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埋怨于她
回到風園,趙品吉已經換了藥正在午休,阿貴趴在圓桌上打盹。李硯娚輕輕進去,不想打擾到任何人,目光平靜如水的掃過床上的人,拿了一本《資治通鑒》徑自到堂屋主位坐下。午後容易犯困,才看了幾頁,濃濃的困意便向她襲來。
佩環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心疼道:“小姐到小睡房去睡吧,在這兒怎麽能睡得好呢?”
李硯娚也實在困得很,就到小睡房歇下了。
這一覺倒睡得踏實,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看這天色,定會有一場驟雨。依舊悶熱得很,身上出了好多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佩環,去燒點水,我想沐浴。”
“嗯,再放點花瓣在熱水裏,提神靜氣。”
“快去吧。”
沐浴之後換上一件絲綢藍底繡白花的七分袖低領短襖,下着同色褶裙,一雙白色繡鞋,一把繪有花鳥圖的團扇,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如出水芙蓉般清潔秀美,又落落大方不失莊重。連天天和她在一起的佩環都不由贊嘆道:“小姐穿着一身真美!要是頭發再散下來披散着就更好看了!咱家小姐可比那些什麽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姑娘美多了!”
李硯娚輕笑,“就你嘴甜!要讓外人聽見定要說咱們不知羞了。”
小睡房外,家丁小聲提醒:“三少夫人,您快些準備着,晚膳就要開席了。”
李硯娚正色答道:“就來。”
從小睡房出來瞥見堂屋的門大開着,原本想問趙品吉去不去的,但轉念一想,何必自讨沒趣引人厭惡呢?徑自帶着佩環往大堂走去。
大圓桌上,各房的太太、少爺、小姐都已落座,趙運國和方姳坐在上方,其餘人均安靜的坐着。
李硯娚蓮步生花,走過去朝坐在主位上的人盈盈欠身,“爹娘,硯娚來晚了。”
趙運國臉色不太好看,方姳指指自己旁邊的座位,“坐吧。”
管家朝趙運國的方向看了看,趙運國輕輕點頭,管家這才提着嗓子喊:“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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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硯娚算着時間,想必自己也不至于是最後一個來的,可如今這情況……她只覺尴尬局促。
段先彙問:“品吉怎麽還沒來?”
方姳答道:“他的腿不方便我讓他在房裏休息,已經讓廚房送了吃食過去。”
趙品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尖着嗓子說:“三弟妹這衣裳真好看!這身打扮花了不少時間吧?喲,真不知三弟妹這心思是花在打扮自己上呢,還是花在我那受傷的三弟身上?”
李硯娚自認沒得罪過這位大小姐,這才不過見了幾面而已,為何她跟自己說話老是句句帶刺!
李硯娚噙着得體的笑,說:“照顧品吉當然硯娚的一等大事!可今兒是清明,硯娚心想應該穿素色,再好看又哪裏有大姐這一身豔麗的旗袍好看呢!”
趙品倩瞬間尴尬起來,一桌子上,可不就只有她穿了一件水紅色的衣裳嘛!
這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趙品倩把手放在腿上不停的攪着手帕。趙運國向來是很講禮儀規矩的,他瞥了眼趙品倩,不冷不熱的說:“混賬!在趙家住了近20年還不知道規矩嗎?”
段先彙連忙解圍道:“老爺你又不是不知道,品倩自嫁給劍華後就經常随他出國工作,劍華家也沒有這麽多規矩,品倩這麽久沒在家過過清明,難免一時糊塗……”
趙運國嗤之以鼻,“看來出趟國愣是要把姓氏都忘了!”趙運國本就生氣趙品吉因為出國留學了兩年而變得叛逆,現在提起外國,他鐵定是不高興的。
“嗬嗬。”段先彙賠笑道:“怎麽會呢,就是給她上天的膽她也不敢忘了姓的。”
方姳及時救場道:“好了好了不說了,開席吧。”
席上,趙品倩沒敢再說一句話,一直用眼神淩遲着李硯娚,李硯娚只做沒看見。
散席後已是戌時,李硯娚跟着王凝和趙品隽去竹園坐了會兒。王凝拿出上次李硯娚畫的繡樣,贊道:“弟妹這畫工可謂是精湛!鯉魚躍龍門畫得如此生動!”
“随便畫了幾筆,嫂嫂不嫌棄就好。”
“這樣好的繡樣我哪裏敢嫌棄啊!”
