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言簡包養的第三個月裏,柳意深就生了一場大病。
他一邊牽挂着醫院裏的父親,一邊又忙着準備出道,經常練舞唱歌到很晚。由于這段時間他起早貪黑,休息時間較少,飲食也不規律,柳意深突然就犯了急性腸胃炎,冷風一吹,又感冒發燒了。
出道的事被耽誤下來,言簡也吩咐下去,一切安排延後。
又不是什麽嚴重的疾病,柳意深的身體早晚會恢複,可心理上的創傷和郁結,想要完全适應與接受,卻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就像他對言簡一樣。
柳意深依然不習慣言簡的親吻,他每一次的觸摸和擁抱,也令柳意深尴尬不已。明明做過好幾次了,可言簡每一次剛進入時,柳意深就縮得很緊,無法适應他的巨大。
柳意深的眼淚不争氣地滑落,像個女Omega似的,他哭得有點厲害,但他沒有推開言簡。
因為言簡幫他付了父親高昂的手術費和醫療費,也讓他住上了寬敞明亮的房子,有機會出道,所以言簡完全有理由可以在他這具身體上,肆意索取。
白天柳意深忙着練歌,而管理一家上市公司的言簡更是日理萬機,忙得不見人影,但到了夜晚,兩人間的**有點頻繁,常常會持續到淩晨,有時言簡來了興致,早上也有需求。
柳意深順從配合,盡量呈現出乖巧的一面,默默承受着。
言簡不喜歡戴-套,但估計又怕柳意深懷孕會很麻煩,所以言簡沒想過标記他,也從不将東西留在柳意深的體內,一般是噴在了柳意深的大腿間,小腹上,胸前等等各處,又或是叫柳意深趴下來,嘗着他的味道。
柳意深的鼻翼間充斥着腥味,嘴裏的熱液也是濃郁而粘稠,他往往會被嗆到,液體也順着嘴角流出。
在這之前,柳意深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放下尊嚴,舍棄所有的羞恥心,這般的伺候着另一個男人。
柳意深生病的這天夜裏,房間內一片黑暗,大腦昏沉的柳意深躺在床上,腸子一陣陣的絞痛,他也燒得口幹舌燥,臉色通紅。
房門忽然被推開,外面的光線照了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也向他走來,柳意深無意識地抓住了這人的手:“舟……舟川,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柳意深與鄭舟川之間實在是有緣無分,鄭舟川出國的時候,柳意深的發情期意外提前,他沒去見鄭舟川,也沒法向鄭舟川好好告別,再多的好感,再深的牽挂都成了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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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的幾年內,柳意深的心像是死了,再也沒對什麽人有過絲毫感覺,但人生還很漫長,他的內心深處仍舊在期盼着一份愛戀,美好而純粹的愛戀。
“我不是鄭舟川,是言簡。”
言簡打破了柳意深的幻想,将他硬生生地拽回了現實。
“對不起!言總。”
柳意深吓得趕緊縮回了手,卻又被言簡捉住了。
言簡的臉也湊了過來,與柳意深鼻尖相觸,柳意深愣了愣,只覺得言簡幽深的眼睛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柳意深的心神。
“柳意深,喊我的名字。”
“言……言簡。”
“不要再喊錯了。柳意深,鄭舟川他根本沒出現,現在能幫你的,只有我。你也只需要看着我的眼睛,喊我的名字,懂了嗎?”
這一次終于徹底的認了命,死了心,柳意深點頭:“嗯。”
之後的四年多裏,柳意深很聽言簡的話,他随傳随到,不會反駁言簡的任何一句話,也紅着臉在床上擺弄出各種姿勢。
柳意深的雙眼,也一直只注視着言簡一個人。
陪在言簡身邊的第一年,柳意深的生日當天,言簡送了柳意深一把吉他;第二年的時候,言簡的指尖沾着奶酪,親手将蛋糕喂入了柳意深的嘴裏,叫柳意深舔舐幹淨,随後就吻住了柳意深的嘴巴。
兩人相處的第三年,有一次柳意深寫歌時,突然停電了,黑暗中亮起了熒光棒,言簡拿着熒光棒,如同柳意深的歌迷一樣,來到了他面前。
到了第四年,平時冷漠寡言的言簡難得失态了,喝得酩酊大醉的他,睡在了柳意深的大腿上,一遍遍地喚着他的名字,說想聽柳意深唱歌。
柳意深問言簡想聽什麽歌?
言簡說:“只要是你唱的,都行。”
不過是醉酒後一句簡單的話,柳意深卻心頭一跳,很多東西随着時間正悄然變化着,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感情已經萌發了。
柳意深清了清嗓子,哼唱出了他出道時第一張專輯裏的主打歌。
一首歌唱完,言簡微微彎起嘴角:“好聽。”
聞言,柳意深的臉頰變得更燙了,他又道:“言總,其實……其實我還寫了一首歌,是我自己編曲和作詞的,打算叫……”
言簡不再回應,因為此時已經昏睡過去了。
見狀,柳意深的後半句話也沒說出口。
只要言簡點頭同意,那柳意深的歌名也就定下來了,就叫“
你言雖簡,我意情深。
只可惜,這首歌遲遲沒能完成,永遠藏在了柳意深的心底。
手術室的燈就在頭頂,燈光照下來,柳意深即使閉上雙眼,仍覺得有些刺眼。
醫生還沒給他打麻醉,一旦打了麻醉,就沒什麽感覺了,其實做無痛人流的時間很快,整個手術過程不會超過半小時。
只是醫生遲遲沒有動作,柳意深也有點奇怪,他不安地動了動眼皮,也捏緊了手心。
戴着口罩的男醫生猶豫了,他放下手中的藥劑和麻醉針,聲音這時傳入了柳意深的耳中:“柳先生,我看今天還是算了吧,我覺得你并沒有下定決心,因為你……”
他怎麽了?
