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戒毒。
事情很明顯了,曹舒就是個精神病。
陳厲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畢竟已經可以說那是“過去”了。手裏拿着的手機正巧“叮”了一聲,開機完成。陳厲眼睛往下一瞟,首先看見的是[2020-5-6 星期日],這個日期讓他晃了晃神,假使他重生的這個身體和他原來身處同一個時代的話……那他已經死了有兩年了。
兩年啊,骨灰都爛沒了。
陳厲苦笑了下,這時候有個電話打了進來,備注是傻.逼後媽。陳厲順手就接了,剛把手機貼上耳朵那邊就來了一句:陳厲,雖說你不是我親生的也別忘了腦袋上還頂着一個“家”,就十二點,回主家一趟。
對面是個女人聲音,音色冷冷的,語氣也十足的淩厲。心神恍惚的陳厲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第一反應是他居然和這具身體同名,看來重生還是有講究的……低頭再仔細一看這個後媽的備注,嚯,又是一出豪門大戲。
“不是親生的,主家……”陳厲嘴裏慢慢念着方才女人電話裏提到的幾個詞,從剛醒來這個房間的豪華程度來看初步推測原身估計是哪個大家族的私生子。再一翻未接來電,一溜的“傻.逼老爸”,裏面間歇夾了幾個“傻.逼大哥”,陳厲都給逗笑了,傻逼一家人啊這是。他随手給那個老爸撥了回去,聽筒沒放幾下音樂對面就接了,這回是個挺溫和的男聲。
“喂,小厲?是爸爸。”
陳厲被這個稱呼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別說這具目測就快一米九的身體當不當得這個“小”字,就是以前他還沒死的時候也是孤兒出身,從沒人用這種“小”字開頭的模式叫過他。他勉強應了一聲,嗓子還帶着宿醉過後的沙啞。
“什麽事?”
“啊也沒有大事,就是爺爺奶奶想你了,想一家人吃頓飯……”
陳厲挑了挑眉頭——
“剛剛後媽打電話過來說了。”頓了頓又說“聽起來好像我不回去就能把我掐死了一樣。”
倒不是他存了什麽打小報告的心思,他都死過一次的人了,只是現在兩眼一抹黑的,他需要知道更多。果不其然,陳厲這話一說,對面就跟着嘆了口氣。
“小厲,你別聽你阿姨的,當初我和你媽也是真心相愛,只是……我實在沒法和你阿姨離婚,但你也是我親生兒子,認祖歸宗的陳家二少爺。”
“你爺爺奶奶……大概也是你大哥已經熟悉了公司,哎,有爸爸在呢。你放心,總歸沒人會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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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厲算是聽明白了,這便宜老爸估計是個已婚男士,但還是和原身的生母處上了。看陳家大小應該算個豪門,容不得外頭“二奶”上位的醜事,婚沒離,只把陳厲接過來認祖歸宗了。先不提他親媽現在在哪兒,看這出身他“爺爺奶奶”也不會對他有多親近,就是不知道今天這頓飯吃在哪兒了。他心裏倒是沒有什麽忐忑的情緒,只是轉身面對落地窗的時候被明亮的陽光刺激地眯了眯眼。
這家酒店定的大概是市中心的位置,這麽放眼看過去一片豪華。高架橋和柏油馬路交錯着構成城市的骨架,大大小小的車輛泛着太陽的反光血液似的滾動在路上。能看見的地方都被現代化的建築填滿了,分不清哪篇是居民樓哪篇是商業街,一看就是經過精心規劃的綠化見縫插針地環過馬路簇擁着冷硬的高樓,把這個繁華的都市都硬生生襯出暖和而蓬勃的生氣。拔地而起的商業樓最頂層挂着巨幅廣告,logo上的霓虹燈不分晝夜的閃爍——
“From he□□en to hell, pass by earth!”
