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情總被無情累〔三)
宣城,梁家。
熱鬧的家宴上,梁家老爺子直切了當地問:“牧之,你和宥曦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吧。”
梁老太太也符合:“對呀對呀,我們等着抱孫子七年啦,宥曦從一個二十三歲的小姑娘到了三十歲。”
言下之意很明白,他們梁家姑娘為了劉牧之蹉跎年華,劉家總得給一個交代。
劉牧之站起來,深深鞠躬:“梁老,對不起,我不能娶宥曦為妻。”
他這一聲對不起激起了千層浪,經歷大風大浪的梁老也如雷轟頂,臉色大變,哆嗦着問:“你說什麽?”
劉牧之不卑不亢重複道:“我不能娶宥曦為妻。”
“你開什麽玩笑啊牧之。”
“我認真的,我不能娶宥曦。”
梁老臉色暗沉,礙于情面沒有當場翻臉。
梁宥曦一張笑臉都白了,晃着劉牧之的手不停地追問:“你開玩的對不對?你騙我對不起?K.M,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劉牧之掰開她的手,語氣凝重:“宥曦,我認真的。”
“為什麽?我們不是……”
劉牧之沉默。
梁宥曦搖晃他,流着淚不停地追問:“是不是因為那件事?牧之,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了,你別不要我。”
梁老爺子示意要和劉牧之單獨談話,劉牧之點頭。今天這事是他欠考慮,應該私下裏先和梁宥曦透氣也不至于她措手不及。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先透氣了,梁宥曦鬧到父親跟前,他也不占優勢。
面對梁宥曦哭紅的雙眼,劉牧之也挺內疚的,想想一輩子那麽長,他們都該有更好的選擇。
書房,梁老爺子面色陰郁。他能不陰郁嗎,想想梁家什麽人家,今天劉牧之當着衆人的面悔婚,簡直就如拿了一把刀子戳他臉上。以後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別人又怎麽看待他們梁家?
梁老爺重重拍了一下書桌,陰沉地問:“這是你和老劉商量的結果?”
劉牧之不卑不亢,“是我深思熟慮的考慮,和家父無關。”
他的話快要氣死梁老爺子,什麽叫深思熟慮的考慮?簡而言之就是他不願意娶他們家宥曦。想着女兒對他癡心一片,又想着那場不疾而終的婚禮。梁老爺子以為劉牧之心有芥蒂才會一而再拖延婚期,以至于做出今天悔婚之舉。
梁老爺子忍着怒意耐心詢問:“以前的宥曦做事确實欠考慮,不過那時候她也是個孩子。你看,後來她不是已經和吳家那位斷了個幹幹淨淨嗎。”
劉牧之不動聲色,坦然把所有責任攬下來,“不是宥曦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的意思?你有了人?”
劉牧之不禁想起溫暖疏離的表情,她真的很讨厭他吧,或者說恨着他吧。
劉牧之不答話,梁老爺子了然,氣得眉都擰結了:“劉牧之你好,很好……”
劉牧之悠悠開口,他說:“這事拖到今天是我的責任,但我想吳家更适合宥曦。”
沒想問題繞來繞去又到進了吳家,洛老爺子被堵得無話可說。梁宥曦貪玩好玩,吳家那臭小子纏得也緊,劉牧之性情冷淡才讓吳家有機可乘。加之當初婚禮上劉牧之出事故也是宥曦處理前任不恰當惹出來的事端才導致婚禮一拖再拖。眼下被拿出來當借口,梁老爺子一口惡氣憋在胸口。
劉牧之不是什麽善人,清楚避重就輕。梁宥曦又确實落把柄,當時為了掩飾醜聞那件事被極力掩了下來,今天正好搬出來殺殺梁老爺子的威風。
梁老爺子還為自家人說話:“牧之啊,年輕人哪有不犯錯的?你看,宥曦脾氣好,你外面那些桃花事她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說我們男人圖什麽?不就是娶個能把家照顧好又體貼的妻子嗎。宥曦或許做得不夠好,但放眼看去,還有比宥曦更合适的人選嗎。”
劉牧之輕曬,放眼看去确實沒有比梁家更适合劉家了,劉梁聯婚,他的事業将會如日中天。或許早幾年他會毫不猶豫答應,現在……他不想步父親後塵。
他說:“是我不夠好。”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不夠好那你就做得好一些,宥曦她……”
劉牧之直言道:“伯父或許還沒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和宥曦的婚姻不會成為現實。”
“你……”
“是我對不起宥曦。”
“枉費宥曦對你癡心一片,竟換這個結果,你對得起她嗎?她為你蹉跎七年青春,你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回來了?我們梁家女兒不是随便任人踐踏的。劉牧之,你好得很,你是唯一一個敢拒絕我們梁家的人,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請你為你們老劉家好好想想,當真不要這門親?”
劉牧之皺眉,也在心下冷冷一笑,依然不卑不亢:“我不拿宥曦的後半生做賭注,也不會拿我們劉家做賭注。我想你也不希望宥曦守着無望的婚姻,那不單單只有一個七年。”
“你威脅我?”
