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北千秋惱的只捶床,氣的磨牙,左陽伸出手去擰了她臀上一把,北千秋身子一震,咬牙切齒:“你丫就趁着這會兒占便宜吧,你離我遠點,我難受的很呢。”
左陽惱羞成怒之後就是開心慶幸了,卻不肯表露出來,伸手從床頭拿起熱水遞給她,嘴上還是道:“你為什麽不肯早點告訴我——”他都差點去鑽研斷袖床第十八招了。
“告訴你了又能怎樣,你敢怎樣?”北千秋喝下熱水,揉了揉屁股躺在床上:“我都說我是男的,你還整天就在內帷厮混,一點樣子都沒有。”
左陽撇了撇嘴,北千秋從枕下拿出一盒藥膏來,掰過他的腦袋,伸手挖了些藥膏,輕輕塗在他結痂的傷口上:“這是曲若給的,他說你要是常用,臉上的傷疤也會變淡消失的。”
“他都是陰謀,非來劃了我的臉,就是為了讓我別跟他競争。”左陽嘴上抱怨,卻任憑北千秋認真的目光投在他臉上,手指擦過傷口。
“他 都這個年紀了,跟你競争什麽。再說曲若啊……很多年前,我也是一個人實在是孤單透了,我有向他提過,說是希望他能陪伴我。”北千秋勾起唇角,兩只腳晃蕩起 來:“可他習慣了千山做派,自認為不可與世俗女子在一起,又口口聲聲說我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所謂的霸業上,而不是跟往常女子一樣天天惦記着談情說愛。”
左陽愣了一下,笑起來:“看他這樣子,真不像以前會說這個話。”
“反 正就是冠冕堂皇的訓了我一頓,還表示對我很失望。我便沒有再提過這話,後來過去了很多年,他年歲也長起來了,漸漸覺得當初說過的話可笑,有些後悔,也在曾 向我提出過嫁娶一事。我卻沒那個心境了,把他以前跟我說過的詞兒全搬出來搪塞他。他極要面子拉不下臉來,又覺得我還是要跟他經常接觸,便也不做聲了。”北 千秋笑起來。
“他上次跟你說……是什麽時候?”左陽有些緊張的拽了她衣袖一把。
北千秋的手指摩擦在他臉頰上,笑道:“大概四年前了吧,他有些沒在意時間過得這麽快,我也沒在意。”
四年前,正是他誤會她是附身老南明王的時候。原來是那時候曲若趁虛而入的麽,不過幸而阿北沒有答應,阿北當初是回來救他幫他,那時候應該也喜歡他了吧。
這麽想着,左陽卻沒有說出口,一旦說出口,北千秋想來會極力否認吧。
他只問左晴最近的一些狀況,左晴今日氣色也算好,北千秋如實與他說了,連着左晴讨要堕胎藥一事也說出口,左陽的表情有些震動。
“左晴這個孩子究竟留還是不留,我覺得這件事你也要替着考慮一些才好。”北千秋與他并排躺着,問道。
“你認為呢,如果是你呢?”左陽停了半天才問道。
“如果是我……我不會留。縱然我盡力能在左晴生下此子之前将她帶出宮來,可若是順帝不死,各方在瞧着,這孩子生下來也不安定。只是再過幾個月如果引産,對她傷害極大,我也是不忍心……”北千秋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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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問她。她若是說留,這個孩子不論是怎樣,我也會幫她護着,絕不被他人所利用。若她不願意留,咱們也要尊重她的選擇,到時候可能引産一事,還要再請曲若來幫忙把關。”左陽沉聲道:“她已經是個母親了,原本就是有主見的性子,這會兒應當讓她自己想好。”
北千秋點頭,她料想到左陽也應當是這個回答。
左陽長長嘆了一口氣:“我甚至想着,恐怕順帝最希望你能換身成為左晴那種身份,既是他的宮內人,又是與我有血緣關系不能在一起,肚子裏還帶着一個,他到時候就極好拿捏你了。”
左陽話音剛落,北千秋便怔愣了。她怎麽沒想到!栗子不讓旁人把符咒給她,而偏偏就選了左晴,這難道不是在暗示着什麽?!若是順帝真的将符咒用在左晴身上,北千秋自然是不會死,可左晴就會被殺死了!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性,順帝明明極其不能忍受她和左陽的關系,此刻卻一直什麽都沒做,難道不是在等這個機會麽?若是左晴死了,北千秋被迫鸠占鵲巢成了左晴,左陽會傷心到何等地步,而且兄妹關系,二人怎麽還可能會在一起!
左晴懷着身孕,若是能把控的好殺死左晴的度,或許孩子可以不死,北千秋便會轉眼之間成為他的妻,肚子裏還多着他的種。
她簡直要不寒而栗,面上表情幾乎凝固,左陽又說了些左坤那邊的狀況,北千秋半天沒有回應,他轉過臉來,看着北千秋冷若冰霜的面孔也是心下一驚,連忙問道:“怎的了?發生了何事,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麽?”
