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視若珍寶12
封斐銘看到約德爾不解的神色,跟他解釋道:“沈銘烨先前的表現只是為了迷惑我而已,他等了那麽久終于開始動作了,今天你不會真以為他是去洗手間吧?”
“他這幾日行為十分異常,暗中謀劃着要把家主信物提前拿到手,估計回去就要召開內部會議跟我奪權,但是我同樣早有準備,今天他回不到帕特森家族。”
封斐銘一向不在約德爾面前掩飾自己的狡詐和心狠手辣,因為他知道,當初這個男人就是看上了自己在生意上的果決,才慢慢對自己傾心。
但現在封斐銘的冷漠卻讓約德爾不能承受。
“不……不……”好一會才消化了封斐銘的話,約德爾下意識想的替少年反駁解釋,這幾日行為異常?那全都是因為他暗中在給你準備禮物!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封斐銘,完全沒想到這個男人心思竟然這樣陰冷,連他這個旁觀者都看出了沈銘烨這幾日的動作到底是為何,封斐銘這個跟少年朝夕相處的人卻産生了這麽大的誤會。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看沈銘烨的?難道這個少年的一舉一動在封斐銘眼中都是不懷好意的嗎?
封斐銘心裏對帕特森家族到底有多麽看重,這樣才會一直用這種防備的心态對待少年?他不知道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從少年的手中搶回來的嗎?
約德爾的心更冷了,竟然連少年這樣熱情真摯付出都完全不能打動這個男人。此時此刻,他對封斐銘的愛意終于消散的一幹二淨。
卿雲走向拍賣會的後臺,攔住一個侍者道:“我要提前提取一樣東西,昨晚已經遞交了申請。”
被他攔住的侍者面上閃過一絲了然,帶着他向不對賓客開放的內部走去。
其實即使已經遞交了申請,提前提取寄存物品的手續也不應該那麽簡單才對,畢竟還要計算違約金等一系列的事件。
不過在這場拍賣會舉辦之前,上頭就已經交代過,如果有一位特殊的顧客要提前提取物品的話,就直接跳過其他手續将他帶進來。
甚至這些工作人員內部都在調侃上層這次匆忙的行動,簡直好像就是為了這位提取物品的客戶準備的一樣。
走進一間類似休息室一樣的房間,卿雲坐在沙發上等待着,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卿雲沒料到這次的事情竟然那麽通暢,不過他急着取了信物砸到封斐銘的臉上,給他好好上完一課後利落的離開去找亞哈斯,因此也并未多想。
但是他記得那個男人跟這個組織有什麽關系,難不成是他暗中運作?
一個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先是脫帽給卿雲行了一禮,而後才直起腰來,認真的詢問:“您好我是此次拍賣會的直接負責人克瑞弗,請問您是沈銘烨先生嗎?能否讓我識別一下您的身份?”
“哦?你們組織不是號稱只認暗號不認人嗎?”卿雲挑眉,他這會兒也沒心情僞裝,直接言語犀利的發問。
克瑞弗嘴角一頓,心想這個少年跟boss說的不一樣啊?那裏柔軟純真了,明明問問題一針見血,審視的目光讓克瑞弗都有些壓力。
但是他依舊微笑着解釋:“您的這單生意有些特殊,當初您父親存放東西時,添加了一個條件,如果提前提取物品的話,必須您本人來才可以。”
卿雲上前讓克瑞弗掃描了瞳孔,把交易暗號給他:“昨晚我已經遞交了申請,現在東西在這邊嗎?違約金多少?”
确定了少年的身份後,克瑞弗哪敢收他的違約金,他想起了boss的吩咐,只好躬身道:“恐怕需要您跟我再去一個地方,然後您親自去取物品才行。”
一聽克瑞弗的話,卿雲面色緩緩變冷:“按照程序,這時候你應該使用我提供的暗號密碼,用粒子傳送儀将我需要的物品直接傳送過來,并要求我支付違約金才對。你們組織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還需要我親自取貨?”
“不不不……實在是您要提取的物品存放地點有些特殊,我保證不會浪費您太多的時間!”克瑞弗擦擦自己腦門上的冷汗,他倒沒想到這個少年發起火來竟然那麽具有壓迫感,可不愧是boss看上的人。
卿雲冷冷掃他一眼,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帶路。這個異常的步驟的确讓卿雲起了疑心,而且他聽這個克瑞弗的語氣,他反複提起的是讓他親自去取東西,卻沒有保證将東西送到他手上。
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到了地方自己還要經過什麽手續的測定才行?
