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多情總被無情累〔一)
童言無忌,溫洋洋歪着脖子問:“小姑姑,劉叔叔是不是喜歡你呀?”
溫暖第一次兇他,“溫洋洋你胡說什麽呢。”
溫洋洋委屈,嘀咕:“劉叔叔那麽有錢,喜歡你還不好嗎。”
溫暖氣得胸痛,她捂着胸調整情緒。她不明白,小小年紀就曉得錢的‘萬能性’。緩了好一陣才平複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洋洋,不許随便胡說知道嗎?要讓你劉叔叔的女朋友知道你的話她會很傷心很傷心,你也不想她傷心對不對?”
溫洋洋舉一反三:“安叔叔知道了也會很傷心很傷心。”
溫暖:……
溫洋洋又說:“剛才那個就是叔叔的女朋友嗎,姑姑比她漂亮。”
溫暖:……
當晚,關于溫洋洋,溫暖和溫母秉燭夜談。在她終生大事上,溫母一步也不退讓。溫暖也知道,不管她未婚還是已婚,她都沒辦法盡全力去照顧洋洋,所以她妥協。同時她也保證,年底一定帶男朋友回來。
溫母以為有戲,又想起她那段不了了之的情感,對她挑的人很不放心。
溫暖再三保證說一定先帶回家考試通過了才會考慮交往,溫母不持樂觀态度。
因為工作原因,溫暖第二天辭行回北嶺。溫洋洋還特別讓溫暖捎一份禮物給劉牧之,千交代萬囑咐就擔心溫暖敷衍他。
回到北嶺,溫洋洋還電話追蹤,問她有沒有把禮物給劉牧之了,溫暖心情那個抑郁啊。
怎麽辦?無緣無故送禮物師出無名,萬一對方誤會……
若非工作接觸,私底下她最不願見的人就是劉牧之了。
偏生最不願意見面的,從老家回來後總會隔三差五見上一面。比如今天,她和朋友去吃水煮魚,居然也能碰上面,她不得不說這緣分也忒神奇了。
她還糾結着裝作沒看到呢還是若無其事打招呼,一個同事沖着她說:“那不是天遠的劉總嗎,他居然也來這吃飯?天啊。”
溫暖很受不了同事的反應,太丢臉了。
同事拉着她興奮地說:“溫暖你不是經常去天遠辦事嗎,劉總應該認得你吧,我們去打聲招呼好不好。”
這個時候不是高峰期,用餐的人不多,同事的動作很引人注目。
溫暖實在不想去打招呼,她說:“我內急,你過去吧。”
說完溫暖往洗手間走去。
溫暖在洗手間帶了十幾分鐘,尋思着這會兒出去應該碰不上了才姍姍走出,哪知道她這個同事人緣好,居然拉攏劉牧之同桌。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着暴走地沖動坐過去,同事洋洋得意地沖她使眼色,才正兒八經介紹說:“我同事劉總應該認識吧,這位是我們公司……”
劉牧之點頭,并不多言。
同事點到為止,詢問劉牧之喜好。
劉牧之很好商量的樣子,同事高興地說:“劉總我就不客氣啦。”
溫暖疑惑,記憶中他明明極讨厭吃辣味,對他今天現身川菜館很費解。
她正思考着,林詳忽然出聲:“溫暖姐,我記得你喜歡吃剁椒魚頭對不對?”
溫暖愣了一下,同事詫異地望過來,唯一劉牧之淡然處之,仿佛周身的人和事對他沒任何影響。
同事驚訝:“溫暖,你和林助理是舊識?”
溫暖欲待解釋,林詳搶先一步說:“溫暖姐是我師姐,我們大學同校。”
溫暖想,他們幾時同校了?瞧見林詳一本正經,溫暖打心底佩服。同事是個話唠,桌上她和林詳一見如故,只差沒抱着感嘆相見恨晚了。
溫暖正奮力解決一盤魚頭,因為太辣不小心嗆了,還沒叫服務員送水,一雙關節分明的手遞來一杯冷了的白開水,聲音卻是冷冷清清地:“我還沒喝。”
桌上兩雙眼睛齊刷刷看來,一個了然,一個驚詫。
溫暖也很驚訝,還以為他一直玩手機沒留意她,不曾想這個人一心兩用的本事依然了得。她心裏千滋萬味,面上只能裝着若無其事,坦然地受了,還沖他笑道:“謝謝。”
劉牧之則:“不用客氣。”
一來一回,他們也說上幾句話。相對林詳和同事,他們太過不痛不癢。比如劉牧之會問:“最近幾天常常加班?”
溫暖反應平平:“是啊,工作忙。”
同事不淡定,她驚訝地問:“劉總你怎麽知道我們溫暖姐經常加班?”
劉牧之淡然解釋:“你們老板說的。”
林詳很想說插一句,那不是袁數的話。為了劉牧之的面子,同時也為‘自保’,林詳選擇沉默。
同事對劉牧之表現得興致勃勃,傻子也看得出對劉牧之有意思。比如同事問:“聽說劉總要結婚了對嗎?能得劉總青睐,想必劉總的未婚妻很漂亮吧。”
溫暖總覺得劉牧之的眼神有意無意瞟向她,這讓她心驚膽寒,她可不想和他扯上關系。
劉牧之并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笑着誇道:“你也很漂亮。”
只這一句話,同事便輕飄飄起來,以為自己在他眼中特別起來,說話間不免沾沾自喜,動作也暧昧了,語氣有點讓人受不了。
溫暖佩服劉牧之,他明明不喜歡這樣黏糊的女人,竟能保持良好的素養。其實她也知道,像他這樣逢場作戲的,這樣的女人見得多了吧。溫暖猜,他所謂的坦然不過是把她們讨好獻媚當作即興節目?
