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未閱讀
“先生,醒醒,先生……”
侯岳懷裏抱着背包,被推的第二下猛地從椅背上坐直,身上蓋的毛毯滑落的時候被空姐抓住,額頭鬓角的汗随着他的動作,滑到下巴處沒進紗布裏。
空姐見人反應這麽大,病态蒼白的臉上都是汗,試探着問:“要不要幫您叫救……”
侯岳啞着嗓子說:“不用,謝謝!”
機艙裏只剩下他還坐着,唯二的沒出機艙的人是一個滿頭花白,佝偻着背的老人,正被空少攙扶着一寸寸往外挪動。
空姐标準微笑,站在一側沒動,侯岳起身晃了晃,空姐伸手扶住。
侯岳擠出的笑太尴尬,饒是專業标準十級的空姐也覺得有些尬了。
“謝謝!”
起身時,後背擦傷被汗漬的刺痛感要比下巴上的痛感刺激多了。侯岳反手把黏在後背肉上的T恤扯下來,有種硬生生扯掉一層皮肉的感覺。
空姐堅持把侯岳扶到過道上才松手,看見被星星點點陰濕的T恤,想開口提醒,但是侯岳走的太快,幾步走到艙門口下了飛機。
失血造成的疲倦讓他昏睡了一路,麻藥勁過了,神經一跳一跳的折騰他都是在夢中感知到的。
飛行中他一直在做夢,哪一個夢都夠他心悸的,可是他也沒舍得讓自己醒。
從他們第一次遇見一直夢到兩個小時前分開……
昏睡中侯岳能清晰的感覺到心髒一點點下沉,先是砸到胃,夢到一半想吐,這種狀況還有可能是麻藥所致,但是侯岳堅持認為是劉五那個王八蛋導致的,最後他不太堅強勇猛的小心髒直接砸到了底。
砸到了他昂貴的腎!
那可是他的腎呀!
Advertisement
還留着以後幹大事,絕對不能毀了。侯岳邊往外走邊揉,從胃揉到腎,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打架打的,其實他更傾向是劉五給折騰的。
也不知道劉五的腎有沒有問題,天天被群瘋狗追着跑,萬一腎不好,以後他倆的性福生活都得靠他了。
越柔越疼,刺刺拉拉的疼。
這是藥丸!
“猴哥!老板!這裏!”
侯岳正全心全意為自己的腎擔驚受怕,就聽見有人喊了這麽一嗓子。
他沒敢擡頭,于是悄麽聲的擡了下眼皮,“靠!”
小二甩着車鑰匙,蹦着高的沖侯岳揮手,跟闊別半輩子的夫妻一樣,滿臉想念,歡呼雀躍的像腳下裝了彈簧,恨不得猛地一彈,直接砸侯岳頭頂。
侯岳走近了一指他:“閉嘴!”
小二原本歡呼雀躍的神情在看清侯岳的臉後,突然拉成驢臉,呲着牙說:“老板,咱生意本來就不好,靠你這張臉勉強還能維持住女顧客,現在玩完了,你這毀容了,咱們生意……”
侯岳全然聽不見小二的嘚啵嘚,冷着臉問:“誰讓你來?”
小二屏蔽他的冷氣,抓過侯岳的背包說:“五哥,他打電話讓我來接你,說讓我帶你去醫院……”
侯岳擡腳踹在小二膝蓋窩,勉強給人踹了個單膝跪地:“你還挺聽話!”
小二直起身,有點惋惜的說:“唉!跪的方向不對,白瞎我這一跪了,……必須聽呀!五哥多麽流弊的男淫,走南闖北是吧,風流潇灑是,嗷嗷!”
侯岳聽見“風流”倆字,不可控制的已經出腳踹了過去。
神他媽風流!
敢給他風流一個試試!
上了車,侯岳撥了劉五電話,意料中空號,之前劉五用過的幾個號都一樣。煩躁的他往操控臺邊上一趴,呼出一口悶氣,每次聽見空號這兩個字,他就格外的煩躁。
車子開進軍區醫院,小二陪着跑了一通,安排好侯岳才回二四五。
坐在病床上處理後背傷口的時候,病房的門“呼啦”一下被拉開,聽聲音,開門的人不想開門,倒是想卸了門。
“猴崽子,漲行情了!”開門進屋的男人四十左右,一身軍裝穿的威武,神情更是嚴肅,大步走到侯岳面前,擡起侯岳下巴瞧了兩眼,擡手想打。
侯岳吓的一縮脖,咬牙喊:“舅,打人不打臉!”
劉昊是侯岳的三舅,一見他這熊樣兒頓時氣的鼻腔噴火,手擡起又不能落下,掃了一眼光着的上半身哪哪都是傷,輕傷加重傷,沒一塊好地方,最後幹脆彈了個腦瓜崩:“你還要這幅皮呀!”