北千秋強撐起笑意:“沒有,我想到一些以前不好的事情,心裏有些生氣就是了。”她趴過去,安慰似的去貼着他的臉頰氣息交融,不想讓左陽看出她的情緒。
若是真的要利用左晴,也未必是壞事。北千秋還能和要與她換身的對象再接觸幾次,這幾次就足夠做很多事情了。只是此事不能讓左陽知道,他若是知道左晴的危險,恐怕會失了理智。
左陽和她說這話,卻看着她在走神,有幾分不滿,幸而北千秋一副安慰人的樣子又是親又是抱得,左陽倒是把話憋了回去。她伸手摩挲着他下巴,笑吟吟道:“倒是新進府的三夫人最有魅力,虹夫人和棋玉都沒把本老爺留下,倒是三夫人纏的我不肯走了。”
左陽挑眉:“我原來還只是個妾啊。”
“你若是伺候的好了,老爺過幾日将你扶正。”北千秋笑盈盈的吻下來:“可惜這位三夫人一點也不賢惠,除了會媚寵,什麽本事都沒有了,也不知道扶正了會不會禍害了這陸家。”
左陽想着清晨還摟着的人,這會兒又在他懷裏了,她還是女子之身,有些暈頭轉向的幸福,眼見着北千秋一身正服穿的板板整整,連衣領都沒有散了半分,滿身禁欲氣質,他卻讓她那雙手扒的胸口都快露出來了,心下猶疑說道:“你現在來了例假……”
“我知道啊,你讓我動動手也沒什麽的。”北千秋的手忒不老實的滑下去:“估計往後沒那麽清閑了,就這會兒,我一個下午都是你的,你讓我摸一摸嘛。”
這句“都是你的”實在哄得左陽暈頭轉向,他咕哝一聲,覺得自己忒沒出息,也太沒骨氣的抱住了她的腰。
然而這個……一下午,還沒過半個時辰,就讓人給打斷了。
雨墨是惱怒無比的敲門,卻好歹記着點身份沒直接推開門,頗有些怨憤的門口道:“爺,西屋裏頭的虹夫人說是您要的人已經到了,讓您去見。”
屋裏頭似乎傳來微微的喘息,半天沒有動靜,雨墨又敲了敲門,裏頭才傳來左陽不滿的聲音:“她睡了,別來找!”
北千秋連忙開口道:“沒有沒有,我這就起來,讓虹夫人稍等一下,我拾掇好就找她。”
她說罷起身,看了一眼敞着衣領臉頰微紅還在輕喘的左郡王,果不其然收獲了一個白眼,北千秋讪笑着将被子從裏頭扯出來往他身上掖好,真像是個半夜從姨娘床上起來的老爺。
“你要不等我一會兒,我說不定過會兒就回來了。”北千秋把柳青色長衣扔在床上,從衣櫃中扒拉出來一件新衣換上。左陽不爽的掀開被子也下床穿鞋:“我要是能信了你的就怪了,你說是一會兒,指不定我等到半夜還見不到你。”
“那邊催的急,我先過去了,你自己出府就是,以後再見面還是我去找你吧。”北千秋說了幾句,整理好衣服,左陽幫她把長發從衣領裏拎出來,披在肩上,抱怨的咕哝了一聲,倒也沒說別的。
北 千秋幾乎是沒看他就快步走出門去,冬虹說的人留在了陸府東門的馬車上,她拉開車門,寬闊的車廂裏坐着一位看起來像是農家漢子的中年男人,局促的搓着手,阿 朝眯着眼睛靠在車壁上,看到北千秋有些高興的擺了擺手。沈浮圖手持玉珠坐在裏頭,好整以暇的看着北千秋:“不知道陸大人用了我的女人,感覺如何?”
“誰用了,能不能別用這個詞兒。我可是就摸了摸她的手,哎喲瞧你小氣的都要跳腳的樣子。”北千秋坐上車來,沈浮圖挑眉還沒再說一句話,卻看着她猛然擡起手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猛然一拳朝那個農家漢臉上打去!
他農家漢驚恐的叫了一聲,卻仍然是被打的腦袋向後仰去,痛苦也不知所措的呻、吟着,北千秋揮了揮有些痛的拳頭,冷冷道:“真是紮人的顴骨。不過找的總算是有個符合我想法的了,就算突發狀況驚叫起來,也跟那個人幾乎沒有區別。”
“之前找的幾個專門會模仿他人聲音的民間藝人你都不滿意。這會兒找了個原音都像的挑不出來錯的,你總算是滿意了吧。”沈浮圖也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說道。
“這人從你之前跟我彙報,都已經到你手裏幾個月了吧。怎麽還這個做派,難道沒有訓練他說話的語氣和習慣麽?”北千秋将那農家漢扶起來,道了聲歉,可那農家漢仍然看着她有些驚恐的想要躲開。北千秋坐回了位置,阿朝卻攀過來挽着她胳膊。
“自然是練了,我也算是在宮裏呆了那麽多年的,他說話的習慣我也算是了然熟悉。他先呆在長安,等你若需要再送來找你就是。”沈浮圖回答道。
那莊稼漢将自己這條命賣給了北門,得到了足夠妻子與一家四五個孩子半輩子不愁的錢財和平安,可他進了長安,卻不可能再活着走出去了,北千秋絕不可能再會心軟,利用了他聲音之後,如果不再用他,只會殺了他。
這些事情早在他同意賣命後就說明的了,天底下也真有為了妻兒可以抛下自己命的男人啊。
北千秋斜睇了農家漢一眼,開口道:“臣懇請皇上三思而後行,郡國制一事撼動國之根本,先帝多年收複不平之郡國,如今再立便是将疆土四分五裂!”
那莊稼漢反應過來,聲音一凜開口答道:“朕心意已決,如今江南局勢艱險,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只要是鎮壓了起義,朕便派軍回收郡國兵權,決不讓多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
北千秋滿意的眯了眯眼睛:“反應還算快,若是能不出差錯,想來扶着你家幾個兒子讀書科考也不算難事。”
她話還沒說完,車外的人卻愣住了,左陽本來是想跟北千秋告別,順便提一下左昭的事情,卻聽見這馬車中确确真真的傳來順帝的聲音,說的話卻雲裏霧裏。
她要見的人是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