飯後,林詳提出要送她們一程,溫暖以不順路為由謝絕了,那個同事懷着什麽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她沒拒絕林詳的提議一屁股坐上去了,很顯然她很高興溫暖沒一起上車。讓那位同事意想不到的是劉牧之也不上車,林詳沒給她反悔的機會,甚至問都不問劉牧之一聲就開着那輛霸氣的私家車揚長而去。
溫暖欲走,劉牧之說:“我送你。”
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他說:“你若對我不心虛,我想你不會拒絕。”
溫暖幾乎要笑出聲來,這人也太自大了,她幹嘛心虛啊。話說回來,她确實挺心虛,擔心那段過往被人知道。
離溫暖住的地方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劉牧之執意送她進去。
知道拒絕無用,她連客氣的話都省了。
以為會一路無言以對,沒料到他會問她這個問題。
恨還是不恨?
她反問:“還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很突然,幾乎沒意識地問出來。溫暖反問時,他措手不及。
溫暖說:“沒意義對吧。”
“溫暖……”
溫暖問:“你和梁小姐感情挺好。”
“你和危安也不錯。”
“是。”
沒想她會毫不猶豫承認,劉牧之心裏頗不是滋味。他認識的那個溫暖不是爽快果斷的人,只有一件事,他們分手的時候她沒做任何糾纏。她提出分手,他還以為她故意拿喬,直到她一聲招呼也不打直接玩消失。
走至家樓下,溫暖道再見。
劉牧之不答話,只看着她,這讓溫暖想起他們剛在一起的那段時光,他也是這樣每天送她回去,然後她說再見,他就這樣看着她。對,就是此刻的眼神,那樣專注,假如不了解他說不定會再次跌入他的桃花漩渦裏。
那時她以為那叫深情,其實那應該叫多情才對。
如果日子就這樣也就算了,才安穩了幾日,她遠房表舅家的表哥在工地上出事了,舅媽怪她頭上來,兇悍地恨不得殺她解恨。舅媽恨她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是她介紹表哥去工地的,所以舅媽認為她應該承擔責任。在表哥還躺在醫院,舅媽找到她工作單位。
無憑無據的指責,溫暖氣糊塗了,當初是他們求她幫忙找工作,找了幾個清閑的又嫌工資低,工地的活并不是她介紹的,現在出事了反而怪她頭上。聽舅媽的口氣勢必要把她告上法庭,溫暖氣得笑了,“好,你去。”
聽她的口氣,舅媽火冒三丈,指着她罵道:“不要以為我不敢,溫暖,你在外面做了什麽事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小三,專門勾引人有婦之夫。”
溫暖氣急了,一巴掌打過去把舅媽打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又哭又跳:“你這個小□□,敢做不敢承認啊。大家來看啊,這個小□□……”
氣極了反而冷靜了,冷冷地看着舅媽發瘋,心下想着這就叫瘋狗咬人吧。她冷冷地說:“表哥還躺在醫院,你還是為他積點德吧。”
舅媽反罵她詛咒她兒子不得好死。
面對歇斯底裏不講道理的親戚,溫暖說:“你的提議很不錯,我們法庭上見。”
溫暖擡腳欲離開這烏煙瘴氣的地方,舅媽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對方力道太大了,她壓根掙不脫。也不知劉牧之怎麽會在這裏,他從圍觀的人群中擠出來,冷冷地低喝:“放開她。”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氣勢唬住了,舅媽不由自主地放開手。
劉牧之二話不說拉着她就走,溫暖跌跌撞撞跟着。把她帶上車,溫暖才想起問:“你怎麽在這兒?”她更想問他聽了多久。
劉牧之抿着唇面色清冷,剛才那個場景幾個片段疊加起來他猜得出個大概。他挖苦:“不是挺能耐的嗎,這樣的人都對付不了,你莫不只欺軟怕硬?”
溫暖不想做無謂之争,她說:“不管怎樣,總之今天很謝謝你。”
“就一個謝?”
如果不是知道他,溫暖會誤會他對她*。她知道不是的,他看起來很生氣。溫暖不明白他為什麽生氣。她說:“要不我請你吃飯?”
他不買賬:“我還差你一頓飯?”
溫暖無語了,惡趣味地想他莫不也想情債肉償吧。
他獨自生了半天悶氣才問:“到底怎麽回事?”
溫暖想,好事壞事都是她的事,想不明白他關心做什麽,莫不在做他自認為的補償?
她說:“一些私人恩怨,她這個人比較極端,何況她兒子還在醫院,說不定後半生是殘疾人士。”
劉牧之想岔了,譏諷道:“你不給人暧昧的機會,會有這些麻煩嗎?你這個女人真叫我不敢茍同。”
人就這樣,生氣的時候總口不擇言,盡可能去傷害對方。溫暖愣了一下,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講了什麽。重逢月餘,她第一次刻薄回擊他:“你喜歡玩暧昧不代表別人也喜歡同樣的游戲。”
“我還說錯了?”
“你沒錯,錯的是我。但我請你能不能當沒看見?劉牧之,沒人求着你來管我的事,我是死是活那也是我自己的問題,不幸哪天死了,警察也不會查到你頭上去。”
劉牧之冷冷地看着她,溫暖也看着他。她想,他會不會一怒之下掐死她?
半天,他摸出一支煙,摔門下車,“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一個人在車上呆了半天,理清了思路,溫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好笑。她也确實笑出來,笑着笑着又笑不出來了。
劉牧之平靜了才回車裏,兩人依然不說話,期間他還接了一個電話。他刻意壓低聲音,溫暖就想,那個人應該是梁宥曦。
待他結束通話溫暖說:“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走。”
“我要離開幾天。”
他破天荒對她解釋,溫暖不覺後背發涼,這個人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