柳意深恍惚地睜開眼,這才感到臉上一片濕熱,他伸手摸了摸,竟全是淚水。
不知何時,他已經淚流滿面……
盡管這裏離南城不遠,但對于柳意深來說,終究是個陌生的城市,他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不準備長住,所以暫時租了個房子。
等他從醫院出來,到家門口這條街的時候,已經晚上六點多了。
如今二月底了,早就過了立春,氣溫逐漸回暖,但這兩天,白天陽光和煦,日落後夜風一吹,卻寒氣襲人。受着倒春寒影響,這座城市的早晚溫差還是很大的。
柳意深攏了攏大衣外套,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行人,卻注意到了一個瘦弱大叔。大叔不到六十歲,但頭發白了大半,一張臉也皺巴巴的,滿是皺紋勾勒。
他是賣烤紅薯的,此時推着小車站在路口,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一爐子的紅薯還剩下最後五個,都是熱乎的,可遲遲沒能賣掉。
大叔仍然在等待客人,似乎不把這些紅薯全部賣光,就不會離開。見此,柳意深走了過去,他看到了車子上挂着的牌子,寫了簡單的幾個字和價格,而且大叔也随身帶着紙筆。
柳意深愣了愣,有點奇怪,開口喊了一聲“大叔”後,這才發現對方竟是個聾啞人。
大叔聽不到聲音,也不會說話,他只是一臉憨笑着,對柳意深打着手語。
如果還想表達什麽複雜的意思,他就用筆寫在紙上。大叔明顯不是文化人,字不好看,但至少能讓人看得明白。
這樣的聾啞大叔出來做生意,顯然很不容易,柳意深心生同情,便将剩下的五個紅薯都買了。
大叔笑着打了“謝謝”的手勢,準備找錢給柳意深,但柳意深搖搖頭,給了大叔一張五十元紙幣後,就轉身離開。
大叔想要追上去,可腿腳比不上年輕人,只能看着柳意深走遠了。
柳意深并不打算在這座城市過多逗留,他本想來做個手術,就盡快回南城,然後帶着弟弟陸鑫茂去更遠的城市,甚至出國。
然而,他終究不忍心,醫生也勸他留下這個孩子。
最近柳意深時常會下意識地摸向肚子,快兩個月了,他的肚子還沒有明顯的變化,不過柳意深卻能感受到肚子裏面,來自另一顆心髒的律動。
有一個正在孕育的小生命,流着和他一樣的血,連着他的心脈,與他共同呼吸生存着。
這種感覺,實在太過奇妙。
柳意深一直猶豫不決,難以抉擇,所以不知不覺中,他就在這兒住了一周。
他目前住的小區附近,柳意深總能在路口看到那位賣烤紅薯的聾啞大叔,估計是他上了年紀,又有殘疾,不方便跑太遠。
柳意深那天給了大叔五十塊,沒想到大叔一直記挂着這事,覺得欠了柳意深。後來他也把多收的錢還給了柳意深,還多送了他三個紅薯,反而弄得柳意深不好意思了。
今天傍晚,柳意深卻沒瞧見大叔的身影。
這次出門,柳意深身上沒帶多少錢,因為他臨行前,幾乎把前幾年的存款都給了弟弟陸鑫茂,所以現在就找個了便宜房子,住在城郊。
城郊這一帶比較偏僻,前不久民工市場搬過來,這兒變得更加魚龍混雜,多出了一些蠻橫的外地人。晚上又有流氓小混混出沒,治安越來越不好了,如果時間太晚,當地人也不敢出門。
柳意深有些擔心聾啞大叔,四處尋了尋,然後他在某個路口發現了大叔的推車,可還是沒見到大叔。
他正要轉彎拐進另一條小路,忽然,就聽到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一聲聲痛苦的嘶啞聲:“啊…啊啊!”
柳意深臉色大變,這明顯是聾啞大叔的無助叫喚,因為說不了話,他根本沒法喊“救命”,只能發出這種破碎的聲音。
大叔被幾個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男人,拖進了死胡同,他們嘴裏罵着粗俗的髒話,手拿棍棒,對大叔吐口水,也無情地拳打腳踢。
柳意深一瞬間就想到了弟弟,想起他高中那年,弟弟也被那些社會上的地痞流氓盯上了。他們纏鬥在一起,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還險些鬧出了人命。
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柳意深立馬沖了上去:“你們快停手!”
半小時後……
背着聾啞大叔,懷了孕的柳意深,體力大不如前,很快就氣喘籲籲,因此他沒跑多遠,就被那幾個混混追上了,他們也攔住了柳意深的去路。
柳意深倒地,手機也從口袋裏滑落,他伸手想去拿,可下一秒,他的手背就被一個男人一腳狠狠踩住,疼得他悶哼一聲。
緊接着,另一個男人一棒子打了下去,重重地落在了柳意深的右腳上。
瞬間,柳意深仿佛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響,随着一陣巨痛襲來,他的臉色驟然煞白,直接疼暈過去了……
南城的靜安花苑,鎖上了門,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房子,言簡就轉身離去。
他的秘書曹誠趕忙跟上去,這時候他不僅背着一把吉他,手裏還拖着一個箱子,有些為難道:“言總,這一箱東西,還有這把吉他……”
言簡停住了腳步,看了一眼吉他,眸光随後就停留在了行李箱上。箱子裏裝了不少東西,全是關于柳意深的,滿滿的一箱東西,更像是他對柳意深的回憶。
“把它們扔了,或者燒掉。”
曹誠傻了傻,又問:“那……那這個房子呢?”
言簡把鑰匙丢給了曹誠,淡淡道:“賣了。”