——從天堂到地獄,路過人間。似乎是跑車廣告的巨幅背景裏性感的模特整個身體半躺上車,光潔□□的小腿分開架在車前蓋,一只腳上的金色高跟鞋還好好扣着纖細的足踝,另一只就随意地扔到車前。暴露在外的腳面紋着廣告同款logo,散發着鼓動人心的荷爾蒙。
陳厲不自覺地把頭抵上落地窗,偌大的城市圖景映在他的眼底,直到這一刻一直懸着的心才真正的落了下來,他終于徹底認識到了自己所處的現狀。
真真正正,重活一世。
在“重生”,“自由了”一系列淩亂的念頭在腦中翻滾的情況下,陳厲保持着沉迷在興奮情緒裏的恍惚狀态一路出了房門、坐電梯、下樓退房、打出租……直到出租車上的司機大叔操着一口濃重的地方口音普通話問他去哪兒陳厲的脊背才僵硬在了後座上。
呃,大叔你好,你知道姓陳的特別有錢的人嗎,沒錯我就是要去他家……
不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啥,做啥生意的?這個,開公司的吧……
“咳。”陳厲清了清嗓子,和司機大叔說了聲讓他随便轉轉,然後無視了對方一臉找到了話題想和他侃的表情低下頭飛快的浏覽手機。
x市陳氏集團……陳厲雙手抱着手機第一反應是去搜本市的財經雜志,接連掃了幾期之後沒有看見疑似陳家的報道不由的有點心慌。難不成是他被曹舒關了幾年就太落伍了,現在随便一個小康家庭都喜歡稱大少爺二少爺的,市中心的豪華也可以随便住的??陳厲咽了口口水,擡頭朝躍躍欲試的司機大叔露出了婉拒的微笑并在腦中艱難地思考去問他那個姓陳的老爸自己老家在哪兒的可能性……就在陳厲已經開始準備說辭去發短信問問的時候,屏幕右下角彈出了低俗的廣告。
和陳厲的印象裏并沒有什麽不同的故意誇張化的标題,庸俗的娛樂八卦——
驚爆!陳氏集團私生子再爆醜聞!與嫩模在夜店公然……
還配上了一張光線模糊的男人和嫩模擁吻的圖片。
……。
嗯,看起來有點像我。陳厲額上的青筋跳動了幾下,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心情随即順藤摸瓜地搜了一遍陳氏集團的資料,在大概了解了陳氏是靠房地産起家,現任老總——也就是原身親爸——叫陳征和陳家本家的大方位地址後才給司機打了聲招呼。
“師傅,去溫庭花苑。”
“喲,年輕人你本地人啊?我還以為你出遠門回來了呢!可這我還給你特地逛了逛商業街。”
陳厲一怔,沒想到前面的司機大叔還能這麽有心,笑容裏也帶了真心實意的感激。
“說是出遠門……也确實算吧。”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了。
到了地兒之後陳厲謝過司機下了車,出租停在溫庭花苑的小區門口,陳厲站在頗有點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路上四處打量了下。這個苑區與其說是小區不如說是別墅群。一路過來越接近目的地綠化植被就越多,路邊兩兩三三的圍牆上布上了爬山虎,植被纖細的藤莖還蜷曲着攀上一側的路燈。細細的藤條糾結着在半空中塌下一個半圓的弧度,兩頭連着圍牆和燈柱;有些年頭的牆面呈現出古老的暗紅色,牆皮蔓延出皺紋一樣龜裂的裂痕,有些牆上還提着大字标題,有些卻只有孩子稚氣的蠟筆塗鴉了;從他站着的地方直走過去就是鐵築的欄門,大門兩側站立着身姿挺拔配備齊全的安保人員,門邊上就是警衛亭,再往裏看能隐隐看到房屋的尖角。
陳厲嘆了口氣,門衛那裏他刷臉也許過的去。但他該去哪兒一棟……
“嘟——”
汽車的喇叭聲在陳厲身後響了起來,陳厲往一邊讓了讓,沒想到那車直接往前停在了他身邊,車頭正擦着陳厲的身體過去,前胎差點碾在他腳上。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汽車。陳厲的眉頭微微挑了起來,他這張臉本來不是什麽和善的長相,此刻只是挑高了眉毛,眼神往下沉了沉就無端顯出一分壓抑來。配合着緊繃的下颚曲線,整個人就散發就一股冷意。陳厲脾氣并不太好,但是他有個特質,就是能忍,不然也不能在曹舒身邊呆了五年。因此車上的人把車窗放下,陳家大哥看着這個一張叛經離道的“弟弟”沒有撲上來破口大罵很是訝異地上下打量了下他,見他崩着個臉便抱着手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怎麽,知道今天是來幹什麽的了?所以現在就啞巴了?”
陳厲眼中略過一絲了然,随即就擺弄着手機調出了錄音的界面。
“你好像很清楚爺爺奶奶叫我幹什麽?”
“嗤。”一聽陳厲這麽說陳峰仿佛等了許久般迫不及待地嗤笑一聲,“你憑着你那個死人媽進了我們陳家,連是不是老爸的親生兒子都不知道,就憑你這麽個野種,也配拿到公司股份?”
“以前老爸還在公司的時候那30%股份你拿着也就拿着了,現在我進了公司……老爸瞎了眼,我可不瞎。”
“別指望爺爺奶奶拿你當親孫子看,兩個老的最要面子,你這不幹不淨的出身就別拿自己當少爺看了!”
幾句話說完陳厲那邊關了錄音,陳峰也像是出了口氣,眉眼間的陰郁散開了些。瞥見陳厲還直挺挺的在路邊站着,以為他是被自己自己的話刺激着了,身心都舒暢了不少。
“我的‘好弟弟’這是傻了?可別僵着了,要不要大哥載你回去,爺爺奶奶還等着見你呢。”
話語裏三分嘲弄七分惡意,甚至還松了車鎖,汽車落鎖的咔嗒聲回蕩在這一小方空間,示威性地撞擊着兩人的耳膜。
然後陳峰就看見陳厲露出了一個迷之微笑,利落地拉開車門坐進了後座。
“……”
沒想到陳厲真的會上車,一時間陳峰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陳厲整個人放松地倚靠在後座,抖着二郎腿那個差點被車胎蹭過的鞋面一下一下地蹭着前面座椅的椅背,大爺似的和他在後視鏡裏來了個眼對眼,理直氣壯地說了一句“開啊”才醒過神來。
卧槽,你幹嘛上車,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