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許炸
報廢車廠前門只進不出,後門只出不進。後門保安室裏,一名老保安,兩名年輕保安正在全神貫注的鬥地主。
老保安斜叼着煙卷,煙頭上挑到右眼前,右眼半閉左眼大睜,咋看咋像個忽悠人的半瞎子,“三帶一。”三個三帶一個四。
年輕保安一咧嘴,嘚瑟勁兒從牙縫裏往外冒:“炸!炸你的三帶一!”
另一個年輕保安倆黑眼珠從一把捏不住的牌頂端漏出來,眼神裏裝滿了幸災樂禍。
老保安的威嚴被挑釁,這事兒絕對不允許發生,兩手指夾起嘴上煙,不管不顧讓煙灰抖落一桌子,點着桌子威嚴訓話:“幹啥你就炸!三帶一,看好了三帶一,不許炸!”氣勢洶洶,一副誰炸他三帶一,他就炸了誰家的橫勁兒。
年輕保安一哆嗦,撓着油乎乎灑了一頭白胡椒面似的頭發,疑惑的問:“你們這兒不許炸呀?!”
老保安一本正經瞎胡謅:“對!俺們這兒都這麽玩兒!”
侯岳跟一陣飓風似的刮進保安室,氣勢兇猛,比不按套路出牌的老保安看着可嚣張多了。
馬紮上打牌的三人均是一怔,年輕人傻得比老人透徹,老板安先回神兒,一輩子頭回見長的這麽像電視明星的小夥,再就是門口堵着的人表情不太好惹,大煙槍嗓子咳了一聲:“出車,還是送貨?”
來報廢車廠,唯二的事也就這兩樣。出車也就是私人賣報廢車輛,送貨是市內對應收車單位成批量送報廢車輛過來。
侯岳聽不懂,也沒心情閑扯,聽了一耳朵這三個人鬥地主的套路就知道不是一路人,三帶一不能炸是不是傻!
“買車!”他語氣不容置喙。
老保安嘴角一抽,心想這娃不是有病吧?長的好可能用光了所有運氣,原來是個傻子!
侯岳:“門口電動車多少錢?”
年輕保安瞠目結舌:“……不,不賣兄弟,都是寄幾用的車。”
老保安不想跟傻子論長短:“去去去,買電動車,車市逛去,……三帶一有沒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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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岳急了,拿出錢包開始點錢:“不好意思,有點急事,真買車,師傅您……”
老保安把牌往桌子上一摔,怒了:“不是你這娃看長相不像腦袋有問題的啊!你咋聽不懂話呢,這是報廢車廠,不賣車……”
侯岳也怒了,再加上焦急,他回頭掃了一眼車場內,上千輛規規矩矩排成排的報廢車輛中借車躲避的劉五,轉頭語氣矮了幾分:“師傅您行個方便,我跟我同學來這旅游,遇見扒手,惹了一群王八蛋,電動車我兩倍價錢買您的。”
年輕保安沒見過這麽闊綽的主兒,繼續目瞪口呆加驚呼“哇~~~”
老保安眼底精光一閃,端出嚴肅模樣:“報警呀!”
侯岳點了兩千遞給老板安:“警察來不急了,現在人追您車廠來了。”
老板安一邊接過侯岳的錢一邊對來傻愣着的保安喊:“快報警!”
侯岳見他借過錢,趕緊問:“鑰匙麻煩!有電嗎?”
老保安從牆上摘下兩個鑰匙一齊撇給侯岳,“黑色那輛電滿着呢,我跟你說從後門出去,往東開,就是出門左拐,進了青市郊區,就能看見派出所……”
侯岳哪有心情挺老保安念叨這些,騎上電動車就往停車場開,橫沖直撞,簡直要上天!
老保安一出保安室立刻掃見五六個黑西服男人,各個粗壯高大,看着就不像好惹的樣兒,比買電動車的缺心眼兒的娃看着還不好惹,回手拍的窗戶“嘩嘩嘩”響,“報警,趕緊報警!無法無天了,這群扒手還統一着裝,真是行行出狀元!”
