從明日起,朕親自督促你的功課,還要正式開始習武。”
盛銜不知該對哪個消息做出反應,是自己要被立為儲君,還是盛衡要開始親自教導自己。
“從明日起,你晨起與北渚到五軍營,朕已命他為五軍營副教頭,你便跟着将士們共同習武,午後回來便來晏清宮,讓師傅在這裏授課,朕會盯着你完成課業,晚間你再回到承乾宮。”
盛銜越聽臉越苦,他委屈地說:“皇兄,每日又習武又學文,這樣太苦了。”而且被你們二人盯着學更苦,這句話他沒敢說出來。
“我大梁的儲君自然文韬武略都要精通,怎可輕易叫苦叫累。”
盛銜剛要開口,便被盛衡打斷:“朕心意已定,你從明日卯時便和北渚共同前去五軍營,朕和永安伯說過,你便安心地去,跟着教頭們好好學。”
經過一番鬧劇,已經是夜間了,盛衡沒有絲毫用晚膳的心思,等楚北渚來後,匆匆拉着他就往晏清宮的後殿奔去。
午後對承乾宮大清理,盛衡沒有掩蓋消息,因此如今宮中已是人盡皆知。楚北渚原本有些擔心盛衡和盛銜之間生了嫌隙,但盛衡看上去卻心情甚好,完全看不出是氣得連晚膳都沒吃的狀态。
晏清宮的後殿楚北渚未曾進去過,但聽說先帝将其重修得奢華無比,在其中縱情聲色。盛衡登基後不近女色,潔身自好,十年間進入後殿的次數甚少,而現在重新打開後殿,也免不了言官的口誅筆伐。
打開後殿的門,楚北渚呆立在了原地,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牆面上坑坑窪窪,地面也是凹凸不平,就連立着的一排燈柱上也有着破壞的痕跡。
“這是……被洗劫過嗎?”楚北渚問盛衡。
盛衡拉着他的手一直往裏面走,邊走便說道:“朕命人把先帝那些奢華的寶石都扣出去變賣,銀子充了軍饷。”盛衡一臉“我是不是很聰明”的表情。
楚北渚失笑:“這樣你再開了後殿,言官們不會追着你罵?”
盛衡驕傲地一甩頭:“何止不會追着我罵,他們還要給我歌功頌德。”
楚北渚的手被盛衡握在手心,盛衡手心火熱,手指粗壯,能将楚北渚纖細的手完全包住,楚北渚從最初的不适應,到現在的喜歡兩人雙手交握,只用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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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後殿的內間,這裏別有一番天地,與前堂已經被拆解得破爛相比,這裏雖不是奢華至極,但仍是十分華麗。
迎面是一個極大的池子,通體用白石建造,表面刷着厚漆,繪着花紋。池中如今已經蓄滿了熱水,水面冒着絲絲縷縷的熱氣,池中的水呈現淺褐色,散發出藥味。
“這是要沐浴?”楚北渚被眼前的陣勢驚到了。
“沒錯,”盛衡說着就要去解開楚北渚的衣服,“這是太醫院的藥浴秘方,活血生筋還能祛除疤痕。”
楚北渚一邊躲着盛衡的手,一邊問:“可是也不必來這裏泡啊。”
“不行,我要和北渚一起沐浴。”
盛衡鐵了心要和楚北渚同浴,楚北渚脫了衣服便往池子裏一跳,坐在了池底。因為水并非清澈的,因此從水面上看不到水下的情況。
盛衡還沉浸在給楚北渚寬衣的沾沾自喜中,就看楚北渚像一條魚一樣沉了下去。他三兩下就扒掉自己的衣服,也跟着下去了。
楚北渚在水中靈活得很,不管盛衡如何動,都能保持在離他一臂遠的地方。盛衡本以為兩人共浴他能有更多的福利,結果卻是看也看不到,摸也摸不到。
“停,可以了。”楚北渚兩步竄到浴池的對面,兩人隔了一丈遠,“我有正事要說。”
在水中的動作十分耗費體力,加上盛衡又沒有用晚膳,因此很快就氣喘籲籲,但盛衡仍舊嘴硬:“等回到寝殿再治你。”
“子樞今日的聖旨是什麽意思?”
盛衡的腦子就沒在正事上:“聖旨?什麽聖旨?”
