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雲雨過後,盛衡饕足無比,從身後摟住楚北渚,楚北渚累得不行已經睡過去了,睡前還嘟囔着說沒想到這種事比練武還要累。
楚北渚身上的薄汗已經幹透了,稍有一些黏膩,但楚北渚的堅持下不叫人送水進來清洗,因為皇帝每晚的生活要記載于《起居注》,而他堅持認為兩人的關系是不可公之于衆的。
盛衡不怕禦史的上谏,但他也不願讓楚北渚背負着世人的罵名。他輕輕撫摸着楚北渚身上的傷疤,就算在睡夢中,楚北渚也下意識地躲了一下,這塊疤痕似乎成了他的禁忌。
盛衡很快發現,楚北渚每次身體移動後,都會回複到那一個睡覺的姿勢。這兩個月來,兩人在一間寝殿內各占據着一張床,盛衡發現楚北渚會始終保持一個姿勢睡覺,而如今兩人同床共枕,他也依舊一動不動。
盛衡好奇心上來,将楚北渚彎曲的一條腿摟進自己懷裏,但他剛松開手,楚北渚瞬間就回到了原來的姿勢。接下來,盛衡把楚北渚的腿當成了玩具,隔一會兒就給他換一個姿勢,然後看着他回到原來的樣子。
楚北渚很少睡得這麽死,大概是潛意識中知道身邊的人是盛衡,因此放下了所有防備,才能讓盛衡這樣把玩。
盛衡來回玩了幾次,終于玩夠了,将楚北渚塞回被子裏,緊緊抱住他。
一覺醒來已經是天亮,楚北渚很少有過一覺睡到天亮的時候,因此醒來時還有些難以置信。
盛衡仍未起來,沒有朝會的早上宦官們要三請四請才能将盛衡叫起來,而似乎是前日囑咐過,直到現在也沒人來叫他們。
楚北渚想起盛衡這些日子的疲憊,也不忍心叫醒他,他從盛衡的身上跨過去,下了龍床。
剛起身時還未感覺到什麽,但分腿邁過時,楚北渚身後不可言說的部位開始隐隐作痛,還夾雜着酸脹感,實在是難受得很。
他自己披好衣裳,徑直出了寝殿,殿外,崔安海正在垂手候立。
楚北渚看到崔安海時一愣,兩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昨晚的尴尬。
但崔安海卻迎了上來,像是等候楚北渚多時的樣子:“楚公子,咱家有幾句話想和您說。”
楚北渚站定在崔安海面前:“公公請講。”
崔安海帶着他向一旁走了幾步,避開了寝殿門前的宦官和侍衛,壓低聲音:“咱家想奉勸公子一句,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您現在與陛下友人互稱,但一旦恩寵斷絕,您這友人,還不如那些個公子來得舒心,您說是這個道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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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崔公公大可放心,在下與公公有着同樣的想法,都是希望陛下安好,這一切的其他都是次要的。”
崔安海聞言露出了一個笑容,這笑容看起來一片溫暖,在外人看來兩人定是相談甚歡,但楚北渚能從中看出隐藏的殺意,崔安海笑着說:“若是這樣,那便是最好了,若不是……”
楚北渚點了點頭:“在下明白。”
回了耳房,冬至早已起來了,依舊搬着昨日的小馬紮,坐在甬道上翹首期盼着。遠遠看見楚北渚,一路小跑迎了上來:“公子,小殿下來了。”
楚北渚最初沒反應過來:“小殿下?”
“就是二皇子殿下啊!”冬至十分焦急,“小殿下可是不好惹得很。”
楚北渚第一反應是任清推斷出的“皇太弟”,在齊王謀反前夕,有傳聞說盛衡要立唯一的弟弟盛銜為皇太弟,但最近大事頻出,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冬至看楚北渚不急,他自己卻是先急得不行:“公子,您可知道,這小殿下可是頑皮得很,脾氣還十分暴躁,您可千萬千萬小心,謹言慎行。”
楚北渚卻不甚在意:“我明白了。”
冬至急得直跳腳:“我的公子啊,陛下十分寵着小殿下,您可千萬要順着他來。”
楚北渚心裏樂了,不聽話的小孩子,他多得是辦法治。
冬至一路送他到耳房門口,小聲說着:“奴才就在外面聽着,要是感覺不對勁就去叫陛下。”
剛進耳房,楚北渚便看到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坐在中間,他屁股下面坐着一張紅酸枝圈椅,墊着厚厚的坐墊,顯然不是奴才的耳房中該有的樣式。
兩旁各站着兩個官宦和兩個宮女,捧着手爐和轉着小點心的食盒,小小的耳房一下子進來許多人頓時擁擠起來。
楚北渚垂手低頭行禮,用餘光打量着盛銜。盛銜作為盛衡唯一的弟弟,從小錦衣玉食養得很好,但是他母妃早逝,先帝也早早去世,沒有父母教導,開蒙前均是由宮裏有頭有臉的大宦官教導。在開蒙後,盛衡請來翰林院大儒專為他一人授課,翰林雖然管束他,但是終究有限,盛衡又日理萬機,對他學業上的關注很少,因此才培養出了如今的小霸王。
盛銜還未開口,旁邊的宦官捏着嗓子斥責道:“大膽刁奴,見了殿下還不跪下。”
楚北渚神色恭敬,讓人挑不出錯:“公公不知,在下并非奴籍,且陛下有旨,在下腿上未愈,在宮中跪拜全免。”
“你這奴才好刁的一張嘴。”盛銜的聲音奶聲奶氣,但是話裏卻絲毫不饒人:“你可知本殿下是誰。”
楚北渚恭敬地答道:“見過小殿下,只是這裏是下人們住的地方,殿下駕臨這裏怕是污了殿下的眼。”
盛銜“哼”了一聲:“這地方确實窮酸的很,聽說你是皇兄的男寵,皇兄就讓你住這樣的地方?”