眼看就要拿到東西,現在卻給了卿雲一種不确定感,他幾乎都要以為是不是有誰從中作梗了。
克瑞弗領着卿雲走進一個房間,而後就離開了。
卿雲打量着這個房間,這根本不是什麽會客室,而是一間豪華無比的卧房。正中的大床上暗紅色花紋的真絲床單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光,此時床上正淩亂的扔着一件絲綢睡袍,而一旁的浴室中也傳來淋浴的水聲。
一見這個場景,卿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到底是哪個蠢貨搞出來的事兒了。
眼看着馬上就要拿到東西,這個男人突然給他來了這樣一出。把他帶到卧室是什麽意思?難道非得跟他睡上一晚才能拿到信物?
卿雲腦門上青筋直跳,原本男人又是給他送暗號又是把拍賣會的時間提前到今天,他還以為這個男人終于懂事一回,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了。
卿雲走向桌邊,桌子上放着一個小巧的盒子,如果他沒料錯的話,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打開盒子一看,一枚印着帕特森家族家徽的戒指果然躺在裏面。
剛準備不理會浴室裏的男人,拿着盒子就走,卿雲轉身卻恰好好撞上男人濕潤的胸膛。
亞哈斯将少年抱了個滿懷,他低頭嗅了一下少年頸側的清新氣味,并未松手,而是就這樣抱着少年坐在了桌邊。
“拿了我的東西就想走?嗯?”男人帶着調笑的沙啞聲音在卿雲耳邊響起。
“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現在我來把東西取走而已,亞哈斯先生!”卿雲掙了兩下,沒掙開男人的懷抱,反而将男人松垮的浴袍磨開,自己的臉頰直接就貼在了男人滾燙的胸膛上。
“你的?還是你要給封斐銘的?”亞哈斯将少年壓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悲哀和怒意。
“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回應他的是少年賭氣一般悶悶的聲音。
但是你想給的人,完全不值得被你這樣對待!亞哈斯在心中怒吼卻完全不忍說出真相。
他挑起少年的下巴,直視着他的雙眼道:“現在這東西在我這裏,就該是我的才對。”
卿雲簡直要被男人的無賴弄的笑出聲來:“但是我拿了暗號,也可以給違約金,按照交易,我可以将東西取走。”
“寶貝兒你太天真了。”亞哈斯捏着少年的下巴,湊近在他唇上輕吻一下,“規矩都是我定的,別人能這樣把東西取走,但是你不行,你要拿你自己來換……”
說着男人低下頭又要吻上少年的唇瓣。
卿雲側開頭,擡手擋住了男人俊臉。他心中冷笑不已,呵,膽子大了,竟然敢跟他來霸道總裁這一套,寧潛遠那一世還沒教會他做人是不是?
卿雲越想越氣,他這邊期待着快點把東西拿到,趕緊打臉完成任務,然後跑過來好好跟這個男人過日子。結果到了最後給他拖後腿的竟然是這個家夥?
氣不過,幹脆就動了手,卿雲站起身來一巴掌就糊在男人的狗頭上,我讓你給我搞事情!
亞哈斯讓卿雲打的一懵,雖然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折斷少年纖瘦的臂膀,但他卻完全不敢反抗,只能抱着頭任打,心裏也是破天荒的泛上了委屈。
少年對封斐銘就是百依百順,對他就連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都不能容忍嗎?
打了兩下,看着男人抱着頭縮在那裏的委屈模樣,卿雲心裏又泛起了不忍。
這個男人不像他一樣每個世界都帶着記憶,也不知道他每個世界要完成的任務,能準确的跟着他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穿梭并且次次都認出他來,就已經不錯了,他怎麽還能要求更多?
況且,他這個世界對封斐銘的表現,估計真的讓男人很傷心,因此才想出了這個強取豪奪的點子。
平心而論,如果是男人因為某種需求要跟別人虛與委蛇,即使知道是假的,卿雲也早就炸了好不好?
其實卿雲不知道,這是男人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辦法。他既不放心讓卿雲跟着封斐銘,又怕卿雲知道封斐銘對他的殺意而傷心,所以才想強硬的把他留在身邊,隔斷他跟封斐銘的接觸并且動手對付封斐銘。
即使自己要忍受着,最愛的人厭惡乃至憎恨他的風險。
“抱歉。”卿雲将男人毛茸茸的腦袋抱進懷裏,輕柔的撫弄着,“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東西,可不可以給我?”
亞哈斯摟住少年的腰,悶悶的出聲:“如果是你想要,無論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就算你想給其他人也可以,但是不要送給封斐銘好嗎?”
因為他拿到了東西,就會收起對你假裝的溫柔,甚至……
“但是這是我給他準備的禮物。”
“你愛封斐銘嗎?”亞哈斯苦澀的問。
卿雲一愣,張了張嘴,卻不能用自己的演技給出回答。因為他現在做的一切,是替沈銘烨讨債,是完成他自己任務的需要。但是如果他現在告訴這個男人,他愛封斐銘的話,這就是他對自己最愛的人的傷害。
看着少年沉默,亞哈斯終于忍不住說出自己對封斐銘的憤怒:“可他根本不愛你,你知道他是用什麽樣的眼光看你的嗎?他留着你只是為了拿到信物徹底得到帕特森家族而已,甚至他還計劃着今天拿到信物就對你下殺手!”