年輕保安沒忘了上崗培訓那套,一人取了一根電棍出來,對講機頻道調頻好,把前門保安和巡邏保安一并喊了過來。
報廢停車場,橫向停着的車輛至少有二十排,每一排車的數量一眼望過去根本數不清。
劉五的意識裏就沒有僥幸和慶幸這些詞,如果侯岳不在,他絕對不會跟這六個人躲躲藏藏的玩兒,傳到李國棟耳朵裏怕不是要酸死那群老不死的。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二十排,如果是尋常的混混六個賭一個,在上千輛車裏躲藏穿梭,真不一定能堵住他。
可是這不是尋常的混混。
用老保安的話說這是混混裏的狀元,還他媽是統一着裝的混混。這六個人,劉五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李國棟的人。
錢九就是沒牙的瘋狗,所以他手下的人也是一群沒牙的只會人多勢衆的瘋狗。
而李國棟是常年嗑藥的狼,狼本就沒人性,還學人嗑藥,瘋癫無恥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他希望侯岳聽話的去後門等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電動車由遠及近的響聲,以及停車場裏急促向他聚集的腳步聲,成了此時的催命符。
劉五蹲在車尾,低頭從車底盤下掃了一眼不遠處兩條移動的影子。兩條影子并不是默契的聚集向他,思量一秒,他蹲着移動向落單的人。
侯岳焦急的渾身冒汗,握着電動車的手,捏不住閘,各色車輛中穿行的六個人根本不看他,就沒把他當做目标。
找不到劉五,讓他焦急到了極點,喉嚨和心口火燒火燎的疼。
電動車,車把車身,特意剮蹭着汽車機身發出的聲響,也沒能讓六個黑西服看向他,就在他東張西望找人的時候,跟他遙遙相望的另一頭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啊!咚!”
侯岳猛地一驚,車身一歪,電動車撞在汽車上終于停下來,他猛地跳起來,尋聲望去,只見一個黑西服,被掀翻到一輛銀色車頂,抱着腿在車頂打滾。
血!上午十點的陽光很刺眼,銀色車頂上大片的血跡更加刺眼,像一片升騰而起的火焰。
侯岳身體一晃,撐着車頂,一躍跳上去。
與此同時,其餘五個黑西服也躍上了車頂。
侯岳依舊沒能從密密麻麻的車輛中找到劉五的身影,他心想,這個人太聰明,太狡猾!
跟他同樣想法的還有其餘五名黑西服,一個個都保持高度警惕,他們都知道目标不好對付,警惕畏懼的神情,彰顯着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危險。
侯岳從身後保安的恐吓中,一個車頂接着一個車頂躍過,一直跳到被放倒的黑西服相鄰的車頂。
那個人抱着腿,黑西褲上有一條很長的口子,在他滾動中能看見褲子裏面有一條半壁長的血口子,正洇洇流着血,車頂的血在熱度很高的車頂逐漸變成粘稠狀,血越積越多,已經豎着車窗流了下去。
侯岳只看了一眼,繼續追着其餘五個人聚向同一個方位。
車廠的保安從四面八方呼啦啦冒出來,就像從地上長出來的一樣,轉眼落地就能跑跳呼喊,張牙舞爪的吱哇亂叫。
五名黑西服一心找劉五,根本不管其他人,保安也好,一直緊随其後的侯岳也好,在他們眼裏都是空氣。
所以當侯岳追上跑的最慢的黑西服時,這人幾乎沒想到身後會蹿出人。
侯岳等着人從車頂躍起,他不會牛逼的淩空一腳,只能在人躍起防備最弱時,緊跟其後躍起,空中撲到這人身上。
“窟嗵!”黑西服前腳剛碰見車邊,一個後綴力,被帶着摔倒地面。
“操!”侯岳胳膊肘着地,另一只胳膊死死勒着黑西服的脖子。
黑西服好像不會說話一樣,只會一言不合就開幹,侯岳嘞着他脖子,這人手肘後搗,直接頂在侯岳胃部。
胃痙攣的一瞬間,全身無力,侯岳恍惚間嘞人的胳膊一松,随後立刻勒的更緊了。
黑西服支撐起身,結果身後依舊挂着個人,脖子被勒,滿面通紅,青筋暴跳。
黑西服面無表情,兩手越過自己肩頭,抓住侯岳兩肩,彎腰一個過肩摔。
侯岳料到自己菜,卻沒意識到如此菜。“砰”的一聲,後背着地悶響過後,五髒六腑仿佛移了位。
再睜眼,黑西服已經越過車頭跑了。
老保安蹲在侯岳面前一個勁兒拍他臉:“哎!娃!醒醒!”
侯岳拽着他胳膊起身,晃了晃頭,甩到滿眼金星起身往黑西服跑的方向追去。
劉五左手握着沒甩開的甩棍,編繩已經把手和棍身纏在一起,右手倒抓着一把小直刀。刀刃被明媚的陽光一照,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刀尖凝着一滴血,瑩潤剔透的紅。
劉五左胳膊上有一條不算深的刀傷,血順着垂下的小臂沒入編繩裏。
五名黑西服,除了撂倒侯岳最後跑過來的那個沒受傷,其餘四個均挂了彩,腿部,背部,上臂,甚至臉頰都帶着不同程度的新傷。即使受了傷,仍舊拉開十足的防禦架勢,對被他們包圍的人充滿敬畏,警惕。
百年一遇黑西服開口說話:“請跟我們走,警察馬上就到!”
劉五單側唇角一勾,“不如,你們跟我去滇川接貨。”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斷更一天。
提前給大家拜個年,祝:新年如意!和樂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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