談個腦瓜崩整的跟劈了侯岳腦袋一樣,慘叫聲震的病房牆皮掉了一層:“哎呦!啊啊~~~”
劉昊煩夠嗆,面露嫌棄,眼神裏又都是疼惜,擡頭掃過處理傷口的大夫,客氣離的說了句:“麻煩了!”
年輕男大夫,白大褂,戴着口罩,正彎腰拿着剪刀把侯岳後背戗起的皮剪掉,擡眼皮看劉昊一眼,輕描淡寫的眼神有些飄:“你外甥,……還真像你。”
侯岳立刻禁聲,幾個意思?聽口氣倆人挺熟呀!
還是有仇?!
劉昊輕“呵”了一聲,低頭對上侯岳八卦的臉:“你媽知道了嗎?”
侯岳秒變臉,慘兮兮的嘟哝:“她知道我就不只是脫層皮的事兒了,您行行好,要不我暑假給您……”
“得!你可饒了我吧!車不用你洗,送飯千萬別來,還有你敢往我公寓跑,我一炮轟了你!”
侯岳被威脅也沒多怕,一呲牙:“好歹親外甥,就這麽不待見我,那你跑來幹啥,就為了當我媽狗腿子,了解敵情通風報信?”
劉昊被怼的火噌噌往上蹿,軍裝外套一扯,幾顆威嚴的扣子“砰砰砰”一把扯開,卷袖子就要收拾侯岳。
侯岳“啊!”的喊了一嗓子,蹦下床,趕緊往大夫身後躲,“大夫!你快看!虐待傷患!”
大夫直起腰兩手胸前一抱,似笑非笑看着劉昊舉着海碗大的拳頭兩步邁到他面前,身手要去拽侯岳,慢悠悠的說:“昨晚11點27,我看見你了。”
劉昊一怔,威嚴的火氣,“噗”的一下滅了,在其餘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沖出病房,回應屋裏兩人的是震天響的關門聲“哐當!!!”
侯岳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從大夫身後溜達出來,坐回床上,沒跟一句話怼走他舅的大夫說話。
直覺這東西有時候準的要命。
侯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直覺這玩意兒。
“天氣熱,争取每天過來換紗布,後背的傷還有手腕的劃傷,不能捂着,如果發燒趕緊過來,……腎沒問題,別擔心了!”
遵醫囑一大推,侯岳沒記住幾樣,只要腎沒問題就行,這是大事。
他堅持不住院,因為明早還要去福利院,趕緊把他二兒子領回家。
二兒子侯旺旺回家了,大兒子侯旺還會遠嗎?
雨季過去了,津市的夏末暗藏着秋涼的味道,特別是寂靜的軍區醫院的大院。
侯岳站在醫院大門前的臺階上,身邊是伺候了他兩個多小時的大夫,也是一句話就能給他舅劉昊幹沒電的大夫。
他小人又猥瑣的想,治不治得住他那個扛把子舅,是不是就得看這人了?可是也不知道這人靠不靠譜。
如果等到約定的時間,劉五不回,他要滿世界的找人,還真得把劉昊供起來。
大夫兩手揣在白大褂的兜裏,挺拔玉立,一張臉只留一雙眼睛,像極了剛見劉五的那幾次。
“我叫侯岳。”侯岳被半山腰的夜風吹的哆嗦了一下,跟着一個哆嗦脫口而出的就是這句沒過大腦的話。
身旁的人輕笑一聲:“病歷上看見了。”
侯岳心想,你丫跟我家五一點都不像!
“昨天周三,如無極特殊情況,劉昊同志會在軍區……”
侯岳的話被打斷,大夫的聲音像夏末秋涼的風:“對,但是昨晚特殊。”
侯岳笑了一聲:“我可以知情不報。”
一聲嗤笑,表示侯岳還是太嫩,“別介!報吧。”
侯岳傻眼了,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嗎?!他轉頭看人的時候,只瞥見白大褂的一角飄進醫院裏。
為什麽不按劇情走?!為什麽?
開車牽動後背,車裏開着空調,侯岳還是出了一腦門汗。
車子停到二四五門前,他靠在銀杏樹上,風打樹葉,沙沙作響,這種響聲莫名讓他心肝戰栗。
手機屏幕上“想你了”顯示已發送,未閱讀。
侯岳從此恨上了“未閱讀”三個字,就像恨從此以後很多時候,人海茫茫的火車站,飛機場,超市,都與他的想念無關。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五哥休息(#^.^#)
請假條:2月19日斷更一天,有家庭聚會,允許我浪一天(*  ̄3)(ε ̄ *)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