亞哈斯說完這些就愣住了,他不該說出來的,少年知道了這些一定會非常傷心。
亞哈斯以為少年會激烈的反駁他的話,但是少年什麽也沒說,只是低頭沉默的摩挲着手中盒子上的花紋。
少年的沉默讓亞哈斯心慌不已,他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兩下,怎麽就忍不住将這些話說出來了呢?
“我不信。”少年低頭沉默了許久才出聲,“就算你說的這些是真的,我也要親自看到才行。”
說完這句話,少年輕盈的從亞哈斯的腿上跳下,躲過亞哈斯的阻攔向外跑去。
“銘烨!回來!”亞哈斯下意識的追了過去,這整個會場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他當然知道封斐銘和約德爾在談什麽,如果讓少年聽到……
他剛追出門,才意識到自己緊穿着一件浴袍,衣襟還大敞着,不由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該死!”
亞哈斯一邊吩咐人攔住沈銘烨,一邊匆忙的換着衣服。
“封……在你心裏沈銘烨就是這樣一個人嘛?”約德爾十分想将少年所作所為的真相告訴封斐銘,但又礙于自己對沈銘烨的承諾,沒法說出口。
他看着封斐銘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你就沒感受到一丁點兒他對你的愛?”
“約德爾,看來你被他騙的不輕。”封斐銘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
愛,他當然感受到了。但就是那一瞬間的沉溺,差點讓他功虧一篑不是嗎?任何感情都是虛假的,只有掌握在手中的利益才是最有用的東西。
封斐銘自小的經歷讓他十分沒有安全感,除了争搶,他找不到任何安身立命的方式。他十分矛盾,心中最渴望真情的是他,最鄙夷這種感情的也是他。
甚至對約德爾他也只是動心而已,他跟約德爾的感情更多經過細致的考慮謀劃。
埃爾蒙德家族和帕特森家族的聯姻實質上是一場吞并,如果能把聯姻的對象換成他,即使帕特森家族被收入埃爾蒙德旗下,他也是帕特森家中名正言順的家主。
所以,即使是對沈銘烨最為動心的時候,他也沒有沒有放棄和約德爾在一起的想法。
看着封斐銘對少年的誤解,約德爾糾結不已,幾乎想把少年讓他保密的事通通告訴封斐銘:“封斐銘,你清醒一點!你忘了嗎,他辛苦的練習茶藝,就因為你喜歡;他還為你寫了好多……”
突然,他自己停住了。約德爾看着封斐銘的眼神慢慢沉靜,他不會跟封斐銘在一起,也絕對不會讓少年繼續跟着他。
封斐銘對沈銘烨有誤會?
那就誤會着好了。讓着兩人因為誤會而分開,等到少年知道封斐銘對他的态度而傷心不已的時候,他恰好能夠趁虛而入,取代封斐銘再沈銘烨心中的地位,彌補兩人的婚約。
婚約已經解除?那完全不是問題,埃爾蒙德家族還沒給出回應不是嗎?他只要求着自己的父親堅持兩家的婚約,在把少年哄好,這樣所有人只會以為先前婚約的解除只是他跟沈銘烨鬧別扭而已!
等到兩人成婚,沈銘烨的愛就是屬于他的。
封斐銘也不耐煩聽他為沈銘烨解釋:“好了,約德爾,你不要說了。我留下他僅僅就是為了拿到家主信物,徹底執掌整個帕特森家族而已,否則以我的性格,怎麽會留着一個潛在的競争者?”
“總之今天信物到手之後,他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至于他對我的愛?”封斐銘嗤笑一聲,“我對他這樣懦弱的人壓根就不感興趣,就算是真的,我也完全不在意,因為我愛的是你。”
“咔嚓”
門開了。
那個稚嫩的少年,睜大了雙眼看着封斐銘,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似乎是太過震驚,太過不可置信,呈現出一種極致的空茫。
看到少年眼中自己的影子,封斐銘心中一驚,心底似乎下意識的溢出一聲哀求。
哀求什麽呢?他的話并沒有說錯不是嗎?
少年一步步的走進房內,封斐銘看到了他手中小心捧着的盒子,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測在封斐銘心頭湧現。
一直沉默了好長時間,沈銘烨這才好似消化了自己剛剛在門外聽到的話。
約德爾看着面色蒼白的少年,欲言又止,他以為少年會哭,但沈銘烨偏偏沒有。
他的雙眼似乎幹澀到流不出淚水。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幹澀沙啞的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當初在我爸媽的葬禮上,來了很多人。他們每個人都面色沉重的讨論着,這個家族誰來承擔,生意怎麽辦。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走到我身邊,問我:‘你還好嗎?’”
聽到沈銘烨的話,封斐銘一愣,當初的場景,他已經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