“我不過闡述一個事實。”
梁老爺子氣得當場昏厥,立馬被送進了醫院。
梁宥曦哭哭啼啼地問:“為什麽?你不喜歡我和M接觸,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和他往來了,牧之,你別不要我。”
劉牧之任她哭泣也不出言安慰,或許旁人會指責他冷漠。劉牧之他太了解梁宥曦,安慰她便是給她希望。
待她哭累了,劉牧之離開梁家。
他要乘坐今晚的航班回C市,他想今天的動靜肯定已經傳到了家那邊,他們遲遲沒動作倒挺讓他詫異。依他對父親的了解,悔婚事關重大絕不會一點動靜也沒有。不過現在沒來鬧他,他也樂得清靜。
一個半小時後,飛機降落C市國際機場。
劉牧之出來,家裏的司機已經在外等候多時。
劉牧之扯動唇角,笑得有幾分譏諷。
司機迎上來,“少爺。”
劉牧之點點頭,徑自上了車。
司機忐忑地回望了一眼,拿捏不準這位少東家的脾氣。想了想家裏候着的兩位,硬着頭皮說:“總裁和夫人在家等着你,你看我們是直接回去還是……”
劉牧之自己有幾套公寓,一般情況他是極少回家的。司機不敢妄下決定,哪怕他帶着聖旨而來。
“回家。”
劉牧之又不是膽小怕事之輩,這件事遲早得解決,晚了反而麻煩。
司機小心翼翼:“宣城梁家,總裁和夫人聽說了。”
聽說?恐怕他們的版本會比現場更精彩。劉牧之面無不表情:“嗯。”
“是真的?”
“是。”
司機大感意外,梁家千金他見過幾次,典型的大家閨秀,脾氣或許大了些,現在的女娃都矜貴。而且劉梁聯婚衆望所歸,現在劉家悔婚,會不會威脅劉牧之在天遠的職位?
他也自知自己沒立場評價東家的私事,話已至此他也不再多言。
悔婚可想而知引發的一連串效應,首先是劉老爺子震怒,接着陸陸續續遭到董事會其他股東彈劾。
劉老爺子的怒氣可想而知,劉牧之态度堅決,他罵也罵了,甚至還動手了,哪知劉牧之态度沒半點軟化,還說:“既然爸想要和梁家結親,不如一并代兒子洞房了事。”
這話太大不敬了,還好只有父子兩人。劉老爺子氣得不輕,哆嗦着不停地重複:“你這個不孝子……”
董事會的騷動好不容易平息了,劉牧之立馬啓程回北嶺,這次就連從不過問劉牧之私事的劉太太都忍不住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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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牧之回到北嶺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了。
袁數對溫暖說:“今晚我打算在維多利亞請天遠劉總,你來安排。”
又要請客?劉牧之行情也太好了吧。
見她遲遲未作回應,袁數又問:“還有問題?”
作為員工她能有什麽問題,她搖頭:“我這就去辦。”
“今晚你也出席吧。”
“我?”溫暖敬謝不敏,拒絕道:“還是算了吧。”
“這是命令。”
溫暖也不怕,“私人時間,不由老板調配。”
袁數磨牙,很恨道:“伶牙俐齒啊。”
溫暖故意拿話堵他:“老板不擔心我和他擦槍走火了?到時你怎麽向你的兄弟交差?”
袁數作勢揍她,“越來越放肆。”
剛定下位置沒幾分鐘,危安的電話就來了。她想着下次是不是得換個地方,免得吃個飯也不得安靜。
危安告訴她,因為陪着母親和妹妹出游,至少還要半個月才能回去。
“你好好玩。”
“你舅媽還來找你嗎。”
“不了,聽說正在和工地協商賠償問題。”
危安放心:“那就好,有什麽事跟我說別一個人扛着。”
溫暖順着他的意思答應:“好。”
危安頓了頓,小心地問:“你有心事?”
溫暖誇張地笑起來,心下不确定他是不是察覺出她态度的敷衍,“哪有啊,就是工作比較忙。”
危安又交代了許多,直到那邊有人叫他才挂電話。
袁數走來,笑眯眯地八卦:“和情人聊天?”
“想和你這個情人聊天你賞臉嗎?”
袁數敬謝不敏,跳得遠遠的,唯恐溫暖會撲過去,“你別亂來啊,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溫暖存心惡心他,“你不是答應我會離婚嗎?”
袁數一張臉憋成紫色,正想說教一番,袁太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誰要離婚呀?”
本來為惡心袁數的,沒想這聲音響起來反而惡寒自己,溫暖撇去一個同情地眼神,才笑着和袁太說:“剛看了一期愛情保衛戰,我正和老大談論他們是不是該離婚。”
袁太興致勃勃:“你也看了?”
溫暖點頭,表情可謂人蓄無害:“是啊,我也看了。不過眼下不是商讨的時機,我得去回複一封郵件。”
說完,溫暖抱着電腦施施然飄走了。
袁數咬咬切齒地瞪着那個罪魁禍首,轉眼,袁太立馬翻臉,捏着袁數的臉皮曬道:“丢不丢人,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袁數大嚷冤枉。
袁太不懷好意盯着袁數:“我比你更冤。老實說你是不是對溫暖起了邪念?就你這熊樣,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老婆你真冤枉我啊,我對天發誓我對你的心比真金還真。”
噗嗤一聲,袁太一臉不以為意。
至于溫暖,她剛去茶水間,竟接到劉牧的電話,她挺莫名其妙的,不明白他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主動聯系她。
溫暖一直沉默,劉牧之忍不住問:“你就沒話對我說嗎?”
溫暖更感莫名其妙了,難道她非得有話對他講?她想了想說:“希望劉總今晚大駕光臨。”
劉牧之也無話可講了。
“劉總還有事?”
劉牧之憋着一股郁氣,他正沒找着借口發作,她這往槍口上撞可怪不得他。他陰陽怪氣:“沒事就不能找你?”
溫暖頗為無語,話也不客氣了,“莫說有事了,就算沒事,劉總吩咐哪有敢不聽的。”
“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也不知是不是溫暖多心,她總覺得劉牧之這句話有示好和軟弱的意味?
她搖頭,看來她真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