楚北渚翻了個白眼:“那個五軍營的。”
“你每日在甬道那裏練武也不是很方便,就只是給你找個地方好好練武。”盛衡不以為意,但楚北渚确實滿頭黑線,為了能讓他練武,就安了個教頭的名號給他,也虧得盛衡想得出來。
“你就每日晨起把盛銜帶過去就行,他也得在軍隊裏摔打摔打,不然永遠不能吃苦。那個教頭就只是随便的名頭,你不必真的教他們。”
“我帶小殿下去五軍營?”楚北渚撩了一把水向盛衡潑過去。
盛衡沒來得及躲閃,被結結實實地潑了一臉:“是啊,你早晚是他皇嫂,早點熟悉起來沒什麽不好的。”
“誰是皇嫂。”楚北渚一腳踢過去,但兩人離着太遠,沒有踢到,反而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盛衡探身向前一撈,便握住了楚北渚的腳,他手指在腳心一刮,楚北渚受不了這樣的癢,想收回腳,卻被盛衡牢牢握住。
“你放手。”楚北渚眯着眼睛威脅盛衡。
“你承認是皇嫂,我就放手。”
楚北渚咬牙閉氣往水面下一鑽,趁着盛衡不注意要去扳他的腳,盛衡卻早就料到他的動作,用力提着他的腳,将他從水中提了起來,然後輕輕放到池壁旁,自己俯身上去壓住他。
“北渚,我還是想再和你說一遍,我對你的的确确是真心實意。”
楚北渚被他肉麻得一個哆嗦:“好了好,我知道了,你先起來。”
盛衡松開手,往他身上一壓:“我不起來,我累了,我沒用晚膳。”
“那就去讓禦膳房做宵夜。”楚北渚費力地推着他。
“我不去,我要和北渚在一起。”
昨夜在浴池中實在太過瘋狂,楚北渚第二天起來時,還有些難以置信,他不敢相信昨夜那個如此放蕩的人竟然是自己。
楚北渚絕望地捂住了臉,昨日晨起他都沒有如此的羞愧和絕望,現在則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盛衡今日有小朝會,因此早早起來等待伺候的宦官為他換上朝服,他看着楚北渚生無可戀的樣子就想逗他:“昨夜朕十分滿意,今夜繼續。”
楚北渚徹底地将臉埋在手裏,不讓盛衡看到他通紅的臉。
盛衡剛出門後,楚北渚也起來了,他飛快地回到耳房換好衣服用了一點點早膳,便前往內五龍橋。
此時上朝的臣子們早已經在華蓋殿前候着,因此內五龍橋上空無一人,他與盛銜約定的是卯時相見,但直到卯時二刻,盛銜才姍姍來遲。
盛銜坐着轎辇緩緩而來,從轎辇上被宮人攙扶下來時,臉上老大不情願,他今日還沒有睡飽,就被叫起來去練武,越想越是不開心。尤其一看到楚北渚,想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更是沒有好臉色。
楚北渚絲毫不介意盛銜的臉色,反正盛衡沒有讓他親自教導,只是讓他把盛銜帶到五軍營,就算完成任務了。
他恭敬地對盛銜道:“殿下請上馬車。”
盛銜再不情願也不敢違背盛衡的命令,冷哼了一聲便踩着小宦官上了馬車。楚北渚墊着腳蹬,輕輕一躍就翻上了馬背。
皇子畢竟是皇子,盛銜雖然被逼着去習武,但誰也不敢讓他受傷,他也還不能自己照顧自己,因此馬車後面又跟着四個宦官,負責一路照顧盛銜。宦官們沒有資格乘坐馬車,只能在車後跟着小跑,楚北渚特意放慢了馬速,一行人用着閑逛的速度到了五軍營。
五軍營就在皇城外圍,占地廣闊,足夠上萬将士起居練兵,且大梁士兵,各地衛所實行屯田制,而京營的士兵是靠國庫軍饷養着,因此訓練十分專業,站在軍營外面都能聽到練兵的喊聲。
營前的衛兵将二人攔住,兇狠地問:“做什麽的?”
盛銜哪裏被這樣對待過,上去就喊道:“你有什麽資格和本殿下大呼小叫。”那衛兵訓練有素,自然是無動于衷。
楚北渚心中無奈,将盛銜拉到身後,自己從随身的小包袱中掏出了一份聖旨,遞給了門前的衛兵。
衛兵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接了過來,打開聖旨反複确認,才讓開了位置,移開了刺栅:“楚教頭請,小殿下請。”
盛銜得理不饒人:“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阻攔本殿下。”
“小殿下!”楚北渚在一旁喝道,“這是軍營,自有軍營的規矩。”
盛銜從昨日到今天已經受了太多的氣,再加上楚北渚對他語氣嚴厲,當即便爆發出來:“楚北渚,本殿下還沒和你計較昨日告狀的事,你別以為本殿下可以随你欺負。”
“在下怎敢欺負殿下,只是囑托殿下一句,在軍隊任你是王侯貴胄,都要遵守這裏的規矩,不然吃虧的是殿下自己。”
“吃虧!”盛銜抻着脖子喊:“誰敢讓本殿下吃虧!”
楚北渚早知道盛銜會有此一鬧,他讓衛兵将刺栅重新合上,對着盛銜身後的宦官說:“人我是帶到了,剩下的便沒有我的事情了。”他說着便往裏走,将盛銜一行人留在了門口。
“哎,楚北渚你去哪?”盛銜在他身後喊道。
“去訓練。”楚北渚頭也不回地說。
“那本殿下去哪啊?”
“自有人來尋殿下。”楚北渚的聲音越來越遠,盛銜和宦官們傻站在軍營門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