回到風園的時候,趙品吉已經睡了,屋裏堂外依舊看不到一個下人。看他睡得如此安穩,心想不會有什麽事的,李硯娚便睡在了小睡房。
不知是季節交替而導致失眠還是天氣原因,李硯娚翻來覆去愣是睡不着。起身穿好衣,也沒叫上佩環,自己拿着團扇就出去了。
花園裏的蛙鳴和蟲叫,此時聽起來也覺得心煩。走得出了一身汗,便坐在池塘邊的涼亭裏,整個花園靜無一人她也不覺害怕。歇息好了,準備回去,鬼使神差的往來時路的反方向走了去,她也未在意太多,反正随便哪條路,她總會走回去的。
走着走着就來到了一偏僻的牆隅,牆上爬滿了藤蔓植物,夜色下隐約能看見牆上好像有一道小門。直到此時她才覺得有些滲人,手心已經汗濕,她提着心轉身往來時的路走。但剛轉了個彎,她便聽到有微不可聞的敲門聲,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正要走時又聽見了門環的響動聲。
她的心瞬間又被捏緊,自動聯想到小時候聽老人們講的那些恐怖故事。又有細微的說話聲傳來,是一個男聲和一個女聲。她一下又好奇得緊,蹑手蹑腳走過去藏在一棵茂盛的植物後面。隐隐約約的,她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東張西望一番後,走了。李硯娚自己也迷路了,她不知道那個人離去的方向是哪裏……偏偏湊巧的是,她接到了幾滴來自天上的水珠,心想快下雨了,得趕緊回去才是。
一個人又在花園裏晃悠了好一會兒才找着方向,她一直在想剛剛鬼鬼祟祟的那兩個人。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風園,風園裏燈火通明,下人匆匆忙忙的不知在忙活些什麽。
“快去請醫生!”方姳尖銳的聲音。
李硯娚心裏一驚,不會是……
她提起裙擺連忙奔進睡房,床邊,方姳坐在床頭用手帕給趙品吉拭汗,邊焦急的說:“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趙運國也是一臉焦急的站在床頭的位置,段先彙緊挨着他站着,品閱品祯品隽和趙品倩則站在床尾的位置。趙品閱也是一臉焦急,哽咽着聲音喃喃道:“哥哥……”
“怎、怎麽了?”
品閱聽到聲音,說:“嫂嫂你去了哪裏?哥哥突然發起高燒,把大家都吓壞了!”
雖然沒有什麽感情,但名義上畢竟是她的丈夫,要是他真的……她該怎麽辦?奔至床邊坐下,輕聲喚:“品吉?品吉?”沒有應答她又問:“派人去請醫生了嗎?”
趙運國憤恨的說:“你到底去了哪裏?不在房裏照顧你的丈夫你去了哪兒?整個園子裏連個下人都沒有!你不知道他受了傷嗎!夜裏沒人照顧怎麽行!你這個妻子是怎麽當的!就算他冷落了你你也不該這麽報複他啊!”
聲聲指責直抵李硯娚心口,可她能說什麽?趙品吉被發現發燒的時候她不在房裏是事實,她離開的時候園子裏沒有下人也是事實,而且……她好像真的有這麽報複趙品吉的理由。李硯娚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呆呆的坐在床邊。方姳失望的看着她,平時與她關系較好的品閱和品祯沒有替她說話,趙品倩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這時,佩環喘着大氣進來了,見氛圍有些不對便沒敢上前,默默的站到了一邊。
生氣歸生氣,二老現在的注意力仍放在受傷的趙品吉身上,方姳摸一下他的額頭,焦急的催促到:“醫生怎麽還沒來啊!”
說曹操曹操到,阿貴拉着洋人醫生進來了,醫生氣還沒喘勻就被推到了床邊。李硯娚束手束腳的退到一邊,方姳和趙運國讓開位置,看了一會兒便皺起眉頭。這個洋醫生治病的方式有些奇特,不把脈,就拿着一只小電筒照照眼睛。
趙運國急切的對趙品閱說:“品閱你問問醫生你哥哥有沒有大礙。”
趙品閱用流利的英文跟醫生交流了一番,拍拍心口才說:“醫生說沒事,只是傷口引起的正常發燒現象,吃了藥就沒事了。”
方姳擦擦淚道:“那就好那就好。”
洋醫生又留了些消炎的藥和外敷的藥,趙運國諷刺意味極強的說:“品閱,以後你來給你哥換藥,外人我不放心。”
這句話,讓李硯娚心寒至極,對這些所謂的家人,也失望至極。
趙品閱看看面無表情的李硯娚,輕聲說:“爹,醫生都說了只是正常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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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樓下的栀子花開得很好,香氣撲鼻,很遠就聞到了。忍不住尋着方向去找,結果一個婆婆很兇的說:“嘿,怎麽在弄花呢?”
我馬上站起來說我只是聞聞香味我不會摘的,婆婆說這盆花她養了三年,家裏已經放不下了,就想說搬到樓下花壇裏讓街坊鄰居都好觀賞。結果有些人老是要摘花,無奈,她只得把所有開了的花都剪下來插在自家的花瓶裏,她邊剪邊說,其實她很心痛,因為把開了的花剪下來,一枝上長着的花骨朵就開不了了,但是沒有辦法。
最後她還送了我一朵,花很香,就算現在她的花瓣已經殘敗,但她的香味依舊回蕩在整個房間!
栀子內心的小惡魔:小樣,再發心靈雞湯,小心屏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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