“殿下此話怎講,奴才因救駕有功,蒙聖恩有幸在宮中贊助,請太醫診治一番,殿下切不可妄議聖上。”
盛銜在宮中橫行霸道多年,除了盛衡就沒怕過人,因此聽到楚北渚頂嘴,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脾氣,他指着楚北渚:“還敢頂嘴!給本殿下掌嘴!”
他身邊的太監聽到盛銜發話,卷起袖子就沖上來,一人從側面要抓住他,另一人便要掌嘴。
楚北渚原本不想與盛銜又任何交集,想着能躲便躲,但盛銜是被慣壞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看不得任何人不服從他。
而楚北渚也不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他甚至腳下一步未動,一手一個直接将兩個宦官推倒在地,宮裏的宦官多是空有力氣,沒有任何武功,因此楚北渚将他們放倒沒費吹灰之力。
盛銜欺負別人倒是順手得很,但實則外強中幹,一看自己處于劣勢,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指着楚北渚,但聲音中已經有些顫抖:“你……你要幹嘛……”
楚北渚轉身拉開了門:“不幹嘛,只是這地方實在不是殿下适合待的地方,還請殿下移步。”
“你你你……”盛銜指着楚北渚半天說不出來話,只覺得自己的人帶的少了。
楚北渚一腳一個,将兩個宦官踢出了門,然後換成手,一手一個将兩個大宮女扔了出去。
盛銜一看只剩下自己,慌得不行,還撐着最後的面子說道:“本殿下自己會走。”
楚北渚朝着他挑了挑嘴角:“那便請吧。”
盛銜嘴上不饒人:“你給本殿下等着。”他身旁的宦官此時爬了起來,一人瘸着一條腿說:“殿下消消氣,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來日再來。”
“腿長在殿下身上,殿下想來,在下也攔不住,但在下這耳房離晏清宮實在是太近了,驚擾到陛下便不好了。”
冬至原本在門外偷聽,楚北渚開門時他跑到一旁藏了起來,現在看到盛銜帶人走來才敢出來:“公子啊,奴才不是和您說過,莫和小殿下起沖突,您這怎麽還動手了?”
楚北渚拍了拍手,像是髒了自己的手:“難不成要動嘴?”
冬至哭喪着一張臉:“雖說您現在皇恩浩蕩,但和小殿下比起來,可說不好啊,您還是自己小心啊。”
“我能處理好。”
“您可怎麽處理啊,人家和陛下可是一母同胞,血肉相連,您不過是個外人。”
楚北渚毫不在意:“孩子都這樣,打一頓就好了。”
楚北渚當然不會自己動手打盛銜,但是他現在學會了一項新的技能,那便是告禦狀。
上午盛衡去了前朝,而午膳後便留在晏清宮批折子,楚北渚進來沒先坐下,而是走到盛衡面前:“陛下,不知臣能否也上個折子。”
盛衡昨夜食髓知味,現在楚北渚就是和他說要半壁江山,他都不帶猶豫的。他一把拉過楚北渚坐到自己的腿上:“什麽折子,拿來朕看看。”
“臣口述可以嗎?”
“行行行。”盛衡看着楚北渚說話時唇瓣輕觸,就想起昨夜兩人的唇齒相依。
“子樞你應該多關心關心小殿下。”
盛衡對盛銜調皮闖禍的名聲有所耳聞,但是他一直以為是小孩子調皮,看楚北渚表情嚴肅,顯然不是這樣一回事。
“盛銜怎麽了?又惹禍了?”
楚北渚搖搖頭:“子樞你對盛銜始終像自己的兒子,因此不能僅僅讓他錦衣玉食,更要對他多一些關心。”
盛衡一想,似乎自己上一次過問盛銜的功課還是一個月以前了,而這一月兄弟兩人甚至一面未見,他也确實不了解盛銜終日都在做些什麽。
“小殿下調皮闖禍,很多時候是為了引起子樞的關注,你越是對他不聞不問,他只會更加放肆。要知道小孩子若是少了教育,只會越長越歪。”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查查此事,或許是他身邊的宦官宮女将他帶歪了也說不準。”盛衡說着便湊到楚北渚臉前,想偷一個吻。
楚北渚果斷地推開他:“我的禦狀告完了,也該回去了。”
盛衡摟住他的腰,不讓他走:“不行,你的事解決了,我的還沒有。”
楚北渚沒想到告狀還要把自己搭進去,他用力地推盛衡:“光天化日……”
“就親一下,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