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仁假義
一大早就有人來給趙品吉更衣，他換上了一身絲質白衫，喝了點粥，比前兩天精神得多了。特別是那身絲質的白衫，更是顯得他俊朗不凡。
人來之前，李硯娚就收起了貴妃榻上的棉被細軟，以免讓有心人看了去又添話柄。
巳時，祭祀正式開始。趙運國和方姳站在最前，其後是趙品吉和李硯娚，趙品吉是端坐在椅子上的。他們倆後面是趙品富、趙品隽和趙品祯，其後一排是王凝、趙品詩和趙品閱，最後一排則是趙景歡和趙景樂。趙品倩、段先彙和柳萍均沒有在列，趙家規矩，嫁出去的女兒和各房姨太太是不能參加家族祭祀的。
衆人站在大堂之上，對着天三鞠躬後，把手中的香插在大堂外的香壇上。趙運國和方姳率先上香，再三鞠躬後才返回到大堂。這次，他們直走到大堂主位的桌案前，桌案上擺放着列祖列宗的排位。
待後輩敬完天又按位置站好後，司儀吊着嗓子喊：“讀祝文。”
衆人雙手合十跪下，脊背均挺得筆直。大堂兩側，八位身着袈裟的得道高僧開始讀祝文，邊讀邊敲木魚。剛念了幾句，就有做道場的道士配合着他們，敲鑼打鼓、吹唢吶。司儀時不時的喊：“拜。”衆人便連磕三個響頭。
讀祝文儀式完畢，穿人耳膜的鑼鼓聲和唢吶聲停下，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司儀又喊：“奉飯羹。”唢吶聲又熱鬧的響起，管家點着了懸挂在大堂門口兩側的五萬響鞭炮。家丁端上早就備好的祭祀菜品。趙運國和方姳合手把蒸煮過的豬頭敬放在桌案上，随後，趙家的少爺小姐按照輩分大小依次送上五晚菜、五色點心和五碗飯。
飯菜擺放整齊後，丫鬟又拿上趙運國親自挑選的上好絲帛，趙運國拿起絲帛恭敬的放在牌位前。随後是裝着紙錢的藤條箱子，司儀又喊：“焚祝文。”
家丁端上純金打造的火盆，趙運國和方姳依次把祝文和紙錢放入火盆中焚燒，快燃盡之時，二人又各執一個酒杯，把美酒倒在火盆邊緣。
儀式結束後，趙運國見家丁急忙把菜羹扯下，不解的問：“這是幹什麽？”
李硯娚上前盈盈福身，道：“硯娚在祭祀宗卷上看到往年祭祀完畢，這些菜羹就會倒掉，硯娚覺得這樣未免有些浪費。娘讓硯娚幫着管家操辦祭祀儀式，所以硯娚就私自決定等儀式結束後，将這些菜羹分給城裏有名望的鄉紳和貧苦人家。這樣既不浪費，又能盡一點善心。硯娚沒經過爹和娘的同意便私自拿主意，還望爹原諒。”她垂眸欠身。
趙運國并未覺得她這個決定有何不妥，反而還認為她做得很好，對這個媳婦又多了一份欣賞之色。他連連點頭，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趙品倩就幽幽的開口了，“喲，咱家之前都是把這些食物拿給祖先吃了去，你倒好，把這些珍肴都捐獻給了窮人！咱們趙家不需要靠這點面子給祖上增光。”
這時，趙品富打了個哈欠，趙運國銳利的目光投射過去，板着臉罵道：“要麽就精精神神，要麽就幹脆不要出來，無精打采的像個什麽樣子。”
趙品富摳摳脖子，閑散的擡步往外走，“那我走就是了。”他在趙府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他愛怎麽樣，也沒人理會他。
此時已近正午，今日是肯定要一起在大堂用餐的。趙運國對李硯娚說：“快把祖先的排位送回祠堂吧。”
各房太太、少爺、小姐都回各自的房裏休整換衣，只有李硯娚還在忙着指揮家丁擺放排位。祠堂在花園的最後面，除了每日過來打掃的婆子，平時甚少有人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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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夫人，已經好了。”
“好，你們退下吧。”
幾個家丁彎着腰倒退幾步才轉身小跑着離開，不是說清明時節雨紛紛嗎，今兒怎麽沒下雨？
李硯娚站在祠堂堂屋門口，其實這兒的景色很美，綠樹環蔭、鳥唱蟲鳴，雖沒有前院那麽熱鬧，但也別有一番風趣。
“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不走？”趙品富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李硯娚吓了一跳。轉身，兩人的身體幾乎要貼在一起，她不着痕跡的退開兩步。
婉轉的聲音叫：“大哥。”
趙品富露出諷刺的笑，逼近她，“大哥？嗬，剛剛已經讓我出了醜，你不過是跟他們一樣等着看我的笑話，現在又這般親切的叫我大哥？”
李硯娚連退好幾步，鎮定道：“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嗬，裝什麽？讓我參加祭祀不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嗎？一個從不被承認的人突然出現在典禮上，不覺得很諷刺嗎？”
本意被曲解，而且他說話的語氣和語調讓她很生氣，擡高了聲音，面無表情的說：“随便你怎麽想，我的初衷是因為覺得一家人不該分什麽嫡庶尊卑，更不該刻意排擠誰。如果你覺得我是為了要看你笑話的話，那你今日大可不必出現！硯娚告退了。”
她發洩了一通便轉身大步往外走，趙品富嘲弄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一家人？嗬，以後不用你假仁假義！”
李硯娚心裏不懂快，兄弟幾個的性子果真一樣，連說的話都一樣！她忍辱負重照顧受傷的趙品吉，他說她假好心，她讓趙品富參加祭祀，他說她假仁假義！
敢情她竟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罷了！随他們去吧，做事對得起自己良心便好！
回到大廳，衆人已經在用膳了，方姳招呼到：“硯娚快來坐。”
佩環迎上去扶住她的手臂，小聲說：“小姐去了哪裏？讓佩環好找。”
李硯娚沒說話，趙品吉在儀式結束後就被送回了風園，方姳讓廚房給他做了些粥送過去。在不舒暢的氛圍中吃完飯，大家各自散了。
“小姐怎麽了？”佩環不解的問。
李硯娚恹恹的回答：“沒什麽。”
看她步伐忽快忽慢，呼吸紊亂，佩環才不相信她沒事，“小姐剛才沒吃多少，是不舒服嗎？”
“有些脹氣。”
佩環點點頭，想着待會兒要給小姐炖點湯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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